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千-第7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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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察们动作麻利,有人掏出手铐有人掏出了枪,这种情况下大家只能配合,贾教授虽万分不舍,也不得不放下了手中的木盒,被警察拉出了土坑,垂头丧气地跟在夏老爷和山下的身后,戴上手铐被押下山去。
既然是被收买过的,自然是最后才轮到汪锦保,山路曲折,贾教授他们的视线只能看到几名汪手下的打手被押了下来。而汪锦保不会被带走,木盒也落到了他手上,因为两个小时前他已经打了五十万的现款到这位带队警长的私人账户上。
小茅屋里挤满了人,几位专家和汪锦保都围着那张腿脚不齐的小木桌,桌子腿已经被小心地垫平了,桌面上摆着透明的保温真空保管箱,一位专家的手已经伸进了箱子附设的手套中,正准备打开沉香木盒。
没有一个人出声,但每个人都能听到身边人的心跳。那位警长也还没走,这让汪锦保很不满意,却又不好明着赶他,况且这节骨眼上,他也没精力想别的,一心只想赶快见到宝贝。
摸索了片刻后,木盒盖终于开启,深褐色的内容物露出了一角,在场的几位教授都忍不住发出了低呼声,看来已经有些轻微氧化了。毕竟是一千多年前的东西,最细小的触碰都有可能会造成不可弥补的伤害,动手的教授额头沁满了细密的冷汗。
汪锦保只觉得心里热的慌,背心却凉透了,不知不觉中他也急出了一身汗,除了那天躲在垃圾篓子里之外,就数今天时间过得最慢了。
十多分钟后,一卷黄褐色的帛本经书终于呈现在大家面前,可惜保管箱体积不够大,只能展开一部分,暂时还不能把全本一次性打开。不过书圣真迹的风采已初现端倪,帛本颜色虽已变成褐色,字迹却清晰可辨,全文没有署名,只在末尾处注明:永和十二年五月二十四日山阴县写。
专家们各自端详,掩不住的赞叹。
“一千七百多年的丝织品还能保存这么好,实属难得。除了长沙马王堆的汉墓外,还很少有丝织品能保存这么好的。一定是沉香木的作用,沉香本身就能杀菌消毒,也有防腐的作用,古书上说用沉香木做的棺材可保肉身万年不腐。”
“书圣的行书飘若游云,矫若惊龙,这《黄庭经》平和自然,笔势委婉含蓄,遒美健秀,的确是功力深厚,造诣非凡,跟拓本比起来,更是经得起细看。”
“其法极严,其气亦逸,秀美开朗,我看此书足以担当天下第一正书。”
“看得出这帛是施过胶浆的,否则书写时会洇,从墨迹中可见此帛本完全不洇,笔迹顺滑流畅,绝对是当年的专供官家使用的上等帛。宋代赵构的《翰墨志》中说王羲之作《兰亭序》用的是蚕茧纸,而此帛本的质地跟蚕茧纸质地相近,的确是书圣的风格。”
几位专家一个个全都表示认可,最后一位发表意见的专家更是以研究王羲之的字见长,曾经发表过多篇学术论文,得到他的认可基本上也就可以放心了。更何况大家是亲眼见到东西从土里挖出,旁边的土质也都检查过了,肯定不会造假。
“您辛苦了,今晚我请吃饭,您把弟兄们都叫上吧。”汪锦保心情大好。
“吃饭就算了,咱们还是把尾款先付清吧。”警长高大威猛,斜着眼俯视着汪锦保。
“尾款?咱们不是已经结清了吗?五十万。”这警察怕是要狮子大开口了,汪锦保心道不妙,可本地佬不知躲到哪里去了。
“那五十万帮你搬走绊脚石,现在我要的是可以让你带着宝贝下山的钱,有什么不对吗?”警长不是吃素的,白吃黑可比黑吃黑更不讲规矩。
“你想要多少?”汪锦保决定谈谈价钱。
警长不说话,只伸出了一个巴掌。
“还想要五十万?”这个数倒也不高。
“五百万,外加你手上的那个扳指。”警长不仅翻了十番,还看上了汪锦保的扳指。这扳指可有点说道,明清时期新疆黄玉产量极少,比羊脂白玉要贵得多,且黄色代表皇室,深得乾隆青睐。如果细看,还能看到这枚扳指上有馆阁体的楷书御题诗。此扳指是十多年前贾教授帮汪锦保做假鉴定低价骗到手的,汪锦保爱不释手从不离身。
“你也太黑了。”这个数字显然超乎了汪锦保的心理预期。
“您赚的是大钱,我们分点汤喝不算过分吧。”警长冷笑一声,意思是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好,五百万就五百万,你拿到钱马上让我们走。”汪锦保厉声道,他早该想到上什么山头就要拜什么菩萨。
“我说话算话。”警长得意地笑了。
D
第二天早上,汪锦保躺在他的紫檀罗汉床上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昨晚睡得又沉又香,因为他把那个沉香木盒子放在了床头柜上。都说陈年沉香的香气最是浓郁,果然没错,那历经千年的木头香气浓得连做梦都是香的,果然是好宝贝啊。
如果不是该死的警察太贪心,一切都还算顺利。那位贪心的警长也算识相,收了他那么多钱答应会让贾教授那伙人待久点。真有点心疼那扳指,手指头上空落落的,总觉得少了点什么,如果送出去拍卖,一百多万还是值的。
有道是有得必有失,汪锦保心情奇好,也就不计较那些了,不紧不慢地穿好衣服,洗净手,去书房欣赏经书。这宝贝究竟该怎么露面,怎么炒作,究竟是该拍卖还是先存在手里,都是要慎重考虑的问题。五六百万就换来个绝世好宝贝真是太划算了,贾善仁一点好处都没捞到,真是越想越开心。
汪锦保带着得意的笑来到经书前,只一眼,他的脸色就变了。经书原本是褐色的,现在变成了深褐色,那颜色要是再深一些连上面的字迹也看不清了。
怎么会这样的?他心急如焚,又是找专家又是联系保管箱的销售商,专家很快就来了,说这样的情况极可能是发生了氧化反应,必须马上控制,这种反应是不可逆的。销售商是国外的,电话里听来听去都是外国腔,就是打不通。
“奶奶的,老外的东西也有次品!”汪锦保心急如焚,他压根就没想过,几万欧元买回来的东西居然有质量问题,而这质量问题造成的损失是不可估量的。
“汪爷,保管箱的使用手册上说要修理必须退回原厂,国内没有配件。”助理小心翼翼地说着,生怕惹得汪锦保更生气。
汪锦保已经没工夫生气了,他更担心的是箱子里面的经书该怎么办。他连脸也顾不上洗,就带着箱子直奔相熟的博物馆。他知道哪家博物馆有同样的保管箱,手脚快些说不定还能阻止恶化。
不知道为什么,移动箱子后经书变黑的速度加快了,又正好赶上上班高峰期,路上堵得厉害,汪锦保急得直跳脚。等他们赶到博物馆时,那经书已经变成了黑炭一般,汪锦保欲哭无泪。
可这还不是最糟糕的,更糟糕的是他回到家时,门口居然停了一辆警车。警方说汪锦保涉嫌走私多件国家级保护文物,要请他去协助调查。
“我是个遵纪守法的商人,每年都按时纳税,一切都是照规矩办的,我经手的也全都是仿品,我想你们一定是误会了。”虽然心情极度恶劣,但汪锦保不得不强作笑脸。
“你看这是什么?”警察拿出了一叠照片,全是他地下室秘密库房里藏着的那些东西,青铜器,唐三彩,甲骨……没有一件不是国家级保护文物,最后一张照片更是让他胆颤,那是放在保险柜里的账本,里面登记的全都是不可告人的秘密交易。看着这些照片汪锦保只觉得天旋地转两眼发黑,这是怎么回事,手下人绝对不可能做出这种事来的。
他这才想到张亚睿,那小子,一定是那小子搞的鬼!可库房有人严密看守,他怎么能搞鬼?不,不对,不仅是张亚睿不对劲,《黄庭经》也不对劲,贾教授、观月真砂、山下大藏、夏宜荷、夏老爷、简易,这些人统统不对劲。可是这些人该去哪里找,他们真的还在公安局吗?他这才发现,连那个黑心警长也不太对劲。
一时间千头万绪,汪锦保头疼欲裂,警察已经把手铐套在了他的手上,一切都晚了。被押上警车的前一秒,他才恍然大悟地冲手下大喊道:“赶紧去找那个姓贾的,还有那帮骗子,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第四十章 真作假时假亦真(1)
A
汪锦保的人马再多也找不到贾教授了,这辈子都找不到。
因为贾教授已经从这世界上消失了,贾善仁这个名字再也不会被使用。
就在汪锦保被押上警车时,远在千里之外的武当山金顶附近一间客房里,传出了欢声笑语和酒杯相碰的清脆声音。在座的不仅有老韩和他的徒弟们,还有好几位在这场骗局中出现过的重要角色。今天不仅是来庆功的,账户里的五百五十万通过层层周转进入了老韩的名下,他已经取出了一部分,用来支付各位龙套演员的出场费。
“来来来,我为大家介绍一下,这位就是千面小马哥──马慎弥,他是我们江相派最帅最有实力的提将兼除将,也是段七师父的小舅子。”老韩也换下了那身唐装,把那位敲了汪锦保五百万的“警察”介绍给大家,段七和他的太太都是江相中人,而这位小舅子也就是段七师爸最小的一个儿子,当年跟驼爷在福建设赌局的时候,正是马慎弥担当的提将和除将。
马慎弥今年四十七,身高一七四体重一四七,因为保养得当,说他三十几也有人信,虽比不上韩枫的天生倜傥,但生了一张极为正派的脸,每每扮演假警察假法官之类的总是百试不爽。陆钟在张亚睿的戏份结束后,第一时间跟他取得联系。
“您又拿我开涮,谁不知道最帅的就是您啊。”马慎弥换下那套假警服,恢复了亲切幽默的本色,这点跟他的姐夫段七截然不同。
“还要谢谢你,带了这帮兄弟来帮忙,最后这场戏才能演成功,我们才能全身而退啊。”老韩举起了手里的酒,诚挚地感谢道,“辛苦大家了,来,干一杯。”
大家纷纷响应号召举起酒杯,一饮而尽,在场还有跑龙套的诸位假警察,这帮兄弟全是马慎弥新收的徒弟。老韩不免感慨,拉过马慎弥低声道:“你那死心眼的姐夫要是也跟你一样开窍,哪里会是今天这样。”
“他就是死爱面子。你们在广州的事我已经听说了,真该替姐姐好好谢谢您,她在九泉之下也能放心了。”马慎弥也有些感慨。
“诶,自己人说这些做什么,咱们多年不见,你怎么越来越客气了,来来来,好久没跟你玩过牌了,来一把。”老韩有阵子没玩牌了,不免技痒。
“我也想跟您玩,不过今天不行。”说完,马慎弥凑在老韩耳边耳语了几句,倒是惹得老韩哈哈大笑,“你小子行啊,那好,我就不耽误你忙大事了,下次再好好玩几把。”
说完,马慎弥就告辞了,带着一众兄弟先行下山。
“师父,马前辈有什么急事吗?”陆钟不解地问。
“哈哈,他的小女朋友帮他生了个儿子,得赶回去伺候小祖宗呢。”老韩看着马慎弥远去的身影,眼中竟有几分羡慕。
“原来是这样,对了师父,我记得段前辈的师爸是李星南大师爸,这位马前辈应是李星南大师爸的儿子,可他为什么不姓李呢?”陆钟对这位马前辈印象很好。
“还不是李师爸老来风流,六十多岁还跟外面的女人生了他,他只是私生子,所以随母姓。本来不光彩,但他从小就聪明,老爷子喜欢他,传了他不少本事。”老韩细细道来。
“我侄子说看到姓汪的已经上了警车。他绝对不会想到最信赖的手下,帮他跑腿四处搜罗消息的那小子是我的亲侄子。”贾教授拿着手机从门外进来,一定是刚刚通过电话。他身着蓝色道袍,摇身一变成了道士,倒也道貌岸然:“多谢你们帮忙,我才能在出家前了却这番心事。”
“其实我们也该谢谢您,否则怎么能赚到这么多钱。”已经恢复本来面目的司徒颖为贾教授奉上一杯清茶,出家人不能再喝酒了。
“不只是赚钱,更重要的是咱们也算为民除害了。”老韩重拾他最钟爱的雪茄。
“听说你们每次得手后,都会拿出一部分钱来做好事,我有个不情之请。”贾教授对老韩说。
“尽管说。”老韩现在心情很不错,对贾教授也改变了昔日的看法。
“我希望这次你们用来做好事的那笔钱能拿出一部分付给当年一些被我和汪锦保骗过的人,我没办法偿还他们了,请你们帮我这个忙。”贾教授有些底气不足,虽然同样是多年的老千,虽然当年老韩骗了他,但在老韩面前他还是有种抬不起头的感觉。
“没问题,你列个名单出来,我让徒弟们去办。”老韩的爽快让贾教授格外安心。
“韩老大,您扮得可真像,要不是认识您,我也会认为您就是真的夏老爷。”卖消息给汪锦保的本地佬讨好地为老韩点烟。
“夏老爷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