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季莫忧离-第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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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吃饭吗?”
“哎?”
“呵,”看着明显心不在焉的男人,邱岩只得无奈的笑了笑,又重复了一遍自己方才的话,“我是说,我们要去吃饭吗?已经快十一点了。”
“我知道啊,可是时间太早了。”南清言看向窗外的头并没有转过来,他刚刚好像看见一个十分熟悉的背影,一个从那天后就再也没出现的人,不会也像季煜宸一样出去忙,到了期末又回来考试了吧,可他并没有请假,就像突然失踪了一般。
知道南清言还没有回神,邱岩不没有点破,只是头一次没有征询他的意见,擅自将他拉离了那个窗口,“我们去外面吃,开车去那里至少要一个小时。”
“哎?哎……”被拽了个趔趄,南清言有些莫名其面地跌跌撞撞紧跟着大步向前的邱岩,将李致霄的突然忘在脑后。
不过外出的计划还是被即将来临的德概考试制约,下午一点一刻就要开始的选修考试显然不能被一顿午饭耽误,突然意识到这点的邱岩无奈选择和南清言到学校食堂凑合一顿,要知道他们刚刚已经走到了地下车库。
“怎么了,走那么快?”第一次来洛灵大学的学生食堂,南清言用邱岩的饭卡划了一份咖喱猪排套餐,然后选了一个僻静的角落坐下。
“嗯……”邱岩有些不自在的迎上对面的视线,南清言的语气里只能听出有些气喘,责备什么的倒没有包含在内,“我还以为要赶不上了,没成想还真是没赶上。”
两个省略宾语的短句在南清言的脑回路里打了几个滚才终于被他吸收,“去饭店”被填进两个句子中,句意才得以明了。这样啊,南清言没有对邱岩明显敷衍的态度深究什么,舀了一勺咖喱送入口中,吐出的字句稍显模糊,“下午的考试准备的怎么样?”
“嗯。”邱岩把在食堂另一头盛的免费汤递过去,顺便点了点头。
“呵呵,是吗。”不明白南清言的笑隐含着什么,不过通过对他这么多年的了解,邱岩的脊背开始发凉,他有九成的把握,这次德概会不及格。
时间永远比人们预想的要快,当食堂被一群好像溃坝了的学生潮淹没时,离下午的考试时间已经不到一个小时,早就吃完午饭的两人霸占着一张桌子不肯离开,南清言盯着被勺子刮出一条一条白底的咖喱浓汁,不知道在想什么,而坐在他对面的邱岩,则是在认真的一页一页翻着笔记,那些原来复习时没有当做重点看的东西,都让他一个字一个字甚至一个字母一个字母强记在脑中,他可不想让大哥看到一张不及格的德概卷子。
不过就是存在这么两个“事与愿违”和“一语成谶”混在在玄奥的中国成语,当因为人数过多而被分成考场分坐的同学心情心情无比轻松的拿到考试卷子时,简直有了一种戳瞎自己双眼的冲动,他们看到了什么?这个……这个应该不是英语吧?不然怎么会有ü??这种神奇的字母存在呢?而且拜托老师你把题目用德语写了就算了,题目要求提前和我们说了,即使用德语写也无所谓了,但是名字班级学号我要写在哪里啊!!!嗯,Name是名字的意思吧?那个Klasse不会是班级的意思吧,如果是,那最后一个Nummer一定是学号的意思咯?
用十分钟辨认出姓名班级学号位置的同学突然有种不想再往下看的想法,花了十分钟才看懂仨词,那这印了整张八开纸的蝌蚪文看完会不会吐血啊……
邱岩可以感觉他的额上滑下三道黑线,他终于清楚地了解到中午大哥那语意不明的两声轻笑,看着卷子上大片大片的德语单词,心想即使是德语班的也不一定做得出来。
标着“a”的一段印着如下的一段文字:Bev?lkerungsreichstesBundeslandDeutschlandsundgr??tesBallungsgebietEuropas:RunddieH?lftederMenschenlebeninGro?st?dten,diemehrals500,000Einwohnerhaben。DasRuhrgebietistEuropasgr??tesIndustriegebiet(Kohle,Stahl,Motorenbau,Brauereien)。KulterelleZentrensinddieLandeshauptstadtDüsseldorfunddiesch?neStadtK?ln,inderderbekannteSchriftstellerHeinrichB?ll(19171985)geborenwurde。K?lnistberühmtfürseinengotischenDomunddenKarneval。然后在最下面需要填空地方,赫然印了一个A5的字样,只有30分的试卷,留给学生填写的也剩了24分。
邱岩用手背划过额角,想要揩去并不存在的冷汗,心里默默地计算着自己到底认识其中的几个单词,复又调转目光,看向那个标着“b”的文段。
?DeutschlandsgrünesHerz“。Landeshauptstadtistdie?Gartenstadt“Erfurt,dieeinesehrsch?neAltstadthat。InWeimarlebtenfürl?ngereZeitdiebeidengro?endeutschenDichterJohannWolfgangvonGoetheundFriedrichSchiller,derenWerkeinderganzenWeltsehrvielgelesenwerden。WichtigeWirtschaftszweige:WerkzeugmaschinenundpotischeGer?te。NebendemNamenderStadtJenaistauchderNamedesMechanikersCarlZeissweltbekannt。Spezialit?t:ThüringerRostbratwurst。看不懂不用着急,这一大段的倒数第二个单词Thüringer和下边第二个选项Thüringen相似度高度90%,所以几乎所有的同学都抱着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心态选了2,接下来的几段,无一例外的,都会在每段中出现这种和下面选项相似度很好的词语,也只有给出答案的那段要答题者真的能够读懂文中的含义,所以,原本想交完卷就跳楼的一干群众,是无比愉悦地离场的,而且还是提前交卷。
、忆章。四十六
“哈哈,都考得怎么样?”南清言从前面的一个考场出来,手里掐着一打整理装订好的试卷,在二号考场的同学鱼贯而出时问了问他们的感想。
“哇,老师你太坏了,刚开始看到卷子的时候我差点哭出来。”一个全副武装,将自己穿的圆滚滚的女生跑到他面前,故意做出一副惊魂甫定的样子,逗得男人和他身边的同学一阵好笑。
“哎,你们还笑,拿到卷子时也不知道谁在那里说‘连名字都不知道写到哪里去’呢!”被嘲笑的女生也有些气急,一张圆圆的苹果脸涨得通红,想也不想地就将坐在自己旁边的男生抖出来,既然要笑就陪我一起被大家笑吧。
可没想到她这句话就好像戳到人群的全都具有的那个频率,立刻引起了大家的共鸣:“哎,你也是?我也是哎!”
“我也没找到,差点自己补个姓名班级的位置……”
“啊,你们都知道写哪啊,我到现在还不知道呢,老师老师,我把姓名班级学号写卷头了可不可以?”
“啊……”南清言被问得措不及防,本来纯粹是抱着欣赏学生五味杂陈的表情,结果最后最手忙脚乱的却是他,“啊,啊,可以,当然可以。”
肯定的答复让其中的很多学生松了口气,即使没有问,南清言也知道他们做了相同的事,不过他倒是有个疑问,这些读了十二年圣贤书的莘莘学子,能考进一本的应该都不是智商有问题的,但是明明卷头有三个空,就不知道填进去,非要自己另选一处吗?
看着已经开始交头接耳对答案的这些大一学生,南清言觉得他现在已经没有继续呆在这里的意义,挥别了这群过去肯定是,现在可能还是世界上最勤奋的孩子,他终于走进考场收卷子去了。
偌大的考场只剩下零星的几个学生,都是些死心眼的,男人目光环视了一圈,得出了这一结论,他走近讲台,左手捏着一沓从前一考场收上来的试卷,这个考场的试卷还差几张,交上来的已经被监考老师分成了几份码放整齐,等到考试结束或者剩下的这些提前交上,就可以装订了。不过令南清言奇怪的是,邱岩并没有在,无论是刚才那群提前交卷的学生,亦或是现在仍然呆坐在考场中对着满篇“外星符号”一筹莫展的人。
“南老师,”一直在讲台前整理卷子的女老师颇为郑重地将那薄薄的一沓递出去,果然,南清言只翻了两下,就发现了那张署名“邱岩”的德概期末试卷,邱岩的字写得漂亮,笔锋凌厉,睥睨众生之感呼之欲出,有种狂傲不羁的感觉,不像他的为人,寡言又刻意地掩饰着自己的棱角。
南清言草草的看了一遍上面的答案,都对了呢。这种纯属凑数的题目,有谁会答不对呢……
“南老师?南老师??南……”
“啊?抱歉……”从对邱岩的笔迹琢磨中回过神来,南清言正看着这个教健美操的年轻体育老师在自己眼前晃着手指。“怎么了?”
“啊,没什么……”这个官姓的女教师有些局促的将目光聚焦在手中已经装订好的试卷上,没有了刚才叫他名字的勇气,她只有一遍一遍磕着试卷的底边,即使它们已经整齐得不能再整齐,即使它们的另一头已经被订书钉扣死了。
“是都交齐了吗?”南清言只是避重就轻地问了声,就得到官老师结结巴巴的肯定,然后什么也没说的将那叠两边已经被焐热了的考卷交到他手中,先走了,不稳的背影透出狼狈的味道。
耸耸肩,这并不是他该关心的问题,一只手就可以轻松拿起的重量是他这四个月工作的结束,不知道结果是好是坏。
“阿楚阿楚,快扶我一把,李致霄那个混蛋……”在远远的拐角处,刚步出教室的南清言好像听到这么一句,因为里面出现了他的名字,所以特别敏感,“南清言出的题好难啊,中午也没吃饭,又认了好多德语,现在饿得我是头晕眼花,耳鸣腿软,李致霄那小子居然就这么扔下我跑了……”
沈子楚的声音进了楼梯间后就显得模糊不清,又不知是上楼还是下楼,总之他的话就到此为止。
惊讶于沈子楚竟不是个吃白饭的,南清言觉得自己有必要改改这个自以为是的臭毛病,不能因为人家是个官二代就对他一直抱有偏见,甚至一直把他划作社会的米虫。
“寒假开始了。”
、忆章。四十七
洛灵的这个冬天,据说是洛灵四十年来最冷的。
南清言本来不觉什么,但很久之后,才知道,这是源于何。深入骨髓的寒冷,连灵魂都似乎被冰冻,只有永远的失去和无尽的孤独。
从打开的缝隙中钻进来的,是爆竹燃放后特有的硫磺味,也是中国人口中浓浓的“年味”。到处张灯结彩,无论是大人还是小孩子,都换上自己的新衣服,尤其是那群最活泼的娃娃们,穿的像个红团子一样,在平坦的街道上,嬉笑打闹,笑声带着神奇的传染力,让那些神色匆忙的行人也不禁挑高了嘴角,迎接中国人眼中最盛大的节日——春节。
“去接电话……”一吻终了,南清言气息不稳地半扶着邱岩的肩,本是给他加件稍厚的外套,免得他在阳台发呆时招了寒气,不料自己转头的瞬间碰上了他的唇,便一发不可收拾起来,直吻得南清言露出求饶的神色,邱岩才终于离开芳泽,走进室内去理会那虽然被冷落但依旧不甘寂寞地兀自响个不停的电话。
酡红了双颊,南清言披着外套,目送邱岩的背影,直到被拐角阻挡了视线,才终又陷入方才的思考,那些孩子嬉戏时的笑声仿佛还在耳边回荡,越来越近,又越来越清晰……
背光的他显得更加瘦削,被光线模糊了的轮廓又将他的身形侵蚀了一圈。拉了拉滑下来的衣襟,南清言抱着双臂,瑟缩了肩膀,浓密的睫毛投下深重的黯黑,连总是闪耀着光彩的月牙也融入了这份沉寂。
他,似乎从来没考虑过和邱岩的未来……
他,好像从来没认真想过就这样真的和邱岩在一起……
他,只是这样亦步亦趋地跟随者邱岩的指示,单纯地享受着邱岩地关心,享受着他无私给予的爱……
他同样给了他许诺,他会试着爱他,他会竭尽全力去试着爱他,他会去爱他,即使他对他只有兄长的关爱之情,所以他想过,如果到了最后自己还是无法做到,那就装作爱他吧。
他以为,事情就这么简单。
他以为,他的感情,他自己会分辨,什么是爱情,什么是亲情,什么是假装的爱情,什么是血浓于水的亲情……
所以他一直都忽略了,他们的生活不只有两个人,邱岩,终究和他不是一类人。
他是个孤儿,即使没有人明确地告知,他也明白在曾经的那个家中,自己是个什么地位。一个可有可无的,养父母从来没有真正意义上正视过的“影子”。是啊,他是影子,谁会去在意那些被踩在脚下的影子呢?
可是邱岩不一样,他有一个完整的家,疼爱他的父母,优越的家庭条件,甚至俊朗的外表。
南清言也曾想过他的存在,是不是会毁了邱岩的前程,是不是会让邱伯震怒,让伯母伤心,这些一定会发生,却不是什么不能解决的问题,但他却不曾考虑,和自己在一起,和自己一直生活下去,痛苦的还会是邱岩,他毕竟大了他十二岁,先死的一定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