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月下美人-第9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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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倾将那玉环提到眼前仔细打量,觉得眼熟,想了很久,想起在前世见过。“姐姐说我贱,可我瞧着,姐姐也好不到哪里去呀!”她嘲讽地笑:“这不是王幕僚的东西么?我倒疑惑了,姐姐今日支开所有下人究竟是在等他呢?还是在等那个阉人啊?”
眼睁睁地看着她在自己跟前得意地笑,颜毓珉咬牙切齿却无法反驳,咬出了血腥又咧嘴笑,笑出两行清泪:“寄人篱下的日子好过?这么多年,我一直把你的亲生父母看作自己的亲生父母,我问心无愧,可他们有将我当作亲生女儿?也别怪我想抢走你的一切!你知道你当年为什么会失踪吗?”她的脸愈发扭曲,笑声渐响:“是我做的,当年,你母亲带我和你一起去盛昭寺还愿,所有人都在午憩,你却在我跟前闹着缠着我要我和你一起玩,我见那守门的人犯瞌睡,便悄悄带着你去了后山的泉边玩水,趁你不注意,一把将你推入水中,那泉水泻得急,很快就把你卷走了。”
她咬得牙齿咯咯作响,一双黑亮的眸子被乌云蚕食,顷刻暗下,狠狠去按颜毓珉的肩,颜毓珉挣扎着,嘴里仍在讲述,她就是要让她听后不悦,惹她动怒,她愈怒她就愈发快活。“哈哈哈哈哈——最可笑的是,我把你推下去了,你还在那急流里挣扎着喊我姐姐让我救你!我怎么可能救你?哈哈哈哈哈——我害怕被你娘发现,赶紧溜了回去。你娘醒来后发现你不在了,哭得四处寻找,没找到你,她就问我,我都说不知道了她还将我痛打一顿。自你失踪之后,你娘每天都哭,眼睛都快哭瞎——”
啪得一声,颜毓珉话未说完,又被她一掌狠狠掴在面上,她捏住她的下巴,颤抖着将那药丸急急地往她嘴里送,口中嘶吼:“是你欠我的!你欠我的!是你欠我姐姐和我的!”
“贱人!你这样害人性命,会不得好死!”颜毓珉挣扎着,仍在不屈不挠地谩骂。 她挤开她的唇,拼命将拿药丸往她嘴里塞:“那你当年推我入水时,又没有想过自己会有不得好死的今日?这药丸是我在东宫时为自己准备的,现在就把它给你!给我张嘴!”
颜毓珉死死闭着喉,奋力地挣扎,抬起腿趁她不备狠踢了她一脚,忽然挣脱开了,跌跌撞撞地站起身来,竟将那东西吐了出来。她追过去,却见她捡起了地上的簪子,攥在手里,一回首忽然顿住脚步:“你想杀我?你还不配!死有什么可怕的,我早就不想活了!”说罢将那锐利的簪子对准脖子,自插了喉咙,霎时,鲜血喷涌如注,嗵一声,她倒在地上,去时,仍然大睁着双目……
……
她推开门,外面的桃花像染了血一样红,她缓缓走入阳光里,一抬眸,阳光刺目。
刘恪自光里走来,“原来你在这里,你跑来这里做什么?”
她望着他,不语。
见她神色不对,刘恪走近两步,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又道:“你没事就好,可把他急坏了,快回去吧。那女人没对你做什么吧?”刘恪疑惑地问,又侧头去看殿里,决定进去看一眼,刚跨了两步,听见她一声大喝。“刘恪!”
他顿住了,她真是胆大妄为,已不是第一次直呼他的名字了,敢这样直呼他名字的又有几个?他等待着,却等来她一句:“我杀了你的王妃!”
刘恪转过脸来,惊愕地望着她的背影,竟以为自己听错了。
见他没反应,她也转过脸来,面对着他,又重复了一遍:“我杀了你的王妃!”
刘恪看着她,愣住不动,眨了眨眼睛,良久,动了动嘴唇:“哦……”
……
——
江洲看了那封信,发现那不是颜毓珉的字迹,没有与她说出来,怕说出来她会多心,只抱住她提醒道:“晚晚,不要那么轻易地相信别人,当心被人利用。”
她点头:“我知道信是严孺人派人送的……”靠在他怀里:“我好想念承冀,当初撇下他一个人在皇后娘娘身边,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我真放心不下他。”
“我做梦都想看看儿子,你也别太担心了,儿子不会有事的,有你爹娘和皇后娘娘庇佑着他,还有我爹……我爹暗里会派人保护他的。”说到自己的爹时,江洲迟疑了下,早知道当时,就求那老妪一并让他看看他爹在做什么打算好了,可惜,他只看了与她有关的部分。凭他晋阳侯府的实力,怎么可能举家下狱,白白受那些苦?他竟看不懂他爹要做什么了,难不成……看来,有必要让那些暗人替他传话问问他了。
她也有许多疑问,他爹身陷囹圄,却依然能够差遣暗人,呼风唤雨,当初却眼睁睁地看着她和承冀被刘愠威胁而袖手旁观……真让人心寒。
与她有关的,江洲自然都看见了,他心底里开始惶恐,他爹究竟是要做什么?难不成要冒天下之大不韪?
她攥紧他的衣袖,终于问出了疑问:“你爹究竟是想干什么?我觉得他一直在暗中谋划着什么,还有……”
他感觉到了那抓着自己胳膊的手在战栗,伸手将她揽在怀里:“别怕,有我在。我也不知道他到底想要干什么。”
想起那尚不更事的小姑,她又道:“妹妹,妹妹被南阳侯世子带走了,你爹竟也不管,他既可以安排我出宫去找你,难道没有办法救他自己的女儿吗?”
“什么?”那天真的妹妹,竟还是无法摆脱任人摆布的命运,思及此,江洲不由痛惜地闭上双目。心底里竟对晋阳侯生出一种恨来,既不救他的妻,也不管妹妹的终身幸福……
她继续忧心忡忡:“刘恪什么时候才能赢了那刘愠?什么时候咱们才能回去与儿子团聚?”
“会很快的。”他道:“刘愠现在不过代为处理国事,却荒淫疏懒,已经激起了许多朝臣的不满……”说到这里,竟想起了背后有个功不可没的人,是他娘子……
风云变
晋阳侯没有给江洲任何回复,只说让他安下心来,尽心竭力地帮助刘恪。
流言最初不知从何处传出,说陛下已经下诏传位给刘恪。然而,谁也没有亲眼看见过那份诏书。由此,众人纷纷猜测,有人说,皇帝的确将皇位传给了刘恪,而太孙早就发现了陛下的易储之心,在皇帝身边安插了眼线,偷梁换柱,毁了真诏,待皇帝一宾天再拿出一份以假乱真。
流言传得越广,对刘恪越有利,刘恪一党又刻意制造流言。渐渐地,越来越多的人质疑那把持朝政的皇太孙刘愠曾不择手段地谋害皇帝,日后若登大宝,名不正言不顺,朝中反对之声渐响,越来越多的人支持长沙王刘恪揭竿勤王。
一众谋士云集东宫,跪在刘愠的寝殿外,慷慨激昂地陈述形势的危急:“舆论之下,长沙王乘机起事,势如破竹,打着勤王的名义渡江北伐,一呼百应,如今已快攻下襄阳,天将生变,天将生变,天将生变啊!”刘愠这才如临大敌,从温柔乡里爬出来,手忙脚乱地穿衣整冠……
……
前线战事焦灼,男人们在指挥杀敌,后方营地稳定无事,女人们也在焦头烂额地忙着照顾伤兵,军营里本不该出现女人,但刘恪担心自己离了王府,对手会自己的人下手,便带出了严孺人和柳侧妃,而颜倾此次,是无论如何都要随着她的夫君一起的。女人虽帮不上什么忙,可到底比男人的心思细腻,至少缝补衣服之类的细活做得漂亮,也可帮忙照顾伤兵。
严孺人正在给一昏迷不醒的士兵包扎伤口,丫头兰心慌慌张张地跑来:“主子,奴婢刚刚送完药回来,看见王爷他们在转移了,这里似乎不安全了,估计王爷很快会派人来通知转移的。主子看要不要先和大家说说,好提前收拾收拾。”
严孺人顿下手里的动作,又看看不远处动作娴熟的颜倾,应道:“知道了,你先别声张,以免弄的人心恐慌,等我来说。”包扎完毕快速起身,走去军医身边,一一查看那些捣好的草药,又见军医忙得焦头烂额,趁其不备,悄悄将一味常见的草药倒进绣帕里包裹起来,又走去了隐蔽之地倒掉。回来时恰听见军医询问:“咦?药没了?”军医随后又发现储存的那种草药都用完了,一时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
见状,严孺人忙上前询问,军医便告知原因:“有种草药用完了。”
“用完了?”严孺人道,“那在附近可采得?。”
军医答:“那草药常见,在这附近倒是可以采得,可容易与一种野蒿弄混,现在不仅人手不够,更缺少识药的人啊。”
严孺人也随之心急如焚,悄悄去看颜倾,颜倾早已注意到了两人,一直在旁侧耳倾听,放下手里的活儿,走过去自告奋勇:“我识得那草药,我去采吧。”
“可是……”严孺人有些犹豫,“妹妹是尊贵的郡主,还是世子妃,这种事怎么可以让妹妹去做呢?现在战事吃紧,周边也不太|安全,妹妹万一有个什么闪失,我怎好与王爷和世子交代?”
“没事的,”颜倾道,“救死扶伤,刻不容缓。那草药常见,我认得,若派其他人去,怕是容易采错,若采错了不就瞎忙活了,我就去附近采,没事的,严姐姐放心。”
“好吧,”严孺人道,“那你小心些,我让两个士兵陪你一起去!”
“不用了,这里伤兵多,人手又不够,我一个人去就好了。”说话时,颜倾已经利落地解下身上的围布,拿起药筐转身便走。
见她走远,严孺人又搜集来许多染了污血的纱布,吩咐兰心:“拿去,给那溪边浆洗的柳宓。”
“主子?”对上她的烁烁的眸光,兰心又收回疑问,慌忙敛眸,乖乖照做。
没过多久,刘恪果然派人来通知转移。
兰心一边收拾一边疑惑不解地问严孺人:“主子为何要支开郡主?一会儿大家都走了,郡主怎么办?”
“她不会有事的!”严孺人答。
“可是……”兰心还想说什么,已被匆匆赶来的刘恪呼喝打断:“还愣着干什么?没听见本王已下达的命令?”刘恪满面硝尘,三步并作两步,染血的甲胄霍霍有声,几步跨来拉扯严孺人:“快收拾东西跟我走!”说话时目光却在四下搜寻。
见机,严孺人扑过去晃着他的手臂,满面担忧,急急诉道:“王爷,郡主出去采草药了,妾刚刚已经派人去找她了,可回来的人却说没找到。”
刘恪目光一凌,推开她拔腿就跑。
一片混乱中,众人只顾着转移逃生,竟没有人发现少了一个柳侧妃,也无人会想起她。兰心大概已明白严孺人的用意。
柳宓和她的丫头翠云正坐在溪边浆洗纱布,因柳宓性子孤僻,不喜欢人多的地方,为了避开喧哗,于是便选择与丫头翠云来小溪边浆洗纱布。主仆二人一直安安静静地坐在溪边浆洗,渐渐地,翠云似乎听不见喧哗了,疑心道:“主子,怎么没有声音了?他们不会是走了吧!”
柳宓抬袖拭了拭额角的汗:“不会吧,要走也会差人来告诉咱们的!”
翠云不放心,急急站起身,跑到高丘一瞭望,焦道:“哎呀!主子,他们真的走了,都没人了!”
“什么?”柳宓这下急了,眼泪哗哗地涌了出来:“那咱俩要怎么办?我不相信王爷会丢下我的,不如咱们在这里等王爷来吧。”
翠云道:“等什么王爷啊,王爷一忙活哪里还顾得上主子呀!主子,咱们还是赶快去追上他们吧。”
“怎么会没人了呢?”柳宓急的一边哭一边喃喃地为自己的女儿担忧:“也不知道我的囷囷现在在哪里,她一个人该怎么办?被他们带走了没?”
“哎呀,快走吧。”翠云说着,急急地扯着她跑,两人什么也顾不上了,气喘吁吁地跑,中途遇见了一男人,柳宓在王府里见过他,欣喜地跑近前问:“王爷在哪里?”
那人垂了眼睫,眸视足下,礼貌地躬身行礼:“在下奉王爷之命,特来接柳侧妃……”
……
野草长势旺盛,萋萋已没及人腰,附近几乎都被翻遍了,还是不见她的身影,刘恪急得恨不得一把火将眼前遮蔽视线的障碍物全燎了。旷野的风声呼啸,吹得满眼的野草梭梭地响。终于,风呼草摇声里夹杂起一阵细碎的脚步声,刘恪竖耳一听,辨出方向,耗着荒草,疾步奔过去,一把分开没及人腰的野草,看见了她。她正忙碌地蹲着身子拿着掘刀卖力地掘着草药。听见背后的动静,她放下手里的动作,转过脸来,看了他一眼,擦了擦汗,又低头继续掘草。
“你乱跑什么?谁让你出来的,快跟我走!”刘恪勃然大怒,一把扯起她,她眉心一拧,奋力挣扎着,拼了命地要去拿那些草药。刘恪什么也顾不上问了,弯下腰,撩起那药筐,拖着她走。
“你发什么疯?”她道:“草药用完了,我出来采,只采了一点,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