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一少年行 作者:南风歌-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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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了。”
慕容骁似乎真的有所忌惮,向後退开两步,叹道:“高公子这样做,可不就是在欺负本座。”
高放懒得再跟他多废唇舌,轻哼一声道:“门主请出去吧。”
慕容骁道:“小放,我不与你说笑,还是让我留下吧。欲成药人之躯,浸泡药汤这只是第一步,可却是极痛苦的一步。之前失败的那一些很多人就丧生在这第一步上。小放你全无内力,让我留下来助你。”
高放摇头,笑容中带出一丝倨傲:“这药汤配方是我亲自改过的,自然不会再像从前那般凶险,不需要外人相助。慕容门主,请回吧。”
高放坚持,慕容骁只能放弃。他深深地看了高放一眼,才转身往门外走去:“我就在外面等著,如果有事,一定出声叫我。”
高放看著他的身影消失在门外,才吁了一口气,脱光了身上的衣衫,慢慢走下池子。
略微有些发烫的药汤渐渐淹没纤细的脚踠,修长的双腿,白晰的肩膀,一直浸到脖子的地方,高放才停了下来。
虽然药方已经改良,但这药方本就险恶,再怎麽改良,赤裸地浸在其中,还是开始感到一阵阵地难受。一想到每天要浸满两个时辰,还要坚持七天,高放就觉得分外煎熬。
慕容骁说得对,若有他在一旁以内力相护,肯定要好受得多。但是高放丝毫不想与他独处,尽管他感受得到慕容骁对他的善意。
慕容骁是个有故事的人,他看向自己的时候,却总像在看著别的什麽,他透过自己在向往著什麽。
那个人,或者那样东西,到底是谁,是什麽,高放至今一点头绪都没有。
他只知道,慕容骁看著再年轻,也比他年长二十多岁。他吃过的盐比自己吃过的米还多,跟他斗自己还太嫩。既然如此,那便远著他吧。
不知道信云深现在,走到哪里了?!
此时的信云深,仍旧护送著聂家镖局向著目的地行进。
一路上聂铃总是在他身边叽叽渣渣地说个不停,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少女对信云深是动了心了。
聂三海只在一开始的时候训斥聂铃几句,後来见管不住,也就不再管了,任由聂铃跟在信云深身边。
信云深不推拒却也不配合,聂家人都在猜他到底看出来少女的心意没有。
这一天依旧是无聊的一天,信云深骑马走在镖师队伍的侧前方,一步一晃地缓慢向前行进著。
行到一处小山谷时,突然路两旁的矮坡後面传来一阵呼啸声,听起来声势颇为浩大。
聂三海如临大敌,退到信云深身边,脸色发白地道:“该来的果然还是会来。信少侠,今日这一群不比上一次,信少侠武功再高,也有寡不敌众的时候。这趟镖本来就和信少侠无关,如果信少侠要走,聂某绝对没有一字怨言。”
“没事,我不走。”信云深摇了摇头,简短地说道。
聂三海精神大振,一举刀道:“好!信少侠,大恩不言谢,待渡过这一次难关,聂某一定备下厚礼重谢信少侠。”
信云深只抬头望著山谷两边,现在仍然只闻其声不见人影,不知道对方到底有什麽打算。对於聂三海所说的话,也只是报以微微一笑。
聂三海道:“信少侠,这里除了你武功高强之外,武功能拿得出手的也就只有在下了。我不希望看到我的手下无故伤亡,所以我想,我与信少侠二人兵分两路,你负责处理那边山坡的敌人,这一边交给我。我们来个先发制人,争取在他们发难之前将人制服。”
他说著看向已经下了马车向著这边走来的聂铃,有些为难地道:“我的侄女铃儿,就只能交给信少侠,望信少侠代为照顾。”
信云深回头看了聂铃一眼,点头道:“那是自然。”
聂铃来到两人的马跟前,抬头看著他二人:“你们在说什麽啊,怎麽停下来了。刚才山坡上是什麽声音?!”
两人谁都没心情跟他解释,聂三海只叹道:“铃儿,跟好信少侠,不要给他添麻烦。”
聂铃面上现出疑色,信云深便向他伸出手来:“上来吧。”
“什麽?!”聂铃疑惑地看著他,却还是听话地将手抬起来放到信云深手上。
信云深抓住她,一使力便将人抓上马背,一扯缰绳,马儿前蹄一扬,带著两人飞快地跑走了。
“发生什麽事了?!”聂铃大叫道,“我们为什麽要跑?!叔叔!”
信云深也并不向她解释,只是催著马向著山坡上跑去。
山坡後面果然埋伏著一队黑衣人。信云深停住马,飞身从马背上跳了出去,一言不发地拔剑出手,杀向那几名黑衣人。
这些人的身手果然比上一次那些人好很多,只是信云深对付起来仍旧绰绰有余。他一人对上十数人,仍旧能将这些人拦在自己身边,没有一个人能够向不远处的聂铃动手。
信云深并不恋战,何况只是些三脚猫功夫的粗鄙武夫,他快速地解决战斗,地上留了一地死伤。
他走回聂铃身边,翻身上了马,聂铃拉住他的衣襟,焦急问道:“又有人来劫镖了对不对?!信公子,我求求你,我们回去看一看吧,我要看到叔叔安然无恙才安心!”
信云深笑著点了点头:“你倒是个孝顺的。”
说著一拉马缰,驱马向回赶去。
聂铃粘著信云深好几天了,这还是信云深头一次这麽和颜悦色地向她说话,不由得心口一阵噗通乱跳,脸也红了起来。
聂铃自然不是没见过世面的深闺妇人,只能说一张美少年俊美无暇的脸,杀伤力是巨大的。
两人本就没有跑远,不过一盏茶的时间,镖局的队伍便近在眼前了。
只是眼前的情景,却著实不那麽好。先前一脸踌躇地说著要兵分两路先发制人的聂三海,现在正狼狈地单膝跪在地上,脖子上架著一把闪著寒光的刀。
不只是他,所有的镖师都被按在地上,每个镖师身後都有两个人看守著,戒备分外森严。
“信少侠,你总算回来了!”一道声音冷冷一笑,一开口却是冲著信云深而来。
“叔叔!”聂铃一看到眼前情景,就要往前冲。
信云深一把抓住她一条手臂,止住她的动作。
聂铃转向信云深,一脸惊惶地哀求道:“信公子,求你救救家叔吧!”
聂三海被人押著站不起身,却一脸焦急地向信云深喊道:“信少侠,这些人的目标是你!快带铃儿走!离开这里!”
信云深没搭理他那一茬,只是带些不解地看著向他虎视耽耽的黑衣人:“你们到底是谁?!客栈里的那一些,也是你们的同夥吧。”
“信少侠不需要知道我们是谁!”为首一人冷冷一笑,将架在聂三海脖子上的剑又向下压了压,聂三海的衣领瞬间被鲜血染红。
聂铃看得肩头一颤,想是怕极了,却暗自压抑著,没有叫出声来。
“什麽意思?!”信云深挑了挑眉尖。
“什麽意思?!呵,你果真是不如楚飞扬识时务啊。”那人继续冷笑道,指著跪了一地的人,“你不需要知道我们是谁,你只要知道,要救这些人,就要乖乖听我们的话。我知道信少侠你少年英雄武功了得,可是这麽多条性命悬在刀下,你救得了一个两个,八个十个,你救得了全部吗?!”
所以说愚钝之人就是麻烦,还要多费唇舌解释这些显而易见的东西。如果识时务者如楚飞扬,早放下武器听任发落了。
“哦,这样啊。”信云深微微一笑,“可是如果我不在乎呢。”
“什麽……”那人还未弄清楚信云深不在乎什麽,却见他居然将手中的女孩子向身後一甩。女孩子惊叫一声,一身狼狈地重重摔在地上。
一道身影踏著轻功冲了过来,信云深竟然如此不管不顾这些人质的性命,就这麽横冲直撞过来。
“小鬼,以为我们不敢动手吗?!”黑衣人头目咬牙道,一挥手:“杀!”
这一声杀,既是要将人质处理掉,又是要将信云深拿下。
手起刀落,几名镖师连哼都没来得及哼一声就倒了下去。
聂三海身手好一些,在身後的黑衣人动手的时候,拼尽全力向旁边滚了一下,躲开致命的一刀,只在肩膀上受了伤。
信云深已经冲入黑衣人内部,持剑几番游走,将还未被杀死的镖师救下,又将所有黑衣人拦住,让镖师有逃跑的时机。
信云深只想著活捉一个人留著问话就够了,对其他黑衣人丝毫没有手下留情,几乎每一个都一剑毙命,没有任何犹豫。
数十黑衣人眨眼间只剩下寥寥几人,那头目见状,知道在信云深手下讨不了好去,一咬牙就欲下令撤退。
信云深哪里给他机会,几名欲退走的黑衣人都被他半路拦住,一剑了结,最後将那头目从空中踢了下去,自己也落在他身边,居高临下地用剑指著他:“说,你到底是什麽人?!谁派你们来的?!”
那头目望著那寒光闪闪的剑尖,知道已无路过逃,一脸愤恨不甘地望著信云深。
明明那人说信云深就是个没经过风雨的大少爷,可这心狠手辣杀人不眨眼的劲儿,哪里像是未经风雨了?!
那楚飞扬尚有一个原则,只要未出人命时,他都不会赶尽杀绝,所以他这一次也只是挟持了人质以威胁信云深,可结果呢──这一地的血流成河就是结果!
“你到底是受何人指使?!说出来我就饶你一命。”信云深面色阴沈,显然耐心所剩无多。
到底是什麽人站在幕後屡次向他下手?!一次不成功又来第二次,这明显就是盯上了他。
有人在暗地里看著他,算著他,他却对对手一无所知。对於这种处境,信云深日益感到暴躁。
地上躺著的人倔得一梗脖子,龇著牙冷笑道:“小鬼,你不配知道那个人的身份。我等本就是那人的死士,死於任务是至高荣耀。你,威胁不了我。”
他说著竟然颌骨一用力,看不出来咬破了什麽,马上就口吐鲜血,眼睛渐渐失去生气。
居然在嘴里藏毒麽?!这些人就算是死也不愿意透露幕手主使?!
“啊!”聂铃的尖叫在不远处响起,信云深向她看去,却见她指著脚下不远处,渐身发抖地道:“这个尸体──变了!”
信云深收起长剑,走了过去,眉间川字一直没有松开过:“什麽变了?!”
聂铃指著地上,哆哆嗦嗦地往信云深身後靠:“这个──这个人──变小了!”
信云深定睛一看,哪里是尸体变小了,原来那具尸体竟已从伤口处开始慢慢被消蚀,也不知道这些死士身上带了些什麽毒药,不多时一个完整的躯体就被蚀尽,连地上的鲜血都被抹去了痕迹。
聂铃不敢再看,拉著信云深往一边去了。信云深沈默地跟著,心里想著别的事。看样子客栈里那几人消失的原因也是一样的。到底是谁?能训练出这样忠心耿耿的死士,还如此锲而不舍地对付自己。
聂三海带著余下的人给死去的镖师收了尸,一行人便又尽快上路了。比起之前对信云深的殷勤态度,这一次聂三海虽然嘴上不说,面上却明显带著不满。
信云深不知是没看出来还是不在乎,仍旧像前几天一样,只管骑马跟在一边慢慢前行。
等到傍晚扎营休息的时候,有些人终於忍不住了。一个红脸汉子走到聂三海跟前,似乎忍了极大的愤怒,喘著粗气,指著信云深道:“聂镖头,这个人凭什麽好端端地坐在这里?!明明是他害死了我们兄弟,凭什麽还要我们贡著他?!兄弟们不服!”
“胡说!信公子毕竟帮过我们!”聂三海训斥道,“我等不可做忘恩负义之事!”
“就算是他不帮我们,我们顶天了不过是保不住镖,好歹还能保兄弟们一条命!”那人不服地继续大声吼道,“可是这个人来了之後呢,聂镖头你也听到了,那些黑衣人是冲著他来的!黑衣人挟持我们做人质,他却完全不顾兄弟们的性命,只顾著自己。如果不是他,我们的人怎麽可能会死!”他转向信云深,一脸的愤怒:“这些兄弟们上有老下有小,就这样成了你们这些江湖阴谋的牺牲品!他们都是因你而死!你这歹毒的小子,居然一点愧疚都没有!”
聂三海唉声叹气,在一旁规劝。信云深却将随身携带的酒液倒入口中,似笑非笑地看向指责他的红脸汉子:“我若被威胁绊住不敢出手,出事的不是他们,就是我了。我做出了最正确的选择,为什麽要有愧疚?!”
他此话一出,饶是聂三海的脸色也阴沈下去,更不会再去劝那气得七窍生烟的红脸镖师。
第九集
聂铃见这边氛围不好,明显紧张起来,走过来道:“叔叔,信公子今天一直在奔波,一定已经累了。我们家的镖师们也都撑不住了,先吃饭休息吧,有什麽事明天再说。”
聂三海看了看聂铃,借势下了台阶,将仍不想罢休的红脸汉子拉到一边,又向聂铃道:“铃儿,你陪信公子说说话吧,我去看看兄弟们。”
聂铃乖巧地点了点头,在信云深身边坐下,歪头看了信云深片刻,信云深却只是喝著酒,并不开口。
聂铃只能道:“信公子,对不起,今天是因为镖师们伤亡太多,他们平常都是要好的朋友兄弟,伤心之下,才会如此失礼。还望信公子不要计较才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