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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教育孩子需要大智慧-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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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来遮羞。你看看周围,用的、玩的、看的,有几样不是西方人发明的呢?
独立思考能力有三要素:第一是慧根,第二是自由支配大脑的能力,第三是思考方法。
慧根
慧根是佛教里的概念,这里借用一下。在这里,慧根是指酷爱思考的天性。这里说的“思考”,当然是指那种认真和深刻的思考,比如人生啦,宇宙啦,自然啦,社会啦,政治啦,经济啦等等,杨振宁说过,应该“经常思考最根本的问题”,才有望在科学上有所建树。杨振宁所说的最根本问题,就需要非常认真而深刻的思考。
而且这种对于认真而深刻思考的喜爱还得加上一个程度,就是酷爱,酷爱思考的人应该是什么样呢?他们是一群以思考为人生最大目的的人。如果不能自由思考,他们简直会痛不欲生。亚里士多德说过,人生的最终目的不是生存,而在于思考和觉悟的程度。王小波可谓这句话的身体力行者,他在《思维的乐趣》一文里写到:
插队的生活是艰苦的,吃不饱,水土不服,很多人得了病,但是最大的痛苦是没有书看,倘若可看的书很多的话,《变形记》也不会这样悲惨地消失了。除此之外,还得不到思想的乐趣。我相信这不是我一个人的经历:傍晚时分,你坐在屋檐下,看着天慢慢地黑下去,心里寂寞而凄凉,感到自己的生命被剥夺了。当时我是个年轻人,但我害怕这样生活下去,衰老下去。在我看来,这是比死亡更可怕的事。
我认为自己体验到最大快乐的时期是初进大学时,因为科学对我来说是新奇的,而且它总是逻辑完备,无懈可击,这是这个平凡的尘世上罕见的东西。与此同时,也得以了解先辈科学家的杰出智力。这就如和一位高明的棋手下棋,虽然自己总被击败,但也有机会领略妙招。在我的同学里,凡和我同等年龄、有同等经历的人,也和我有同样的体验。某些单调机械的行为,比如吃、排泄、性交,也能带来快感,但因为过于简单,不能和这样的快乐相比。
对于一个爱思考的人来说,一件“比死亡更可怕的事”就是,没有提供“思想乐趣”的书来读。
正因为有慧根的人酷爱思考,也就是爱动脑筋,所以他绝对不会认为思考是一件苦差事,是一件很艰难的事情。相反,如果有谁限制了他的思考活动,那就是剥夺了他人生最大的快乐,你说他能不痛苦吗?
为什么这种人天生就酷爱思考呢?这应该跟基因有关,跟性格、大脑构造有关。这种人,除了睡觉之外,他们的大脑就像永动机一样,会一刻不停的运转。
经济学家凯恩斯有一句名言,“杰文斯看到壶开了,高兴得像个孩子似地叫了起来;马歇尔也看见壶开了,却悄悄地坐下来造了一部蒸汽机。”这句话里提到的马歇尔便是一个有慧根的人,旁人认为司空见惯的事物,他却认为这里面有值得思考的内容。
再如牛顿15岁的时候从中学退学,只好回家种田,成了一名地道的农夫。但是,这个农夫跟通常的农夫是不一样的。人们经常看到他在田野里呆呆地站着,若有所思,或埋头在小本上急速地写什么。发呆是有慧根的一个标志。发呆的原因就是这个人的大脑始终在不停地转动,不停地思考。如果哪位家长看到自己的孩子特别喜欢发呆,不喜欢琐事,那么祝贺你,你的孩子极有可能是一个有慧根的人。
又如爱迪生从小体弱,看起来并不聪明。可是他是一个有慧根的人,脑子在不停的运转。比如他看到母鸡会孵出小鸡,就问:为什么母鸡能孵出小鸡而人不能呢?看到老师在黑板上写下“2+2=4”,他就问:“2加2为什么等于4?”
在现实生活中,有慧根的人数量是极为稀少的,根据我对周围人的观察,数量应该在千分之一以下。也就是说,有慧根的人可以说是千里挑一。
大多数人虽然从大脑机能上讲有能力去思考复杂、抽象、深刻的问题,但是他们的遗传基因里并没有爱思考这样的密码,所以他们根本就不会爱上思考,反而会认为思考是件苦差事。
有慧根的人在人类历史的长河中是很受歧视的。在农业社会里,他们往往会被视作懒惰、无用、不务正业。而在宗教社会里,他们往往被看作异端、怪物,甚至被烧死。有慧根的人真正扬眉吐气是在知识社会里。这种社会主要靠大脑而不是双手来创造财富,所以他们得到了空前的重视。现在,各个国家都在嚷嚷着培养有独立思考能力的学生。我们国家也开始大力推进素质教育。
没有慧根的人不会把思考当成乐趣,对他们来说,思考不仅不是乐趣,而且是一种极其惹人厌恶的体力活。所幸,他们可以找到工具来代替他们思考,比如书本,老师等等,他们只需把现成的知识记住即可。
这类人虽然并不“酷爱思考”,但也具有一定的思考能力。只是他们进行的思考往往随便和粗浅而已。比如想到哪个商店能买到便宜货啦,怎么拿高分啦,怎么跟上司处好关系啦等等。除非有外力强迫或者利益诱惑,他们不会进行深刻、复杂的思考。所以这类学生对那些超出考试范围的知识、事物,根本提不起兴趣去思考。我在北大读书的时候便见到很多这样的人,你要跟他谈考试范围里的事情,他简直聪明绝顶,可遇到考试范围之外的知识,他无知得就像婴儿。
“慧根”这玩意儿到底能不能培养呢?能不能通过教育、引导,让一个天生没有慧根的人爱上思考呢?我觉得这是一件极为困难的事情。就如让一个爱思考的人爱上逛服装店那样艰难。
有一种促进思考的方法是,给一个不爱思考的人巨大的物质诱惑。其实现在的高考就是这样的,有的老师讲,“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这就是巨大的诱惑,可以让很多人被迫开动脑筋去思考。但是,高考一结束,这些人的懒惰又开始了。所以归根结底,他们会成为好下属、螺丝钉,他们也能在呆板的考试中出类拔萃,但是,你永远不要指望他们会有创造力,会成为思想家、艺术家和发明家。
所以我们现在可以弄明白这个事实,就是我们通常所说的智力上的天才(除体育、音乐、表演等),其实跟智商的关系不大,主要是要有这种“慧根”。有“慧根”是成为天才的基础。我们知道,很多按照智商选拔学生的大学少年班都以失败告终,很多智商很高的神童最终都泯然众人矣,为什么呢?原因在于他们没有弄明白:天才是要有慧根的。
自由支配大脑的能力
一个人有了“慧根”,并非意味着他就具有了独立思考的能力。某种意义上说,“慧根”为独立思考提供了动力,而且是效能极大的核动力。不过,正如一个武功高强的人被捆住了手脚也难有作为一样,人的大脑要进行独立思考必须得有可供独立思考的时间和空间。这可以说是独立思考的外部环境。
很多人的可悲之处,便是即使有“慧根”,有思考生命、宇宙与社会的强烈愿望,却由于功课繁忙,工作繁忙,或者环境所迫,根本无暇去独立思考。因为对于他们来说,生存是第一位的,为了生存,思考的乐趣往往会被牺牲掉。
比如为了生存,王小波只好去下乡插队,去忍受无书可读,无法享受思考乐趣的痛苦。而众多有慧根的学生为了读大学,被迫坐在课堂上听老师乏味的讲课。如果一个人的大脑根本就不能供自己自由支配,他也就根本无从独立思考。
我写过一篇《大脑争夺战》的文章,说的就是这种悲惨的景况。
从我学会发呆想事起,我的大脑就被人接管了。记得我读小学的时候,最快乐的一件事就是写作文,因为只有这个时候,我才稍稍可以让自己的大脑自由活动一下。而剩下的时间,就是做无聊的算术题并对一些垃圾文章做无穷无尽的结构分析。六年级的时候,我实在抑制不住发狂的想像,便在上课的时候,偷偷写一些武侠、流浪题材的小说。
进了中学,小学时写的什么武侠小说,流浪汉小说统统收藏起来,开始研究议论文的模板以及高分秘诀。我知道这个时候,我的脑袋已经被冥冥中的某个阅卷老师接管。然后,物理化学这样的洪水猛兽来了,我清楚记得化学老师对我的央求,“你及格一次吧”。可是,对我这样一个铁了心要当作家的人来说,那堆化学符号百分之百属于浪费时间。我也记得物理老师对我的威胁,“你再不做作业,肯定考不上大学”。好在后来分了文理班,老师与我落了个皆大欢喜。
大学跟中学并无本质区别,一群乏味的老师讲一些乏味的课程,而且对点名乐此不疲。课堂之外,又是没完没了的英语,考级等等。留给自己发呆的时间实在有限。我清楚记得有一门世界上最尖端的学问叫“汉语音韵学”,这门课世界上只有不超过20人在研究,倒霉的是,我们系就有这样一位德高望众的前辈,连系主任都让他三分。所以他的课年年是必修。我在他的课上补足了所有午觉,而他,则不动声色的在我的分数上渲泄一把。
终于工作了。我的第一个工作是一家地方电视台,在这里,我的大脑又被台里、市里的领导们接管,每天写一些诸如“市委X书记指出”这样狗屁不通的文字。采访完毕,像猪一样的被赶上餐桌,喝得有些酩酊之后,又像猪一样被拉进卡拉OK厅,跟着一群乱七八糟的人一起哼哼……
后来回到北京,为各种背景的电视机构服务,此时,脑袋又被老板以及各个有审片资格的领导接管。每天写的东西,经常让我有呕吐的冲动。
说起来很可悲,我竟然为这样一个简单的、能够尽情地发呆、尽兴地胡思乱想、自己支配自己大脑的自由奋斗了好多年。而更可悲的是,在今后的岁月里,我的大脑注定还会经常为别人所支配;我想如果此时,老马(注:马克思)乘时光机而来,他肯定会对我说,兄弟,你正是我150年前描述的,被病态社会异化的可怜虫。
想想我们的父辈,情况比我们更糟。他们的大脑被大大小小的领导们所接管,他们不知要比我们这代人痛苦多少倍。在《思维的乐趣》这篇杂文中,王小波记述了其父的这种命运。
谈到思维的乐趣,我就想到了父亲的遭遇。父亲是一位哲学教授,在五六十年代从事思维史的研究。在老年时,他告诉我一生的学术经历,就如一部恐怖电影。每当他企图立论时,总要在大一统的官方思想体系里找自己的位置,就如一只老母鸡要在一个大搬家的宅院里找地方孵蛋一样。结果他虽然热爱科学而且很努力,在一生中却没有得到思维的乐趣,只收获了无数的恐慌。他一生的探索,只剩下了一些断壁残垣,收到一本名为《逻辑探索》的书里,在他身后出版。众所周知,他那一辈的学人,一辈子能留下一本书就不错。这正是因为在那些年代,有人想把中国人的思想搞得彻底无味。我们这个国家里,只有很少的人会觉得思想会有乐趣,却有很多的人感受过思想带来的恐慌,所以现在还有很多人以为,思想的味道就该是这样的。
虽然我们的境遇比父辈们已经改善许多,但是,一种意识形态退出历史舞台,另一种新的意识形态又占据了我们的大脑。这个新的意识形态就是功利———包括考试、赚钱、成功等等。有一位哲学家朋友说我们这帮年轻人要经历三次异化。第一次是高考,第二次是事业、成功,第三次是恋爱。异化的结果就是我们的大脑被人接管,我们根本没有时间和空间用自己的脑袋去思考。而一个个的家长们,对我们的遭遇是完全不会同情的,他们巴不得我们成为不会独立思考的机器,成为“书呆子”。对此,俞敏洪校长有一番精彩论述:
从古到今,中国的教育体系传递出了一种强大的信息,只要读书就能有出息,只要读书就能当官,只要考上大学就是有本领,只要能出国就是最大的成功,至于说信仰、道德、懂不懂事都无所谓,只要孩子们听话,好好读书就行,最后读书读得越傻越好。在这些因素的影响下,孩子们一方面没有学会懂事,另一方面又被各种考试制度所挤压,最后即使成了人才,也变成了没用的人才或畸形的人才。
可以说,俞敏洪校长所言正是我所经历的16年教育的写照,那么,既然我们从来没有时间用自己的大脑进行思考,既然我们一个个最终都成了傻子,我们广博的知识从哪里来?我们自己的思维体系从哪里来?我们的智慧从哪里来?我们的创造性思考从哪里来?我们的才艺从哪里来?我们的真本事从哪里来?我们的个人魅力从哪里来?
有一位国家领导人这样说过:“综观世界科学技术发展史,许多科学家的重要发现和发明,都是产生于风华正茂、思维最敏捷的青年时期。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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