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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重生-晚照残-第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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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爷。”祁瑜言辞间不禁带上几分长者训斥:“您自幼与陛下性格有异桀骜不驯,可战场杀敌在乎勇服众却在一理字,这些年您所作所为实在叫老夫不敢苟同,再不收敛一二,只怕……”
  “只怕什么?!”
  祁恒逍的脾气从来是遇强则强,若这老者好言相劝温言说服,虽是……咳咳,他也听不进,却总能给他留几分颜面,如今竟当着一众瞧不入眼的人面前数落于他,却是反激出他脾气来!
  “本王莫非还怕些不入流的小人,背后说道么?!”祁恒逍冷冷一笑:“祁叔流言止于智者,您素有远见,今次怎的却短浅起来,莫要受人蛊惑!”
  他这话虽不中听却也是真话,无奈祁瑜这些年受尊重惯了,又在京城不知听了多少流言蜚语来,顿时只觉孺子不可教,怒气直上,冷声道:“王爷!您贵为亲王乃是陛下恩德,更该谨言慎行,为万民表率,如此任意妄为,滥用权势,简直……简直叫先祖宗亲皆蒙其羞!”
  他本是极有名望的宗亲长者,这话可谓极重。
  却听祁恒逍冷言道:“真让这些小人上门得逞才是要我皇室威严扫地!”
  一挥手,竟是一群铁卫不知何处现身顿时将大堂团团围住,为首的正是统领傅宁,虎目睁视,数十铁卫皆怀利刃!
  “王爷这是要开血刃以禁言不成?”莫蔚霖冷声。
  “你,你……”祁瑜气得立起,手颤着指向祁恒逍怒道:“王爷真要如此,不如先拿老夫开刀。”
  下头立时慌张开来议论纷纷,众人眼见被挑动的骚乱起来,却听一个声幽幽道:“大哥。”
  祁恒逍闻言怔然,僵着身子回过头去,却见那人墨发如瀑无半点修饰,一身素服立在那儿似幻影不真。
  *********
  白衣飘然,墨发随风,面容似冰雪雕筑,她遥遥而立缓缓而来清泠沉静,素淡的缥缈如幻……
  “不会真的是……”
  “莫家的……”
  “就是……侧妃……”
  “究竟……怎么回事?”
  少女忽而现身,顿时令在场者皆惊愕不已,一阵轰然后或纷纷低语,或有所思,莫蔚霖更是咻然变色,望向突然出现的少女,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呢,解药还在自己怀中,无解药她如何能‘死而复生’?
  “妹妹?”
  林素月知他心中所想,暗自一哂,这药原是她与靖池毓同制的,解药自然不在话下。
  “大哥,所谓尽人力听天命,天意如此,大哥何必再逆天而为?”
  此言出莫蔚霖霎时面白胜纸,不敢置信地望向她,那个在月华下寂寥的少女,那个决绝代嫁的女子,那个将善良隐藏在理智之后的女子,此刻,站在那儿,声音凄婉,凤眸含忧,便是这天下再深沉的人也不疑有诈,便是才铁石心肠之人也感其一片诚心。
  抱歉,林素月微微撇开眼,若是她不曾知道泰儿就是‘治儿’也许会感激这金蝉脱壳之计,可是……
  何依乃凤遥夕在这世上仅有的知己之一,泰儿是她十月怀胎的骨肉,是她唯一亏欠的儿子,而安平侯府虽是林素月的亲人却也曾想要放弃她,何况她代嫁王府已还了最后相欠之情。
  其实并无太多瓜葛的莫家与知交亲子相比,自然高下立现,而凤遥夕从不是良善慈悲普渡之人!
  “侧妃娘娘,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娘娘不是已然……怎又……”分明说身亡的侧妃竟又活了过来,且出语似别有他因,下头人不觉如坠迷雾一般。
  “只因我素来体弱,大哥道寻访高人得了一丹药说可置之死地而后生,我只当医病不疑有他便用了,谁料……”
  “谁料莫公子别有心机分明是要陷我王府不义,欲害王爷不仁!”她话未完,何依便接了过去。她言毕,转过头去,却见祁恒逍似乎对四周一切浑然不觉,只定定凝视着那人,似乎天地之大只剩下那个人而已。
  “王爷?”何依提醒。
  “你……没……”祁恒逍方才回过神来,却是直直走向那人,伸手缓缓抚上那人苍白的脸颊,“你无事?”略有些凉的触感,可……却真实的在掌中,不似几日前那般冰寒入骨,虚无的难以握住。
  “王爷。”林素月不解祁恒逍为何瞧着似深思不属样,以他的才智便是初时有一瞬惊讶也绝不该在连何依都明白过来时,仍是……仍是……怎样呢?
  那双琥珀的眸深深凝视着自己,似含着不知名伤痛,却又隐着某种失而复得,流动着仿佛要溢出幽深华芒,似汹涌澎湃,却又似沉静无底……
  心跳忽然漏了一拍,林素月竟不由微微垂了眸,道:“我无恙,劳王爷关心。”

  取舍

  那双琥珀的眸深深凝视着自己,似含着不知名伤痛,却又隐着某种失而复得,流动着仿佛要溢出幽深华芒,似汹涌澎湃,却又似沉静无底……
  心跳忽然漏了一拍,林素月竟不由微微垂了眸,道:“我无恙,劳王爷关心。”
  “可不是说侧妃当初嫁进王府阵仗非凡,进府后又是两次三番中毒软禁的?” 赵威急忙道:“此中怕是另有隐情吧?”
  “圣旨赐婚,王爷确实重视了几分,至于……中毒软禁。”林素月微微勾起唇角,“不知这位大人却是如何得知呢?”
  赵威饶是脸皮颇厚也涨红了脸,讷讷道:“听说,听说。”
  “原来如此。”林素月颔首,笑意却冷了几分,“中毒是真,不知何人竟敢包藏祸心对王府不利,王爷王妃为了保护我所以才要我暂时不出寝殿,原是一片维护之意,却不知如何传成了软禁。”
  此番话一出叫下头欲挑弄事端的几人都急得几乎上火,辛苦布置了许久流言造势,只待逍亲王今日与降臣名士有些大冲突,那丞相便可就此作伐,即使皇恩再重,也经不得他再三肆意妄为,可如今……
  这侧妃死而复生,已是滑之大稽一番话更是黑白倒转,这……
  “这真是女生外向!”那郭老忍着腿痛哼道。
  话未完却听林素月冷笑道:“女子尚知是非,不似有些人暗藏祸心陷害无辜。”瞥了眼郭老只觉厌恶已极,“阁下如此尽心,不知是愚忠,或是愚昧,岂不知借刀杀人坐山观虎,下场最凄惨的莫过于阁下这般。”
  “妹妹。”莫蔚霖启唇,带着苦涩,“爹娘年事已高,你如何忍心?”莫蔚霖出言,却是反指林素月假死乃是祁恒逍布局,故意诓骗自己。
  “大哥,正是不忍爹娘年事已高再被卷入纷争,因此小妹甫一醒来,便匆匆赶至,免得你为人利用尚要累及双亲!”她一字一句,暗藏深意。
  这,这……难道先前那些流言蜚语全是有人要对付亲王?
  情势多变下头难免猜疑纷纷,却听林素月轻叹道:“已然牵连了这许多尊长叔伯,大哥,莫要一错再错。”
  那祁瑜见此景蹙起双眸,沉声道:“侧妃可知自己所言其意之重。”
  祁叔啊……
  曾经,在祁恒煦领兵出战,自己初涉祁国之政遭人病诟时,便是他挺身而出道,‘公主乃凤国公主,王后却乃祁国王后,公主即嫁我祁氏,拜祖先,入族谱,便乃王室之人。今吾王不在,夫妻一体,祁国之臣自奉王后为主,岂能有异?’
  林素月眸光不觉柔了一分, “我虽年轻却知轻重,不敢妄言。”
  祁瑜对上那双凤眸,只觉恁地怪异,一个不出闺房的女子,因何眸光柔中隐藏着似能拨开重重云雾,一窥九霄宫阙般的坚韧?
  “你……”
  “尊长便是不信我,也该王爷,一脉同枝。”
  祁瑜一怔,此言似曾相识。
  ‘老夫出言为的乃是祁国,休让我他日言悔。’
  ‘祁叔便是不信遥夕,也该信自家子孙眼光吧?’
  若是那人不死,如今未必会如此,想到此不由几分悔意涌上,若是那时他能劝诫一二……可是,那时帝王用情太深,深到令人恐慌,一开始,只想消弱凤国遗臣权位,只想,要帝王明白君权不可分,即使夫妻一体……怎知,竟会演变至那般惨烈的收尾。
  如今,难道他还要再错一回?
  “好。”祁瑜颔首,沉声道:“老夫便信你们一回。”
  “若是如此,那便是莫公子一派谎言,诓我等前来了?”见事态有变,那郭老眸一转,立时改口发难。
  此言出,自是惊醒众人,今日之事如此一来,变成了他们偏听偏信,无理取闹了。冒犯皇室可轻可重,只不过从前撞到逍亲王手下的,还不曾听说有‘轻’过的。立时有大呼自己糊涂的,有怒斥莫蔚霖卑劣的,而自个儿前头的咄咄逼人,似乎已浑然全体遗忘了。
  莫蔚霖脸色惨白,一双眸只瞧着林素月隐着极深的伤痛,后者不忍对上那目光。早在定这计中计服下药时,便料定安平侯莫氏必然要做祭坛上的祭品,两虎相争下被碾碎的尘埃,很是对不住,可是,她已然做出抉择便不会左顾右盼,望人人无恙,个个皆好,终究是贪心太过。
  此情景祁恒逍尽收眼底,莫蔚霖此人论心计不足却偏偏不安于分,何况……总是望着她……他从来便是不喜的,若要除去此刻便是良机,但是……
  那人螓首静静低着,白衣素裹幽幽立着,风华似莲不染纤尘,长睫柔和地微垂,在眼下颤出一圈细影,柔弱单薄地似乎可随风而去,叫人不敢信与先前言辞如锋的乃同一人。
  她看似如斯淡漠无情,似乎早不在十丈红软间,可是……
  “欺瞒皇室罪犯欺君祸及满门。”冷酷地令人不寒而栗,莫蔚霖不由一颤,却听他忽而话锋一转,道:“莫公子想必遭人利用蒙在骨里,也是不知就里,所谓不知者无罪,这……”
  “不知者无罪,莫公子想必也是担忧亲妹安泰遭人蒙蔽,难得王爷能宽宏大量于以体恤。”祁瑜知以祁恒逍的性子平日里定要斩草除根,此刻能轻轻放过实乃不易,急忙接口,望能平息此番风波。
  “王爷量大啊。”
  “正是,王爷海量。”一众人早知大势已去,如今见祁恒逍似乎不欲追究,便急忙附和起来。
  宽宏大量?
  祁恒逍不屑地勾唇却不出言,只抚弄手上扳指,若真按他性子来,此刻难免已经杀了几个不长眼的鸡也好儆一儆猴,不过么,她竟会相助自己……这么想着,心便柔了不止一分。
  “只是,不知是遭何人利用?”何依眼见大好机会祁恒逍竟鸣金收兵,不由大恨,“公子不该据实以告么?”
  莫蔚霖动了动唇,终究勾起个苍凉的笑来:“全是在下无知轻信,听了冯度使的挑唆。”
  那冯度使乃司宇韩门生,看来是早早备好了弃卒保车了,祁恒逍见何依欲深究,微微抬起一指拦了,笑道:“本王知道了。”
  此事就此作罢,不出三日,那冯度使以蓄意陷害皇族为名满门抄没。
  *********
  冯氏满门抄斩自是成了别人的替罪羊,不过这官场倾轧向来如此,不为纯臣,趋炎附势难免便要付出代价。司宇韩此计不成必然不会罢休,林素月轻叹,人道帝王心思九重之深,那人的心思又何止九重,自己曾以为心意相通到头来才知,自己仍不曾看清知透,却不知常伴那君侧的丞相,血脉相连的皇弟又各自摸透了几层?
  莫蔚霖临走时痛心的神情历历在目……
  ‘为什么?’
  他痴痴相问,她无言以对。
  ‘你定有难言之隐,是不是?!’
  如此急切,如此……情真。
  她却不得不答:‘不是,并无什么难言之隐。’
  他怔怔看着她,似乎怀疑适才那一句是否听错,似乎希冀着那痛心之言只是风声作弄。
  ‘我早就说了,是你不明白,做了决定便再无回首之途了,大哥。’大哥二字重重咬音,‘马前卒最容易被踩踏碾碎,若不想莫氏一族遭劫,哥哥今后当谨慎安分为好。’
  ‘谨慎安分?’他愣愣重复着,忽而一笑,笑得……叫人心碎,‘好个谨慎安分。’抬眸望向自己,那眼神今生不愿再见。
  他笑道‘多谢侧妃提点。’
  ……
  ……
  多谢侧妃提点……
  林素月闭上双目,轻轻吁出口气,当断不断必受其乱,她最想保护的人在这儿,愿用性命守护的人也在这儿,要保这个又要护那个未免太过贪心……
  如今,波涛汹涌后终于归于平静,至少,表面上归于平静。
  夜寒风起,桃花翩翩飞舞,树枝日益渐稀,很快就要落尽了吧?
  不知何时到的人却突兀开口,打破一时宁静。
  “本王断不会让桃花凋零。”看出那人心中所想,祁恒逍不知怎的脱口便道。
  林素月一怔,望向那人,眉宇凝敛,眸深似海,灼光熠熠,引人迷眩,只因这其中全无半点虚假……
  淡粉的樱唇轻轻扬起,令祁恒逍的心也随之扬起,却听她轻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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