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墓之迷踪-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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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辽白静默片刻,道:“秦君……我却是没看出来他竟是这样的人。”言语里满是不赞成。
“当时事情闹得很大,一来秦召南家中也算是大户,二来青祁在这一行名声挺大的,朋友也多,两方对峙,几乎都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了,最后怎么平息的,我也不甚清楚,只知道秦召南消失了半年之久,再出现时,青祁已经同意留在他身边了。”
沈辽白忽然道:“那位青祁是……”
“是男子,这一行是不会让女子涉足的。”楚愆阳仿佛明白他想问的,立即回答道。
沈辽白怔了怔,男子相恋虽说并不少见,但闹得如此声势浩大,他却是第一次见,犹豫半晌,他道:“那么秦君和那位青祁……”
他话还未说完,楚愆阳便打断他道:“只此一人,得伴终生。”
只此一人,得伴终生。沈辽白有些怔怔的,他低着头,目光不经意落到他和楚愆阳一直握着的手上,不知为何,以往只是有些尴尬,此时却像明白了什么似的,整张脸都开始发烫,烫得他都不知该说什么,只是下意识地想挣开手,仿佛那样那些隐隐约约的事实就可以重新被掩盖。
然而在他动作之前,楚愆阳却先一步放开了,沈辽白还来不及做出反应,便被楚愆阳一把搂住腰,向后退了数步。
他抬起头,立刻明白发生了什么。这段墓道,因为灯火照明范围有限,两盏鲛人灯中,总有一段是湮没在黑暗中的,此时他们后退数步,正好到了上一盏鲛人灯前方,他可以清楚地看到,数不清的发丝一般的触须在正缓缓退回到黑暗中去。
“它们似乎怕光。”沈辽白道。
楚愆阳皱眉道:“数目太多,况且它们可以依靠那些人皮行动,若是依靠这些鲛人灯,恐怕无法全身而退。”
一时僵持,沈辽白可以听见黑暗中传来的窸窸窣窣的声响,很快,如同楚愆阳所言,一张惨白的人面出现在两人的视线里。
‘她’的肤色如同敷了数层白粉,呈现僵硬的不自然的白色,嘴唇干瘪,却涂了鲜亮的朱红口脂,连眉也精心描画过,五官纤秀,闭上的眼睛如同先前那人皮一般,有着纤长娇柔的睫毛,一切都和百年前一般,连妆容都不变分毫,正因如此,当整个身体暴露在灯火的光亮中时,沈辽白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
人皮中鼓鼓囊囊地充满了那些纤细的寄生植物,它们的动作不快,因而只有仔细看,才能在暴露在外的皮肤上时不时看到诡异的隆起,人皮如同被操纵的人偶,由从口鼻耳中探出的植物茎须在墙上固定,慢慢地向沈辽白两人靠近。
楚愆阳一直没有动作,直到人皮俑整个暴露在光亮中,才不紧不慢地抬手用刀片将人皮俑划开一个硕大的口子。
刀片锋锐,直接将人皮俑自脖颈开始向下到肚腹处,豁开了一个大口,顿时,里头蠕动交缠的植物茎须成团地掉了出来,一接触到光,便蜷缩成一团,原本浅绿的颜色渐渐泛黑,沈辽白动了动鼻翼,忍不住捂住了鼻子,那些触须好似被烧焦一般散发出一股恶臭,十分难闻。
人皮很快便软绵绵地落到地上,外头套的锦衣也松了开来,还未掉出来的茎须在人皮和锦衣下挣扎涌动,沈辽白看着这场景,只觉浑身上下如同浸在冰水中一般,冷得他无法言语。
楚愆阳冷淡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不要看了。”同时伸手拍了拍他的脸颊。
脸颊感受到楚愆阳手心的热度,沈辽白这才回过神来,他轻轻吸了口气,才道:“现下该如何是好?虽说这些植物惧怕火光,但为数众多,我们也不能困在这一点方寸之地,问皓和含章还不知情况如何。”
楚愆阳取出蓬火,丢入不远处的黑暗中,只见蓬火莹莹的绿光并没什么变化,但听声音,那些植物对蓬火的光没有反应。
“看来只怕明火。”楚愆阳道,他取出刀片,将几枚组装起来,接着走过去,将那人皮拖了过来,剥下人皮上松松套着的锦衣,这衣物和人皮也不知是用什么办法处理过的,历经百年依然柔软如昔。沈辽白看他动作,便知他要做些什么,尽管这些“少女”只剩下皮囊,沈辽白还是别过脸去,轻声嘀咕道:“非礼勿视。”
楚愆阳似乎隐约笑了一声,沈辽白耳根微微发红,过了片刻,只听楚愆阳道:“好了。”他这才转过头来,人皮已被楚愆阳扔回黑暗中去,而楚愆阳手上组装好的刀刃上被层层叠叠裹上了衣物,他走到鲛人灯旁,用匕首小心撬开灯罩,火焰猛地跳动了一下,发出细微的噼啪声,楚愆阳的动作顿了顿,待火焰平静下来,方才继续动作。
沾取了灯座中清澈无色的鲛人油脂之后,楚愆阳又洒上些许烈酒,方伸到火焰上方,细小的火舌顺着酒和油脂的痕迹慢慢爬上衣物,形成了一个简陋的火把。
他重新握住沈辽白的手,道:“跟紧些,走吧。”
沈辽白明白此时形势严峻,也顾不得被握住时心底怪异莫名的感觉,两人一起走入黑暗中。
一走入其中,沈辽白便隐约看到无数惨白的人面潮水般向后退去,尽管外头裹着人皮和衣物,但火把与鲛人灯又有不同,鲛人灯尚有灯罩,而火把的火光则更为肆无忌惮,忌惮于跃动火焰传来的热量,那些人皮一时只得退却。
两人走了一会儿,已能隐约看到前方的入口处,沈辽白正松了口气,却听楚愆阳闷哼一声。
沈辽白侧脸望去,便见一个惨白人脸近在咫尺,他惊得向后退了一步,那人脸靠在楚愆阳肩上,正对着沈辽白的方向,缓缓露出一个极深的笑容来。
沈辽白只觉后颈一寒,他猛然反应过来,楚愆阳那一声闷哼怕是因着被人皮扑到身上,“楚愆阳,你怎么样?”
楚愆阳艰难地将手中火把换到另一只手上,道:“用匕首把它划开。”
沈辽白连忙拿出匕首,将扑在楚愆阳身上的人皮划开一道口子,因着那人皮的姿势,匕首划开的口子不大,楚愆阳毫不客气地将火把伸了过去,只听皮囊中发出一阵令人齿酸的摩擦声,过了片刻,整个人皮连同里头的茎须,软绵绵地自楚愆阳身上滑了下去。
沈辽白闻到了臭味,便知这具人皮已然不足为惧。他将楚愆阳被人皮扒着的地方细细检察了一遍,才松了口气道:“看来没有进入身体。这是怎么回事?它们不是畏惧火光吗?”
楚愆阳琥珀色的眸子倒映着火光,仿佛璀璨的金色,极其明亮,他看向已然不远的大殿,道:“它们不想放我们走出这里。”
作者有话要说:二更~
第46章 背水一战
“离大殿不远了,若是加快步伐;应当还……”沈辽白话未说完;便被楚愆阳猛地拉了一把,身侧有什么东西擦过;沈辽白余光只瞥到一道白晃晃的影子;他喘了口气,沉默下来。
“恐怕来不及了,不把它们解决,怕是走不到入口。”楚愆阳眯起眼;松开了沈辽白的手;轻声道;“你拿着火把,走在前头,我断后,先到前面的鲛人灯处再说。”说罢,不由分说将火把塞到沈辽白手中,将连着最后一片刀刃的丝线解开,便推了沈辽白一下,催促道:“快走!”
沈辽白只得走在前头,他不敢停下脚步,深怕自己的犹豫会妨碍到楚愆阳。
楚愆阳背对着沈辽白,他在衣襟上撕下布来,将口鼻耳遮住,手腕一动,剩下的刀片随着机括声响从袖中飞射而出,在黑暗中打了一个来回,便听得几声闷响,也不知有多少人皮俑被他刺穿,失去人皮的茎须无法靠近在火光范围内的两人,只要火把没有大碍,便应当能到鲛人灯。
离鲛人灯只有两步,沈辽白正稍稍放心,眼前忽然扑来一阵阴冷气息,一具人皮俑直直地向着他手中火把扑了过来,竟是丝毫不顾火把热度。
沈辽白反应极快,微微侧身将火把向旁边挪了挪,那人皮俑没能扑到,却被后头的楚愆阳一刀划破颈子,细细密密的触须掉了出来,很快便在火光下蜷缩不动了。
楚愆阳除掉这一只过后,也不再维持方才的策略,而是一把拉过沈辽白,向前跑了两步,两人几乎是狼狈地扑进了鲛人灯的范围。
沈辽白喘着气,幸而他总是下意识地抬着手腕,所以火把并没有什么问题。
他看了一眼壁上的鲛人灯,这墓道中鲛人灯是相对而设,鲛人油脂历经千年也不会烧干,此时灯罩中的油脂约摸还是满的,清澈无色的油脂仿若凝固了一般,可以看见里头伸到底部的白色灯芯。
“愆阳,能把这两盏灯的灯罩撬开么?”沈辽白站直了身子,凝神看着做工精细的鲛人灯道。
楚愆阳怔了怔,很快便依着沈辽白的话,将两边的灯罩都撬了开来,沈辽白仔细看了看,在心里预估了一下这些油脂的分量,便将自己的想法与楚愆阳说了。
“倘若能将这些油脂铺到地面上点燃,便是一道防线,即便那些人皮俑不顾天性,扑灭了这火焰,也应当能拖一阵。”
虽说如此,但如何取出灯油却是个问题,灯座镶嵌在墓道壁上的石砖里,灯座本身又是以铜铸成,怕是很难将其取下。
楚愆阳摸了摸灯座,便从腰囊中取出一只小瓶,那瓶子十分特别,并不是陶器或者瓷器,瓶身是半透明的,隐约能看见里头粘稠流动的液体。
楚愆阳小心翼翼地抜开同样材质的瓶塞,倒了一点儿在灯座上,液体滴落的瞬间,铜灯上发出“刺啦”一声,灯座基部开始融化,没过一会儿,铜灯便从墙上掉了下来,楚愆阳伸手稳稳地接住了。
另一盏灯如法炮制,将两盏灯交给沈辽白,楚愆阳慎重地将小瓶子收好,才道:“你在这儿等着,我去找些布料来。”说罢便几步进了黑暗之中。
沈辽白守着油灯和火把等了片刻,便见楚愆阳以一种诡异的姿势,在墙壁上蹬了一脚,落地时正好在沈辽白面前,他身后几个追来的人皮俑已在不同的地方被划破了口子,此时嵌在其中的刀片让它们无法逃脱,生生被拉进了光亮中,挣扎蠕动一番后便慢慢安静下来。
楚愆阳将这几具人皮俑在墓道地面上摆成一条,整理好后,接过沈辽白手中的油灯,将其中的鲛人油脂慢慢倾倒在人皮俑上,当第二盏灯的火焰因着油脂愈少而将要熄灭时,楚愆阳干脆利落地将油灯丢了进去,微弱的火苗遇到被鲛人油脂浸透的人皮俑,顿时烧了起来,并很快形成了一道规模可观的火墙,楚愆阳直起身,“走吧。”
他们现下所在的鲛人灯离入口不过数步,但那数步之后,便是大殿,大殿中的光照来自于洞冥草,那些寄生植物并不畏惧洞冥草的光,因而大殿才是最为凶险的地方。
两人进入大殿,大殿中依旧和来时一般,金玉珠宝在洞冥草柔和的光芒下闪烁着炫目的光彩,而高台上,百棺之中的尸体却少了大半。
两人上了高台,沈辽白很快便找到了棺木中昏迷不醒的问皓,此时问皓的形容十分可怖,棺木中无数根须自他的口鼻处进入身体,皮肤下隐隐能看见绿色的茎须缓缓蠕动。
沈辽白将火把靠近问皓,与此同时,楚愆阳在问皓身上挑了几个地方,开了几道小口子,随着血液流出,问皓体内的茎须几乎立刻向伤口处涌去,接着便被火光烧得焦黑,如此反复,终于将问皓体内的茎须清理地差不多了,楚愆阳检查了一遍,将雪朱丹给他服下,过了片刻,问皓终于醒了。
问皓的状况比沈辽白要严重得多,从他伤口中涌出的根须几乎已有长针粗细,显然吸食了不少血液,尽管用了药,他一时间依旧无力,沈辽白将他从棺木中扶了出来,问皓休息了一会儿,便将自己看到的幻觉细细说了一遍,其中大半竟与沈辽白所看到的相差无几。
沈辽白道:“这些植物饿了数百年,却仅仅是从最初的手指粗细变成我们遇到的丝线粗细,显然生存能力十分强,以前进来的人怕是难逃这一劫,在幻觉中便被它当做了食粮。”
楚愆阳站起身,将所有棺木一一查看之后,回到沈辽白身旁,道:“这些棺木里已不全是当初的绣女了,想来是有一些女尸被进入王墓的人破坏,而替代的便是没能逃出幻觉的人。”
沈辽白道:“那含章……”
楚愆阳摇了摇头,“他不在这里,我们这一路也未能看到,先去寻秦召南,说不定他已经找到了含章。”
三人休憩了一会儿,便重新回墓道中与寻找秦召南和含章。
一进入墓道,沈辽白便敏锐地察觉到墓道中原本如影随形的人皮俑几乎消失了踪影,离入口不远处的火焰依旧燃烧着,只是因着衣物被烧去了许多,火势并不如初时那般强。
他只是怔了怔,便明白过来,“那些人皮俑不敢追过来,它们去找秦君他们了。”
秦召南那里最多便只有两人,加上含章还不知状况如何,若真的被大量的人皮俑攻击,恐怕难以全身而退。
为了以防万一,楚愆阳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