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来自地狱-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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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发展到最后,纪青瘫倒在地上,凌乱的长发遮住了脸,不知是死是活。彪哥打累了,站在旁边咻咻地喘着气,嘴里嚷嚷着让人听不清的话,然后又哭又笑。
这个夜晚,有点脱离了常态,幽暗的树林就像个诡异的黑洞,仿佛带有神秘的磁场,能把人心底最阴暗的东西全都勾了出来。
“说,你想要怎么样?”杜九问。
肖楠想了想反问:“你打了他多少下?”
“不记得了。”
“这样啊……”肖楠装作为难地说:“你就还我一百棍好了,这样的要求不算过份吧?”
一百棍!你他妈的怎么数能数出一百棍来?刑家宝发出不声音,就死命地挣扎起来。他抓住了肖楠扣在自己脖子上的手,用指甲掐,又踩住了肖楠的脚。
“你最好给我规矩一点!”肖楠举起了手中的树枝。
“好,不过你要放弃比赛。”杜九说。
肖楠五官生得平凡,但眯起眼睛时,神态显得异常的阴狠:“我要是不答应呢?”
27第二十六章:疯狂的夜(下)
“你如果不答应的话;尽管动手。”杜九说。
他说话的语气和表情都是淡淡的,分不出喜怒来。
刑家宝忐忑地望着杜九;有点不敢相信自己在他的心目中没有比赛重要;他一向都摸不准杜九的心思,所以无论他说出什么话;他都先信了三分。
肖楠确确实实对比赛没有兴趣;他会参赛纯属是因为无聊凑热闹;于是把手里的树枝丢了出去,对彪哥说:“给你个机会报仇;一百棍就由你来打,快点!”
彪哥啊了一声;愣愣地摇了摇头;深怕杜九以后找他算账。
肖楠不耐烦了;阴森森地威胁他:“要是不打我就弄死你!”
彪哥左看看,右看看,觉得自己被夹在中间,左右都不是人了。
杜九抬头看了看夜空说:“快点动手,天就要亮了。”
彪哥听不出他语气里有一丝恼意,才敢去把树枝捡起来,杜九背过身去,闭上了眼睛。彪哥走到他的身后,举起了树枝,对准他沾满血渍的背部挥下去。因为彪哥心底还是虚的,所以也不敢太用力了,尽管这样,树枝打在皮肉上还是发出了闷响。
“你在给他挠痒呢?”肖楠不满意彪哥的表现,粗声说:“给我用力打,一边打一边报数!”
彪哥只能选择照他的话去做,眼前这关都熬不过去了,还管什么以后。他出了全力击打杜九的背部,报数声和敲打发出的“啪啪”声交错响起,杜九紧咬住牙槽,除了眼皮微微颤动没有其他反应。
这时肖楠已经放松了对刑家宝的钳制,虽然仍旧扣住他的喉咙,但没有再像方才那么用力掐住。可是刑家宝感觉到自己的咽喉比刚才更痛了,喉头酸溜溜的,他张张嘴,明明已经可以顺利说话了,却完全吐不出一个字来。
他向来没心没肺惯了,能笑嘻嘻地把自己老娘气得要上吊,他确确实实喜欢杜九,就像喜欢他从前的每一个情人那样,想和他们亲热,想和他们上床。刑家宝对喜欢的定义,不外乎浓情蜜意嬉笑怒骂,没得手的时候他会死追到底,得手以后反倒不强求了,去留自便。
当情人指责他无情的时候,刑家宝感到无比委屈,他是真真切切的喜欢过的,也为追求对方努力过,怎么就在别人眼里就是无情了呢?
在感情上,他自认为尝遍了酸甜苦辣,可直到现在才知道错了。
因为他从没尝过现在这般滋味,胸口一阵发闷一阵发痛,和他从前所经历过的心疼是不一样的,这股疼痛是从灵魂深处传递到四肢百骸。他的心里在高喊着住手!别打了!但喉咙由始至终都发不出声音来,所有的呐喊都只憋在了体内,像只渐渐膨胀的气球撑得他泪流满面。
“十二、十三、十四、十五、十六……”
黑幽幽的野林里,声响格外的透彻,一下下都犹在耳边洞穿人心。
第三十棒落下时,杜九额角的冷汗亦随之滑落,他握死拳头,肩背处的伤口因为绷紧了肌肉而再次绽开。彪哥又挥下一棒,手抖了下,动作也停顿住了,因为杜九伤处溢出的血溅到了他的脸上。
“快一点!你是不是男人,别告诉我连打人的力气都没有!”肖楠催促。
彪哥被戳到了痛处,鼓足了力气打下去,杜九喉结滑动了下,脸上终于有了点表情,眉头紧锁。背部的痛感一下下的叠加起来,越来越剧烈,他不用看也知道,自己整个背部已经浮肿起来,重复被击打的部位更是火辣辣的灼痛着。
一百棍已经落下过半了,杜九伸出手扶住面前的树干,连胸口都布满了细汗。
“……我也有份打你的人……”刑家宝总算憋出了一句话,憋完呼吸就顺了,嘴巴像打开水闸似的蹦出声音来:“并不是九爷一个人下的手,我也有打他,而且我比九爷打得狠多了。”
杜九就在这时睁开了眼睛,偏过脸,凛凛的视线让刑家宝头皮发麻。
肖楠怔了怔,嗤笑:“你倒是勇于认错,就那么欠打吗?”
“肖楠。”杜九冷冽的目光直对上他的眼:“你要说话算话,还有三十七下。”
“我真的有打!那根树枝就是我折下来的,九爷只是把人劈晕了,是我怀恨在心所以才……”
杜九厉声打断刑家宝:“你给我闭嘴!”
刑家宝震了下,不敢再说下去,凭着直觉他知道杜九生气了。
“哟哟哟,要说你们俩没奸情,真是比天塌下来还荒谬。”肖楠用手捏住刑家宝的脸,弯起眉眼说:“我最喜欢看为爱牺牲的戏码了,满足一下我的乐趣,剩下的三十七棍就让你的姘头分担下如何?”
“可以。”杜九收回扶住树干的手,挺直背认真地说:“只要你能打倒我,杀了他都可以。”
两个男人相互对视着,气氛霎时变得紧张。
连彪哥都轻轻地咽了下口水,只有刑家宝思维完全跳脱了,感动得稀里哗啦的,如果情况允许早就扑上去抱杜九的大腿了。刚才杜九认真说话的模样,真是迷死人也!
“算了,看天快亮的份上,这笔帐我先记着。”肖楠放开了人质。
杜九不吭声,他趋近彪哥,扯下他绑在手臂上的布条转身就走,刑家宝忙撑起发软的腿跟上。
“等一下。”肖楠开口喊住他们时,已经动手打昏了毫无防备的彪哥,挑起眉毛问:“你们是不是打算越狱?”
肖楠之所以这么问,是因为他追踪杜九和刑家宝留下的痕迹到了海边,虽然慢了一步没有追上两人,但是他们异常的行动路线相当值得怀疑。好在树林里只安装了摄像头,并未装拾音器,所以可以无所顾忌的说话。
杜九的脚步停顿,刑家宝则被吓了一大跳,越狱的事如果暴露就麻烦了。
“我可以帮你们,但是有一个条件,想好了就来找我。”
杜九回头对刑家宝说:“走了。”
天边泛起了鱼肚白,这个漫长的夜晚终于过去了,但事情并未到此结束。
在比赛时间结束以后,所有的囚犯都必须回到起点的位置,就是昨晚他们进入树林的地方,准备押送他们回监狱的狱警已经在那儿等着了。但有这么一个人,步履蹒跚的朝着南面而去,他佝偻着腰步伐怪异,每走几步就靠在树干上喘气,长发和着鲜血粘在了脸上,狼狈万分。
纪青跌跌撞撞地不知道走了多久,脚下踩空令他载倒在落叶上,已经断裂的肋骨受到了震荡,他喉咙里发出一声破碎的呜咽,眼前发黑。过来好一会,他额头紧贴着地面,慢慢地挪动把双腿弯曲,形成跪趴的姿势,再一点点地直起腰来。
这个简单的动作,几乎已经耗费掉纪青所有的力气,他跪立在地上,两条胳膊颓靡的垂在身侧,变形的手指黏糊着暗黑色的血痂。反复试了几次,他终于站了起来,撑住摇摇欲坠的身体奋力前行。天蒙蒙亮时,他总算是走出了树林,一束射灯迎头打在他身上,纪青弓着腰,刺眼的强光让他眯起眼睛。
“喂!站住,再走就开枪了!”哨塔上的狱警喊。
纪青充耳不闻,一步步费力地向前走去,他对自己说,就快到了,快了,快了。
子弹已经上膛,保险丝拉开,两支黑洞洞的枪口一致朝下,对准了纪青的胸口。哨塔上的狱警还在嚷嚷着什么,可是纪青已经听不到了,他甚至连眼前的事物都看不太清,每动一下,后背和腹内都传来锥心般的痛楚。
再三警告无效后,塔上的狱警开枪了,两下枪声同时响起,树林里受惊的鸟儿纷纷拍翅腾飞。纪青的胸口和腹部都中了枪,他踉跄了一下,用手扶住身侧的枯木,受伤的手和中枪的身体,一时分不清哪处更痛些。但他没有倒下去,不仅如此,还能继续迈出腿。
“靠,这家伙不是怪物吧?”
“要不再打多两枪?”
“算了,别浪费子弹。”另一个年纪较大的狱警放低步枪,说:“看他那样肯定是活不成了,我们跟上去等着收尸就行。”
纪青丝毫不知道自己被人跟上了,他往前行了大概数十米远,踏入一片起伏不平的丘陵地带,他还听到了海浪的声音,知道自己终于来到了目的地。可是从来没来过这里的他,压根不知道具体位置在哪,纪青用涣散的眼神望着前方,茫然地顿在原地,冯涛,你在哪里?
紧跟在他身后,看着他磨磨蹭蹭走得比爬还慢的狱警早已不耐烦了,伸手去扣他的肩膀。结果狱警的手指刚碰到纪青,他就像失去了重心的木头般栽倒,碌碌地从丘坡滚下去。
他一直往下滚了十来米,磕磕碰碰,直到后背撞上了石块才停下来。
两个狱警持枪沿着斑驳的血迹走下来,比较年轻的狱警脾气火爆,踢了纪青一脚:“切,这家伙也不知道死了没有,真会挑地方,直接在这里挖坑一埋就完事了。”
“可不是。”年长的狱警点了根烟,吐出一团白雾:“老子在岛上呆了那么多年,还是头一遭见有人自己往死人坑里闯,估计又是一个不想活的。”
“那我在这看着,你回去那铲子来。”
其实纪青还没有死,只是出的气比进的气多。他趴在泥地里一字不漏的听完了狱警的对话,然后,心安理得的闭上眼睛,冯涛,我终于找到你了。
纪青身下那滩血泊,丝丝缕缕的,无孔不入的,渗入了不久前曾被挖掘过的松软泥土里。
28第二十七章:奸情
当枪声响起的时候;杜九已走出了树林,他回过头去;看着天边颜色似血的朝阳。
刑家宝也听到了;但不太敢确定:“九爷,刚刚那是什么声音?”
杜九缄默;疲惫得连话都不想说;一整夜的奔波劳累打斗厮杀;加上新伤旧患作怪,体能已经到达了极限。刑家宝自发自觉把他的手往自己肩膀上搭;然后搂住他的后腰,架着他往前走。
“九爷;再撑一下;我已经看到哨塔了。”
杜九嗯了一声;刚想说点什么,眼前就突然变黑了。
刑家宝只感觉到身上一重,才知道杜九是昏过去了,丝毫征兆也没有,就突然间昏厥。刑家宝吓慌了,一边紧抱住杜九无力滑落的身子,一边大喊他的名字。他想起了昨夜两场激烈的打斗,还有那六十多下棍子,即使杜九是铁人也捱不住了,他恨自己怎么没有早点察觉。
他一直把杜九视为强大的存在,从来没想过对方也会有死撑的时候,尤其他死撑的原因有一半是为了自己,刑家宝越想越心里难受,险险落下泪来。他生平第一次,恼恨自己没用。
刑家宝想去叫人,又不放心独自把杜九留下,急得不知该如何是好。最后他把心一横,跪坐在地抱紧杜九,心想再不来人的话,若杜九有个好歹他也不活了。
刑家宝只是自己吓自己,其实杜九累过头了,所以眼睛一闭就足足二十个小时。
在这期间监狱里都闹翻天了,因为比赛的结果太不合理,纪青那一对人强马壮,单是人数上就占有优势。杜九带着两个废物参赛,后来还挂了一个,在这样的形势下不但重伤了两个对手,还夺得了优胜。许多人都一口咬定是作弊,特别是那些有下赌注的囚犯们,闹腾得最为厉害,纷纷要求庄家撤销赛果。
当然杜九都不知道这些事,即使知道也不会上心,他一觉醒来正是半夜。
他俯趴在医务室的病床上,醒来就对上了一双眼睛,因为光线的关系,杜九只能看到对方的轮廓和眼睛里隐隐的幽光。他头脑有点迷糊,以为是刑家宝因为担心自己而守在床前,又从那双眼睛里感受到丝丝道不明的深意,于是就勾住了对方的脖子,把自己的唇送了上去。
当杜九感觉到对方明显的僵硬,正要退开时,有双手却捧住了他的脸,张开双唇加深了这个吻。杜九吻上去时是带着温存的意味,对方的回应却充满了掠夺,用力吮吸着他的舌尖,甚至用牙齿噬咬他的唇瓣,嘴上的味道和感觉是全然陌生的,令杜九周身上下,每丝神经都颤栗起来。
杜九推开了他时,摸到了制服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