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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0章

1Q84-第130章

小说: 1Q84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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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分身呢。或许是我自己不能区分实体和分身吧。或许深绘理能根据场合,分别变换成实体和分身。

“除了这些还有一些不明白的事。”小松这么说道,将两手打开放在桌上,看着。作为中年男人来说,真是修长纤细的手指。“声音不再说话,井下的水脉枯竭,预言者死去。之后子体怎么样呢?难道和以前印度的寡妇一样陪葬了吗?”

“受容者不在了的话,知觉者的作用也就完结了。”

“只能不断推进天吾君的假说了。”小松说。“深绘理是在知道这样的结果的情况下,写的《空气蛹》么?那个男人告诉我那不是有意的。至少不是她有意那么做的。可是为什么会知道那样的事呢?”

“当然真相现在还不明了。”天吾说。“但是即使是基于任何的理由,我也不认为深绘理会有意造成父亲的死。恐怕父亲是在和她无关的情况下,因为什么别的理由死去了吧。毋宁说她做的一切,反过来成了一种相对的对抗。或者是希望将父亲从声音中解放出来也说不定。虽然这不过是我没有根据的推测。”

小松皱起鼻子边,长长的陷入了思考。然后叹口气,环望四周。“真是奇妙的世界。哪里是假说,哪里是现实,界线随着时间开始模糊不清了。呐,天吾君,作为一个小说家,你觉得现实是怎么定义的?”

“针刺之后会流出鲜血的是现实世界。”天吾回答。

“那么,毫无疑问这里是现实世界。”小松说着,然后嘎吱嘎吱的用手心磨蹭小臂内侧。那里浮起的是青色的静脉。看起来不甚健康的血管。因为烟酒不规则的生活和文艺圈的阴谋而常年忍受着痛苦的血管。小松将剩下的威士忌一饮而尽,嘎啦嘎啦的摇晃着剩下的冰块。

“回到话题上来。你的假说能再对我说的更加深入一些么。渐渐变得有趣起来了。”

天吾说。“他们在寻找【倾听者】的后继人。但是不仅仅是那样,同时也必须寻找正常发挥机能的子体。对于新的受容者来说,恐怕新的知觉者也是必要的。”

“也就是说,必须重新找出正确的母体。这么一来,空气蛹也必须再做一次。看起来是个很大的工程。”

“确实。”

“可是也不能说是漫无目的。”天吾说。“他们肯定会有相应的目标。”

小松点头。“我也有这样的印象。所以他们才想尽早把我们从附近驱赶开来。总之我们是妨碍了他们的工作。我们像是路障似的。”

“我们难道那么麻烦吗?”

小松摇头。他也不知道。

天吾说。“声音向他们传递的是什么样的信息呢?然后声音和小小人是什么关系呢?”

小松有气无力的摇头。那是超越了他们想象的东西。

“看过电影《2001年宇宙之旅》么?”

“看过。”天吾说。

“我们就像在其中登场的猴子一样。”小松说。“长着黑黑的长长的毛,一遇见什么理解不了的事,就咕噜咕噜的绕着石头柱子打转。”

两个结伴的客人进到店里,像是常客似的坐到吧台的椅子上,点了鸡尾酒。

“总而言之有一件事是很清楚的。”小松像是结束谈话似的说道。“你的假说有说服力,而且逻辑也很顺畅。和天吾君这么促膝谈话总是很快乐。可是一码归一码。我们现在必须从这个危险的地雷区后退撤出。我们之后和深绘理还有戎野先生恐怕也不会再见面。《空气蛹》是纯洁的幻想小说,其中没有掩藏任何具体的情报。那个声音代表着什么,传递着什么信息,和我们不再有任何关系。就这么办吧。”

“从船上下来,回到陆地上的生活。”

小松点头。“正是。我每天到公司上班。为文艺志围着毫无意义怎么样都无所谓的原稿打转。你在补习学校为前途有味的年轻人们教数学,同时写写长篇小说。各自都回归到和平的日常生活吧。没有急流也没有瀑布。随着时间的过去,我们也都安稳的上了年纪。有什么异议么?”

“除此之外也别无选择呀。”

小松用指尖抚着鼻子边上的细纹。“正是。除此之外别无选择。我再很也不想被诱拐第二次。在那个正方形的房间里关一次就饱了。而且下一次,可能就见不到第二天的太阳了。光是想着再和那个二人组打照面心脏就觉得颤抖。那可是用眼神就可以让人自然死的家伙哟。”

小松对着吧台举起玻璃杯,点了第三杯威士忌。嘴里叼起新的一根香烟。

“呐小松先生。怎么样都好,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这些事呢?从诱拐事件之后已经过了很长的时间。二个月以上。早些告诉我不是更好吗?”

“为什么呢。”小松轻轻拧着脖子说道。“确实是这样的。我想着必须把这些告诉你,却一而再再而三的拖延,为什么呢。也许是因为罪恶感吧。”

“罪恶感?”天吾惊讶的说,从来没想过这样的词会从小松的嘴里说出来。

“好歹我也是有罪恶感的呀。”小松说。

“是对什么有罪恶感呢?”

小松没有回答。眯起眼睛,没有点燃的香烟在嘴唇间游移。

“那么,深绘理知道自己的父母去世了吗?”天吾问道。

“大概知道的。什么时候不知道,不过戎野先生应该在什么时候告诉她了吧。”

天吾点头。深绘理一定在很早之前就知道了。有那样的感觉。不知情的只有自己。

“然后我们从船上下来,回到陆地的生活。”天吾说。

“正是如此,从地雷区撤退。”

“可是小松先生,虽然是这么想的,真的能顺利的回归到原本的生活吗?”

“只能这么努力了。”小松说,然后擦然火柴点燃香烟。“天吾君具体在意的是什么呢?”

“各种事物已经开始同步。那是我的感觉。而且多少已经变了形。也许不可能那么简单的回到原来。”

“即使那可能要了我们宝贵的小命?”

天吾暧昧的摇头。天吾能感到自己被强有力的卷入了急流之中。那急流将他带到了陌生的场所。可是具体的却无法对小松说明。

天吾也没有对小松表明,现在自己写的长篇小说,是从《空气蛹》中描绘的世界引用而来的。小松一定不会欢迎的吧。毫无疑问【先驱】的人也是。继续这么做他就会踏进别的地雷区。或者会将周围的人卷进去也说不定。可是故事有着自己的生命和目的,几乎是在自行前进,天吾已经无可避免的被包含在了那个世界里。对天吾而言那不是架空的世界。那是,用刀划开皮肤就会流出真实的鲜血的现实世界。那夜空里,浮着大小两个月亮。

第19章 牛河·他能做到而普通人做不到的事

无风而平静的周六早晨,牛河像往常一样六点前醒来,用冷水洗了脸。一面听着NHK的广播新闻一面刷牙,用电剃须刀剃了胡须。用锅子煮沸水做了杯面,吃完之后喝了速溶咖啡。将睡袋揉成一团,在窗前的相机前坐下。东面的天空还是发亮。似乎温暖的一天。

早上上班的人们的脸,现在已经全都刻进了脑子里。没有必要一一拍下照片。公寓门前的路上,成群结队去上学的孩子们吵闹的声音传到牛河的耳朵里。孩子们的声音,让牛河想起女儿还很小的时候。牛河的女儿们在小学的生活十分愉快。学钢琴和芭蕾,朋友也很多。牛河到最后都接受不了自己竟然有着这么普通的孩子。为什么自己会是那些孩子们的父亲呢?

上班的时间结束后,几乎没有进出公寓的人。孩子们喧闹的声音消失。牛河手里放下快门遥控,靠着墙壁抽着七星,从窗帘缝隙中盯着玄关。和往常一样十点之后邮递员骑着小型红色自行车来,将信件分发到玄关的邮箱里。牛河看来,几乎一半都是垃圾邮件。全部都可以不拆封的扔掉。太阳接近当空,温度急速上升,走在路上的人们大多脱下了外套。

深绘理出现在公寓的玄关是十一点过后。她和前天一样穿着黑色高领毛衣,灰色的短外套,下面是牛仔裤和运动鞋,戴着深色太阳镜。大大的绿色挎包背在束起衣袖的肩上。包里似乎装了很多杂物,歪歪斜斜的鼓起。牛河从靠着的墙壁离开,到三脚架的相机前,透过镜头窥视着。

这个少女打算离开这里,牛河明白。行李都装进了包里,打算移动到别的场所去。再也不打算回到这里。就是这样的气息。她决定离开这里,也许是注意到了我躲在这里。这么一想心脏的跳动不禁加快。

少女离开玄关后站定,像之前那样仰视着天空。在交错纠缠的点天和变压器之间搜寻者什么的身影。太阳镜的镜片在阳光下闪烁着光辉。她在寻找着什么,或者是没有找到什么,因为太阳镜而看不出表情。大概三十秒少女纹丝不动的仰视着天空。然后像是想起什么一般,扭过头去,将视线投向牛河躲藏的窗户。她取下太阳镜放进外套的口袋里。然后皱起眉,将焦点落在窗户角落伪装过的望远镜片上。她是知道的,牛河再次这么想。我藏在这里,自己被偷偷的观察着,那个少女都是知道的。而且反过来,从镜片透过镜头逆行观察着牛和。像是水在弯曲的水管里逆流一样。两只手臂的皮肤起着鸡皮疙瘩。

深绘理不时眨眼。双眼皮像是立着的寂静生物一般缓缓的一上一下。可是之外的部分却一动不动。她就那么站在那里,像只修长孤高的鸟一般拧着脖子,直视着牛河。牛河无法将自己的目光从少女那里挪开。世界全体全都静止了一样。无风,声音也停止了在空气中的震动。

终于深绘理不再盯着牛河。再次扬起脸,看向刚才看过的天空。可是这次几秒后结束了观察。表情没有变化。从外套口袋里取出深色太阳镜再次将脸遮上。然后走向马路。她的步调流畅,没有丝毫犹豫。

应该立马出门,追在她的身后吗。天吾还没有回来,确认少女去向的时间也很富余。去了哪里,知道的话也不会有损失。可是牛河不知怎的从床上站不起来。身体像是麻痹了一样。透过镜头传递过来的她锐利的视线,将行动必要的力量,全都从牛河那里夺走了似的。

哎算了,牛河坐在床里对自己说道。我必须找到的只有青豆。虽然对深田绘里子很有兴趣,她也只是个偏离主题的存在罢了。偶然出现的路人而已。从这里离开的话,就这么让她去哪里吧。

深绘理走在路上,快速朝着车站的方向而去。一次也没有回头。牛河在日光照射的窗帘缝隙间目送着那个背影。在她背后左右摇摆的绿色挎包已然不可见后,牛河像是爬似的离开床前的相机,靠在墙壁上。等待着正常的力量回到身体里。嘴里叼上七星,用火点燃。将烟深深的吸进去。可是却感觉不到香烟的味道。

力量怎么也恢复不来。手脚还残留着麻痹感。而且注意到的时候,他的体内生出了奇妙的空间。那是纯粹的空洞。那个空间意味着仅有的缺落,恐怕还有着虚无。牛河在自己内部生出的见所未见的空洞里坐下,再也站不起来。胸口还能感觉到钝感的痛,正确说来那不是痛。而是缺落和非缺落的连检点中生出的压力差。

他久久地坐在空洞底里。靠着墙壁,吸着没滋没味的烟。少女离开后留下了那份空间。不,也许不是那样的,牛河想。那原本就在我的体内,是她告诉我那个的存在罢了。

牛河注意到了,自己因那个叫深田绘里子的少女而全身颤动。她那一动不动深邃而锐利的视线,不仅仅是身体,动摇的而是牛河这个存在的根本。简直像是激烈的失恋了的人一般。牛河体会到这样的感觉还是有生以来第一次。

不,不是那样的,他想。为什么我非得恋上那个少女不可呢?像我和深田绘里子这样不般配的组合,在这个世界里根本就不存在。没有必要专门到洗漱间看看镜子。不,不仅仅是外貌。从头到脚任何方面,都不会有像我距离她这么遥远的人了。我也不是因为性的方面被她吸引了。说到性的欲求,牛河每个月一次或两次,有相熟的妓***女就足够了。打电话叫到宾馆的房间,交合,和去理发店一个样。

那恐怕是灵魂的问题。考虑之后牛河得出这样的结论。深绘理和他之间产生的,是灵魂的交流。虽然几乎很难相信,那个美少女和牛河,从望远镜头的两侧各自凝视着对方,深邃幽暗的理解了互相的存在。就在那么短暂的时间里,他和少女之间互相展开了各自的灵魂。之后少女去了哪里,将牛河一个人留在了空旷无人的洞窟中。

那个少女知道的,我从窗帘的缝隙中,透过望远镜头暗中观察着她。也知道我一直尾随她到的车站前的超市。虽然那时一次也没有向后看过,无疑她是知道我的存在的。即使是那样,她的眼神里也没有责怪牛河的意思。她在遥远而深邃的地方理解了我,牛河这么感觉到。

少女倏尔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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