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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重生之八风不动(完结)作者:柳满坡-第6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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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政十五年,春,御国将军曹钦率众军班师回朝,京内迎军的队伍一路自皇城口蔓延而去,百姓叩首相迎,欢呼震天,十里不断。
曹钦骑着高头大马,身后兵甲曜日,旌旗蔽天,一路行过仿佛天神下凡般,让沿街民众惶惶不敢仰视。再加上他那张俊逸非凡的面容,剑眉星目,姿态风流,嘴角还带着浅浅的似笑非笑,让原本就因孤芳斋的画像而思慕他多日的姑娘们更是看红了一张脸。
终于进得宫门,一如三年前神武将军回朝一般,宗政帝亲自在乾坤殿前相迎。
顾相檀站在皇帝左手处,将肃容威武的大军好一番打量后,终于确认入目所视全属于御国军中的将士,其内并没有自己所期待的那个人,不由低下头,悄悄地露了一个苦笑。
宗政帝少不得要说些感人的肺腑之词,其后又赐下黄金百两,府邸一座,让曹钦多歇息一阵再走。
曹钦也不多言,皇帝说什么他都笑笑着点头,说不出的配合,着实让赵攸有些受宠若惊。
啰嗦了一通,这才准了曹钦先回府,府衙未有着落,于是暂时赏赐了别处,曹钦一出殿便有一群人都想呼啦啦的围上去,但无奈薛大人和七世子皆在,大家也是有眼色的,这御国将军的马屁看来还需另择良辰再拍。
于是最后殿外只剩下了御史台的几个官员,还有左相和顾相檀。
曹钦上前对顾相檀和傅雅濂抱了抱拳。
“末将拜见灵佛,拜见相国大人。”
这礼行得潦草,不过也无人会介意。
顾相檀道:“将军一路辛苦,还是快些回府歇息吧,有话晚上的接风宴再说。”
曹钦笑着看他,三年前见到顾相檀时他不过才到自己肩膀处,如今这孩子已长高了不少,都快过耳际了,只是眉眼却未随着年岁而变得深刻张扬起来,依旧是圆润清淡的纯稚模样,但那身气度却越发飘逸出尘了,明明瞧着你的眼瞳水光潋滟,暖融瑕澈,但又似破空而过,透着说不出的遥远一般,让人望之便生出一种不忍亵渎亲近的敬畏之心。
“不急,曹某虽身在边外,这些年却也听闻灵佛不少功绩,出夷入险,忧国哀民,实乃让人佩服。”
顾相檀忙道:“发菩提心,便是救度众生之心,如此这些不过是修佛之人的本分为之,可算不得我一个人的功德,要论为国为民,将军才是大邺的支柱,同南蛮一仗相檀也听说了,可谓是赢得漂亮。”
曹钦直直地看着顾相檀,似是穿透他淡然的眸色,将其内的失望和沉郁看了个一清二楚,片刻忽的勾起嘴角,上前一步,凑近顾相檀耳边道:“灵佛可知那一战的计谋是谁的主意?”
顾相檀一怔,又听曹钦道:“人不是不回来,只是晚些罢了,莫要着急。”
说罢就见眼前顾相檀的耳廓一点点变得通红,偏偏面上还是一派镇定,曹钦见此不由笑得更是高兴,又和傅雅濂说道了几句,这才告了辞,和薛仪阳还有赵则一同离开。
傅雅濂瞥了眼顾相檀,到底还是什么也没问的走了。
而顾相檀在师傅转身后,才隐隐地弯起了眼睛。
这晚些……是要晚到多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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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宫内摆开筵席,宴请群臣为御国将军接风洗尘。
曹钦瞧着这满桌的八珍玉食美味佳肴,乐呵道:“曹某在边关已是久远都闻不到多少肉腥味儿了,连这些个玩意儿是什么都不知道,到底还是京里的日子好。”
“这是由云香信、猴头菇、竹荪等放入南瓜盅内文火慢炖,又用燕窝熬制而成的,名为‘南金东箭’,专为将军而做。”瞿光指着曹钦面前的一道佳肴迎逢道。
“哦……”曹钦点点头,“猴头菇,云香信……可都是价值连城的好东西啊,皇上可真是费心了。”
宗政帝暗忖这马屁真是拍到马腿上了,未免在顾相檀面前显得铺张浪费,忙道:“这些佳肴皆是臣下而献,为庆祝将军大胜归来,不知是哪位爱卿啊?”
下首一人继而站起:“是小臣,这些珍材是江北特产,今年那儿并未遭灾,天候又好,所以难得丰收,这才着了些送进了宫,能得御国将军赏识,也算是小臣的荣幸。”
起身的人正是江北的关永侯,而他身旁则坐了一个窈窕动人的身影,在察觉到曹钦望过去的时候,那人抬起头来,展颜一笑,更衬得蛾眉横翠,倾国倾城,不是名动天下的梅渐熙又是谁呢。
得到美人青睐,曹钦自然乐意,紧跟着对她眨了眨眼,回了个颠倒众生的笑容,把人家姑娘笑得粉面生春,匆匆低下头不敢再看。
他们这般眉来眼去,让坐于宗政帝身旁的太子是看绿了一整张脸,“咔擦”一声,竟硬是捏断了手中的白玉筷。
自几年前严梁的事儿一出后,梅渐熙已是郁郁寡欢日久,一度更是缠绵病榻忧思入骨,好多年都未迈出家门了,早些时候关永侯还不急,但眼见着女儿早早过了待年之岁却依旧待字闺中,就算这姑娘长得再美也难免会生闲言碎语,但是别说梅渐熙自己不愿,就是他这做爹的想嫁女也是不敢,谁人都知太子对其心意,皇上皇后却又不允,搞得他是两头为难,于是这么一拖就将人耽误了,如果梅渐熙真能得偿所愿,御国将军也算是一桩良配,比太子……真真好上太多,关永侯就算冒着天下之大不韪也要乐见其成,就看皇帝的意思了。
宗政帝轻咳了一声,瞪了太子一眼,转头对孙公公道:“如此大喜之日,不知皇孙可睡了没有?”
孙公公道:“不知,要不奴才去问问?”
宗政帝道:“不了,朕不过随口一问,莫要扰了他们清净。”这话不过是用来提点太子而已,叫他别忘了眼下的身份。
曹钦倒是来了兴趣,小声问一旁的薛仪阳:“小皇孙可是满岁了?”
“还未,差两个月吧。”
“看来还要寻个日子去拜见下。”
“皇孙是真讨人喜欢,像他母妃,这个孩子可得来不易。”前两年赵勉也不是没有子嗣出生,他的侍妾连着给他生了两个女儿,不过正妃贡懿陵的肚子却总是没有动静,把皇后急得不轻,最后亲自摆驾去了菩提山求菩萨送子,连发多愿,好容易才把这宝贝盼来的,想到宫内为这孩子整日奔忙,薛仪阳这心里却隐忧频生。
这孩子,太打眼了……
洗尘宴结束,一直未说什么话的顾相檀便要回须弥殿,赵则毛遂自荐硬是要送他。
这些年他的功夫的确见长,听说是侯炳臣留下的教习师傅教的他,再不是曾经那个花拳绣腿耍不到两招就要被人踢屁|股的小世子了,不过赵则仍是觉得不够,一逮到闲暇便要找人练武,在他心里,朝内的这些文官皆是孱弱不堪,应该人人都要强身健体,这朝廷才会不那么死气沉沉,而那么些人里的弱中之弱,最需加以保护的就是顾相檀。
加之有过当年绑人的事情,几位哥哥都不在京里,赵则身觉有义务护得灵佛周全,于是只要一得空,便时不时的随着顾相檀东走西顾,还去过好几次临县,同灵佛一道治病救人,长进不少。
眼下,顾相檀一路听着赵则在那儿比手画脚。
“……那一日,四哥便是坐守泸州关东南之地,等着六哥的兵力来援,六哥自山坳底侧的一处狭缝间派人杀入,又从左后方包抄,用一招瓮中捉鳖,逮司朊一个措手不及!”
苏息嗤笑:“七世子,怎么搞的你好像就在那儿一样,你亲眼瞧见啦?”
“我没瞧见,我听四哥之前告诉我的啊,所以我便来告诉你们了,你们是不晓得,六哥那时候有多英武,以一敌百,大杀四方。”想是怕他们听不明白,赵则索性抽|出剑似模似样的比划了起来,一个左挑,一个右戳,一套赵鸢的清风揽月,使得是信手捏来。
顾相檀看得眉开眼笑,透过那道宝蓝色的身影,仿佛瞧见另一个人,眼中幽幽闪出点点思恋来。
赵则耍着耍着,忽的大喝一声:“谁在那里!”然后一溜烟就没了人影。
这可把苏息和安隐都吓了一跳,好在衍方还在,顾相檀道:“莫急,没有打斗声,侍卫就在前头,若是真有危险他们会随来的。”
果然,没一会儿赵则就回来了,一边走一边抓着脑袋,三两步跑到了顾相檀的面前。
“奇了怪了,我刚明明瞧见有个白影,就在须弥殿前的林子里,我追过去人就不见了,难道是见鬼啊。”
“七世子莫要胡说!还是让侍卫去查查吧。”苏息道。
顾相檀心头一动,朝那方林子看去,月色将树影照得一片婆娑,却并无什么人影,他摇摇头,暗叹赵则鲁莽,转身进了殿里。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阿茄和迟念姑娘的地雷

88、白影

回到须弥殿;顾相檀任人伺候着梳洗睡下了,躺在床榻上;脑海中还不由得一幕幕循环着今日所发生的种种。
其实仔细想想宗政帝让御国军回朝无外乎同他当年将侯炳臣召回的目的一样,大捷庆贺封赏不过只是借口而已,真正的缘由还是因着皇帝不放心大军在外多年;万一生了异心如何是好;眼下打了胜仗,就有理由将曹钦多留一阵在京中了;最好还能想到法子把他的兵权卸下来;即便拿不到一半的兵符;能安插些自己的眼线进去也是好的。
顾相檀思忖到此,忽的睁开了眼。
桌案上的烛火并未熄灭,将内室映得幽幽暗暗;窗户阖得好好的,放眼望去,入目不过只有自己一人在。
顾相檀凝神听了听外头的动静,喊了一句:“衍方……”
平日须弥殿内顾相檀的主卧口总有两人当值,一个是衍方,还有一个是连峰。当日皇后差遣过来的不少人,大多数顾相檀还是将他们都留下了,他平日本就没什么话,闲暇不是诵经就是念佛,难得有些要吩咐的也会让衍方守在外头再说,即便这些人要通报听墙根也寻不到太多机会,倒是小禄子,几年前苏息随意抓了他一个错处,把人给撵出去了,但是连峰却留了下来,顾相檀觉得他为人还算有度负责,身手也过得去,于是便睁一眼闭一眼了,不过每每连峰守夜,衍方还是会不太放心,时不时便会来绕上几圈,顾相檀偶尔一喊,衍方便会第一时间上前应声,怎的如今却没了回应?
顾相檀缓缓坐起身,披上外袍下了床榻,推开门走了出去。
院外静谧幽然,天上一轮明月将此处映出一片冷白,四面偶有风吹树叶的沙沙声,除此以外,如无数个寂夜一般,并无任何异动。
顾相檀站在原地目不转睛地望着前方月光洒不到的黢黑之处,夜风掀起他披散的青丝,卷到空中织成了一张朦胧的网,顾相檀便是在这片朦胧里,隐约地看见一人踏着月色缓缓朝自己走来。
白衫飞舞,长身鹤立,每一步都像踩在顾相檀的心头一般,轻轻盈盈,款款迫近。
待终于行到近前,顾相檀抬起头默默地注视着对方,对方也在看他,片刻,那人抬起手轻轻地摸了摸顾相檀的脸。
顾相檀怔楞了下,继而微微眯起眼,歪着头用脸颊轻轻地反蹭着他的手,笑着道:“我总是很想你,所以……便又做梦了么。”
对方手掌一顿,指尖用了些力托起了顾相檀的脸,钳制他的下巴使得两人目光相对,片刻,顾相檀听他说道:“是真的……我说过,我会平安回来的。”
顾相檀一呆,继而慢慢抓住了覆在自己脸颊上的手,捏了捏,再捏了捏,触感虽然冰凉,却是真实的,是属于记忆中那个人的温度。
顾相檀瞪大了眼,良久才呐呐地唤了一声。
“……渊清?”
赵鸢:“嗯。”
顾相檀又叫了一遍:“渊清?”
“嗯。”
“渊清……渊清……”顾相檀连连唤着。
赵鸢不由勾起唇,浅笑地望着对方。
下一刻,身前的人影便一个猛扑,直直冲进了自己的怀里,赵鸢站得很稳,顾相檀一撞过来他便将对方抱了个满怀。
顾相檀把头深深埋进赵鸢的怀里,飘摇的夜风从对方的衣袖间带起浅浅的玉簪花香,那般熟悉的味道,闻得让人不由红了眼眶。
顾相檀收紧双臂,死死的箍着赵鸢的腰,赵鸢任他用力到整个人都在微微地发抖,半晌,还是忍不住轻拍着顾相檀的背脊,然后低下头安抚地亲吻着他的额角。
顾相檀抬起头,赵鸢的吻便顺着他的眉心一路而下,擦过鼻翼,到得唇角时,顾相檀听见自己的心脏不受控制的一下一下咚咚狂跳起来,然而接下来赵鸢的动作却顿住了,连带着将顾相檀的心也一同拉着高高地提起,于半空中摇来摆去,很想落下,却又不甘落下。
赵鸢就着这个距离,凑近的看着顾相檀,三年间,顾相檀的身量高了,眉眼更是灵动了,此刻看着自己的眼神几乎化成了一汪的水,又跳动着隐隐的波澜,眉梢眼角都是浓浓地思慕之色,哪里还是外人眼前那个清雅高洁的灵佛呢。
而顾相檀同时也在看着赵鸢,曾时那个仿佛从画里走出来的翩翩少年,在战场一番磨砺锤炼后,面容已愈加深刻精致,然而凌驾其容貌之上的,却是眉宇之间掩不去的冷厉之色,赵鸢本就是一块冰冷的美玉,但如今,这块玉却好像被淬炼成了一把锋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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