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剑烟雨清平梦-第7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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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冰心神一荡，幽幽道了声“好”。酣然如醉中，她下意识地樱唇微启，在他线条坚毅却异常温暖柔软的唇瓣上轻轻摩擦了几下。感觉到支撑着自己的那具身躯突然莫名紧绷，她陡然想起什么，顿时慌乱地放开手从他怀里跳了下来。
“你……你没事吧？”想起他昨晚才受过伤，自己不该在这个时候再惹他情动，她后悔不已，心里急得不知如何是好，却又不敢过分靠近他。
“有什么事？我这不好好的吗？”载淳摇头一笑，不着痕迹地抑下了那阵心猿意马和胸腔中随之而起的闷痛。
片刻的局促过后，确定丈夫已经恢复了平静，玄冰这才满心歉然地走去拉着他一起坐了下来。
“你就……没有话要问我吗？”这次，她只是很轻，很慢，小心翼翼地巴住他的肩，凝眸瞧着他，小小声地开了口，“那鸡汤不是我做的，我知道，你一开始就发现了。”在一起这么多年，对枕边人的情绪
变化有着足够敏感度的并不只是他而已。
感觉到玄冰那轻缓的动作里有着对自己视若珍宝的呵护和紧张，流转的眼波绵绵密密地萦绕着他，似乎这世上除他之外再无值得她关注的人和事，一丝愉悦而满足的微笑悄然爬上了载淳的嘴角。
不知是不是这些年单独霸着这女人的生活让他变小气了，虽然理智上他并不怀疑她对自己的心意，但自从在文沙皇宫里撞见那一幕之后，萨伦眼中虽努力隐藏但仍是掩饰不住的爱意还是让他情不自禁地心底泛酸，所以……好吧，他承认，从昨晚豁出性命的缠绵，到方才人前表露无余的温柔，都是他刻意为之的。
其实就算没有萨伦，他也会这么做，只是会做得更低调一些，违背本性的张扬，只为把自己更深地铭刻在她的眼底心中，让她没有时间没有心思去看其他人，想其他人，也希望某人终有一日会知难而退。
于是，他抬手圈抱住想偎进自己怀里却又犹豫着不敢的玄冰，柔声道：“你想说，我便听，不想说，也没关系……你在这里，在我身边，在我怀里，这样就很好，其他的，都不重要。”
这话绝不矫情。别人的心，他左右不了，霸道或是卑鄙的手段，他也不屑用，但他至少可以用百倍的爱牢牢留住她的人，锁住她的心——守护这段在他心中重逾生命的缘分，爱，是他唯一的武器。
☆、刀光剑影 何尝寸心改1
当其他人都在自己的房间里或是小憩或是聊天，享受着难得悠闲的午后时光的时候，萨伦却是孤身一人垂头丧气地走出客栈，踱进了客栈后面的一片林子里。
早知道爱上一个有夫之妇是不为世俗所容的——尤其是在汉人的世界里，早就告诉过自己，要做好心理准备，以最大的勇气接受这段明知不会有结果的，一个人的恋情，学会在苦涩中品尝甜蜜，可是，真到了情浓之处，看到另一个男人可以名正言顺地走在她身边，牵她的手，拥她入怀，而他，就连嫉妒的资格都没有，那颗本已千疮百孔的心，还是疼得仿佛被生生撕成碎片。
看着玄冰被载淳抱上楼去，同时感受到载淳那一瞬的目光中若有若无的警示意味，他忽然觉得特别的累，累到几乎失去坚持的力量和勇气。既然，他这份已是百般压抑的情感让载淳如此敌视自己，在玄冰眼里又是可有可无，不值一提，那他又是何苦？何苦？如果……他现在回头，应该还来得及吧？
心念未已，他的后颈处陡然狠狠一痛，那曾经出现过的四肢麻木感再度席卷而来，这次，他背后那个鬼面符记发出的妖异绿光竟强得扩散到四周，连他自己也看到了。
“不，不……”他惊慌地喘息着，心里的第一个念头是这样不行，这么亮的光会被别人看到，要是玄冰追问起来，那他就真的呆不下去了。方才还在想着要离开的人，这会儿竟又恐惧起离开来，无暇去为自己这没出息的念头患得患失，他奋力抬起僵硬的手，一点一点艰难地脱下上衣，然后捡起一块棱角锋利的小石子，又奋力把手弯转到背后，咬着牙朝那痛感的发源地重重划了下去。
霎时间，鲜血迸流而出，泉水般濡湿了他的脊背，他丢下石子，靠在树上大口大口喘息着，伤处更加剧烈的疼痛让他刷白着脸几乎昏厥过去，但那鬼火般的光芒却迅速消失了，他的手足也很快恢复了知觉。
“还好，雅格西巫女说的办法果然管用。”如释重负地吐了口气，萨伦赶紧撕下片衣角用力按住了颈后的伤口。过了一会儿，血止住了，他撑着虚弱的身子慢慢爬起来，低头检查了一下自己的下裳，万幸，没有沾到血。蹒跚着走到林子对面的小河边，他仔细洗净了背上的血污，这才重新穿好了衣服。
理了理披散在脑后的长发遮住伤口，他满心凄凉地苦笑了一下。这一切，原本可以不发生的，只要他留在尼梭山地就可以，可是，为了能跟在玄冰身边，他还是瞒住所有人走了出来，没有人知道他为此付出了多大的代价，他们，永远不会了解……
沉重的悲凉缓慢碾过心间的时候，阵阵森冷凄寒中，那团蛰伏的火焰又开始莫名燃烧起来。他都已经走到了这一步，如今真的要回头吗？那曾经付出的真心忍受的苦楚又算什么？留在她身边，纵有太多的无奈和痛苦，但毕竟……也有快乐和幸福啊，哪怕是漫不经心的回眸一笑，便足够让他的心温暖飞扬了。
人这一辈子，活到寿终正寝也不过是短短数十年，如果生命是一片寂寥，就算活得再长又有什么意义？倒不如，在有生之年做点自己真正想做的事。
顷刻间，他打定了主意，曾经动摇过的信念反而因此变得更加坚定了。
整了整身上的衣衫，他正打算回到客栈去，忽然，从树林深处传来的几句似乎刻意压低了嗓音的人语声隐约传入了他的耳中：
“副帮主，我们真的要去京城找阿尼萨小姐吗？”
“那是自然！她曾经许诺给我们那么多利益，我们才跟着她干这票掉脑袋的生意，如今事情没成，我们倒成了丧家之犬，连国都不敢回了，不找她讨个说法，你甘心吗？”
“可是，她会不会认为，是我们没把事情办好，反倒怪罪我们……”
“怪我们？要不是她养的那个贱男人骗了我们，我们能有今天吗？他们搞什么鬼我管不着，可该给我们的钱，一文都不能少，否则天皇老子我也照样和他没完！好了好了，别再废话，等后面那批兄弟过来会合之后，我们就一起进京。你们只管放心，她在中原还要靠我们办事，眼下是不会翻脸的。”
议论过后，是那被称为“副帮主”的男人骂骂咧咧的声音。萨伦神情一顿，眼中浮起了一丝惊疑之色。
那些人说的是文沙语，还提到了“阿尼萨小姐”，记得听晏晏说起过，“阿尼萨”是她的姐姐云桑馨泽幼时用过的另一个名字……难不成，他们就是曾经追杀过晏晏的阎墟帮众？文沙国官府在国内大事搜捕却没有抓到的这些逃犯，竟然潜到了中原？
晏晏的事就是玄冰的事，玄冰的事自然也就是他的事，没有太多考虑，萨伦便立即决定赶回客栈去通知玄冰。可是，习武之人的敏锐真是远远超出了他所能想象的程度，尽管他已是小心翼翼地尽量放轻了脚步声，但林中的人语还是戛然而止，随之响起的是一声警惕的断喝：“什么人？”
萨伦心头一震，只听头顶风声飕飕，两名劲装汉子已是一前一后堵住了他的去路，其中一人细细打量他一眼之后蓦地惊呼出声：“副帮主，这人是在巴岩家住过的那个食人族蛮子！”
这人口中的副帮主，一身青袍，头戴竹笠的博拉正带着其余的手下赶来，这群人还真不少，足足有二三十个。
一听那手下的话，博拉的脸立刻沉了下来，他曾派人去巴岩家查探过，知道所谓的“食人族蛮子”是和晏晏在一起的，难道说，正牌公主也来了中原？不管是不是，他都不能让这蛮族人泄露了自己的行踪。
“干掉他！”目光阴鸷地一闪，他果断地下了命令，先前出声的那手下颔首应“是”，亮出手中弯刀便向萨伦斫来。
在外人眼里，安普拉族由女子当家，男子都是些懦弱无用之辈，所以上至博拉，下至所有帮众都认为杀掉萨伦简直就和宰只鸡一样容易，所以，博拉下令后，动手的只有站在萨伦面前的那个汉子，后面那人退到一边袖手旁观，其他人也都根本没有动手的打算。
然而，他们估计错了，萨伦虽然不懂击技，人看起来也比较瘦弱，但他从小到大干过那么多苦活，力气和身体的灵活性还是有一点的，此时生死攸关，他也是情急拼命，见对方持刀砍来，便竭力往旁边一闪。那汉子一刀劈空，正自一愣，萨伦已是发了狠地自旁扑来，那人错就错在太过大意，根本没想到一个根本算不上对手的人还会反扑，因此毫无防备，被他一头撞在软肋处，身不由己地倒退了几步。
拦路之人暂且退开，萨伦什么都顾不上想，赶紧撒腿就跑，可惜，他的敌人并不止刚才那汉子一个，站在博拉身边的另一名帮众见状，立刻越众而出拔剑刺去，萨伦的反抗激怒了这些杀人不眨眼的强盗，此番是不可能再大意了，萨伦想躲却是力不从心，那剑蛇一般追着他，转瞬间已至胸前。
就要这样死了吗？竟是……连见她最后一面都不可能了……
死亡气息扑面而来的时候，萨伦心里只来得及闪过这样一个念头，绝望随即悍然降临，不留一丝余地，再无一线生机……
☆ ☆ ☆ ☆ ☆
电光石火之际，斜刺里一道紫光飞射而来，架住了刺向萨伦的那把夺命长剑，铮然脆响中，那剑在紫光的缠绞下碎成四段纷纷落地，而惊傻了定在原地的萨伦，已被一人果断地扯到了身后。
“没事吧？”询问声急切地响起，萨伦瞠眸望着这仗剑护住自己的救星，惊愕地颤着唇说不出话来。他万万没想到，死生一线之际救了他的人竟会是载淳。
见萨伦不像受了伤的样子，载淳稍稍安心，但那已经围过来的那群人却又让他呼吸骤紧。此处离客栈有一段不小的距离，要不是玄冰去找铁莲香和晏晏聊天，他无聊得晃出来散步，也未必会发现这起险些成真的凶杀案，所以，马上有人来赴援是不可能的，他自己一个人倒好办，可要护住不会武功的萨伦，在二三十名老练杀手的围攻下平安脱身，还真是……不容易。
心念未已，刀光剑影已是铺天盖地而来，把他们两人围在核心，载淳心中一懔，紫电剑立即挟着“藏针式”挥洒而出，一一接下四面八方的杀招，在两人身周筑起了一道绵密的防线。
在旁观战的博拉眉头一皱，深觉这汉人不好对付，但他也一眼看出了对方的弱点，那就是萨伦，如果不是为了护着这不会武功的蛮子，那汉人早就冲出去了，所以……
他果断地下了命令，载淳当然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萨伦听懂了，但连告诉载淳一声都来不及，八般兵器便已是齐向他身上招呼过来。
博拉的那句话，正是要他们之中武功最好的几个撇开载淳专门进攻萨伦。“藏针式”防守虽然严密，但一人独使，守背后那一方总难免吃力一些，一个不会武功的人站在边上，非但无法与他配合，反而还会阻碍他施展手脚，薄弱点就更明显了。
等到载淳明白那句文沙语是什么意思的时候，诸般刀枪剑戟长鞭短棍已是同时到了萨伦面前，他吃了一惊，顾不得劣势之下反守为攻的后果，突使“奔雷式”，强行扫退了故意想把自己和萨伦隔开的几只拦路虎，顺带刺中了攻击萨伦的八人中离自己最近，使月牙钩那人的腰眼，夺下的月牙钩被他当作暗器掷出，穿透另一个使青铜刺之人的腹部把他钉在了地上。
抢到萨伦身前以后，他又以“绞剑式”带过一人的链子锤，同时解决了一个使鬼头刀的、一个使蛇形剑的和一个使双刀的，左手也没闲着，以指力使出“幻剑式”，从意想不到的方位点出，戳中了一个使小花枪之人的后脑，那人倒地后，手中落下的枪杆被他飞足踢起，插（）进了那正因砸碎了三个同伴的脑袋而愕然的使链子锤汉子的背心。
载淳这辈子还不曾对人下过这么狠的手，只因眼前的敌人太多太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