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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十里景同-第31章

小说: 十里景同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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服侍景宫眉吞下白瓷瓶里的药丸。

    “三少爷,这边请。”嘱咐完,李大夫示意去室外。

    宇庆宁点了点头,使了个眼色给紫环紫俏,便快步走到了卧房外头的廊下。紫俏和紫环端了热水、拿了干净的布条,替景宫眉清洗伤口。

    “如何?”宇庆宁开口。

    李大夫摸了摸胡子,语调不急不缓,“三少爷,少奶奶膝盖处的伤并无大碍,用老夫配置的草药敷个几日便能消肿止痛。比较凶险的乃是伤口中的毒。”

    “可有药解?”宇庆宁忙问道,柳叶眉拧了起来。

    李大夫点头,语气里带了股执拗,“既是老夫看的,哪有解不了的道理。老夫配有祛毒丸,少奶奶只要连服七日,便能彻底将毒去除。方才那白瓷瓶里的便是祛毒丸。”

    宇庆宁松了一口气,柳叶眉舒展开,口气也缓和了些,“那是什么毒?何处凶险?”

    “此乃落土笑,由藏红花、麝香等药材配置而成。寻常的藏红花等不过是有使怀喜之人落胎的药效,但此落土笑里掺了一味少见的毒物,那便是婴孩胎毒,婴孩胎毒一旦与藏红花溶在一块,便有了了不得的毒性。落土笑对男子无害,但凡女子中了此毒,毒性发作后身体无恙,但终此一生无法怀上子嗣。因此落土笑也称断子恨。少奶奶膝盖处渗入了此毒,幸好那处的大穴被点,毒性尚未延至胞宫,否则后果便不堪设想。”李大夫啧啧叹了声,“如此凶险的毒,向来只在西南野蛮之地的妓馆里才会有。未曾想,越州竟也有么?”

    李大夫有些神游,宇庆宁却冷了一张脸,是谁想让他断子绝孙?

    “这配毒之人,可能认出来?”宇庆宁发问。

    李大夫直觉脖子凉飕飕的,忙拉回了思绪道,“方才老夫诊脉时发现,少奶奶体内的落土笑发作极为缓慢,想来并不是擅长用毒之人所配。三少爷若是要查,只需查探下附近谁家新夭折了婴儿便是,那人定是买下了死胎……哎,少爷你去哪?”

    宇庆宁冷着一张脸往宁馨院院门外走去。

    李大夫正有些迷茫,卧房门吱呀一声开了。紫俏也是一脸冰霜,她扫了院门一眼,低声说道,“还请李大夫开了药方子好让少奶奶敷在伤口。”

    李大夫一听,连忙点头称是,他自随身背着的医药木箱内取了笔,然后将纸铺在廊下的长凳上,狼毫笔唰唰唰写了一张方子递给了紫俏。

    “这方子不会对毒有所影响吧?”紫俏问道。

    李大夫立刻翘了翘胡子,“老夫开的药怎么可能会有差错?!”

    “如此甚好。冒犯了。”紫俏回道,出了房门啪嗒将门给合上了,然后拿着方子也往院外走去。

    李大夫在原地站了站,心里有些憋气,竟被个小丫头给质疑了。他竖着眉头也往院外走去,院外头候着的医童急忙接过了他的医药箱子,李大夫絮絮叨叨了几句,思维又回到了落土笑上面。

    秦府的仙荷院内,宇唯神色恭谨地复述了宇庆宁教他的那番话,然后将那个带血的蒲团给放到了院内的地上。

    “还请夫人替我家少爷少奶奶做主。”宇唯看到王氏皱紧的眉头,急忙一脸难受地跪倒在了地上,声音哽咽。

    见宇庆宁不亲自来,王氏有些不悦,她递了个眼色给旁边站着的吴妈。吴妈心领神会,上前去检查了那个蒲团,才一摸,便觉手指尖上痛了痛,她细细看了看,便回到王氏耳边回了几句。

    “你放心,此事我定会查个一清二楚。”

    宇唯有些急,果真被少爷料到了,王氏考虑到是秦府里的人惹的事,就会顾及面子因而没有什么积极性,他正欲再说几句,有粉衫小丫头匆匆忙忙进了仙荷院,然后在绿禾耳边说了几句。

    绿禾脸色大变,忙走到王氏身边细细说了。

    宇唯竖长了耳朵倾听,听到了“中毒”、“子嗣”几个词,心里头一惊,少爷让他渲染少奶奶的伤势,莫非少奶奶真个伤得不轻?

    他正胡思乱想着,王氏脸色陡然一沉,她怒喝一声,“去!把祠堂管事给我带过来!”

    
 


十里景同 清风凉月 41。蒲团风波

    王氏一出声,吴妈便急匆匆下去找人去祠堂了。

    “你先回去,让庆宁明早过来一趟。”王氏对着宇唯说道,脸色阴沉。

    宇唯应是便同着带路的小厮一道往大门口而去。

    王氏带着绿水绿禾这才重新进了房内,坐在外房的厅上等着,王氏接过绿禾泡的茶,不动声色地顾着自己喝茶,不一会,她将那个青花瓷敞口茶杯搁在了旁边的方几上,随意问道,“绿禾,刚才谁出去了可瞧清了?”

    绿禾恭谨地低首,“回夫人,绿柳往大太太的喜苑去了,绿萍往二小姐那边去了。还有巧心往老太君的延寿院去了。”

    “哼。一个两个都在我院子里搁眼睛,慧娘正事不会干,风口浪尖的却要参一脚。我正感叹今日过的顺,这倒好,又出幺蛾子了?!”王氏神色带了丝懊恼,“管那祭祀物件的是谁?”

    “回夫人,是曹管事,前头是在议事堂伺候的。去年祭祖时文姨娘在老爷面前夸赞了几句,曹管事便去了宗祠那边理事。”

    “既是文娘荐的,该是个伶俐的人。这次怎的出这种差错。”王氏拧了拧眉。

    王氏又沉默了一会,神色不变,不过一炷香,外边就有了稀稀落落的脚步声。

    “夫人,人带来了。”吴妈在外头喊道。

    王氏递了个眼色给绿禾,绿禾心里神会,绕过了水木象牙屏风,出了房门到了外头,不一会,、绿禾、吴妈同两个管事便一道进了屋。

    那两个管事便是先前祭祀时忙乎的人,曹管事四十上下,肤色白净,眉色浓而短,像毛笔在眼上随意画了两撇。他穿着黑底红边的交襟长袍,神色正经,额上隐隐有细汗。年轻的管事方治二十上下,穿着交襟长袍,神色不定,不安地立在下首,目光不敢上移。

    “曹进见过夫人。不知夫人相请,可是有事要交代?”曹管事拱手作揖。

    王氏不说话,示意绿禾将她的茶杯续满。

    茶水冲泡进茶杯的声音在房内响起,期间无人说话,曹管事不知王氏心里打着什么算盘,也不敢随便再问,只是兀自低着头。

    方治心里却打起了鼓,双腿亦有些发软。

    王氏吹了一口茶,将浮在上头的茶叶吹开了些,方漫不经心地问吴妈,“吴妈,我人老了,记性不大好。秦府内若是下人加害主子,该当何罪?”

    吴妈一听,立刻往前一步朗声道,“回夫人,下人若是敢谋逆主子,加害主子,轻则五十大杖后送交官府,重则仗毙。”

    方治一听,身子歪了歪,脸色越加白了几分。

    王氏冷笑了声,“我怎么觉得罚得轻了啊。”

    她说着放下了茶杯,满幅团花的锦袍衣袖擦过膝盖,发出悉索的声响,“绿禾,把东西拿出来。”

    “是。夫人。”

    绿禾走了几步,将那带血的蒲团搁到了曹进与方治面前。

    曹进的眼神闪了闪,方治则是吓得软倒在了地上。

    “曹管事,这宗祠祭祀可是你置理的,如今这蒲团出了问题,你说该怎么办?”王氏问道,笑了笑,却笑得曹进背后升起一股寒气。他眉间微蹙,上前用手去触摸了蒲团,被上头的针刺了一下,当即心中有数,忙回道,“回夫人。祭祀物件的确是曹某所管,蒲团上有银针之事,曹某并不知情,物件的摆放皆是由方副管事负责。”

    方治软在地上,额上冷汗哗啦啦往下掉,他目光散乱,手指尖亦有些颤抖,却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一般磕了个头,“夫,夫人,小人方治,蒲团是小人换的。可是小人是有苦衷的。”

    “哦?什么苦衷?”王氏仍是笑了笑,一脸福态。

    方治擦了擦额间的汗,心里头转了好几个念头,这事无论怎样都会查到自己头上,可是又不能得罪二小姐,可若是不说,自己就得成背黑锅的那个……

    方治咬了咬唇道,“夫人,能否让小人单独告诉您。”

    王氏一愣,目光冷了冷,便挥了挥手让其余人先下去了。

    方治抬头见上首只坐着夫人,于是忙不迭将秦幽云威胁之事说了出来,方治他只有芝菊一个妹妹,他不愿自己妹妹被那张亦祥给糟蹋,也不愿自己好不容易当上的副管事给丢了,这才勉强答应秦幽云的条件,将宗祠的蒲团换成了秦幽云准备的蒲团。

    “那你怎么就觉得宇家三少奶奶不会说出来呢?”王氏听完后没有什么反应,只是突然问道。

    方治愣了愣,有些迟疑地回道,“小人听说宇家三少奶奶不受三少爷待见,却没往娘家诉苦……”

    王氏听了沉默了一会,复喊道,“吴妈,都进来吧。”

    外头悉悉索索的声音后,先前的那些人重又进了房。

    “曹管事,蒲团出了问题你没发现,这便是管事不当,方管事擅自调换蒲团,使得主子受伤,罪也不轻。只是这事终究同三少爷有关,如何处置你们待明日再定。吴妈,带几个人将他们分别关进司罚堂去。”王氏不冷不热地吩咐道,待人都下去了,她才偏头看向绿禾,“绿禾,夜里头派人盯着。绿水,去库房领些药材,过会就送到宇府去。”

    绿禾绿水点头应是,王氏便起身往内房走去。

    宇庆宁临近子时才回到宇府宁馨院的后院书房中,进门前,瞧见房内一灯如豆,他便晓得是宇庆岩在里头候着。

    “三哥,你总算回来了。”宇庆岩在书房内的圆漆桌前自斟自酌,“这壶茶都给我喝空了。”

    宇庆宁笑了笑,带了些不羁,“倘若深夜候在书房的是个漂亮娘子多好。”

    宇庆岩脸色微带责备,“三哥有了嫂嫂还想着漂亮娘子,嫂嫂可真委屈。”

    宇庆宁但笑不语,坐在了宇庆岩对面,将手上的折扇搁在了桌上,神色有些疲倦。

    “嫂嫂的事我听紫环说了。三哥可有什么头绪?”

    “有。那蒲团是秦幽云差那祠堂的副管事方治换的。”

    “秦幽云?”宇庆岩想了片刻才想起似乎一年前乞巧节上同她有过一面之缘,似乎是个挺高傲的女子,“她如此狠毒?”

    宇庆宁摇摇头,“她虽自视甚高,睚眦必报,怕是尚未有此歹毒心肠,何况她一个闺阁女子,哪里能知道落土笑如此阴险的毒药。蒲团藏针的幕后之人是她,但下毒的绝不是她。”

    宇庆岩眉间微蹙,“那知道她会换蒲团的只有方治一人,下毒的会不会是和方治关系亲近之人?”

    “难说。”宇庆宁端了那白瓷杯,替自己倒了茶水,却只有半杯,他喝了一口道,“知道蒲团被换的,恐怕祠堂的管事曹进也知道。听秦府之人说,曹进做事严谨稳重,蒲团被换这种小事定然逃不过他的眼。他虽知道却放任而为,定是他身后之人所默许的。只是这毒是不是他借机所放,却难以辨明。”

    “曹进的上头是谁?”宇庆岩问道。

    “曹进明面上是秦府楚氏文姨娘荐上去的,实则是老太君借了文姨娘的名头放在宗祠的。”

    听到老太君三个字,宇庆岩沉默了下来。他知道,自打三哥出世后,秦府的老太君只在周年时送过一对银镯,此后便再也没提起过。这次默许将他记入宗谱却不亲自到场,可见这个祖孙在她心里并不重要。

    两个人沉默着,唯有那一点烛火顺着门口吹进的风东倒西歪,映衬着屋内隐隐绰绰。

    “三哥,”宇庆岩白皙的脸在烛火中渡上了一层橘黄的光晕,“就只守着宇府不好么?娘虽然有点严苛,可并未将你当做外人啊。秦府的水太深,倘若你真的卷进了秦府的权力之争中,嫂嫂该怎么办?若是嫂嫂根本不擅长应对那些明枪暗箭,你叫她在大宅门里如何自处?”

    宇庆宁点漆般的眸子一闪,脑海里想起了景宫眉坐在那四角榻上眼泪坠落的情景,心里蓦然一扯,他深呼吸一口将那莫名其妙的感觉强硬压下,浅笑了笑道,“这婚事本非我所愿,可是她既成了我的娘子,往后是风是雨自有我同她一道前行,只要她试着信我、认同我,酸甜苦辣个中滋味自然会有所不同。”

    宇庆岩微愣,随即喃喃出声,“三哥,你爱上嫂嫂了?”

    宇庆宁急忙脸色一肃,“没有的事。”

    “风雨同路了都,这还没有?三哥你就爱死不承认。”

    “说了没有。”宇庆宁挑眉,心里道,只是觉得有些时候她比较惹人心疼而已,至于爱不爱,他打死都不会承认的。

    “夜深了,你好休息了。”宇庆宁扯过宇庆岩的手臂,将他推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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