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京之八重樱物语-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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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为百姓安定的生活而参加平乱的大军。大军开拔那天，整个京，上至天皇，下至平民，全部焚香恭送，以最隆重的仪式给出征的军队送行，祈求早日平息叛乱凯旋归来。
藤原启正在纪伊举旗造反的那日，已经等同废后般被幽禁宫中的中宫定子，用一把日常里削发的短刀，刺进了自己柔软的身躯，据说女房发现她时，定子已经凝结的血，把她华丽的白色十二单衣上浮绣牡丹纹浸染得格外冽艳，浓黑的长发像散开的蒲扇，与那红相衬的触目惊心的妖异！父亲叛变，夫君反目，幽居冷宫，她大概已经对人生完全绝望的放弃了吧？她用这种惨烈的方式，维护了自己身为中宫皇后的最后尊严。
她没有留下任何遗言，只在纸上写下一首和歌“雪降盈天地，途中不见人。道途无足迹，思念也沉沦。”她和弘昭少年夫妻，相伴数载，即使是段政治利益的联姻，她还是爱上了自己的丈夫，可是身处在权利中心的爱恋是多么的渺小卑微啊，为了家族利益，她欲除掉我，这种狠绝中，多少也有为嫉妒而生的恨吧？
定子以带罪之身死后得到的葬礼非常简单凄凉，才进宫不足半年的梅壶女御，藤原启正的外孙女，那个不到十四岁的孩子，也因为这场政治风暴，难逃悲惨命运的被迫削发出家，流放到陆奥的野寺。这样一个风雨异变、局势叵测的时候，弘昭却依旧下旨赐婚，年已二十三岁的皇长女悠小院，在这个飘荡着血腥味的新年里，终如愿嫁给了右大臣靖良亲王，成为亲王新的北之方。
而我，侧被弘昭以局势不明，吉野安全难保的理由命我迁回京中我位于一条桃花坊的府邸，那座靠近皇城的华美府邸，是我封一品公主时，父皇赏赐于我的。
二月春风渡，草长莺飞，树木开始伴着初春的脚步探露出新生的嫩叶，梅花以即将结束的最后美丽绽开在每一个角落、每一条小街坊间。
我从牛车窗子卷帘探头，望着道路两旁开得荼靡的梅花和已经吐露新绿的树，幽幽道：“还没有桃花啊．．．．．．”
车旁随行的侍女笑道：“再过半月吧，再过半月，殿下就可以欣赏到桃花和樱花一起竞相开放的美丽景色了。”
我也不答，微微一笑，刚想放下帘子，就不经意瞥到不远处那伫立在柳树下的白色身影，带着遗世独立的清雅冷淡，嫩绿的柳枝摇摆在他身旁，愈发衬得他谪仙般的出尘。
“停下，典侍，你领女侍到那书局给我选些新的书籍，这两日府中都没有什么新的书可以阅览了。”我命令。
典侍得命领着女侍走了，我又将留守的赶车的扈从打发走，看着那白色身影优雅的缓行而来，我心中难得的雀跃欢喜。
“晴明。”我笑盈盈的看着眼前这天人之姿的少年，伏在窗边唤他。
“你回到京中已有数日，很想见你，但是你府上门侍小姓一直说你拒绝见客，所以今天才等在你回家的路上。”晴明绝美的脸上竟带着难得的窘迫。
我一怔，我什么时候说拒绝见客？转念已经明白，是弘昭！我府中的人除了少部分家臣，从房中女官到守门小姓都是他为我安排的，他背着我能这样暗暗控制我的府邸也就没有什么奇怪的了。
我心中的不安也越来越扩大了，回眸看着少年那样淡淡慍怒的脸，我不禁又一笑：“晴明，你脸上的表情越来越多呢，现在的你不再像以前那样清冷难接近了。”
我的话让他愣了愣，片刻微红着脸转开眼，抿紧唇不说话，一脸的羞意，那点郝色，为他完美无缺的脸更添华美，让人看得怦然心动。
我探手捏住他垂在颊旁的一缕黑发，指下尽是滑腻不留手，我轻声说：“晴明不是有那只式神的小鸟嘛？可以用它和我通信啊。”
他转眼回来，一双清澈无垢的眼睛蕴含着情意的深深看着我，声音低敛但坚定的说：“我想见你。”
我胸口骤然胀得闷闷的，那种闷胀中带一种荡气回肠的情动，我微张嘴定定回视着眼前的少年，我们的目光就这样胶着纠缠在一起，所有的千言万语都寄于其中。耳边是莺鸟的“啾啾”娇鸣，春风吹拂，凉意中卷带着嫩草的青涩气味，梅香在其中如线般的穿绕，媚香缥缈，蛊惑着所有思情之人的那点萌动。
我微探身，与他的脸挨得更近，相互的气息也交缠萦绕在一起：“晴明，你可愿为我舍弃一切？”
他琉璃般七彩潋滟的眼睛里闪动着光华：“嗯。”
“带我离开吧，我们远离这纷乱的京，到别的地方隐姓埋名的过平淡的生活。”我轻声说，想离开，想要自由，这已经不是一两天的想法了，现在有着和自己心心相印的恋人，这念头也更加强烈，尤其是现在弘昭对我的专制，让我愈加迫切。
晴明脸上浮出一抹淡淡的温柔笑意，凝视着我，毫不犹豫的答：“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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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笑了，倾身在他嘴上印下一个浅吻，然后毫无意外的看到他脸上的郝色愈发浓艳，羞怯爬满他的脸，但他依然看着我，深情而专注，回给我一个温柔的笑，他伸手抚上我的脸，难得他这样的主动，所谓情生，就会让人所有行为不再顾忌什么的发乎于情吧？我闭上眼感受着他温暖修长的指在我脸颊滑过，有种被人呵护的安定感，心柔软得都快没了形状。
夹带着青竹幽香的温暖气息靠近，一个柔软的唇印在我的嘴角，那样的轻，那样的温柔，像是要倾尽一世的呵护宠爱。我心中一荡，只余幽幽情愫在心中延绵婉转，不再害怕，不再惶恐，不再彷徨，有他在身边，我愿勇敢抗争这难测的命运。
为君倾心，但得君怜，吾身似柳，伴君游世。
阿古陀香炉上缥缈着袅袅白色烟雾，雨过天青色的瓷瓶里插着几枝枝桠苍拙、花蕾含羞的白梅，丝丝梅香似有形似无形的婉转在这静谧空间，微带凉意的春风徐徐从廊外吹进房内，掺着庭院里花草被春雨打湿后的湿润的气味。
我坐在一张小屏风前，捏着画笔凝目看着眼前洁白的绢制屏壁，稍沉吟，然后沾上画墨颜料，落笔，流畅的在那洁白的绢布上描绘着，笔下渐渐描画出妩媚的牡丹，牡丹花朵团团锦簇，演尽豪华雍容，浓绿的叶簇拥着那朵朵娇颜，绽尽生命的繁盛。
门外有人拉门进来，自在悠然的坐到我身旁，半撑着身体慵懒姿态的看着我画画，一身的郁冽的初春残梅香顿时弥漫整个房间，霸气的宣示着自己的主导地位。
我连眼都没斜一下的继续着自己笔下的绘画，舔墨，落笔，走笔，笔尖带出道道颜色，转笔，稍使力，浸晕出花瓣的颜色过渡。其实我根本不用回头看，就已经知道来人是何人，这段时日，能如过无人之境般的在我府中自由进出，能毫无顾忌的待在我的闺房如在自己寝宫般的自在，除了他不做第二人想。
“九妹妹好才华，笔下牡丹有神韵，风流多姿，真是让人惊艳。”弘昭轻佻的在我耳边笑赞，温热的气息直扑在我的耳朵上，让我耳中一阵骚痒。
我叹口气，停笔望向他：“二皇．．．．”他眼睛骤地收缩，我忙改口：“轻二郎今天似乎心情很好啊？”
他邪魅妖惑的凤目带着得意的看着我，嘴角勾起一撇霓丽的笑，他没有回答我的话，只是握住我拿笔的手，领着我的手，沾颜色，提笔继续在屏风上作画。他修长的手指就这么包握着我的手，引着我手中的笔弯转，勾勒，挥洒，逦连延绵，姿势极其流畅洒脱，我侧眼看他，只见他俊美的侧脸，在室内暖淡的光线下，泛着莹莹玉色，纤长的睫毛大概因为刚才淋了细雨，湿漉漉的性感至极，薄唇上的笑意更显丽旖。
“呵呵，专心点。”他目不斜视的笑道，手下并没有停止，依然带着我的手描画。
我收敛住浮乱心思，转回脸又看向屏风，顺着他的带领，随笔而绘，弘昭的画不同于我，他的画风骨妖娆中带着倨傲，艳丽中隐着吞尽山河的桀霸，自有一番强烈气势在其中。
收尾时，他落笔在花间画下一对翩翩双飞的彩蝶，其靡丽之姿中，透着纠缠痴爱的意韵，我看着那双蝶，心中隐隐生怯意。
他带着我的手收笔，将画笔放入笔洗，然后顺势反手扣住我的手，将我的手交握在掌，低头把下颌支在我肩上，挨着我的脸柔声吟道：“径尺千馀朵，人间有此花。今朝见颜色，更不向诸家”
我心头闷烦，使力要将手拔出：“篱落疏疏小径深，树头花落未成阴。儿童急走追黄蝶，飞入菜花无处寻。若无缘，再强求也只是枉然！”
他手下一僵，却仍用力扣住我的手，不让我挣脱，微转脸看着我隐带无奈的说：“九妹妹，经过这么久了，你还是这样拒绝我吗？”
我冷声答：“心是谁也勉强不了的，如果可以勉强和操控，我真希望能让你对我放弃。”
他沉默下来，不知道在想什么，许久他的脸离开我的肩，将我的手执在掌中磨挲：“藤原的叛军现在已是强孥之末，很快就会被我的大军剿灭，嵯峨野的离宫也快完工了，我的大军取胜的时候，就是我迎娶九妹妹成为新的中宫皇后的日子，我将用最隆重的仪式迎你入宫，把最华丽的宫殿献给你为聘礼。”他的声音缓慢悠闲，听不出任何情绪，但一字一句都透着坚定意志。
我愤怒的转脸看他：“你不懂我的话吗？你怎么能罔顾他人的意愿，这样专制霸道？我不想成为你的中宫，我不想嫁给你！”
弘昭脸上闪过一丝痛楚，他抿紧嘴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少顷，才挂着若无其事的慵懒笑意道：“九妹妹又任性了不是？我的一片心意你还不明白吗？我所有的努力还不能感动你吗？九妹妹还真是残忍啊。”
“你何尝不是残忍呢？这样把感情强加给我，这样的一意孤行，完全不理会我的感觉，你为何不放我一条生路？为什么不放自己一条生路，强求来的婚姻是个苦果，是会毁了我和你两个人的。”我苦笑道。
他用力握紧我的手沉声说：“苦果？放开你的手，对我而言才是难以下咽的苦果，你以为我会那么做吗？”
我的声音噎在喉里，这个人真是说不通啊，再多的劝说也是无用，他这样的偏执，他想要的，怎么可能放手？
“我从不曾喜欢过你。”我声音平静没有抑扬顿错的说。
弘昭似笑非笑的抬眼看我，狭长上挑的眼里浮着华色，眼中藏着几乎让人难以察觉的痛意，他垂首在我的额上印下一个吻，然后就势向我的唇滑去，我冷淡的转脸避开，他的行动僵在了那，妖丽的脸难窥神色的在距我咫尺的地方定住，就这么目不转睛的盯着我。
我硬着心冷漠的看着他，面无表情的与他对视，宁静的房中弥漫着沉闷的压抑感，吹入的风似乎也更加寒重了几分。
片刻，他长叹一声，松开我的手，起身缓步走向门口拉门，在跨门要离开的一瞬间，他突然停下，背对着我低声说：“九妹妹莫要再任性了，我是不会放开你的，永远也不会！你就安心等着迎娶大典吧。”他的声音里透着浓浓的失意，优雅颀美的背影带着疲惫和一丝哀凉。
我没有说话，只是默默注视着他离开，望着关上的纸推门，我心中酸涩，弘昭，你的感情是强烈的，也许是天底下最热烈的，可是，我从没有对你动过情，也没办法接受你，也许是我伤了你，但你何曾不是在用爱的名义在伤害我呢？
转头，看着屏风上的那对戏舞翩飞的彩蝶，我拿起笔，沾上墨，冷冷的用力将那蝶涂抹成一团黑色，强加给我的东西，我不要！
四十二 猎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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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华如水，银色的月光从门外铺洒进室内，让榻榻米上像铺着一层白色的纱缦，房内所有的器物都隐在角落，带着沉入黑夜的安静，此时，连屋外的风也静了下来，只可清晰的听到声声虫鸣，愈发显得这夜的宁谧。
我在这万物寂静的深夜里，屏着呼吸放轻动作的在给打点行李，既然是要逃跑，就不能带华丽的衣赏，我只捡了两件相对比较朴素的单衣，打算等到了外面再购置一般寻常百姓的服装。钱币我用个小小的锦囊装好贴身放着，逃跑流落在外，钱是必需的，我不知道晴明有多少钱，但为了以后的日子打算，我还是把我能带的钱全都带上了。
轻手轻脚的换上悬壶装，尽量不惊动旁边寝房的女官，我从屋外的渡廊下到庭院里，心“砰砰”在跳，我紧张的打量了一下周围的情况。月光下，庭院里的所有植物若隐若现的隐在黑暗中，石灯笼里洒出暗淡的光线，照亮着紧挨在旁边的花草，那片片叶子在暗暗的光线下反射着点点隐晦的光，春天的风在夜里依然还带着余寒，我不禁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