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寒-第18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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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秀的小脸上嗪了盈盈的笑意,转眼间水寒便轻快的绕过堂内数张八仙桌,来到点苍少年们所在的那张八仙桌边。
桌边这几名少年少女未想到水寒是冲着他们这张桌子来的,直到水寒在桌边站住几人还未反应过来,有些怔忪的望着立在身侧的少年。
“前辈可是点苍玉竹剑容青玉竹?”立在八仙桌边,自忽略掉与之同桌的少年少女,水寒微微躬了身子,当胸抱拳,同时视线落在上手青玉竹的身上。
青玉竹并未急着开口,端了桌上茶碗,嗪了口茶水才抬头看向水寒。面前这少年不过中人之上的样貌,俊秀的脸上透着股少年英气。眉宇间,嘴角边上的笑容虽然有些疏离,看在眼中却很舒服。似是给少年的笑容感染,半晌青玉竹嘴角忽然扬起来,“正是。”
话一出口,堂内便有人轻轻的抽了口气。那一直坐在拼在一起的两张八仙桌旁边的几个青年面面相觑。
他竟然就是点苍的玉竹剑容,怪不得轻轻松松的就接下了自己一掌,知道了这中年人的身份后,洛青云的脸忽然白了一白。
“您能不能把玉竹剑借给我看一下?”青玉竹承认了自己的身份,水寒脸上立刻显出一抹欣喜。
“我若说宝剑未带在身边呢?”连点寒暄都未有就这般开门见山的直奔主题,孩子果然是孩子。不过也正因为如此面前的这少年却也甚合自己胃口,看着水寒那张清秀的小脸青玉竹忽然生了些许逗弄面前少年的兴致。
“没有带在身边?”不是说习武之人全都把自己的兵器看的比性命还要重要,须臾都不离身么?怎会未在身边?歪了歪头,水寒的脸上现了些许的迷惑。
“不过,你若想看随我回客找去看怎样?”
“可是……”秀气的眉毛轻轻皱起来,水寒为难的转头看看立在楼梯口耐心的等着自己的轩辕亦,又转向满脸笑容的看着自己的青玉竹一时间倒有些左右为难。
见水寒秀气的眉毛皱在了一处,轩辕亦顿感无力,有些时候自家寒儿还真是单纯,人家说宝剑不在身边他信了不说,竟还会为此为难。不过,小脸上那般为难的表情倒还真是不常见,轩辕亦的眼眸忽然暗了暗。
水寒不说话,青玉竹也不说话,笑呵呵的看着面前站的少年,想看他到底要怎么办。
“师叔,段少庄主不过是想看看你的佩剑嘛,你就给人家看嘛,干什么还这么为难他。”水寒还未说话倒是与青玉竹同桌的小英有些看不过去了,半是撒娇半是嗔怪的瞪了一眼青玉竹。
“当真不在身边。”看着嘟了嘴略显不满的小英,知道她在闹小孩子脾气,青玉竹的声音温和了许多。
这桌边坐的几位少年少女似乎是都对站在身边的水寒生出些许的好感,听青玉竹说当真不在身边后竟然全都冲着他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我才不信呢。”这次说话的是给小英追打的那少年,“师傅说你爱剑如命,每日里连睡觉都抱着,又怎会没带在身边?……未带在身边,那是什么?”说着少年便探过头去,瞟了眼靠在青玉竹腿侧那把宝剑乌黑的剑鞘。
青玉竹脸上笑容不减,扫了眼和他同坐的几名少年和那两个女孩子,见他们都热切的看着自己,便伸手提了靠在身侧的宝剑递给了水寒。
“谢谢。”小心翼翼的伸手接过青玉竹递过来的宝剑,捧到胸前,感受到宝剑的重量沉甸甸的压在手上,白皙的手指抚上剑鞘,专注的看着手上这把宝剑,水寒一双清亮的眼眸竟如天上的星星一般烁烁生辉。
生牛皮的纯黑剑鞘上,用铜钉卯了雅致的图案,因为过于久远,染上了岁月的痕迹,温润古朴。剑鞘上段,靠近剑柄的地方扣了黄铜的绷簧,暗黄色的光亮十分柔和。
拇指按下绷簧,随着一声轻响,一小节剑身被弹出剑鞘。水寒单手握了剑柄缓缓抽出宝剑的剑身,一道翠色的光晕笼罩了剑身。待宝剑被完全抽出,那抹翠色缓缓收缩,最后消失在剑身上,幻化成或深或浅的绿色,如微风拂过竹林时随风婆娑的竹叶在剑身上缓缓流动。
掂了掂右手手中的宝剑,水寒稍稍向后退了两步,随手挽了两个流畅凌厉的剑花。宝剑轻颤,发出轻轻的嗡嗡声,白色的影子霎时便被那一抹淡淡的翠色笼罩。
好快的身法,青玉竹脸上满是激赏。
翠色渐收,飞起来的长袍缓缓落下,白衣少年负剑而立。收了招式,视线重新落回到手中宝剑的剑身上,注视着剑身上缓缓流过的翠色,水寒由衷的赞叹道,“极具韧性却又有宁折不弯的风骨,怪不得这剑名竹。”
“小友也懂剑?”一声小友出口,青玉竹便是将水寒放到了与自己同等的地位。莫语和沈凤两人同时面露惊讶,转过脸去看向轩辕亦。轩辕亦未说话,凤目微微眯起,望向大堂远端白衣少年的目光温柔牵眷。
那就是他的寒儿,任何时候任何情景下都会如珍珠一般,柔和耀眼却并不炫目,轻易便会吸引了周遭人的视线。
“多少知道一点。”自从知道青玄是自家父皇的佩剑后,水寒便翻阅了大量关于兵器,尤其是剑的书典古籍。遇到不明白的问韪都会向庄内铸剑大师诸教,也算是在试剑大会之前恶补了一番兵器制造的知识。
绷簧轻响,宝剑还鞘。水寒重新躬着身子,低了头将宝剑恭恭敬敬的递回到了青玉竹的面前。
“小友身手不错,习过剑术?”并未伸手接水寒递过来的宝剑,青玉竹盯着水寒的眼眸熠熠生辉。
“习过,不过晚辈擅长近战,所以未曾以长剑作为兵器。”青玉竹不接水寒也不动,依旧保持了刚才的姿势,躬着身子低了头,双手捧着玉竹宝剑。
“你叫什么名宇?”听水寒说未以剑为兵器,青玉竹虽多少有些失望,脸上的笑意却也未曾退去。站起身,伸手接过水寒捧着的宝剑重新靠回到自己身侧后,青玉竹问道。
“晚辈段水寒。”掌中宝剑被人接了去,水寒直了身子。
“段水寒……小友名字青某记下了。铸剑山庄名满天下,实力不容江湖人小觑,不过,今后若有需要青某帮忙的地方,小友尽管吩咐。”言下之意就是你这个忘年交我交定了。
水寒又怎会听不出青玉竹的话外音,先是怔忪了一下,接着清俊的小脸上立刻现了抹笑意,抱了拳,重新低下了头,“是,前辈的吩咐晚辈记下了。日后铸剑山庄如果有能帮上前辈的地方,也请前辈尽管吩咐。”
“嗯,”点了点头青玉竹脸上现了些许的遗憾,转头瞟了眼依旧耐心的站在堂内的轩辕亦和莫语沈凤两个人青玉竹笑道,“段庄主怕是等的有些不耐烦了,你一后有机会再叙。”
水寒顺着青玉竹的视线看向楼梯口,见轩辕亦负了双手,满面含笑的看着自己,就转回头,冲着青玉竹抱了抱拳,“晚辈先行了。”说完便转身往轩辕亦的身边而去。
“看完了?”见水寒走过来,轩辕亦放了负在身后的手。
“嗯,看完了,咱们走吧。”回到轩辕亦身边,水寒伸手接了一直抱在莫语怀中装糖的陶罐后迈步往望江楼外走。
轩辕亦见青玉竹的目光一直追着水寒过来,便向他点了点头,算作是打过了招呼之后,带了莫语沈凤两人出了望江楼。
轩辕亦和水寒一走,铸剑山庄的那些管事,庄丁也如潮水一般跟着纷纷离去,片刻,望江楼就恢复到了轩辕亦来之前的样子。
目送水寒离去,青玉竹收了脸上笑容,显的有些怅然若失。
“师叔,你怎么了?”见青玉竹目送了水寒离去后便收了脸上的笑容,显得有些怅然若失,身旁点苍弟子忍不住问道。
“没什么。”单凭那两个剑花就可以看出,那孩子是个难得的习武之才,尤其是凌厉的身法和轻盈的动作,必会把自己的剑术发扬光大。只可惜,身为铸剑山庄少庄主无论如何他都不会投在点苍门下。
出了望江楼,一边沿街而行,水寒伸手开了怀内陶罐的盖子,两根修长的手指夹了块麦芽糖扔进嘴里,咯嘣咯嘣的咬着。买到了自己喜欢的糖果糕点,又见识了铸剑山庄九大名剑之一的玉竹,此时的水寒心满意足,如小兽一般乖巧的紧紧跟在轩辕亦身侧。
“寒儿觉得那玉竹剑怎样?”
“是把好剑。”水寒歪着头想了想,“对了,他的名宇是根据剑名来的么?”青玉竹,怎么听都不像是人名啊。
“点苍上任门长爱剑成痴,剑术高明。不过虽然收了不少的弟子却一直都没找到能传衣钵的人,至道年近七旬才寻到了一个骨骼奇佳的孤儿传了衣钵,赠了玉竹剑。孤儿没名没姓,点苍派内便以剑名称呼孤儿,天长日久剑名也就成了人名。”见水寒问,轩辕亦便答道,“不过他虽年纪轻轻,却也成名已久,并未辜负了我铸剑山庄玉竹剑的名号。”
并未马上坐车是怕水寒饭后积了食,走了两条街,消食消的差不多了,见水寒脸上略显困顿,轩辕亦便点手唤了跟在身后的马车。
依旧是从落凤城就一直乘坐的湖蓝惟帐,车窗和车门上都挂了水晶珠串成帘笼的那辆马车。水寒坐在车上,将嘴里未化完得糖果压到舌头上,歪了头,侧着身子靠在身旁轩辕亦的肩上合了一双清亮的眼眸。
轩辕亦的目光暗了暗,伸手揽了少年的肩,让他在自己怀内靠的更舒服一点。身子又侧了侧,头又往轩辕亦胸口靠了靠,伴着车上细碎的水晶珠轻轻碰撞的声音和轩辕亦沉稳有力的心跳,水寒很快便沉沉睡去。
马车出了惠州州城,沿着官道一路前行,往铸剑山庄在州城外谷间林地里的分庄而去。
给马车抛在身后的惠州州城内城城东一间独门独院的小院内,一名二十几岁的青年坐在院内衬荫下,面前竹质的长桌上放了一小堆半透明的大号缝衣针粗细的丝线。
青年低着头,手中拿了一根细细的长针,正用极细的丝线将两个断掉的线绳接在一起。接好这个线头,青年皱了眉毛,将桌上那堆在一起的丝线展开,寻到下一个线头,重复刚才的工作。
一阵清风袭来,淡淡的幽兰之香飘进鼻孔,手指间上下翻飞的长针忽然一停,青年的眉毛也同时皱了起来,“要么下来,要么滚回去,别跟个老鼠一般躲躲藏藏的。”
“呵呵。”一声轻笑传来,随着笑声翩然而至,轻飘飘的落到青年面前的是一名二十出头的女子。女子面目姣好,一身嫩黄色薄纱长裙随着风贴到了身上,勾出曼妙的身姿。
青年抬头瞟了眼面前的女子后就又低了头,“何事?”
女子未马上回答,而是迈了细碎的步子缓缓的走到青年面前,低头看向他手中正在连接的两根线头,片刻发出一声轻笑,“怎么今天踢到铁板上了,人未带回来反而把这鲛纱的丝网也让人给毁了?”
“这好像跟你没关系吧。”男子手中的细针再度开始飞快的翻飞,随着他手指的动作,两根线头越来越紧密的接到了一起。
“宗主说你的胆子没边了,这话果然不错啊。”女子一边发出感叹,一边垫了脚尖,侧坐到了青年面前的竹桌上,“铸剑山庄少庄主的主意你都敢打,果然是色胆包天啊。”
铸剑山庄少庄主?青年手指上的动作忽然一停,脸上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怪不得他手中会有轻易便能害破自己蛟丝的兵器,看他第一眼就给那少年吸引,幻想着那如高山白雪一般清丽脱俗的少年沉溺于最原始的欢愉时脸上会出现怎样的表情。现在知道了他的身份,青年非但没有一丝惧怕,反而更生出了些征服欲。
这青年便是在惠州城内曾调戏过水寒的人,也是莫语说的那个既采花又盗柳的采花大盗。此时青年脸上的脂粉已经洗去,露出了一张还算英俊的脸,只是苍白的皮肤上如透出如洛青云一样的,一看便知是纵欲过度的灰败。青年身上的长裙也换成了短打,让人深感意外的是,这人胸口平坦,水寒看到的,抹胸上隆起的那两团肉已经失去了踪影。
“你肯放弃么?”女子交叠了双腿,修长的手指在竹桌上轻轻婆娑着,“宗主说过,若非必要轻易不要招惹铸剑山庄。”
“这跟你没关系。”敛去脸上若有所思的表情,青年推开面前的丝网,脸上带了少许的不耐烦,“宗主到底有什么吩咐?”
“哎——”一声轻叹幽幽传来,“算了,你的事自己看着办,干万别惹恼了宗主,不然最后的下场都是生不如死。”说完,女子正了正神色,“宗主让你今夜去见风始,问问他西宗主的条件考没考虑好。顺便提醒那个老东西一声,没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想有所得,又不想付出相应的代价这种事绝不可能。”
“他若不愿意与我们合作呢?”
“这就不是你我的事了,问清楚了直接去回报宗主就行了。”说完,女子垫了脚尖飞身跃起,踩了青年头上大树的衬冠,纵上灰色的屋脊,身形一晃便消失在层层叠叠的灰瓦后面。
目送女子远去,青年嘴角上忽然现了抹嘲弄的笑容。飞岚风家,遁世风家,竟会有一天败落至此。不过这些都与他无关,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