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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伞骨 温如寄-第4章

小说: 伞骨 温如寄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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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那边的那群脏小孩儿,为什么头上都插着一根稻草,真有趣。”
小孩儿指着那边,笑眼眯眯。
“哎呦,我的小公子,你小声点,”老汉忽然做了一个嘘声的动作,“那是胡狄的奴隶,王癞子也真是的,朝廷已经禁止买卖奴隶了,还敢放到市集上卖。”
“胡狄?”他自小长在东阙城中,还没有见过胡狄人呢。
“其实也算不得真正的胡狄人,他们的父母,总有一方是汉人,所以大晁不承认他们,北靖也不收留他们,所以这群弃儿游离在边境……这不,让王癞子这样的人贩子逮到这里来了。”
“没有爹娘疼?表哥,他们真可怜,我们买了他们吧。”马车里传来小女孩弱弱细细的声音,小妍从小便有不足之症,又是女孩子,心肠要柔软得多。
“表哥,我不要糖葫芦了,我们买了他们吧。”
钟檐起初并不乐意,这样脏兮兮的小孩儿,又怎么比得上又红又甜的糖葫芦,可是他娘告诉他,要疼妹妹,要顺着妹妹,点点头,马上又皱了眉,“可是我手上的钱,也只能买一个人。”
小妍和钟檐纠结了一阵,决定谁最小,就带谁走。他们望了人群里面,最小的,躲在人堆后面,是一个眼睛很大瑟瑟发抖的女娃儿,不过三四岁。
“小公子放心,人我稍后就会送到府上的。”
第二日,清早,王癞子果然早早的就把人送过来了,指名道姓说是钟檐买下的人。
钟檐本来就对这小孩儿没有多大兴趣,又吵了他的好眠,想着见一眼那小姑娘,就把她送到姑妈家里,给小妍做个伴。
直到他到了大堂里,才真真傻了眼。
——原本三四岁楚楚可怜的小女娃,愣是变成了比他还要大一两岁的少年。
那少年匍匐在地上,身形单薄,血痕遍布,唯一一双眼睛亮得可怕,如狼似鹰。
他脸色顿时暗沉了下来,立即想通了是怎么一回事了。他早就听说过,在低贱的奴隶间,为了一碗水,一点食物,一个活下去的机会,就会自相残杀,然后留下最强的那一个。昨天晚上,他们相想必都看到钟檐家的阔绰,于是为了这样一个机会,他们……
钟檐端详了好一会儿,忍住心中的怒火,“你叫什么名字?”
“申屠……衍。”少年匍匐在地上,好半天才挤出这样几个字。
“申屠檐?你也配与本少爷同名?”钟檐冷哼一声,学着大人的模样,把手背在后面,“我将你买回来,你就是我的人,你要听我的话。”
申屠衍的面上仍然没有多余的表情,只是下意识的点点头。
钟檐看着他这副模样,心中更加恼火,随意打发了他几句,就让福伯把他领到下人房去了。
之后的日子,钟檐依旧温书识字混日子,钟檐的天赋很高,可是就是心思不在读圣贤书上,对着旁门左道,奇门遁甲,却要感兴趣的多,为此,尚书大人是打了骂了,平时政务繁忙,也管不了这个儿子,尚书夫人也是个软性子,这样放任着,也变养成了钟檐散漫的性子。
就在钟檐快要忘记他带回来的那个胡奴时,小妍忽然说,“对了,表哥,我们上次买回来的那个小姑娘怎么样了?”
钟檐讷讷,也不好说小丫头早就变成面瘫的臭小子了,只是支吾着,“嘿嘿,还好,还好。”
小妍撅了嘴,觉得古怪,狐疑着,“真的?快叫出来让我瞅瞅?……不然,我挠你痒痒。”
钟檐闹她不过,便叫福伯把人交出来。小妍傻了眼,却不拆穿,笑眯了眼,“呀,我是小妍,那天其实我也在的,可是我在马车里,所以你没有看到我。”
从始至终,少年的头始终是垂着的,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任凭小姑娘这样自说自话,钟檐却恼了,“大块头,别摆出这副吊死鬼的脸来,小妍在跟你说话呢。”
少年迟疑抬头,淡漠的看了一眼,又低下头。
钟檐这下子彻底恼了,血气旺盛的男孩子,向来是用拳头来表达自己内心的想法,不到一会儿,两个小身板就扭打在一起。
实际上,是钟檐像一只炸了毛的小狗一般,扑上来就是一通乱咬,申屠衍从小受尽了□□,这样的小打小闹,根本算不了什么,他不还手,却也不是甘心被欺负的主,只是在对方扑上来的时候就转移力道,这样一来,反而钟檐没有占了半分便宜,反而鼻青脸肿起来。
“表哥,表哥,你们别打了,”小妍在旁边看着,急了眼,“快点,姨父他们过来了。”
小姑娘看着自家的哥哥跟人打架,急得小脸通红,奶声奶气的通风报信。
“呀——”钟檐立即住了手,拽了刚才还在往死里揍的少年,把他同自己拽在院子的梅数底下,做了个“吁——”的手势。
别发出声,出声你就死定了!钟檐这样威胁他。
小时候的钟檐天不怕地不怕,就是怕自己的老子,要是被发现自己打架,指不定被怎么数落呢,他想起来便头疼。
那个少年果然没有出声,面目虽然依旧冷着,钟檐却放了心。
看着钟尚书过来,小妍便一边眯着眼迎上去,一边对躲在梅树底下的哥哥使眼色,“我把姨父他们引开了,就安全了。”
钟檐蜷缩着身体,静静等着小姑娘把大人引开。过了一些时间,天空忽然又飘起雪粒起来,落在两个人的头上,肩上,甚至是对方的瞳孔里。
那是他们第一次打架,却也只是纯粹的打架,不高心了,有情绪了,就干脆利落的用拳头解决,而不像成人以后,心里有了小心思,拐了千百个弯,面上却仍然不动声色。

、第一支伞骨·转(下)

钟檐后来知道,那个少年,他是真的不会笑的,明明只比他大一岁,却忍耐得好似一个木头人。
他吃饭时,是不笑的。
他扫地劈柴时,是不笑的。
他挨了拳头受了惩罚,是不笑的。
每一日,钟檐在自家闲逛的时候,都可以看见申屠衍在院中忙碌的身影,春寒料峭的季节,本来就没有什么色彩和生机,可是在这样一片灰蒙蒙中,少年沉默的背影也融于其中,俨然成了其中不可或缺的背景。
明明每一天都可以看见,却因为太熟悉太习惯,而忘记了他的存在。
以后,钟檐很长一段时间是忽略申屠衍的存在,他毕竟是小孩子心性,很快就有其他更加有趣的东西吸引他,日子依然过得风生水起。
是以后来与申屠衍又有了一些纠缠,他一度想不起,这样一个大块头是怎么就在自己的生活中呢。
当然,这一些都是后来的故事了。
钟檐回过神来,却假装没有听清申屠的话,说,“想学手艺,也不是不可以,学费我是免了,可你总得意思一下拜一下师吧。”
申屠衍一愣,倒也什么话也不说,干脆的跪下了,重重的磕了头。
钟檐一愣,他没有想过这个男人真的会这么做,“好,明天起得早些,别懒在被窝子里,我便教你,一些基本的手艺。”
申屠衍笑了笑,应了一声。
一夜好眠。
第二天清早,天还蒙蒙亮,钟檐便听见窗外隐约的喧闹声,起初以为是小贩们出早市的声音,可是越听越觉得不对劲,索性披衣坐起来,推开窗,便看见自家的门口站了一群人,左邻右舍的纷纷探出头,凑个热闹,看个闲话。
钟檐老远便看清了那个眉飞色舞的紫衣身影,觉得脑袋生疼。
他穿好衣服走出门去,便看见自家的大门已经打开了,申屠衍正像门神一般黑着脸,站在门的旁边。
自己的倒霉徒儿倒是对调戏这个大块头十分顺手,且调戏得分外欢畅。
“呀,听说你昨天拜了我师傅为师,可喜可贺呀。”崔熙来笑道。
钟檐听得这样一句,甚是怀疑她派了个人,整日趴在自己的屋檐上听壁角,不自觉抬头瞅了一瞅。
申屠衍淡淡的看她一眼,没有说话。崔熙来继续说,“我可终于盼到我师父再次收徒了,以后要听师父的话,当然,还有你师姐我的话……小师弟。”那语气就跟钟檐是光打鸣不下蛋的母鸡,终于老来得子,铁树开花了一般稀奇。
钟檐和申屠衍分别一个激灵,眉头跳了跳。
“咳咳,”钟檐重重的咳嗽了两声,问,“你今天来就是说这些闲话的?”
崔熙来笑眯了眼,转头赶紧唤道,“小算盘,小秤砣,还不过来。”
两个小厮赶紧答应着,一人捧着一堆画像过来,崔熙来摇了摇扇子,小算盘立即展开了其中的一副画像,那是一副女子的画像,柳树下绿衣娉婷,眉色婉转,清丽如新荷。
“如何?”崔熙来问道。
“墨色不均,背景渲染过重,不像大家风范……更重要的是,墨色还没干,你又买到赝品了。”钟檐沾了墨汁,捻了捻,说道。
崔熙来打了一个响指,小算盘忙打开另外一幅,仍是女子肖像,牡丹从中抚琴的女子,艳若桃李,媚眼如丝,“这一幅呢?”
钟檐摇摇头,“比前面那幅更加差了些,恐怕连它的一半价钱都卖不上了。”
崔熙来又让人打开了另外几幅,钟檐不是摇头,便是毒舌评论一番画工的粗糙,到了最后,崔熙来也忍不住扶额,“师傅,全城所有未婚的姑娘差不多都在这里了,你就没有一个能够相中的吗?”
钟檐这才悟了,这里哪是让他赏画,而是给他相亲呢,苦笑道,“我一个鳏夫,怎么会有好姑娘愿意嫁给我?况且,你还没有问过这些画上的姑娘,是否真的会愿意?”
“怎么会不愿意,这些可是那些姑娘们托着媒婆塞到我五爷手里的……”钟檐不信,望着她,她觉得头皮发麻,“自然五爷我是允诺了以一间旺铺作嫁妆,可是,关键还是师父您的一表人才呀。”
钟檐心里想着,果然。
“还是说,师父,喜欢这边一堆画像……”崔熙来弱弱道,一边叫站了许久的小秤砣,展开他手上的画像,却是一个约莫十五六岁清秀少年的模样。
钟檐忽的脸憋的通红,大声咳嗽了起来,似乎要把心脏脾肺都咳出来。
“咳咳……胡闹!”
从头到尾,申屠衍站在旁边,双眼盯着那些画像,仿佛要把这些画盯出一个窟窿起来。他一言不发,脸却黑得跟锅底一般,听到崔熙来这样一句,脸色更加黑了。
“既然要给钟师傅挑一个合意的,也是急不来,不如把画像留下,慢慢挑选才是。”申屠衍淡淡开口。
“也是。”崔熙来想了想,也是有道理的,一阵闹腾以后,总算把她这样一尊大佛给请走了。
崔熙来走后,申屠衍拾掇着那一幅一幅的那些画像,细细的展开,看了一番以后,又合上。钟檐看着他那副认真细致的模样,生了愠怒,“你认得字吗?有什么好看的。”
可是话到嘴边,却又后悔,他笃定的那个人,只是当年的那个申屠衍,那个不会笑,却对命运从不低头的少年,而不是如今这个人。
申屠衍看着那画边密密麻麻的文字,“不认得。”
“难不成你还真是替我相人……”
申屠衍抬眸,惊愕,“你真要娶亲?”他的眼神渐渐暗淡下去。
钟檐眼睛里浮起极轻极浅的笑,好像三月的春风,“骗你的。娶妻当娶贤,你看这丫头送来的画,哪一个是能当家过日子的模样。美人啊,看看就好,娶回家来,哪里吃得消。”
“我这就把这些画儿,扔了去。”申屠衍拿起画纸,就要往外走。
“我的东西,要扔也是我扔!”钟檐忙拦住,“再说了,这画纸可贵着呢,画工虽然不行,却也比普通画匠好一些,,能卖好一些银子呢。就算不卖,挂在屋里,不也挺赏心悦目的?”

、第一支伞骨·合(上)

那一日起,钟师傅倒是真的将那些美人图一幅一幅挂在伞铺里,那一抹抹的婀娜倩影,倒也不失一片风景。
“呀,这绿衣女子美呀,淡如新荷。”一日里,钟师傅翘着二郎腿道。
“呀,胭脂捏出的人呵,申屠衍,你说是不是?”又一日,钟檐扎完了一只伞骨,又生出一番感慨。
“淡妆浓抹总相宜,今天看来,还是这一幅最妙。”钟檐过了几日,又继续说。
申屠衍每一日听着他念叨,起初觉得稀罕,嘴里说不出三分好话的人怎么开口一个赞词,黑着脸不说话,到了最后,也知道他就是随口胡诌,只是含糊的应和着他。
“我也觉得不错,没准真人更好看。”申屠衍这样一句,钟檐立即瘪了,住了嘴。
期间,倒是崔熙来往钟家伞铺跑得越发频繁了起来,一进门,便是一句,“师父,可有相中的?”
“呀,我问我师父呢,小师弟,你拦着我干什么呢?”崔熙来一边问,一边使劲挪动着门口如同石狮子般屹立不倒的男人。
自然,崔熙来的小胳膊小腿儿自然拗不过申屠衍,只得把脑袋往里边使劲探。
钟檐上着伞面,也觉得好笑,只凭两个人胡闹着,权当做一场大戏来看。
崔熙来自觉没趣,撇撇嘴,只得走了。只是,临行前,留下了更多的画像。
秋季多雨,过了白露,便是一阵秋雨一阵凉。
什么叫做屋漏偏逢连夜雨。
当今这个情况便是。
钟家这栋寨子本来就是老屋,年久失修,遇风逢雪,这边漏了那边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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