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鬼说:鬼者-第1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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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桨四溅!喷洒在整个显示屏内,映显而出。画面开始变为黑白色,摊着深色液体的山村小路,那就是小青MSN的头像图片!
我长时间盯着显示屏发愣,说不出一句话来。清醒后,我试着站起身,却碰翻了桌上文件柜。那只塑料柜子是卢姐的,见里面的书本、纸张散了一地,我赶紧蹲下去捡。手不经意间,拿到一本影集,我想起这就是卢姐含泪翻阅的那一本。
下意识打开影集,当翻阅到中间时,我的身体僵硬了,凉意由心而生。在那本仄旧的影集里,除了卢姐,我还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是那部DV中女孩的脸!
卢姐的姨妈家是一栋石库门房子,住在那里,她的心情似乎还不错。请我坐下后,卢姐问:〃怎么有空来看我,找到工作了?〃
没有多余的客套,我开门见山说:〃卢姐,我想向你打听五年前,那起女生因怀孕被开除的事。那时你大一,应该还记得。〃
卢姐的微笑,在听到这段话后僵住了,她不看我,斜视别处说:〃对不起,我不知道。〃
意料之中的回绝,仍让我焦急万分,我说:〃卢姐,我在写一个专访。一个叫小青的女孩主动联系我,她说她未婚先孕,不知孩子是父亲是谁,我怀疑……〃
〃行了!〃卢姐打断我的话,问:〃编小说不好吗?你去写什么采访稿?想做新闻女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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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不是探讨我写什么的时候。你知不知道,学院里又死了人,是308的张娜!〃我有些激动,见卢姐一脸难以置信,我稳定下情绪说:〃卢姐,你曾是一名军人。我知道你并没有彻底回避所有事,把五年前那件事告知媒体,为那女孩抱不平的人,就是你吧。〃
卢姐的眼眶湿润起来,她摇头道:〃没用的,那恨太深了,不只出自她一个人……〃
我扶住卢姐的肩膀问:〃她是谁?〃
卢姐看着我,久久没有说话。终于,她叹了一口气,低道:〃她叫徐丽青,是我大一时的同学。遭强暴怀孕,被校方开除。返回原籍不久,她就被一场车祸夺去了性命。〃
自从我看了那段DV,翻阅了卢姐的影集后,小青的死,已在意料之中。我想安慰卢姐,却一时词穷,不知要说些什么。
座椅对面放着一张老式梳妆台,一面大大的镜子正对着我。不知所措间,我望了镜子一眼,下一瞬,手中的茶杯猝然掉地。只因镜子里坐在座位上一脸惊讶的人,居然不是我,那艾怨、凄楚的眼神分明是小青!
〃卢姐……镜子镜子……〃我语无伦次地指着梳妆台大叫。与此同时,那面镜子〃喀〃的一声,从中间裂出一条缝,深深嵌入镜框,犹如解不开的仇恨。
卢姐看着镜子,似在对另一个空间的人说话:〃丽青,看开吧,那些事都过去了。〃
这次镜子彻底崩碎了,像在绝决地回应着。眼看此景,卢姐潸然泪下,她劝我道:〃你还是走吧,她放不下那段事。〃
〃我决定要做的事,即使失败也会去尝试。〃这句话,我是握着拳对地下的玻璃碎片说的。
见我如此坚持,卢姐下了逐客令。我不依不挠地站在弄堂里,唤道:〃卢姐,我不会走的,就在楼下等到你肯说为止。〃
傍晚时,下起了雨。为防错过卢姐,我给了弄堂里一个小孩一些钱,请他帮我去便利店买些干粮,自己则继续等。
终于,卢姐的窗户打开了,看我依然站在户外,她转身下楼。
〃进来吧,既然你已陷进这件事,我想丽青也不会介意你知道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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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返卢姐的房间,地上的碎片已被清理。她让我换下湿衣服,说道:〃最早发生的事,你也知道。其实自从遭到强暴后,丽青的日子就不好过。系里取消了她在学生会的干士身份,她的名字成了一个热门话题,无论是在大教室、食堂、浴室,都会有学生指着她,小声议论,说那就是被强奸过的徐丽青。〃
我静静听着卢姐诉说,如同飞越到五年前。
比起同学间的排挤,对徐丽青而言,最致命的打击是学院给出的开除处分。她曾哭着去求系主任帮她,得到的却是冷漠回应。
徐丽青来自一个无名小村,闭塞、落后。从那穷山恶水间,跨入一座摩登城市的学府,是她梦寐以求的。可如今,这座城市遗弃了她。卢姐曾问她,需不需要一笔钱,先把孩子做掉。徐丽青不答,紧握的手掌已被指甲刺出血来。
被开除的徐丽青,并没有回老家,而是继续留在上海,成为不夜城无数漂泊人员中的一份子。大半年后的一天,她夜返商学院,手提一只沉甸甸的麻袋,走入了三楼女厕……
事后,徐丽青在与卢姐的通信中忏悔,她说自己生下一个男孩,却遗弃了他。如果不是因为那个婴儿,自己就不会被开除。徐丽青一无所有,相比之下,她更恨商学院,恨这座无情的城市。她选择把刚生下的婴儿,扔在原来的宿舍厕所,弄恶学校的名声,以此报复。
把孩子装入麻袋前,她先扼杀了他。望着那双充血暴出的婴儿眼,徐丽青痛不欲生,她不再是一个人,已成了一个弑子的杀人魔。
第一具婴尸出现,**机关界入后,只当普通的弃婴事件处理。知道真相的学生均被系部叫去,进行思想输通,从此绝口不提此事。这其中就包括卢姐。
徐丽青频繁给卢姐来信,她说自己整夜失眠,一闭眼就想起死去的孩子。他满身是血,还拖着脐带,正恶狠狠地瞪着她,爬来吮吸她,质问她为什么要遗弃他。
卢姐的回信,已不能平复徐丽青的惊恐,她无法继续待在上海,这里有太多使她崩溃的回忆。徐丽青回了小村,她的突然归来及身体状况,很快就引起村民的怀疑。
她的过去,最终还是被暴露了出来。村民们冷嘲热讽,几个曾追求她的小伙子没了踪影。徐丽青再次给卢姐写信,说她的父亲逼她嫁给一个赖汉,因为现在全村,只有那个人还要她这种不干净的女人了。
〃真正知道丽青出事,是在我入伍前。〃卢姐轻道,〃那时我们已许久没通信,我就赶在入部队前,去了一次她的家乡,才发现……〃卢姐哽咽得说不下去。
我听完,有些无法狠心责怪徐丽青遗弃婴儿,毕竟她人已惨死,付出了代价。我拉住卢姐的手,说:〃你愿意配合我,把徐丽青受的不公批露出来吗?〃
卢姐抽出手,无奈道:〃我已做了我应做的。〃
徐丽青的怨气如此之深,卢姐做这决定,也是人之常情,我并没不埋怨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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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石库门后,我立即赶回寝室,连夜赶稿,将徐丽青遭强暴怀孕被开除,校方不负责。
我把消息写成新闻,其动机就是还她一个公道。
第二天,我把稿件送去了编辑部。接待我的,是申报的总编。因为先前,我已与那位做小编的朋友说过,这次送来的新闻,一定需要总编亲自审核。
总编辑是一位年近五十的老先生。很幸运,在我的要求下,他并没有给我按上个〃狂妄〃的头衔,看完我的稿子后,他说:〃小陶,一个专题新闻能否发表,是须看它的真实性及社会影响力。你的新闻可靠吗?怎么会沉封这么久?〃
〃总编,就因为沉封久才有待挖搅。徐丽青虽然死了,但现在大多数人对未婚先孕的女性,还是持生硬态度。想要唤起人们观注,商学院这件事是最好的切入点。〃
我的话打动了总编辑。一周后,申报的社会版上刊登了亡者徐丽青的遭遇。报导一出,原就注意到商学院的媒体再度前来,多台摄像机对准了当年处理徐丽青的师长们。
申报的专题仍在进行,闪光灯下,拍出一张张隐蔽着罪恶的校园照片。没有选用笔名,撰稿人一栏直接印了我的姓名。也因此,系主任找我谈话,他对我说,陶子大四了,不容易啊!何必得理不饶人呢?会写文章,没什么了不起,关键懂得哪些事该管,哪些事该袖手旁观。
我没说一句话,离开了主任办公室。对于校方的嘴脸,我无话可话。
封封读者来信寄来编辑部,有人想知道徐丽青父母的近况。报社预付我一笔差旅费,请我去徐丽青的家乡,采集一些资料。我又一次找到卢姐,看得出来,她还是很在乎好友之死,答应与我一起去徐丽青的故里。
出了火车站,我们又在破旧的公车上,颠簸了足足两个小时。卢姐带我走进村子,入目的景像均在DV中看到过,我并不陌生。我们停在一间仄黄的土房前,一个沧桑的老人从内走出,我认得他就是小青的父亲。
时过境迁,他一时没认出卢姐,问道:〃你们找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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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上前说道:〃您好,我们从上海来,是您女儿的校友。她的事得到平反,现在申城有很多人在关心您的生活。〃我口口声声提到上海,提到申城,生活在穷乡僻壤的老人听到这些词,会带些羡慕。他们不知,他们的儿女正在那座城池中,苟延残喘、遭受着不公、不仁的待遇。
老人叹一口气:〃人都走了这么久,还提这些干吗?怪我,是我不该逼她结婚……〃他说这话时,眼里盈满了浑浊的泪。
卢姐又把来意表明后,老人似乎认出了她,接着,他带我们前往徐丽青的坟。
上完香返回时,经过一个路口,画面刹时间重叠上DV片的最后一幕。我默默走到路口中央,蹲下身,轻抚凹凸的地面:〃就是这里,小青就死在这里。〃
时值今日,仍能感觉到这地上沾染着淡淡的红。狂风忽然平地起,山草舞动,精魂难逝,我的手机铃声一下子响起来,回荡在山涧,异常刺耳。
〃喂?〃合着风声,我努力张口,居然听见陈晨在另一头已是泣不成声。我心头一寒,赶紧问:〃发生了什么事?〃
〃盛靓洁出事了,她也被婴尸缠上了。〃这短短一句,差点让我立不稳跌倒,幸好卢姐走来一把扶住我。
我木然挂断电话,目视卢姐:〃还没完吗?她想怎么样?为什么还会有人出事?〃
卢姐苦笑,并未回答。而我突然想起她曾说过一句话,一句致命且关键的话……那恨太深了,不只出自她一个人!
盛靓洁在上海所住的别墅,极尽奢华,却因为她的独处,而显得空旷、寂寞。我跟着陈晨绕过空置的泳池,走入主屋时,我问道:〃这么大的房子,就靓洁一个人住?〃
陈晨边走边叹:〃过去是,但现在人家限她下个月前,搬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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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曾看过一篇文章,记述了三种女人的等待。一是后宫妃嫔等着天子的临幸,一直等白了头。二是战争时的妇女,死守着丈夫那句〃我会回来〃而日夜相盼。三是都市中的婚外情人,她们见不了光,只配待在暗处期待男人下一次的到来。而盛靓洁正属于第三类。
在一间华丽却昏暗的房间里,我看到了眼神呆滞的盛靓洁,她蜷缩在床头,头发篷乱,紧紧抱住自己的双膝,连我坐到她身边也没有发现。
〃靓洁?〃我伸出手,想触摸她的脸,却被她猛一挥手而拍掉。
〃婴儿婴儿!〃盛靓洁猛然抬头,露出一张惊恐的脸,指着我的后方嘶声尖叫。
在我还没反应过来时,陈晨已上前抱住她,哄道:〃没有没有!它不在这里,不在这里!〃
盛靓洁手所指的方向,使我有些心颤,总觉得背后有一双怨恨的眼睛,死死地盯着这里的一切。我吸了一口气,蓦然回头……
背后根本没有什么婴儿!只是一只放在柜上的毛绒玩具。
〃给我!把它给我!〃盛靓洁强行挣脱开陈晨的双臂,猛地扑向那只玩具。一到手,她立即用力撕扯,嘴里喊着〃死吧死吧!你死了,我就可以解脱!〃。
她的神情十分可怕,让我想起弑婴的徐丽青。
玩具的头,被硬扯下来,绒毛填充物弥漫了整个屋子。望着掉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