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是自可留 by 冬眠卡 h完整-第5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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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还有旁的选择,万俟向远绝不愿现在去见外面的人。但方才那字字句句,犹如一根细针竖在心底,刺得人难受非常,忽略不得。
“吱呀——”
门扇轻启,灌进一阵冷风。
尚推在门上的手掌徒然颤抖一下,万俟向远倒吸口气僵在门边,脚下仿佛生根入地,迈不前一步。
他只知道人跪在院里,却不知……地上早已染成血池!
“啪——”镂着团花的门扇受不住劲力,嘭响一声,裂出一道长纹。万俟向远犹如梦中惊醒,浑噩间记起该做什么。
立刻,甚至顾不及着内力避开雨水,就走进瓢泼雨帘中。
饶是在门口已经看到,待走至跟前,还是狠狠揪疼了心……
地上的人歪斜趴着,很安静,只是眉间微微蹙起。就像往日,无论生死危困,总是不惊不忧。唯独偶偶被戏弄,才会多些神采……
弯腰,小心将手臂伸过膝弯与肩背,把人抱起。移动间,怀里人呜咽一样哼了一声。万俟向远手臂一颤,险些让怀里冰凉的身子摔回地上。
血,不止不歇,一点点混进地上水迹,牵起一个个红色涟漪。
“衍墨?”他知道怀里的人没有清醒,却还是忍不住想唤一声试试。那句伤疼身,辱疼心,犹似一把利刃,一道道撕扯着骨肉,疼得人难以承载。
晕过去的人自是无法回应,万俟向远吸口气,收敛起心疼,小心抱着毫无温度的人往墨青池走去。
雨幕重重,萦香已在门口等候多时,未让谭恒立刻前来,而是稍后片刻,待到两人都进去屋里。
“少阁主,谭恒稍后就来。”
“下去罢。”眼前的人既会顶着罪责求情,便不会将看到的四处乱说。万俟向远把人抱进温暖屋内,示意门外的人退下。
“可要奴婢进去服侍?”折腾成这般,哪里只是擦擦洗洗就能了事?萦香望着朝后处浴间走去的人,小心地开口询问。被侍奉惯的人,恐怕……不便做那些。
“不必,下去罢。”
“是,奴婢告退。”无奈摇头,萦香叹息一声往外走远。
褪下身上涩湿衣物,万俟向远将人带进池子中。许是身上温度低得厉害,乍一入水的时候,衍墨痉挛一样战栗起来。不过也只是一倏忽,很快就没了动静。
“衍墨?”明知不会有回应,万俟向远还是唤了声。顺手又把那遮不住身体的脏湿里衣从冰冷的身子上扯下来。
人总是有些本能,即便是昏迷不醒时。万俟向远看着不断往水底偎的人,只得伸出胳膊将人环住。无奈身上温度比不过池子里的水,于是怀里的人依旧不断往水下蹭着。
浅浅一个笑意,带着淡淡宠溺,却还未成形就僵在脸上。水下面……几乎每一个轻微移动,都会牵出血花。
门外,“少阁主,属下谭恒。”
无法言语的心疼占据了所有思绪,万俟向远毫无理会门外人的意思,直到把怀中人细细洗净,又拿着木梳理顺完微微纠结纷乱的发丝……
“吱呀——”
谭恒等得早就开始走神,这会见人一脸阴郁地走出来,一紧张竟直接跪下去。
“少阁主,属下来迟……”
明显一副不耐多等的样子,万俟向远伸出手去:“迷药,伤药。”
“是。”把手里木箱放在地上打开,谭恒翻出一高一矮两个瓷瓶,举高双手递过去。
“行了,回去罢。”
首字还在门外,最后一字落下时,房门已经复闭。谭恒看得一阵怔愣,赶紧收拾起地上箱子有多远走多远。
那脸上神情……真正骇人。
“主人……”
走进后面浴间,迎接万俟向远的就是这么两个字,还有……一个颤颤巍巍跪在池中石阶上的人。
不再是愤怒,万俟向远望着低头跪在水中的人,身体一点点僵硬住。
那日夜相处滋生出的默契告诉他,眼前的人……在畏惧、排斥他。
将手里略矮的药瓶扔过去,万俟向远亦没有多言。那日塞进的瓷瓶深得手指无法触及,想要取出……困难得很。
见药瓶不是朝着自己身上来的,衍墨也就伸手接住,之后拔开塞子倒出几粒,半点质疑也无,张口吞咽下去。
是迷药。若是睡过去,恐怕会沉进池子里。混沌热涨的脑子中断断续续想着有的没的,突然眼前一花,睡穴之上受了些力,便失去知觉……
叹息一声将人重新圈进怀中,万俟向远衣衫也顾不得褪去,就将人重新带回温热池水中。
屋外,不晓疲累的雨水与池内入水声辉映重叠,越发映衬得屋里寂静空荡。万俟向远带着微恨在怀里人颈项上咬一口,却未舍得用什么力气。
那些戏闹与逗弄已经成为一种习惯,也许还不止……无言回忆着刚才情景,万俟向远竟隐隐生出些懊悔。
或许那日该再问问,不该被愤怒左右了神志……
那种惧怕,怕不是十天半月能消去的。
轻轻在微皱的眉宇间落下一吻,万俟向远把人环住箍紧。
服了迷药,又被点了睡穴,应是不会惊醒了。
明知怀里的人不会有所感觉,万俟向远还是伸手在那背上抚了又抚。耽搁许久,才将手伸到水下。
揉按,磨蹭,往日总能带去安抚的触碰如今完全成为酷刑,疼得衍墨无意识紧皱起眉。
“衍墨……”低低呢喃着,手指不再犹豫,直直挤进去。
一根,两根……
长痛不如短痛。
正文 君是自可留73
迷药的效用终归有限,况且之前因为不忍,万俟向远拖了很长一段时间才动手。是以,并未等到一切结束,衍墨就已经醒来。
昏沉与迷糊不过零零星星,且很被就源源的痛苦驱散干净。衍墨睁开眼睛时,头脑正无力低垂着,恰将自己自己大张着双腿的羞耻情景看进眼里。
身下,熟悉的手掌正一点一点往□里挤压,似乎要整个都推送进去……
“主人……”他不知这种时候该说什么、做什么,但无论如何,都无法看着那不堪的地方。于是只有抬起头,望向对面池沿。即便是将整个手掌放进去,他也没有权利拒绝,就算里面还有一个瓷瓶。
“唔——!”疼痛,超出原有的。且来的突然,衍墨摇晃一下,终究没有忍住。
沉溺于懊悔中的人,根本没有精力去注意其他,因此当听到“主人”二字突兀响起时,万俟向远几乎与怀中人同时惊颤一下。
惊颤必然伴随着动作,而此时,哪怕手指一个最细微的移动,也会给那撕裂流血的穴口带来巨大折磨。仿是出于一种本能反应,万俟向远在听到疼哼的下一瞬,就将人紧紧拥紧。
但往日总十分见效的安抚方式,眼下却收不回任何效果。
□早就已经麻木,唯一能感受的只有疼痛。衍墨闭眼让鼓胀欲裂的脑袋休息一会,不再去在意下身发生的事情。左右不过是那些,做完了,也就好了……
“疼么?”心疼一阵接着一阵,万俟向远牢牢抱住怀里的人,忍不住轻声问出口。
“属下不疼。”哗啦一声水响,衍墨看着探往自己睡穴的手指,低垂下头,如实回报:“东阁里有练过,过不了多久就会醒。属下服迷药可好?”
“不做什么。”蓦地沉沉一声叹,万俟向远收回手,重新把人抱紧,“把里面东西取出来。”
如此蕴满心疼的口气,过往时常能闻,但放至眼下,衍墨却不敢大意辨认。
“属下自己来。”绵软的身子毫无气力,一个使力后,反而更往身后怀抱中倒去。
“属下失礼……”随后,是再次使力。
尴尬,心疼,在看到大量的鲜血涌出后,万俟向远总收回理智。
“衍墨,别动。”
“嗯……”习惯是一种可怕的东西,衍墨在意识到自已回应了什么时,浑身僵硬地打起一个冷战,立刻,又出言补救:“是。……属下知错。”
最终还是抵不过心疼,万俟向远只好妥协。无论尴尬还是别的,都不如眼前的人那样令他牵心。
“血还没止,先取出来,过会儿给你上药。曾云秋的事……忘了罢。”捞过池沿上的迷药,万俟向远倒出两粒给怀里的人喂下去,遂又快手一拂睡穴,还屋内一片寂静。
“莫不是上辈子欠了你的……”望着眼睛紧闭的人,万俟向远徒感一阵无奈……
……
清粥小菜,午时将半。萦香提着手中沉甸食盒,一步步往墨青池走去。
“少阁主,奴婢萦香,来送午膳。”
时间拿捏的刚刚好,人声传进进时,万俟向远正捏着一头被角用手指给那红肿乌紫的断裂腹肋上药。
“进来。”
“是。”先送食盒到屋里,再把门口一个煨粥用的炭炉搬进。萦香拿出食盒里放着的瓷盅,墩上去。
“奴婢熬了些茶粥。放在炉子上,可以温热些。”
是叫人起来吃东西,还是等睡醒了再说?脑子里正在天人交战,就听进门的人解了这一烦忧。万俟向远回过头,没有出言要人退下。
“萦香,为何帮他?”眼前的人,可从不会多管闲事。
“奴婢哪里敢帮衍侍卫……”将空食盒一层层摞回去,萦香边说边往门口走去,“奴婢可是在帮少阁主……”
音落门合,徒留万俟向远一人在屋里摇了摇头。原先那些沉闷,倒也散得干干净净。
“主人……”
低低一声唤,万俟向远立刻收起笑意,看向躺在软榻上的人。末了,不忘缀上一句,“躺着,别动。”
“是。”突来的好生相待实在无法令人安心,衍墨正苦思着如何应对,就听一声闷响从暖和的裘被下面传出。
“咕噜咕噜——”
万俟向远也是一愣,可很快就反应过来。跪了那许久,哪里会不饿……
“喝粥罢。”
“是。”本就怪异到极致的气氛现下更加……让人难以琢磨。衍墨看着屋里多出的炭炉,心底越发不安。
血是好不容易才止住的,莫说坐起,就连躺着也遭罪得很。万俟向远拿着勺子从冒热气的瓷盅里盛出些茶粥,坐回床沿。
“这几日只能躺着。”说完舀出一勺清香素粥,待稍凉一会儿,喂给躺在榻上的人。
“是。谢主人……”心里滋味并未比跪在院子中时好多少,衍墨麻木吞咽着口里粥食,满脑子都在想着下一刻等着他的又是什么。
那日的愤恨,他看的清楚,绝不是说消能就能消得……
吃的人无趣,喂的人必然也无趣,万俟向远放下白瓷勺子,挑出片最薄的盐渍笋片,喂过去。
脑中事物实在太过费解,衍墨只以为吃进嘴的统统都是粥,一个吞咽……麻烦就来了。
“咳咳——咳咳——”
人在躺着,拍不得,扶坐起来,更不行。万俟向远深深一个皱眉,只得冷眼旁观到底。
终于,等那又咸又硬的东西咽下去,衍墨缓过口气。气力一松,也就闭上眼皮。
吃东西,竟也能吃成这样……不知不觉,身体好似有了自己的意识,万俟向远俯下身,轻轻吻过去,并非急于攻城略地的吻法,而是细细辗碾、抚慰着苍白的嘴唇。
疼……衍墨闭紧眼,一下子停滞住呼吸。原先因为困顿、疲累而麻木的神情被这一个轻微碰触全部唤醒。漫无边际的酸涩与痛苦齐齐涌来,压抑得胸口几乎要被榨碎。
极轻,极缓,在温度离谱的高热唇舌上浅浅厮磨、吮 咬。万俟向远低叹一声,将手摸索进被里,与那只攥成拳,险些撕裂床褥的手掌相触,然后一点一点掰开,握上,紧紧相扣。
竟还没有厌恶……卑微的窃喜与庆幸悄悄溜出心底,衍墨顺从地张开口,无比眷恋地与那柔软的唇舌抵死缠绵。
一直如此,该多好……
逼回眼底酸涩,衍墨在口中软舌退出时,识趣地没做任何挽留。
“还饿么?”隐隐一分喑哑,万俟向远抬起头来,拉开些距离。
忽然记起手中抓握的并非什么被褥,衍墨沸水加身一样松开手。
“……属下不饿。”
这是……什么反应。
“说说曾云秋的事。”带着些许安抚,万俟向远握回那只手掌。待握实,才发现那手抖得厉害,手心已经湿成一片。
“属下该死……”
抖得越发厉害了……万俟向远无奈叹息一声,跟着一同偎进被子里。“我不听这些,衍墨,想清楚了再说。”
“是。”如同石沉大海,一字过后,再无声响。
“衍墨?”等得人略略催促,却不知是否能换回想要的回答。
“属下在。”
低而轻,答的人显然在紧张,甚至因为慌乱而气喘不匀,万俟向远伸展手臂环过去,送至几分安抚。
“我问你答。”
“是。”入耳的四字犹如一种解救,衍墨慢慢松懈下神经,呼吸也跟着恢复正常。
“想助他逃出迟水殿,逃出寒炤阁?”
“是。”
似乎在犹豫着措辞,万俟向远半晌才问出第二句,“是谁起的头?”
“属下……”心里慌得不行,偏偏又不敢如往日一样去扣那只温暖的手掌,衍墨死心闭上眼,等待着预期中的恼火。
“为何想帮他?”然而怒火未至,有的只是下一个问题。
默然,不是拒绝回答,只是不知用什么能讲明白。
“衍墨,你是笃定了我不会奈你何?”未揪着上一问题不松手,万俟向远很快又问出声。只是这一问题……瞬时令屋里气氛凝重起来。
“属下不敢!”惊惶下,历来沉稳声音扭曲得让人心慌,衍墨如坐针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