碧血多一剑-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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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重逢
单铁生又道:“这一来,大家就犯了愁。小人今日埋伏在库里,只等袁相公再派人来,就跟他拚命,哪知来的却是这两个红衣童子。我们追这两个小鬼来到这里,又遇见一个怪叫化,我们不是他的对手,只能眼睁睁看着他把两个童子救走了。袁相公,请你给我们指点一条明路吧!”说着又跪了下去,连连磕头。
温青青惊讶道:“那个怪叫花?原来他也是两个童子一伙儿的!”
江枫问道:“什么怪叫花?”
袁承志见江枫动问,就把如何见到怪叫化、如何看他捉蛇的事说了。单铁生在一旁又求他帮同拿访,袁承志笑道:“拿赃是公差老哥们干的事。兄弟虽然不成器,还不致做这种事。”
单铁生听他语气,不敢再说,只得相揖而别,和众公差怏怏的走了。江枫虽然同情这个单铁生,可袁承志既然这么说了,他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默然不语。
归途之中,只见迎面走来一批锦衣卫衙门的兵丁,押着一大群犯人。群犯有的是满头白发的老人,有的却是还在怀抱的婴儿,都是老弱妇孺。众兵丁如狼似虎,吆喝斥骂。(奇。书。网…整。理。提。供)一名少妇求道:“总爷你行行好,大家都是吃公门饭的。我们又没犯甚么事,只不过京城出了飞贼,累得大家这样惨。”
一个兵士在她脸蛋上摸了一把,笑道:“不是这飞贼,咱们会有缘份见面么?”
接着又见一群捕快用铁链拖了十多人在街上经过,口里大叫:“捉到飞贼啦,捉到飞贼啦!”
许多百姓在街旁瞧着,个个摇头叹息。袁承志和青青挤近去一看,所谓飞贼,原来都是些蓬头垢面的穷人,想是捕快为了塞责,胡乱捉来顶替。
袁承志和温青青都是又同情那些捕快的家眷,又恼恨他们的作孽多端,最后只是摇头一叹,什么也不管了。江枫却心中矛盾,那些捕快公人固然可恶,但他们的家眷也确实无辜。怎么才能既救下无辜之人,又让这些作威作福的家伙得到惩罚,实在是件两难的事。
三人见了那些人的惨状,心情都不是很好,一路回到寓所,都没再说话。回到寓所,洪胜海正在屋外探头探脑,见他们回来,大喜道:“好啦,回来啦!”
袁承志忙问:“怎么,出什么事了?”
洪胜海道:“程老夫子给人打伤了,专等江少侠回来施救。”
袁承志吃了一惊,回头去看江枫。江枫笑道:“程老夫子肯定是中毒了,胡大哥知道玉蟾蜍在我这里,所以在这里等我。”
袁承志点点头,忙随洪胜海走到程青竹房中,只见他躺在床上,脸上灰扑扑的一层黑气。沙天广、胡桂南、铁罗汉等都坐在床边,个个忧形于色。众人见到江枫,满脸愁容之中,登时透出了喜色。
江枫上前查看了一下,问道:“程老夫子伤在哪里?”
沙天广把程青竹轻轻扶起解开上衣,只见他右边整个肩膀已全成黑色,便似用浓墨涂过一般,黑气向上蔓延,盖满了整张脸孔,直到发心,向下延到腰间。肩头黑色最浓处有五个爪痕深入肉里。
江枫问道:“知道是什么毒物伤的吗?”
沙广天道:“程老夫子勉强支持着回来,已说不出话了。也不知是中了甚么毒。”
江枫也不再多问,取出玉蟾蜍,对准伤口,潜运内力,将毒气都吸到蟾蜍中。不多时,那蟾蜍就由白变灰,由灰变黑。胡桂南适时端来一碗烧酒,江枫将玉蟾蜍泡在酒里,缕缕黑水从蟾口中吐出,待得一碗烧酒变的和墨汁相似,冰蟾却又纯净雪白。这般吸毒浸毒,直浸了四碗烧酒,程青竹身上黑气方始褪尽。之后,江枫又开了个方子,叫洪胜海去抓药,给程青竹祛除余毒,调养身体。
洪胜海去了不久,就把药抓回来了,而他的身后,还跟了一个穿着青布长衫,头戴斗笠,让人看不清面目的人。袁承志问道:“他是谁?”
那青衣人摘下斗笠,众人这才看清,原来竟是阿九!江枫见阿九主动找到这里来,心中大喜,急忙迎上去道:“阿九,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阿九脸色微红,低头道:“我听说师父在这里,就来看看。刚才洪大哥说师父受伤了,我先去看看他老人家。”
胡桂南笑道:“阿九姑娘放心,你师父已经没事了,是江兄弟出手救了他。阿九姑娘,这可是救命之恩,你要记得报答我们江兄弟哦!”
阿九被胡桂南调侃的脸色更红,愤愤地一跺脚,瞪了江枫一眼,说道:“我去看师父了。”
说着转身就走,温青青急忙追上去,给她带路。江枫望着阿九的背影,“嘿嘿”傻笑了两声。一向沉稳精明的江枫露出这副表情,让其他人都看的好笑,尤其是胡桂南和铁罗汉,更是调笑无忌。可惜江枫的脸皮太厚,不但没有不好意思,反而洋洋得意,倒让胡桂南和铁罗汉觉得没味了。
阿九看过程青竹之后,这才回到花厅。这时的花厅已经只剩下江枫一个人,其他人都知趣地躲开了。温青青将阿九送到这里,一见这里的空荡荡的,也立即明白了过来,“噗哧”一笑,将阿九推进大厅,自己也跑了。
这里没了别人,阿九倒也放松了不少,手被江枫一把抓住,也只是轻轻挣了挣,没挣脱也就罢了,只是脸红红地坐在那里。江枫这次再见到阿九,心中的狂喜之情,让他明白自己是真的爱上这个秀外慧中的女孩了,所以也不说话,握着阿九的小手,眼睛定定看着阿九的俏脸,一慰相思之苦。
阿九被江枫看的发窘,终于将手挣了出来,说道:“你……那个……我师父的伤,没事吧?”
程青竹的伤势如何,温青青自然早就对她说了,只是阿九现在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先找些话来引开话题。
江枫笑道:“你放心就是,程老夫子的伤已经没有大碍,只需修养十天半月,就能恢复如初了。”
阿九瞟了江枫一眼,赶紧又低下头去,低声说道:“我……我在宫里时常留意关外的事情,听说了皇太极和多尔衮被杀,就知道你得手了,我……你……”
江枫笑道:“这是我答应你的聘礼,自然不能马虎。阿九,我答应你的事都做到了,你可愿意跟我离开皇宫,浪迹天涯?”
阿九的脸红的都要滴出血来,用蚊子似的声音哼哼了一声,饶是江枫耳力惊人,也没听清她说什么,只好又问了一句:“你说什么?我没听清楚。”
阿九哪里还说得出话来?又是跺了跺脚,起身跑了出去。她才出大厅,温青青就迎上来笑嘻嘻地说了句什么,阿九又羞又气,举手要打,温青青“咯咯”笑着转身逃跑。两女一追一逃地去远了,袁承志等人才回来,向江枫恭喜。江枫也是志得意满,放言等拜堂时,一定要和众人一醉方休。
可是当所有人都散去,江枫和阿九真正单独相处时,阿九却提出了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就是江枫是不是现在就带她走。阿九是公主的身份,偷偷出来一趟也就罢了,可若是时间长了,必然会被人发觉。公主失踪,这是何等大事?到时候肯定是满城皆惊,这个宅院肯定是藏不住的。所以要走的话,只能现在就走。
江枫当然不想现在就走,后面还有很多好戏没开始呢,怎么能这个时候离开?可是此时不走,难道真的要等闯王进京的时候再走吗?到那个时候,阿九看到崇祯自杀,情何以堪?江枫又怎么忍心让阿九伤心?
江枫迟疑着没说话,阿九就看出他的为难了,她不知道大厦倾覆就在眼前,所以觉得再等一段时间也无所谓,于是开解江枫道:“江大哥,你若有事还没处理完,我就暂时回去等你。只要你……别忘了我就好。”
阿九这一说,江枫终于下了决心,后面的热闹他即使不在也没什么,原著中袁承志还不是一个人就处理了?再说,就算袁承志他们在京城的行动彻底失败,对大局也没什么要紧,闯王进京已经是不可阻挡,自己还是置身事外,免得阿九伤心的好。
江枫下了决心,感觉轻松了不少,笑着说道:“不,我们现在就走!你忘了我跟你说的田园风光了吗?种几亩田,养一群小鸡小鸭,再生一大堆孩子,那样的日子多美啊,我已经迫不及待了!”
这一次阿九没有害羞的躲避,而是也露出了向往的神色,连江枫过来轻拥着她都没反对。
两人商议妥当,江枫简单地收拾了一下,就来向袁承志等人告辞。他们听说江枫要走,都吃了一惊,纷纷出言挽留。但江枫去意甚坚,袁承志等人劝说不住,都是黯然叹息。
温青青眼珠一转,说道:“阿九,你师父被人打伤,你不给他报仇,就这么走了吗?”
这句话可问住了阿九,似乎这个时候还真不能走。无奈之下,阿九只好对江枫说道:“要不然,我们再耽搁几天,给师父报了仇再走。”
江枫也觉得再耽搁两天也没什么,就点头答应了下来。
第四十五章 寻仇
两天后,程青竹终于醒来,这才说出他遇袭的经过,原来是中了别人的圈套,最后被一个黑衣麻脸的老乞婆抓伤的。至于为什么被人算计,程青竹自己也莫名其妙。
但不管什么原因,程青竹无缘无故被人打伤了,要不是有玉蟾蜍在,弄不好还会出人命,这个仇岂能算了?所以接下来的时间,众人全部出动,打听这个老乞婆的下落。可是他们这些人都是外来户,想在北京城这么大的城市里找个人,谈何容易?花了不少工夫,最终还是一无所获。
后来还是单铁生再来拜访,沙天广无意中说起这件事,单铁生立即把这事放在了心里,回去之后派遣手下,很快就找到了对方的老巢,竟然是在当今皇帝的叔父,成王爷的别府中。不过也正因为那是成王爷的别府,所以单铁生也有些不敢确定,说话间留了三分余地。
既然找到了对方的巢穴,不管是真是假,总是要去看看的。不过阿九早就说过,报仇的时候不能少了她,所以又派人给她送了信,大伙儿等到第二天,阿九又从宫中偷偷溜出来,这才由单铁生引路,只留下洪胜海保护伤势还没痊愈的程青竹,其他人全部出动,兴师动众地去寻仇。
出城七八里,远远望见一列黑色围墙。单铁生道:“那就是了。”
袁承志疑心大起,对江枫说道:“江兄,那天我们跟踪红衣童子,他们不就是进去这里的吗?莫非单铁生查到了大盗落脚的地方,故意引我们来,好做他帮手?要真是王公的别府,哪有起造得如此古怪的?”
江枫摇头道:“那也未必,单铁生若是想利用我们,难道就不怕我们事后找他算账吗?”
但袁承志对官府根深蒂固的观念很难改变,还是不相信单铁生,说道:“这几日来尽遇到诡秘怪异之事,不管怎么说,小心在意一些是没错的。”
这时沙天广也想起了袁承志日前所说的无门大宅,问单铁生道:“这座宅子没门,不知人怎样进去?”
单铁生道:“总是另有秘门吧。王爷的别府,旁人也不敢多问。”
就在众人计议时,忽听得鸡声咯咯,两只大公鸡振翅从墙内飞了出来。跟着跃出两名蓝衫童子,身手甚是便捷,数扑之下,便捉住了公鸡,向袁承志等望了几眼,又跃入围墙。
青青道:“这样大的公鸡倒也少见,每只怕有八九斤吧?”
胡桂南道:“公鸡再大,也飞不到那么高,有人从墙里掷出来的。那两个童儿假装捉鸡,其实是在察看咱们的动静。”
沙天广道:“嗯,那两个童儿武功也已很有根底,这地方真有点儿邪门……”
话未说完,突然轧轧声响,围墙上露出洞门,一个人走了出来。这人穿一件天蓝色锦缎皮袍,十分光鲜,袍上却用杂色绸缎打了许多补钉,就如戏台上化子所穿的全新百衲衣一般。待得走近,袁承志、青青和单铁生都是一惊,原来就是那日在雪地捉蛇的乞丐。
这人怪眼一翻,向袁承志道:“日前相公赐我美酒,尚未回报。今日难得大驾光临,请到里面,让我作个东道如何?”
袁承志道:“好极,好极,只是骚扰不当!”
那人也不答话,左手一伸,肃客入内。袁承志当先进去,见那围墙用厚厚的青石砌成,铁门厚达数寸,外面漆得与围墙同色,铁门与围墙交界处造得细致严密,是以便如没门一般。众人每走进一层围墙,铁门就在身后悄无声息的关上。
走入红墙后,那人请众人到花厅坐下,家丁端出菜肴,筛上酒来。众人见菜肴丰盛,然而每一盘中皆是大红大绿之物,色彩鲜明,形状特异,似乎都是些蛇虫之类,哪里敢下箸去?
那人哈哈大笑,说道:“请,请!”伸筷从碗中夹起一条东西,只见红头黑身,赫然是条蜈蚣。众人尽皆大惊。那人仰头张口,把一条大蜈蚣津津有味的吃了下去。阿九和青青都是一阵恶心,险些呕了出来,忙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