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云]天下逐风-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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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次日清早,断浪包袱款款的赶到天下会山门前,只见聂风与秦霜相拥一起,他平日也是这样与聂风相处,却觉得秦霜的拥抱很碍眼。
见断浪止步不前的时候,聂风余光瞥见他的到来,松开怀抱,朝他挥手喊一声:“断浪!”却又旋即扭头与秦霜说道:“霜师兄,这些日子,神风堂的事务就交由你来处理了。”
秦霜的眼里自始至终没有断浪,甚至在断浪抱拳叫他“秦堂主”的时候,秦霜的目光还落在聂风身上。良久后,秦霜温柔的说道:“风儿交待,我自会替你处理好神风堂的琐事,叫你无需担忧。只是,此番不能与你同去,你可千万不要哭出来。”
说道最后一句,秦霜语调微扬,带出打趣的意味。聂风也随着秦霜这一番话回想十年之前,乐山之间,浪拍岸堤的涛声里,秦霜柔声许诺:“以后有霜师兄在,不会叫风儿再这么容易的哭出来。”
聂风唇角才扬起笑容,断浪凑过身去抓他的手腕,顺势狠瞪秦霜一眼,佯作急不可耐的说道:“聂风,赶路要趁早,我们该启程了!”
秦霜将断浪的挑衅看在眼里,却不明缘由。聂风倒没多想,摆手示意断浪不要心急,“再等等,还有云师兄没来。”这句话又惹得断浪一气,心道:非得与秦霜、步惊云都道过别,你才能安心前往凌云窟不成?
这倒是断浪想岔了。
只听咯噔咯噔的马蹄声渐渐近来,马背上的步惊云一双黑沉的眸子落在聂风身上,下巴忽然挑高,示意道:“还不上马?风,我们可以出发了。”
聂风与秦霜笑道:“霜师兄,那我走了!”他几步下了台阶,有会众牵马过来。聂风将衣袍下摆一掀,一个翻身,已跨在马背之上,勒紧了缰绳。
断浪的目光在步惊云马背驼的包袱上打了个转,又见聂风对步惊云的随行毫不意外,不知怎么的又来了气。利落干脆的爬上马背,断浪不等聂风与秦霜再度道别,马鞭一甩,人已经冲了出去。
马的嘶吼和蹄声叫聂风不得不关注断浪,他随意与秦霜抱了个拳,便调转马头追了上去。秦霜原本笑着与聂风的背影挥手,步惊云突然回过头来,与他的视线相交,竟隐隐带着挑衅,叫秦霜不由愣住。
待到三匹骏马隐没在层林之中,孔慈一手掂着裙角,一手举着个油纸包,急急忙忙的下了阶梯,却只余马儿嘶啸,告知她聂风三人的离去。
孔慈伸直了脖子探了一眼,不由沮丧的将油纸包捏紧,喃喃道:“我准备了一些卤味,他怎么不等等我来送行?”
秦霜疑道:“‘他’是谁?”见孔慈脸颊微微染上红晕,他却蓦地想到了聂风。醉酒的聂风,是比起孔慈更加诱人的颜色。秦霜眼神闪了闪,借口道:“这里风大,回去吧。”说着,大步远去。
花开两头,各表一枝。
断浪纵马领先,聂风在后面追赶,步惊云则控马与聂风并辔,马蹄咯噔了将近一盏茶的时间,断浪忽然懊恼的想到:我负气赶在前头,岂不留给步惊云与聂风独处的空间?当即调转马头,驱马往回走。
拐过一个弯道,只见聂风骑马上前,疑道:“断浪,你怎么走起回头路来?”无心之语,倒仿佛在嘲弄断浪不为人知的小心思,他恼羞成怒道:“谁叫你走得太慢,只能我回来找你!”
聂风习惯了断浪时而发作的别扭,只说:“何必赶得太快,我怕马儿吃不消。”说着,他微微俯身,顺着毛发动作轻柔的抚摸马脖子,神情也是意外的柔和。
步惊云瞥了聂风一眼,忽然一夹马肚子,跑快了几步。断浪顺势控马凑向聂风,抱怨道:“聂风,我们去祭拜亡父,步惊云跟着做什么?”
聂风知晓,从十年前在校场中获得完全迥异的命运起,断浪对步惊云总抱有一种敌意。无奈的看着断浪横眉竖眼的模样,聂风说:“是师傅的命令,还得劳烦云师兄呢。”
断浪嗤鼻,聂风不禁为步惊云说话:“云师兄性子是沉闷一些,人却是极好的,断浪,我不希望你总是对他怀有敌意,你们两人不是从未结怨么?”
断浪对聂风的话避而不谈,挑眉问道:“你喜欢他?”否则,为何替步惊云说尽好话。
聂风一愣,总觉得“喜欢”这个词用得不太妥帖,正迟疑着,却察觉到步惊云投过来的目光,唯恐步惊云误解,只能勉强答道:“自然喜欢,同门十年,我算得了解云师兄的脾性。”
断浪见聂风避重就轻,不由哼一声,道:“你愈是喜欢他,我愈是讨厌他。”他生平中憾事不少,其中一桩,就是在校场上雄霸挑选步惊云为徒,而非他断浪。否则,此刻聂风口中唤的,会不会是“断师兄”?
聂风不知断浪心中所想,见他唇角微扬,也不再兀自苦恼,调侃道:“那怎么办,我是极喜欢断浪的,你可是要讨厌他?”说着,刻意的皱紧眉头。
断浪正出神着,听聂风这么一说,随口就道:“自然要讨厌他!”话音未落,便听聂风一声闷笑,断浪忙不迭的摆手:“不是那样,不是那样,我只恨不得你喜欢断浪更多一点,更多一点。”
聂风故作勉为其难状,眼里闪烁笑意道:“你如此恳求,我就多喜欢你一些…”话音未落,只听步惊云一声低斥,聂风的注意力便落在了步惊云那边。只见马蹄翻起泥土飞扬,步惊云胯|下马儿长嘶,转眼间红色披风已隐没在绿荫之中。
见此,聂风脸色一整,与断浪说了一句“我们还是快些赶路吧!”便朝步惊云追了上去。
断浪脸色顿时一黑,低咒道:“这个步惊云,当真可恶!”
15第十五章
前情回顾
断浪脸色顿时一黑,低咒道:“这个步惊云,当真可恶!”
正文
数十天日以继夜的赶路,伴随着断浪的唇枪舌剑,步惊云的漠然以对,和聂风的无可奈何。终于,在一个清凉的早晨,三人一行抵达了乐山。
四川乐山,岷江,青衣江与大渡河于此汇流,涨水之际,水流急湍,拍起浪花朵朵;唐朝修建镇压洪涝的乐山大佛悠悠立于青山碧水之间,不知百载千载仍不疲倦。
有风撩动聂风的头发,拂过瞳孔,激起阵阵涩痒。
聂风站在乐山大佛前,恍惚间又忆起了十年前。聂人王将尘封多年的雪饮狂刀握在右手,左手在聂风细嫩的脸颊上诱哄似的轻拍,嘱咐说:“风儿,你在这里等爹。”
终究,聂风是等不到聂人王的。
聂风抿嘴,想笑却略显勉强。
断浪似有所觉,然而他并不以言语安慰聂风,而是仰视着乐山大佛慈悲的面容,将自己的心思说与聂风听:“所谓死要见尸,总有一日,我要进入凌云窟一探究竟!”
聂风一时想起探出凌云窟口的那一只兽爪,便将悲伤与仇恨寄托于此,言辞中颇为激愤的说道:“我也要看看,那只浑身冒火的怪兽,到底有多厉害!”
“难道你忘记你爹临终前交代的话么?”断浪知道聂风得雄霸衣钵相传,又经过多年征伐洗礼,武功、应变,都是不赖的。然而,他不愿让聂风冒险,哪怕聂风再厉害,也是他羽翼里的珍宝。
聂人王说:“风儿,不要为我报仇!”聂风一直没忘。
聂风正欲直面回答断浪,只见步惊云踏着缓而稳的步子走上前来,插足他与断浪之间。步惊云的眼里依旧没有断浪,他看着聂风,说:“你,报仇的对象,就是凌云窟中的怪兽?”
聂风不料步惊云突来此问,来不及否认,就见步惊云死水一般的黑瞳里透露出一种跃跃欲试的情绪,他低呵一声,道:“先后吞掉南麟剑首和北饮狂刀的怪兽?我倒想见识见识!”
哪怕步惊云的话语里并无恶意,听在断浪和聂风耳中却不会中听。断浪本就对步惊云成见很深,一听此言更是怒不可竭。他的手已经握住了剑柄,不防叫聂风一把摁住。
聂风朝断浪摇头,示意不可冲动。
断浪一把挣开聂风的手,斜眼瞪视步惊云一眼,将握在剑柄上的手撒开,紧攥拳头,领先向凌云窟大步走去。
来到凌云窟前,断浪以深厚的内力震落两块巨石,聂风凭借指力在石块上写上“南麟剑首断帅之墓”。八字写尽,聂风的手指已叫生硬的石面上划得皮开血流。
聂风还要在另一块石碑上写字,横生出一只手,将他的手挡了回去,“我来。”步惊云运力于指尖,刷刷几挥,赫然是“北饮狂刀聂人王之墓”这九个大字。
聂风抱拳:“多谢云师兄!”
断浪嗤鼻:“哼,假惺惺!”
步惊云却面无表情,看着断浪和聂风将石碑竖在凌云窟前,再摆上各色水果。因为赶路的十来天,它们已经不复新鲜。聂风跪在墓前,一把一把的撒着纸钱,低语道:“爹,风儿还在等你,等你回来。”
步惊云原本抱拳在后方,听见聂风的话,几步走过去,提起聂风一条胳膊,将他捞起来,冷声道:“既然还心存希望,就不必跪这个莫须有的东西!”
聂风一愣,竟从步惊云冷肃的口吻里听出了安慰之意。
断浪听不出步惊云话里有话,他一手撑地借力站起身来,侧头就朝步惊云指道:“你——这是对死者不敬!”是不满兼之责问的语气。
“死者?”步惊云眉梢一抖,声音愈发的冷:“你才说过,死要见尸。”就在乐山大佛的脚下,断浪确实这样说过。步惊云四字定论:“自相矛盾!”
断浪颇有些站不住脚,但是他脾气来了,也是不讲理的。聂风劝也劝不住,焦心的看着断浪挥动拳头冲向步惊云,也几大步追过来。
高手出招,不过瞬息。步惊云却泰然而立,在断浪拳风撩动他耳际发丝的电光火石间,他一抬手,扣住了断浪的拳头。断浪另一只手随即化掌拍来,也被步惊云轻易化解。
彼时,聂风追上前来,见断浪安然无恙,忙抱拳道:“多谢云师兄手下留情!”话里是央求步惊云放断浪一马的意思,偏偏听在断浪耳里却如同晴天霹雳。
断浪只觉得耳边阵阵轰鸣,却有一道声音清晰可闻,以一种嘲弄的语气不断重复说:“断浪呀断浪,你终究不如步惊云。连聂风也觉得你不如步惊云!”
步惊云制着断浪,斜眼睨聂风一眼,嘴唇抿紧,旋即又望向失神落魄的断浪,眼神仿佛一柄出鞘的剑,语气也是同样的冰寒冷冽:“盲目者,才在不追根究底的情况下妄下定论;懦弱者,才在自己的说法站不住脚时挥拳相向。”
步惊云这两句话说得极重,聂风与步惊云黑沉的双眸对视,都觉得威慑逼人,何况直面步惊云的断浪?断浪的骄傲,几乎在那一刻被步惊云击了个粉碎!
聂风瞧见断浪脸色煞白,内心隐隐有些担忧。他与断浪对视,问:“断浪,你怎么了?”问罢,聂风朝步惊云使了个眼色。步惊云冷哼一声别过脸去,扣紧断浪的两手却撒开了。
断浪将聂风和步惊云的眼神交流看在眼里,只觉得心中苦涩难言,他一抬手将聂风拥入怀中,低声道:“聂风,明明应该是由我来保护你的…”
步惊云出言打断断浪的絮语,“保护不是靠嘴巴说说的。”
断浪的怒火再度被挑起,他怒瞪步惊云,警告道:“步惊云!你再嚣张也没有多久了!就算我不把你放在眼里,我爹的在天之灵也不会放过你!”
对于断浪的威胁,步惊云不置可否,他侧身而立,双手抱于胸前,连一个眼神都吝惜施舍,“连你都奈何不了我,何况是一个死人。”
步惊云的嘲讽将断浪的愤怒推至顶峰,他推开聂风的双臂,气急败坏的上前一步,高声质问道:“如果死的是你爹,你能容得别人称他为‘死人’?!或者——你根本就没有爹!”
“住口!”断浪戳中步惊云心中隐痛,他才决定要叫继父一声爹,继父却死在喜庆无比的生辰宴上…步惊云恍惚忆起那一天的惨烈,所有的镇定傲然都在一瞬间土崩瓦解。他向前逼近一步,手指断浪,怒气腾腾道:“你敢议论我爹,是不想活了么!”
断浪当即要冲上来与步惊云扭打,聂风眼疾手快的将他抓住,勉力安抚道:“好了,断浪,少说两句。”这使得断浪更坚信较之他断浪,聂风更亲近步惊云,偏袒于步惊云。
尤其在步惊云抬着下巴语气恶劣的质问:“你不服气是不是!”的时候,断浪反唇就道:“没错!”他已经受够了按捺情绪的痛苦,凭什么他要低步惊云一等,连聂风都帮着步惊云——他不服气!
步惊云一向如冰的冷淡,此时却像一团烈火,几欲焚烧一切。聂风唯恐步惊云向断浪发难,阻止了断浪的出言不逊,又一手扼在步惊云的肩头,努力化解二人之间的矛盾:“云师兄,看我薄面,别与断浪计较…”
此时此刻,步惊云哪里听得进劝阻?他肩膀一抖,聂风的手脱开不说,整个人都往旁边一倾。待到聂风稳下身形,却见步惊云和断浪已退至两侧,各自摆好架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