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拍档 完结-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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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白!快吃饭!”女人端着菜碗从厨房出来,顺手掐了一把柏明语的屁股,发出一串诡异的笑声。
柏明语没理他们,径直走到叶非身边,“非哥?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叶非没回话,冲了好半天才直起身子。他头发湿了,衬衫扯了,脸也搓得快脱了皮了,样子相当狼狈。
柏明语莫名其妙的看着他,拾起架子上的毛巾递给他。
叶非已经恢复了冷静,他一边擦脸一边说,“没看到我给你的留言吗?”
“哦,呼机没电了,有事?”
“还记得在孙广民的出租屋找到的几样证物吗?”
“记得。”
“丢了两样。”
“丢了什么?”
“扣子和毛发。”
“哦,怎么丢的?”
“那得问你。”
“问我?”
“不是你拿的吗?”
“当然不是。”
看柏明语的表情不像撒谎的样子。叶非皱眉问:“真不是你拿的?”
“我拿那个干什么?又不能吃不能用的。”
“你怎么证明自己没拿?”
“证物丢失时间是几点钟?”
“15点左右。”
“非哥,我原来觉得你脑子挺好使的,怎么突然变傻了?”
柏明语双手环胸,略显失望的说:“首先,是你亲手将四件证物递给侦查员的,也亲眼看着他拿着证物走出出租房。后来你拉着我从出租屋里出来,此时是14点30分,侦查员已经带着证物赶往刑警队。之后你带着我上了汽车,接着我按照你的要求,把钱包一一还给警察。请问,在你密切关注我的这半个小时里,你觉得我是什么时候用什么方式偷窃警车上的证物?你当我是魔术师、超人?”
叶非愣了愣,在搞清楚状况后,顿时有些尴尬。还真是!他当时光顾着为柏明语偷证物着急了,压根没静下心来认真分析。哎,瞧他这脑子!
叶非自认从来不是冲动的人,在工作中更是一个吹毛求疵的完美主义者,今天竟然犯了这样低级的错误,他到底是怎么了?
叶非想表示歉意,柏明语却紧接着说:“如果你怀疑我跟孙广民的死有关系,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我没有作案动机,我不认识孙广民,也跟他无冤无仇,我就住在这里,你可以随便调查。”
柏明语的声音平静,冷清疏远,叶非听着有些不是滋味。不过柏明语倒提醒了他,虽说证物不是他拿的,但他身上的确存在着疑点。在没找到真正的凶手之前,任何人的嫌疑都不能被排除,柏明语也不例外。叶非问出了他一直想问的问题:“即便证物丢失跟你没有关系,那你能不能向我解释一下,为什么会提前知道孙广民可能已经死亡?又为什么会出现在桥架厂?除了我,警队里一定另外有你认识的人,是他把案子的细节透露给你的,他是谁?”
“这是审问我吗?”柏明语盯着叶非的眼睛,不闪不躲,低声问道。
“对知情人盘问取证是例行公事,请你配合一下吧。”叶非迎着他的视线说。
气氛有些僵,女人赶忙走过来拉住两人,“哎呀,有什么话吃完饭再说啊,都饿了吧,来,刑警小哥,小白,快过来吃饭。”
“小白快来吃饭,你不吃,冯婆子不给我们吃!”
“小白来吃饭!我们好饿啊!”
孩子们也叫了起来。
叶非看了看饭桌,跟柏明语说,“你先吃饭吧,有什么话,吃饱了肚子再说。”
柏明语冷着脸,“你也没吃吧?一起吧,我去穿条裤子。”
叶非暗暗呼出一口气,温和一笑,“好”
叶非没那么不知好歹,吃饭时没追问案子的问题,想让柏明语能安安静静的把饭吃完。
有一个孩子的饭桌已经是灾难了,那有一群孩子的饭桌,完全可以称之为噩梦。叶非这顿饭吃得很煎熬,柏明语却像是习以为常,如若无人。叶非对柏明语越发的佩服起来。
吃饭间叶非知道,房子是柏明语的,但他将另外两间房子租给了这个叫冯桂枝的女人,冯桂枝有四个男孩,两个女孩,都是她领养的。
饭后柏明语说出去买个电池给呼机装上,叶非跟冯桂枝闲聊起来,“冯大姐在这住了多久了?”
“两年啦。”
“这儿的房租一个月得不少钱呢吧?您一个人带这么多孩子会不会有点困难啊?”
冯桂枝那张不甚美丽的脸露出了与凶恶形象不相称的温和笑意,“是不少,但小白从没收过我一分钱,有时候还会给我们贴补些生活费,哎……我真有点过意不去,他也是个孩子呢。”
、第019章 一场误会
饭后叶非接到技术科小张的电话;说纽扣和毛发找到了,原来是被组里的人拿去化验了,那人是新人,忘记登记了。
叶非气得责备了小张几句,紧接着被一种罪恶感包围。他挂断电话;看了一眼坐在电脑桌前的柏明语,缓步走过去;清了清嗓子说:“证物找到了;是技术科的人搞错了。”
柏明语哼了一声;“所以?”
“我跟你道歉。”
柏明语从显示器上拉开视线,转头看了看叶非;不悦的说:“道歉就完啦?”
叶非寻思了一下;“那你说;我该怎么做才能治疗你心灵上的创伤?”
柏明语嘴角隐隐的上扬起来,他皱紧眉毛,状似思考。然后说:“以后让我跟你一起破案,再包我一个月饭票。”
叶非如梦初醒,“你瞧我这记性,先不提案子,说到饭票,上次答应你的饭票还没兑现呢。现在银行都下班了,明天我打给你,你一个月吃饭多少钱?两千够吗?”
柏明语一点也不扭捏,“用不着那么多,一千就差不多了。”
“不是还有院里的孩子吗?算我捐给他们的。这样好了,我给你打八千块,你是自己用还是给孩子们买点吃的穿的,都由你自己来决定,好不好?”
“非哥可真大方!”柏明语咧嘴一笑,“那我可就不客气啦!”
“这是你应得的,上次那个案子你的功劳功不可没,我已经向上级申请给你记一功了,大概开学的时候表彰信就能下来,到时候让你们校长在学生大会上好好表扬表扬你。”
柏明语吓得够呛,“不是吧?您可千万别!”
“为什么?这可是好事啊。”
“对我可不是好事,我拜托您取消表彰信吧!我这人低调,不喜欢搞个人崇拜。”
叶非噗嗤一声笑了,“好,低调点好,我明儿跟上头打声招呼。”
柏明语松了一口气,“那你可别忘了!”
“忘不了,我记手上。”叶非拿出笔在掌心上做了备忘,给柏明语看了看,两人相视而笑。
叶非看了一眼佛龛上立着的三个黑白相框,斟酌了一下措辞,轻声问:“你平时的生活费还有上学的学费是怎么解决的?”
叶非找上门来,柏明语就已经猜到,叶非肯定是调查过自己了,就是不知道他查得有多深入。柏明语寻思了一下,说,“我爸妈留了不少钱,够用了。平时我还能从某些有需求的人那里蹭些粮票,比如你。”
叶非笑了笑,“哦,这样挺好,也算自食其力。”其实叶非很想问他家人是怎么死的,但又觉得有点唐突,还有些残忍,最终还是忍住了。反正以后有的是机会呢,叶非想。
接下来的气氛有些窒息。柏明语连忙起身去倒水,叶非也随意的问道:“冯大姐说你三天没睡觉,你在忙什么?”
“也不算,我白天睡了。”
“半夜不睡觉做什么?”
“你猜?”
“猜不出。”
“没劲。”
“到底在做什么?”
“男人晚上不睡觉,能做什么?”
“瞎扯,你才多大。”
柏明语把水杯递给叶非,斜眼看他,“非哥,你以为我说的是什么?”
叶非哑然,立即转移了这个敏感的话题,“不如说说你是怎么知道孙广民已经死了的事情吧。”
柏明语抓起一个皮筋把前额的头发拢到后边扎了起来,露出了光洁饱满的额头,他将耳侧略长的头发别到耳后,其余的头发散落在勃颈处,整张脸毫无遮掩的裸露出来,更显他如雕的脸颊和削尖的下巴。这使得他整个人的气质也大变样,原来总给人一种半睡不醒的脸,此刻精神熠熠,英气逼人,眼神犀利的像刀子,晶亮亮的,煞是好看。叶非心里一颤一颤的,看得俩眼都直了。
柏明语虽然精明,但毕竟年轻,而且某些方面也挺粗神经的,哪里知道叶非心里揣什么脏东西?他当叶非的眼神是求学若渴,便盘腿坐在床边,面对着叶非,笑着说,“这很简单,我提示你一下,你也能分析出来。其实你也有感觉对吗?”
柏明语一副居家的样子,让叶非的心软成了一滩水,这种融入对方生活的感觉,实在是陌生又奇妙。他不禁放柔了声音,“那你先说来听听啊。”
“孙广民是一个什么类型的罪犯?”
“强奸犯,恋童癖,尤其喜欢男性青少年。”
“你觉得他为什么在强奸他们之后会杀掉他们?”
“第一,与孩子强行发生关系之后,怕被告发,选择杀死孩子,以逃避法律制裁。第二,恋物癖。最初掌握的四起失踪案件,按照儿童失踪案件惯性分析,孩子应该已经死亡,却一直找不到孩子的尸体,推断凶手可能有恋物倾向。后来从他家里收集的男孩性器官就可以确定第二点。”
“不错,第一个发现的尸体是个女孩,不用我说你也知道她为什么会是女孩,后来几个是男孩了吧?”
“嗯,她应该是个‘机遇型’。”
“好,既然这样,尸检结果显示,即使女孩并不是他想要的,他也仍然用强行占有的方式将女孩禁锢在水缸里,这正好符合你刚才说的两点,对吧?”
“对,怕被告发,以及恋物癖。”
“而且非常病态,极端严重,对吗?”
“对。”
“那他为什么会把自己最爱的东西,甚至是会暴露自己的东西扔到最显眼的地方?”
“这……应该不会……可他为什么这么做?”他之前一直在想这个问题,心中也隐隐有一个答案。
柏明语引导他说,“你还记不记得,我曾经说过,如果排除了所有的可能性,剩下那唯一的可能,那它即使再不可能,也一定是真相。”
叶非皱眉,努力发挥自己的想象力,“那个可能是,女孩的尸体不是凶手自己扔的?”
“嗯,非哥,有进步嘛。”柏明语咧嘴笑了笑,伸手拍了拍叶非的大腿。
“……”叶非视线追着柏明语的手,垂下长长的睫毛,隐去了诸多情绪。
柏明语接着说:“答案已经这么明显了,还用我继续说吗?”
叶非收回视线,“我明白了,你的意思是,能成功的从凶手的房里把尸体从水缸里刨出来,再抛尸,那除了凶手不在家,就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凶手被对方杀死或者打昏。他抛尸的目的是想引起警方的注意,让警方顺藤摸瓜,找到凶手,将丑恶的真相公之于众。所以你那天跟我说,如果凶手死了,让我call你,你当时也不确定他是死是活,对吗?”
“对,推理不是无根据的猜想,无数种可能都要考虑进去,再逐一排除,直到找到通往真相最近的一条路。”
通过柏明语的分析,的确可以做出那样的判断。这样柏明语的嫌疑就可以解除了,叶非长长的呼出一口气,又问:“那现在能不能告诉我,是谁把案子的细节泄密给你的?”
“你觉得谁最可疑就是谁呗。”
“楚柟。”
柏明语呛咳了一声,“这么快就猜着了?”
“你出现在桥架厂的时候我就怀疑了,据我所知,楚柟的验尸报告当时只有四个人知道,我、楚柟、法医助手、老刘。老刘不可能告诉你,因为他一直对你有意见。我在打电话通知老刘后马上赶往桥架厂,那时你却已经到了,所以你肯定是提前知道了案件的细节。我当时就猜测可能是楚柟告诉了你,但我又不确定是楚柟还是法医助手,直到在出租屋里,看到你和楚柟配合那么默契,又想到你们都是一所大学毕业的,我就基本可以确定,你和楚柟是认识的,案件细节也是楚柟告诉你的。”
柏明语歪头看着叶非,呵呵笑道,“哎呦,分析的真好,非哥,我突然觉得你变得高大起来了。”
叶非皱了下眉头,“我本来也不矮。”
“比我矮!”
“有几个像你这么高的?”
柏明语自豪的扬起下巴,“那倒是。”
叶非看得出柏明语把自己说的那个“高”字,自动分解成身高和高能。有些哭笑不得。柏明语就是这样,一会成熟得像个无所不知的老学者,一会又会露出一个17岁少年特有的单纯。这样的小伙子对叶非来说有些特别,有些新鲜,让他总是不禁被他吸引,想在多跟他说说话,想再多了解他一点。跟他在一起,叶非觉得自己也年轻了不少,心上总像粘了一块儿糖,一点点的化开,荡开,滋润他干了不知多少年的心湖。
那人死了多少年了呢?叶非掰指头算了算。
“别说这些了,非哥,刚才我提的条件你还没答应呢。”柏明语看叶非又发呆,一只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打断了叶非的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