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Q84-第1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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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会不会是这样的。”
“我还是不明白。”tamaru说。“为什么这个川奈天吾会成为找到你的线索呢?你应该和川奈天吾之间没有任何联系才对啊。你处理了深田绘里子的父亲,他作为深田绘里子小说的背后写手之外。”
“有联系的。”青豆用缺乏抑扬的声音说。
“你和川奈天吾之间有直接的关系。是这样的?”
“我和川奈天吾以前,在小学的同一个班里。而且我觉得恐怕他就是我即将出生的孩子的父亲。怎么说呢,是非常个人的事。”
从听筒里能听见圆珠笔笔尖咚咚的击打桌子的声音。除此之外听不见任何别的响动。
“个人的事。”tamaru说,像是发现了平坦的点景石上珍稀的动物一样。
“对不住。”青豆说。
“明白了。那是非常个人的事。我再也不会问什么。”tamaru说,“那么,具体你希望我做什么呢?”
“我想知道的是首先,那个叫川奈的住户,真的是川奈天吾或者说不是。可能的话我想自己确认。但是我靠近那间公寓实在太过危险。”
“不用说。”tamaru说。
“然后福助头恐怕就藏身在那间公寓的某处,在谋划些什么。如果那个男人是在打探我的住所的话,我觉得有必要出手。”
“那家伙对于你和夫人之间的关系,某种程度上也掌握着。那个男人不断小心收集这么些线索,最后拼凑在一起。当然不能就这么放过他了。”
“还有一件想要拜托你的事。”青豆说。
“说说看。”
“如果在那里的真的是川奈天吾的话,希望你不要对他造成任何的伤害。如果无论如何谁也要伤害他不可的话,我愿意代他受过。”
tamaru又一次短暂的沉默。这次听不见圆珠笔笔尖敲击桌子的声音。什么都听不见。他在无声的世界里思考着。
“最开始的两件事,无论如何我都会做到的。”tamaru说。“因为那是我工作的一部分。可是第三件我不好说。太过纠缠于个人的情况,我不能理解的要素也太多。而且就经验而言,一下子处理好三件事也并不简单。不论喜欢或不喜欢,总得有一个优先顺序。”
“那样也没有关系。你遵从你的优先顺序就好。只是希望你在脑海里留下个位置。只要我还活着,不管怎样都想和天吾君见面。因为有不得不告诉他的事。”
“会记在脑子里的。”tamaru说。“那里暂时还有多余的空间。”
“谢谢。”青豆说。
“你现在告诉我的这些事,我必须报告给上面。微妙的问题。我一个人无法决策。总之先挂断电话。不要再外出了。把锁锁上躲在房间里。你外出的话会很麻烦。或许已经造成了麻烦。”
“可是相对的,这边也掌握到了对方的一些情况。”
“好吧。”tamaru放弃着说道。“从听你说的来看似乎还有什么破绽。我承认。但是不能马虎大意。对方在谋划些什么,我们还没有正确掌握到情况。而且就情况考虑,背后恐怕有着什么组织的存在由卝文卝人卝书卝屋卝整卝理。我之前给你的东西还拿着吧。”
“当然。”
“必要的时候不要让它离开你的手边比较好。”
“就这么做。”
一段短短的时间后,电话切断了。
青豆将身体深深的沉浸在盛着热水的白色浴槽里,花时间温暖着身体,考虑天吾的事。考虑着也许是住在那个三层建筑的老公寓一室的天吾的事。她想起那个普普通通的不锈钢门,还有插进了卡片的名牌。【川奈】这个名字就印在那里。那扇门的里面,究竟是怎样的房间,过着的是怎样的生活呢。
她在热水里用手托起两个乳房,慢慢的好几次试着抚摸。乳*D*B*头不知什么时候变得又大又硬。也变敏感了。青豆想,如果这只手的手心是天吾的该有多好啊。她想象着天吾宽厚的手心。那一定是强有力而温柔的手,无疑。她的一对乳房被他的两只手包围着,一定是深切的愉悦和安稳。然后青豆注意到,自己的乳房比之前大了许多。不是错觉。毫无疑问膨胀多了,曲线也变得柔和。也许是因为怀孕的缘故。不,也许我的乳房和怀孕无关,就是变大了。作为我改变面貌的一个重要环节。
她将手按在小腹上。那里还没有十分膨胀的东西。而且不知道为什么没有妊娠反应。但是那里面有着小东西。她是明白的。难道说,青豆想,他们誓死寻求的不是我的性命,而是这个小东西么?他们作为我杀害了领袖的代价,要把这么小东西弄到手吗?这个想法让青豆浑身颤抖。不管怎样都必须见到天吾。青豆再次加固决心。必须和他合力,一起保护这个小东西。我迄今为止的人生,已经被夺去了很多重要的东西。但是唯有这个我不会交给任何人。
在床上读了一会书。可是迟迟没有睡意。她合上书,像是保护着腹部似的轻轻蜷起身体。将脸颊靠在枕头上,想着漂浮在公园上空冬季的月亮。还有边上浮着的绿色的小月亮。现在的tamaru,应该在考虑解决事情的办法吧。他的思考正在高速运转着。青豆能想象他皱起眉,用圆珠笔头吭吭敲击桌子的模样。终于像是在那单调而无止尽的节奏引导下,睡眠柔软的织布将她渐渐包围。
第21章 天吾·脑中某个场所
电话铃响了。闹钟上的数字显示着二点零四分的时刻。礼拜一的凌晨,午前的二点零四分。周围自然是一片黑暗,天吾在深深的睡眠之中。没有一个梦境的安稳的睡眠。
他首先想到的是深绘理。若说是在这样的时刻来电话的人,首先就只有她。然后又浮想起小松的脸。小松对于时间也是个没有常识的家伙。可是那个铃响的方式不像是小松。说起来应该是更加的迫切,带着事务性意味的响声。而且和小松见面聊了一大堆的事,才是几个小时前。
无视电话继续睡过去,也是一个选项。不管怎样天吾都想这么做。可是电话的铃声将这里那里所有的选项都击溃了似的,一直响个没完没了。也许会这么一直响到天亮吧。他从床上爬起,踉踉跄跄的取起话筒。
“喂喂”天吾用不太灵光的舌头说道。脑子里的脑浆周围,好像放着冷冻的莴笋一样。也许什么地方有人还不知道不可以冷冻莴笋吧。一旦冷冻后又解冻的莴笋,就会嘎嘎啦啦的失去口感。虽然恐怕这对莴笋来说才是最佳品质。
听筒里能听见风吹过的声音。像是在河流起屈身喝着透明的水,将美丽的小鹿们毛发轻轻翻起,在狭小的山谷间流淌的一阵忧郁的风。可是那不是风的声音。而是通过机械夸张了的人的呼吸。
“喂喂。”天吾重复道。也许是恶作剧电话。也许是线路故障。
“喂喂。”对方的谁说道。一个没有印象的女人的声音。不是深绘理。也不是年长的女朋友。
“喂喂。”天吾说。“我是川奈。”
“天吾君。”对方说,像是谈话进行的不错似的。可是对方是谁还不知道。
“请问是哪位呢?”
“安达久美。”对方说。
“啊啊,是你。”天吾说。住在能听见猫头鹰叫声的公寓里,年轻的护士安达。“怎么了?”
“你睡了?”
“唔”天吾说,“你呢?”
毫无意义的问题。睡着的人当然不可能打电话。怎么会说出这么傻气的话呢。一定是脑子里有冰冻莴笋的缘故。
“我在工作。”她说。然后轻轻咳了一下。“那个,川奈先生刚才去世了。”
“川奈先生去世了。”天吾糊里糊涂的重复着。好像是谁在宣告自己死了一样。
“天吾君的父亲刚才断气了。”安达久美重新说道。
天吾毫无理由的将话筒又右手换到左手。“断气了。”他再次重复道。
“我在午睡室准备打针,过了没一会呼叫铃响了。是天吾父亲病房的铃。父亲一直都没有意识,所以不可能自己按铃。虽然觉得很奇怪,还是立马去到病房里。但是到的时候呼吸已经停住了。心跳也停止了。叫醒值班的医生,做了应急处理,还是不行。”
“就是说是父亲按的铃?”
“大概。因为也没有别的按铃的人。”
“死因是?”天吾问。
“这样的事我不好说。但是看起来没有一丝痛苦的样子。表情也十分的安详。怎么说呢,像是秋末无风时一片树叶静静的落下,就是那样的感觉。也许这样说不对。”
“没有什么不对的。”天吾说。“我觉得这样很好。”
“天吾君今天,能到这边来吗?”
“我想能去的。”周一补习学校有讲课,不过父亲去世了的话,怎么都能想到办法。“坐最早的特急列车去。大概十点前能到。”
“这样就太好了。因为很很多实务性的事情需要处理。”
“实务。”天吾说,“具体说来准备什么比较好呢?”
“川奈先生的家人的话,只有天吾君一个人?”
“大概是这样的。”
“那么,总之带登记印章来。也许会需要的。然后有印鉴证明吗?”
“应该是有预备的。”
“那么以防万一也带来吧。其他我想就没有特别需要的了。好像父亲全都自己准备好了。”
“全部准备了?”
“唔。在还有意识的时候,丧葬费用啦,入殓穿的衣服啦,收容骨灰的地方全都自己悄悄仔细的指定过了。真是准备周到的人啊。非常实际。”
“就是那样的人。”天吾用手指按着太阳穴说道。
“我早上七点下班,回家睡觉。但是田村女士和大村女士从早晨开始工作,所以我想她们会给天吾君细细说明的。”
田村是戴眼镜的中年护士,大村是头发上插圆珠笔的护士。
“真是受了你不少照顾。”天吾说。
“不客气。”安达久美说。然后像是想起来似的,改变口吻补充道。“这种时刻请您节哀顺变。”
“谢谢。”天吾说。
睡不着的缘故,天吾煮开水,泡了咖啡喝。然后脑袋多少清醒了一些。感觉到肚子饿了,用冰箱里的番茄和芝士做了三明治吃。在黑暗中吃东西虽然有实感但是却几乎品尝不到味道。然后取出时刻表,查了去馆山的特急列车发车时间。两天前,周六的白天才从【猫的小镇】回来,现在又要返回那里。但是这次应该住一两天就行。
时钟指向4点。天吾到洗漱间洗脸,剃了胡须。用发梳拼命想要把七拱八翘的头发抚平,但是照例没能如愿。算了,中午之前应该能好的吧。
父亲断气的事,没有特别的震撼天吾的心灵。他只和失去意识的父亲度过了两周。他能看出父亲那时已将自己步向死亡的事当做了既成事实来接受。微妙的说,他在这么决定后,自己切换了开关进入了昏睡状态。为什么他会这么昏睡,医生们也找不出特定的原因。可是天吾是知道的。父亲已决意死去。或者是放弃了继续活下去的意愿。借用安达久美的表达就是作为【一枚树叶】,熄灭了意识的灯,关闭了所有感觉的门扉,静等季节的到来。
从千仓站坐出租车,到达海边的疗养院是十点半。和昨天周日一样平稳祥和冬季的一天。温暖的阳光,照着庭院上枯萎的草坪。一匹没见过的三色毛猫在那里晒太阳,花时间仔细的舔着屁股和尾巴。田村护士和撒村护士在玄关迎接他。两人各自低声的安慰着天吾。天吾道谢。
父亲的遗体安置在在疗养所不起眼的一角,不起眼的小房间里。天吾护士在前面将天吾带到那里。父亲仰卧在移动床上,覆盖着白色的布。没有窗户的正方形房间,白色墙壁因天花板的荧光灯而显得愈发的白。有一个齐腰高的橱柜,上面放着的玻璃花瓶里有三只白色的菊花。花恐怕是早晨移栽过来的吧。墙上挂着圆形的时钟。虽然是落满灰尘的老钟,指示的时间是正确的。也许是发誓要发挥自己的作用。除此之外没有家具也没有装饰。众多老去的死者们都同样通过了这朴素的房间吧。无声的进入,无声的离开。这房间虽然是实务性的,严肃的空气中却郑重的传递着重要的事项。
父亲的脸和活着的时候没有变化,即使如此之近的面对面,也几乎没有死去的实感。脸色也不坏,大概是谁小心的给剃了胡须,下巴和人中很光滑。失去意识沉睡时,和死去之间,现在看来几乎毫无区别。除了不需要营养补给和排泄处理之外。大概这么放几天就会开始腐烂。然后生与死就会大大不同。可是在此之前遗体就会送交火化。
以前说过几次话的医生来了,首先说了吊唁的话,然后开始说明父亲死去的详细情况。虽然亲切的花时间解释,但是一句话总结就是【死因不清楚】。不管怎么检查,也没有发现恶化的地方。检查结果甚至反映父亲的身体十分健康。只是患有认知障碍。不知为什么一时陷入了昏睡(现在原因仍是不明),在意识没有恢复期间身体全身的机能一点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