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月下美人-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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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休息,我现在去吩咐厨房煎药,一会儿唤个丫头来伺候你。”颜父转身欲走,骤然回首问道:“你是不是也倾心于那江公子了?”
颜倾垂首不语。
颜父心中有了计量,又问:“你跟那江公子有过肌肤之亲了?”
肌肤之亲?颜倾不知道她爹说的是哪种程度上的,但是就世俗的观念判断,肌肤之亲的确是有了。颜倾笃定摇摇头:“没……”
“没有?”
“真没有!”
颜父点点头,看穿了她的心思,转身笑着往外走,刚走到门口,就望见了江洲的影子。
江洲止步,待颜父向他走来时,施礼,举起一串子药:“伯父早,我是过来送药的。”
送药?送药送到他女儿的闺房来了。颜父走过去拍拍江洲的肩膀,接过他手中的药走了。
江洲进屋的时候,颜倾刚刚撑着身子从床上爬起来,一夜不见,她好像又憔悴了不少。可是,她昨天已经喝过了药,晚上把她送回来时,她精神状态也还好。若不是早上出门的时候遇见了王隶,跟他说了一番话,他早就先过来瞧她了。他仔细检查着她的伤口,确认她真的没有大碍之后才放下心来。他猜到那刺客在箭上抹的药毒性不强,不然她早没命了。而且,今早王隶也告诉他了。
“昨天,我离开后去看了那个被你一箭穿喉的刺客,在他身上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物,他身边留下的箭矢全都荼了毒,不过,毒性不强,要不了人命,可见,那刺客并不是想要取你性命的,应该,跟之前的不是同一帮人。”王隶这样跟他说。江洲放下心来,但见她一副憔悴的样子又忧心忡忡,也许她体质太弱,伤口也需要时间慢慢愈合,急不来。她真是白白地为自己遭了罪。
江洲想着这些的时候,颜倾却已开了口询问他:“昨晚我阿爹把你叫出去后,跟你讲了什么?”
“唔……没什么,就质问我,把你带去了哪里?”江洲不想告诉她她已经被她爹许给他了,万一,她还没想好,不答应了呢,要是能把秘密埋藏到她及笄那天最好了,等他来娶走她的时候,她想反悔也来不及了。怕她锲而不舍地追问,江洲忙转移了话题问她:“你爹今日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昨晚没来看你吗?”
颜倾摇头。
江洲叹息了一声,一把将她拉了过去,揽在怀中,抱着脸亲了亲那块胎记,又问她:“昨晚伤口是不是又疼了?”
她点点头,靠在他怀里,任他抚弄她的头发。
“一直都是这么过来的吗?”他像是在问她,可语气又不像,却仿佛是在陈述。“小时候,还记得吗?你爹对你好不好?”
小时候?多是她不愿意回忆的过往。
在她印象中,阿爹从来没有抱过自己,他一直不喜欢自己,姐姐比她大三岁,却常常被阿爹抱着坐在腿上,可以无所顾忌地和阿爹讲着笑话,分享各种有趣的事。而她却站在一边看着,阿爹也不看她,好像把她当作空气,别说能坐在他腿上了,她连靠近阿爹的勇气都没有。
有一回,她和姐姐都在院子一角玩耍,阿爹进来时直接把姐姐抱起来架在他脖子里。她却被遗忘在边上,她看见姐姐脸上开心的笑容,心里不知道有多羡慕。她也想过去抱住阿爹的腿,低头看了看自己脏兮兮的手,还是放弃了那个想法。原因在于:之前有一次,她坐在小凳上喝着香喷喷的骨头汤,有只贪吃的狗扑上来要跟她抢,她赶紧站起来避开,不料那汤却洒了出来,不巧地泼到了路过的阿爹身上,阿爹冷着眼睛剜了她一眼,她觉得那眼光真是比寒冬腊月里的空气还冰凉。
姐姐似乎也看得出来阿爹不喜欢她,常常想帮她去讨阿爹的欢心,然而,没有用,她依旧是个旁观者。
有一回,在姐姐的推搡下,她也大着胆子张开双臂往阿爹怀里扑去,阿爹愣了一下,才把她抱起来,很快又放下,仅仅是一个短暂的怀抱她都惊喜不已,之后,她再做类似的举动,阿爹却只淡淡地瞥她一眼,却不抱她,后来连看都懒得看她,直接从她身边绕过去了。她不知道为什么,难道就因为自己多了一块胎记,生得丑?
原来,所有美好的幻想都不过是贪婪的奢望。
阿爹没有虐待过她,但就是习惯对她绷着一副严肃的面孔,鲜有父女之间的温情。
只有阿娘疼爱她,但是阿娘又早早地去了。周围的人都不将她放在眼里,有时候,她觉得,自己与整个家庭格格不入,倒像个外人。慢慢地,她习惯了被忽视,养成了怯懦的性子,也默默地受了很多委屈,流了很多眼泪。因而,前世里,后来,当有一个男人无微不至地照顾她时,她来不及明辨是非,就轻易付出一些真心了,而那个男人,正是王楷。
寤寐求
见颜倾久久不说话,江洲又轻声问她:“小时候的事,都想不起来了吗?”
她点了点头,眉目间浮出一抹郁色。江洲察觉腰间有股力道隐隐在牵扯他的衣服。低头一看,她的双手正紧紧地攥着他腰际的衣服。
“可以下床走动吗?”江洲小心翼翼地把她扶下床,她试着走了几步,没走多远,人又被江洲扶到床边坐下:“你等着我,一会儿,我给你看一样东西。”说完,江洲就脚步匆匆地离开了。
江洲走后没多久,春绯端着煎好的药过来了。丫头和主子多半是一条心,赵氏讨厌颜倾,春绯哪里对她喜欢得起来呢?而一家之主的吩咐却不能不遵从。
春绯把药端到颜倾跟前,没好气道:“二姑娘!喝药!”
接过药碗,瓷碗那滚烫的温度立刻把她的手灼伤了。颜倾一咬牙,把药碗放回去:“你先喝,帮我尝尝苦不苦。”
春绯不敢直接瞪她,心里不停地嘀咕。嘴上答:“不苦。奴婢之前尝过的。”
“让你现在喝你就喝!哪儿来那么多废话!”听见颜倾忽然提高的嗓音,春绯端药的手一抖,先慢悠悠地把托盘放去桌子上,又磨磨蹭蹭,半天不端起来喝。
“怎么不喝?”
春绯不敢说药烫,颤巍巍地把手伸向那药碗,手一触,立刻被烫得缩了回来。
“喝啊!”
春绯瘪了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颜倾抬起被药碗灼伤的手放在唇边吹了吹。又抬起眼皮觑她:“还不去打凉水来!”
春绯脖子一缩,如释重负,立刻跑了出去飞快地打了一盆凉水进来。
颜倾没有训斥她。泡手,洗漱,喝药,把她晾在一边不予理睬。
春绯很惊讶,望着她手上被烫伤的地方,惶恐不已,可是,颜倾始终没有责骂她,春绯心里倒生了一丝丝感激之情,见颜倾准备梳妆,忙殷勤地跑过去毛遂自荐道:“二姑娘,我替你梳妆吧,老爷说让我来伺候你的。”
颜倾笑了笑,把梳子递给她,待她梳完了妆,颜倾忙对镜自照,摆出一副喜不自胜的样子,啧啧赞叹那妆梳得漂亮,比琥珀梳得好,对她的手艺赞不绝口。春绯高兴极了,因为她一直都被赵氏呼来呵去,做得好赵氏也从来不说,稍有什么差池,就会遭到赵氏一顿痛骂。
给了春绯许多打赏,颜倾又交代她:“明天麻烦你过来替我换一下药。”
“是,奴婢记住了。”春绯喜滋滋地接了打赏退下了。
不一会儿,屋外传来了一阵“得得得”的声音,而后响起两声萧萧的马鸣,那马鸣听起来还有一些稚嫩。颜倾慢慢踱到窗前向外瞭望,望见江洲牵着一匹小马儿朝她屋子这边走过来了。
远望过去,那小马身上黑一块白一块的,生的花不溜秋的。近到她屋子跟前时,小马儿大约是看见了那墙壁上攀爬的绿萝,一个劲儿地挣着江洲手里的缰绳。江洲松了手,把它放过来了,那小花马呼啸了一声,甩着尾巴跑到窗前嚼起绿叶来了。
颜倾把手伸出窗子揪了揪它的鬃毛,又摸了摸它的脑袋,小马挺温顺的,任她随意抚摸,把叶子嚼得津津有味。
“这就是我跟你提过的那匹小马儿,阿白和阿黑生的。”江洲站在她窗前粲然笑着跟她说。
“阿白和阿黑?你起的名字?”
“不好听?那你起一个。”
颜倾看了江洲一眼,又笑眯眯地望着那小花马说:“叫阿美和阿丑。白的叫阿美,黑的叫阿丑。”
江洲也顺手摸上了那匹小花马,“可我觉得阿丑不丑。”
颜倾怔了一下,又指着小马问江洲:“那它叫什么?”
江洲摇头:“还没名字,你来取吧。”
颜倾想了想:“阿花?”
阿花?江洲顿时想起了那个偷看自己洗澡的阿花,一张俊脸“风云突变”。江洲打了个响指,咬着牙说道:“阿花好,就叫阿花!”
小马儿自此有了一个响亮的名字,叫阿花。
阿花本来和它爹娘一起生活在某个牲口攒集的马厩里,上回江洲去挑马,挑中了它爹娘,顺带把它也买下来了。江洲把它们一家三口都送给了颜倾,阿花从此随爹娘入住了宽敞的新家——颜家的马厩。
春绯每天都很殷勤地过去侍奉颜倾,时间久了,引起了赵氏的不满,赵氏又跑到颜父跟前一通抱怨人手不够,颜父立马让春绯回去全心全意地侍奉赵氏。那时,颜倾的伤势已经大好,不需要人照顾了。
江洲每天都会去看颜倾,为了避免给她惹来闲话,他只挑人少的时间去瞧她,而且不会进屋里去,都是站在窗前看她一会儿,陪她说一会儿话。虽然他们的关系已经得到了颜父的默许,可是,这只是他与颜父之间秘密达成的约定。更多的人还是不知情,况且,她一个姑娘家,就算是许给了他,在没有成婚之前跟他来往太过亲密也不成体统,传出去外人也会笑话她的。
一边怕被人撞见他们幽会,一边又天天来往地这么频繁,虽然小心谨慎,有一次还是撞上了正在侍奉颜倾的春绯。春绯知道江洲是家里的客人,奇怪地打量了他一眼,他匆忙说走错地方了。
颜倾也觉得不妥,阿爹真的不知道么?阿爹没道理完全不知道,可他除了上回问了一句有没有肌肤之亲的话后,再也没来质问过自己什么。她忍不住再次质问江洲:“你究竟是怎么跟我阿爹说的,他竟然没有责骂我,我们每天这样见面已是于礼不合,连春绯都有些怀疑了。”
他知道是瞒不住她的,便委婉地说道:“你爹当然知道我们的关系,为什么坐视不理,因为他默许了我们的关系。”又急忙追问她:“你愿不愿意跟我在一起呢?跟我在一起罢,把你的身心都托付给我。”完了怕她误解又补充道:“当然不是现在,你好好考虑吧,有的是时间。”
听到他的一番话,她欢喜得不得了,她做梦都渴望他跟前世那样喜欢自己。可是,当她回忆起前世两人相处的温馨,也就想到了后来的分离,甚至会在脑海里浮现他跟苏晚晚洞房花烛的那一副画面,她心里又添堵了,她看见他深情地吻上苏晚晚的额头,把她推倒在红绡帐内……她觉得他是喜欢苏晚晚的。她不明白他后来为什么会喜欢苏晚晚,他不是一直都喜欢自己的吗?难道忘了她,他就喜欢上了别人?
“怎么了,你不愿意?”江洲见她心不在焉,心里慌了,急切追问:“你不愿意跟我在一起?”
“你跟别人有过婚约了吗?”她突然问他这样一句,江洲不答,转过脸去,“你不用思虑太多,不愿意将来也由不得你。”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走了。
江洲走后,她一直在思量着他的话,阿爹已经默许了他们的关系……她觉得自己真的不了解阿爹,她知道阿爹很顾及颜面,之前一直告诫她不要跟男人厮混,现在却对她和江洲二人的密会坐视不理。她知道他一直不喜欢自己,可是他有时候又流露出对自己的关切之情。她知道他重利,一直想跟王家结亲,以攀附权贵,可后来竟然拒绝了王隶的请求。然而,几天后,她更加不知道阿爹葫芦里在卖什么药了,因为他又答应了王隶的请求,做出把姐姐许配给王隶的决定,王隶还欢喜地表示不日将把聘礼送到。
姐姐还是跟王隶定了亲,难道是天意?颜倾知道挽回局面的希望很渺茫,因为无论是王隶还是阿爹,他们的意志从来没有因为她的话语而有过半分的动摇。
就在她非常苦恼的时候,王隶来找她了。王隶一开口先就那日的表现跟她道歉,随后又坦白地跟她说:“我和你姐姐早见过面的。去年,在你们颜家商铺,她当时站在柜台前,覆着面纱,她不认识我,我却认识她,与我讲了几句话后,我便对她倾心了,归去后朝思暮想,不能遗忘,郑重思虑后才决定亲自来你家提亲的,你可以理解为我是看上了她的美貌吧。我不知道你为何这么讨厌我,不让我娶你姐姐,我还帮了你跟江洲呢!”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