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善若书-第6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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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卿坐不下去了,起身往无尘居走去,“我得去看看一天能出多少酒,从昨天到今天早上出的已经全给装坛送人了,明天徐先生说要派管家来拿酒,那个酒鬼。”
最后那句基本已经含在口里,但是卫孚就走在身边,自然还是听见了,含笑跟着往无尘居走去,他也猜到了希及最后应该是从徐府回来,京城这些有名望的贤者中,秦柏春人老成精,方熙锦长年在外,对他了解也就最少,徐长州却是这几人中最游戏人间的,远没有其他人那么严谨,自然,最好酒的也是他。
小米红着一张脸在那里盯着酿酒器具,一看就是喝了酒的,这是他的新差事,他高兴得紧。
“小米,怎么还没醉?我以为我回来后这里已经换人了。”看到小米那副模样,柳卿也没那么郁闷了,这孩子真可爱,脸都红成这样了,眼睛却还清醒得很,真是天生就适合混在酒堆里的人。
小米脸好像更红了,像是偷偷做坏事被逮着了的孩子,“公子,小的没醉。”
“一般喝醉了的人都说自己没醉。”
“公子,小的真的没醉……”
看小米一脸着急解释的模样,鼻尖都冒汗了,柳卿无良的哈哈大笑,一腔郁闷全烟消云散,原本就不是多大的事,不就是被人打劫了点东西么?没事没事,付出得多,说不定回报更多,这么一想,心气就更顺了。
卫孚只是在一旁看着,眼神柔和,明明背景不简单,却又有着简单性格,异常容易满足的希及啊
第二次蒸出酒速度比第一次要快一些,可是就算如此,大半天下来这酒缸里也只得半缸,估计连徐长州那里都应付不过去,更不用说皇上,总不能又让闻听送两坛去吧,好歹也是一皇商呢,这价钱可得要高点。
突然一阵大风起,柳卿眯了眯眼,望向有些压抑的天空,要变天了吧。已经快深秋了,这一年,又快到头了。
“闻听,做这个酒器的匠人还在琢磨吗?有没有做得更好的?”
“恩,按你说的,我赏了他不少钱财,不要说白天,晚上都在琢磨,不过昨天拿来的这个已经是目前他做出来最好的了。”
比起第一个,果然是要好了许多,柳卿围着这个小小的酿酒坊转了个圈,“不管了,你让他重新给我做一个,比这个大个四五倍都不成问题,只要他做得出。”
“不多做几个?”
“我这地方就这么大,总不能真弄成个酒坊吧。”
卫孚指了指没有住人的那边院子,“那里不行?”
柳卿倒真是动起脑子来,不过她没想过要在家里弄个酿酒坊,喝酒是件雅事,但是成天闻着酒香也会受不了的,更何况后边还有个私塾,书局那边天天进出那么多学子,她没打算这么冤枉的把自己名声弄没了,虽然这东西没什么用,但也得在适合糟蹋的时候糟蹋。
反正外头已经办了个家具坊了,再弄个酒坊也不成问题吧。
卫孚看着他嘴角那抹笑意,明明告诉自己不要去看,不要过多关注,不然给两人带来的绝对是灾难多过一切,可是又控制不住自己的眼睛,看一眼就不看了,再看一眼,最后一眼,游移在看与不看之间,复杂的心思不言而喻。
第二卷 第一一二章心底深处的无力感
第一一二章心底深处的无力感
“办酒坊?公子的意思是……”全叔看了卫孚一眼,不无怀疑是不是这位卫公子在挑唆,想想自家公子也不是那么笨的,继续问道。
柳卿点头,“好酒之人对酒的需求很大,不说那些附庸风雅的,真正爱酒的相信这京城便不少,方先生是我半师,徐先生又贪杯,他们都有各自的朋友,到时候谁开口我都拂不开面子去拒绝,与其到时候难做,不如一开始就做好准备,免得到时候大家都下不来台。”
推开扇子,看着上面新题上的诗,暗地里提醒自己这把一定不能丢了,要是再丢了,以后扇子上绝对再也不题诗了,免得被人惦记上。
说得这么明白的话,柳全自然听得懂,马上在脑子里琢磨酒坊建在哪个地方最好,手里有几处随时可以动的铺面,到时候就拿来当门面也挺好,不过……
“公子,你对酒坊的大小有要求吗?”
看了卫孚一眼,卫孚心领神会的道:“我觉得不要太小了为好,这酒确实不错,只怕用不了多长时间就会被好酒之人盯上,再加上那些公子哥儿,出酒量少了会供应不上。”
“照你这么说还真得弄个大的,谁知道皇上会不会心血来潮拿这酒赏人,闻听,你能不能在皇上那进言,就说这酒实在出得不多,宫里不能大量供应?”
这麻烦是卫孚招来的,柳卿怎么想都觉得不能就这么算了。
卫孚笑,眉目舒展,柳卿这才发现认识了许久算得上朋友的人居然有张不错的脸皮,说不出哪里出色,但是组合到一起就是怎么看怎么顺眼,有点温柔的味道。
“放心,在皇上这么说的时候我就已经提醒过了,这酒出不来也不能强求。”
“那便好,全叔,你去找一处地方,不一定非得在内城中,就算在城外也没关系,离那个泉眼越近越好,这酒一定要用那里的水酿,味道才会更好,反正我们也不靠这个赚钱,量少点也没关系,味道要保证了。”
城外?这倒是不难,柳全躬身道:“回禀公子,前不久小的在城外收了一处庄子,本来是打算收拾好了让公子有个去处,结果发现那里小了点,正好空在那里,现在倒正好利用起来,公子觉得如何?”
“全叔说好的一定差不了,我暂时也没打算去哪里,若是想寻清静,去方先生那里避一避就行,真去了城外,有心人一样找得到,反而更避不开,有合适的先置办着就行,不着急,酒坊的事你先去安排,若是认为那里可以就定在那里,这些天一直在这里帮着出酒的那几个师傅都有些真本事,你看能不能把他们都安排过来,恩,你把小米带在身边几天,多教他点东西,把他放那里去,他很机灵,应该能解决一些突发的事。”
“喏。”那几人本就是和柳家签了死契的,按族长的交待,京城这边的势力早就在公子入京时就交到了公子手里,公子想调用谁都可以,只是没想到小米会得到公子青睐,不过那小子确实机灵,也是可信的,能得公子喜(…提供下载)欢也不错。
“对了,一会你让人传句话给于显荣,让他在书局关门后来见我。”
“喏。”看公子没有别的交待了,柳全退了出去,眼角瞟了闭目养神的卫孚一眼,自那次送紫玉离开的事后,他对卫孚已经没那么提防了,但是警惕总是在,这人,太神秘了,接近公子的心也太明显了。
“闻听兄,你得让那个匠人努力了,我这酒坊没有他做的器具可完全开不起来。”
卫孚睁开眼,“放心,误不了你的事,希及,你这管家……不错。”
这个不错是哪个不错,柳卿也懒得去细究,“这是事实,外边的事我除了拿个主意,其他就没管过,都是全叔在处理,到现在也没让我失望过。”
何止如此啊,论手段,论身手,只怕连希及都不知道他的深浅,藏得可够深的,若是他对希及不利,他最大的对手恐怕就是这位全叔了。
“你这院子里的小酒坊还继续吗?”
“当然继续,就酿给我自己喝,也可以做做试验,说不定会有意外的收获。”果酒什么的,味道也是不错的,她还想试验一下是不是多蒸几次酒的浓度就会不一样,烈酒……作用大了去了,手里多抓点东西总是不错的,就算不能面世,若是有朝一日自己用得上呢?
柳卿忘了,这世上有言灵一说,她这么想着的时候绝对想不到,有朝一日这东西真就用在了自己身上,成了第一个试验这烈酒另一种作用的人。
卫孚也不去打探,接触差不多两年,卫孚敢说这京城中没人比他更了解希及,他不想说的事绝对不会漏给你一丝半点,该你知道的时候你不问他也会说,干脆了断的像个侠士。
起身整了整衣衫,“我先回了,今儿的晚膳就不陪你了,云燕青那里我帮你知会了,他说这几天要忙的事太多,等处理好了就来你府上。”
“晚点来也好,现在他来了也没多少给他喝,今天出的这些还不够徐先生一个人要的。”
“哈哈哈,论起贪杯,徐长州在这京城绝对排得上号,不过那人虽然看着轻狂了点,本事却是实打实的,能得他青睐的人可不多,这么多年也就收了一个学生。”
柳卿摇了摇扇子,把人送出书房便止了步,“今天有些累,不想再动了,闻听兄,你自便吧。”
“行了,咱们哪里还需要来那些虚的,去休息会吧。”若不是看出他眼角眉梢的疲累,他哪会突然提出离开,原本就打算在这里和希及一起用了晚膳的,但是以希及的性子,必定不会冷落了他,他不想希及在累的时候还费这些心思。
抱胸倚着门看卫孚离开,会不会是她看错了,卫孚那一瞬间的柔软……是因为她吗?可是,她现在是男人,认识这么久也没看出来卫孚对男风有什么特殊偏爱,一定是她感觉出错了,眼睛也出错了。
“全婶,你说我可不可以一直着男装打扮,不用成亲,就这么一直下去?”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全婶站在身侧,柳卿问得漫不经心。
全婶心里一直隐隐的在担心这个问题,公子已经虚二十了,一般人家的女儿十五岁便可以婚配,世家小姐大多数更是早早的就定了人家,以公子……不,小姐现在的年纪,配谁估计都不是良配,就算因着柳家的势力无人敢说什么,但是私底下怎么对自家小姐,却是柳家管不到的,毕竟,已经是别家妇。
再说,以小姐的性子,她也不是会乖乖听话,让她和谁成亲便会点头的,这估计会是族里和小姐最大的冲突所在。
“不好回答吗?”柳卿回头,笑得淡漠,“看样子这事我真做不了主。”
“小姐……柳家没您想像中的那么不近人情,您姓柳,一定不会让人欺负了您去。”不想看到小姐这样的笑容,全婶露了口风,柳家那么看重小姐,小姐的重要性在柳家是不可言语的,她相信柳家不管是从哪方面考虑都不会轻怠了小姐。
“这样吗?可我真觉得一个人挺好的,不用伺候婆婆,不用容忍男人从这个女人床上滚到那个女人床上,不用为一个完全不相熟的男人生儿育女,全婶,你觉得……以我的性子适合过那样的日子吗?”
不适合,一点也不适合,小姐的性子只是表面上看起来好说话,其实主意正的很,光看这两年在京城的事就看得出来,小姐一旦做出什么决定,他们除了遵从,没有谁左右得了,甚至连这样的想法都没有就不自觉的就遵从了。
仿佛是看出了全婶心底的话,柳卿面容上的冷意褪去,“全婶,只要在这方面家族不逼迫我,不管柳家什么时候出现在我面前,我相信都有坐下来好好谈的可能,若是他们非得左右我的人生,那我不会客气,我就想活得痛快点,除了我自己没有谁可以决定我的下半辈子该和谁一起过。”
全婶除了应喏不知道还能说什么,她想不明白为什么今儿个小姐突然说出这样的话,平时就算会自己做各种准备,却从来没挑明说过的。
挥手让人退下,柳卿把整个人都抛在椅子里,疲惫感仿佛从骨子里散发出来,几年的筹划,总算有了立足之地,但是因为那一直神秘的家族,心里悬着的那块石头从来就不曾落下来过,一点一点的攒资本,却从没安心过,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一条都在说明她的身不由己,真是好笑,她的人生,她却把握不了,换成二十一世纪,谁能想像这种战战兢兢的感觉有多糟糕,每每只要一想起,她的心就往下沉。
只要再拖五年,再五年她就二十五了,在这个普遍早婚的年代,二十五绝对已经是老姑娘,到时候应该没有哪个世家会愿意联姻于她了吧,而且也难找年龄合适的人选,相信以柳家之势,也不会乐意把她下嫁于小门小户。
只要再拖上几年……
希望全婶能把她的态度传达给柳家,若是柳家能让她放心依靠,她该多轻松。
今天的状态真是糟糕,怎么突然就爆发了呢?在本钱还远远不够的时候,若是可以,她真想把自己手里所有的底牌都揭开,只求为自己谋一个安生之地,只是……她不敢这般信任皇帝,这是把生命都完全托付的信任,皇帝承担不起,至于卫孚,那是和皇帝同一个利益体的,两者没有区别。
门轻轻的敲了两下,红玉柔柔的声线透了进来,“公子,该用晚膳了。”
全婶找全叔商量去了?平时都是全婶伺候她用餐的……
“知道了,就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