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念尘音-第6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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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不过有点小麻烦罢了。我要做的事情，必须在活着的时候就做完。
青葵目送静若的小船在河上众多亡者之间穿行，而后驶进冥河不远前方的一片茫茫白雾中去，渐渐隐没。
刚才在船上引起了静若的怀疑，使得青葵不敢直言她的目的地，而是改口“左桥右桥”，她知道，一旦她失口报出“上合禁区”，只会更惹人怀疑，说不定非得她报出真实身份，才不至于引起追查。上合之所以为禁区，就是一般执事都不能进入，一般情况下，也没有什么公务会涉及到上合。若一个看似新手的家伙独自一人行迹可疑地说要去上合，不用说是河上的协管执事，就是一般的渡导，也会丝毫不放过的吧。虽然青葵从来不觉得可以随意进出上合禁区是什么值得让人高兴的特权，或是什么值得让人关注的奇事，总还是学会了躲开不必要的视线。
下桥，青葵小跑起来。
我要做的事情，必须在活着时做完。
尘音之师
现世。
同一日。当日稍晚些时候。下午第三节课后。
下午的课间操刚刚做完，指挥大家的体育老师刚刚对话筒喊过“原地解散”，广播操的音乐刚刚停息。
学生们三五成群地分散开来，操场上显得有些嘈杂，别的学部，走读生们已经在陆陆续续地回家，而住校生，这个时候后不是跑去图书馆自习，就是忙着冲回宿舍占位洗澡。
秦蓝去看社团活动了，青葵一个人往教室的方向走去。
青葵没有觉得自己的心情有多好，但她走起路来却是一边甩着胳膊，一边有些蹦跳。
突然之间，青葵看见远处教学楼方向有半透明的白色影子在晃动。好奇心驱使下，她仔细地张望了一下……
“见鬼！”青葵懊恼地小声诅咒，这可真是名副其实的咒骂……
她今天中午从下界回来，忘了重新给自己布下掩盖天赋的法术了——青葵迅速地权衡了一下。
算了。在操场这么大庭广众的地方施法，太危险了。青葵决定无视那些亡灵。
也许是她的注意力被其他事情给占据了，也许是因为那个称谓太过陌生，青葵完全没有听到那个清脆而稚嫩的声音在喊她。
——直道她的好奇心开始多管闲事。
咦？那个小学部的男生在叫谁啊？
“二姐，二姐！”
哎？
青葵好半天才反应过来，那是苏刻，自己在人间有血缘关系的亲生弟弟，身边站着他的朋友。两个人站在操场边的大树下，尽量躲开高中部学生解散后集中经过的路。
“苏刻？”青葵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平时家人与她见面时都是装作没看见的，弟妹们也是如此。
“二姐，妈妈叫我来，问你什么时候把借走的户口本还回来。”苏刻抬头，没表情地对姐姐说。
青葵听得懂弟弟的眼下之意，其实是：你赶快还！
她失神片刻，“……好吧，我知道了。”
这个男孩，现在还必须抬头仰视，才能看到他二姐的脸，但是，不出几年，他会像春笋一样拔节长个儿，到那时，就会换姐姐抬头看他。他旁边的朋友倒是忽闪着良善的眼睛，好奇地打量着朋友的姐姐。这两个男孩长得像极了，一样的脸型，一样的头发，一样的个子，一样的校服，站在一起，反倒比苏刻和青葵更像有手足关系。
“那平睿，我们走吧！”苏刻对朋友说。另一个男孩点点头。他们走出几步，突然听得那个男孩叫了一声：“糟啦！苏刻，我不能去你家玩了！”
“嗯？为什么？”
“我忘了我今天要去那个新成立的社团报到！我走啦！下次再到你家玩！”说完，那个男孩一阵风似的跑掉了，书包带太长使得书包一直在后面追着他，不屈不挠地敲打着他的屁股，像鞭打一匹马。
小学部也有社团？青葵的脑子里闪过这个问题，然后马上忘掉了它。
“苏刻等等！”
“什么？”青葵的弟弟站住脚。
“我什么时候回家，比较方便？”
“下午吧，我放学回家最早。我接幼年放学。爸妈和大姐还要再等一段时间才会到。”苏刻说完，出于礼貌又咕哝了一句“再见”，转身，汇入回家的人流中。
“哦呵，这一次还有点进步不是？至少还给我说再见。……小孩子长大了，多少会懂点事，自己判断是非吧？”青葵兀自言语。然后，她感觉到自己怪异的行为好像引来了注视的目光，急忙避开大路抄小路去图书馆。
只不过，她一路上都感觉有人在盯着她。不过刚才遇见苏刻之后，现在的她心情不大好，懒得去管那么多。
只是她不管好像也不行。
走到无人处，一个熟悉却别扭的声音破空响起，青葵给吓得一激灵，好像踏空了楼梯。
“传大渡导笠光之命，令其弟子炼青葵，破除屏障！”
“该死！”青葵狠狠地骂了出来。听见那些怪词，青葵当真踏空了楼梯。她在一段通往图书馆的下坡路上，楼梯有三级，她下了两级之后直接把第三级给忘了。
“神经病！”青葵站稳之后一身冷汗地破口大骂，难抑气愤，“尘音，你没眼睛不会看？！你要破除个鸟屏障也得确定我有才行！你听、好、了、给我！”
老天很配合，这时候周围没有人，也没有摄像头。
可怜的尘音讷讷地瞪着她的师傅，手里半举着一张纸，僵在半空忘了放下来，闹不明白青葵为什么会听得见。
青葵看尘音举着的纸，知道上面肯定是笠光亲笔给尘音写的，叫她照着读出来，就可以破除青葵屏蔽自己的法术。
念的时候青葵不会听见的——那是笠光的保证。
“嘿，嘿……别这样……”青葵看见尘音的表情之后有些于心不忍，只好让步，“说吧，说吧，有什么事情，会严重到笠光导师愿意亲手给你打小抄？”青葵趁其不备，抽走了那张纸，瞥了一眼，果然不错。只是经尘音念出，上面的法力也随之释放完毕。青葵把那张纸塞回尘音手里。
“呃……”难得青葵没有继续发作，尘音却因为尴尬，有些不知所措地岔开了话题，“刚才那个小男孩……是谁啊？”
青葵的表情明显地转阴。“我弟弟，亲弟。你刚才从头到尾听见了？”
尘音很想否认，但她也害怕对青葵撒谎，那实在是一件安全系数不高的事，只好实话实说：“是。”又小心翼翼地添了一句：“你看上去不高兴……”
青葵把重心从一只脚移到另外一只脚，然后慢慢向图书馆踱去。“嗯。”
尘音跟上：“他叫你还……户口本？”
“嗯。”青葵不敢点头，两个男生从这边经过，其中有一个望了她一下。“我成年的那一天拿走的，去改姓，迁户口。”
“有那么容易改吗？我记得……”
青葵打断她：“不容易，但我非改不可，我用了非 常（炫…书…网）规的办法。总之是非改不可！”青葵有点激动起来，尘音又不敢开口了。青葵突然说：“莫名其妙被家里人排斥，真是……啊。反正就……唉，我会高兴才怪……连我要回趟自己家都要躲躲闪闪，专挑没人的时候……讨厌！”
“啊……”尘音不知如何安慰，她拉着青葵的手臂，“呃……还有一个人没有排斥你……”
“你。”青葵笑了一下，主动跳了出来，“我的二姐。算了，不提也罢，你倒是说，找我有什么事？”
尘音吓了一跳。青葵毫不意外，她知道尘音大概是被她的直接了当吓了，又在心里一笑，考虑着解决尘音的麻烦要多久，然后才可以去图书馆学习——她今天的课还没跟上呢！
尘音思考着怎样开口。“那个……我决定要干点正事了。”
“噢。”
“陌念告诉我要去找笠光申请……”尘音一不留神就直呼了笠光的名字。
“直接去呗，不用告诉我，不论你的未来选择什么我都会尊重。”
“是，我已经去了。”对于青葵这样的回答，尘音已经不会再吃惊了。
“很好，他怎么说？”
“他说我东西学得乱七八糟，要先拜师再学才行，但是他说现在只有一位老师能带学生，他以前的学生不久前刚刚出师……笠光问我愿不愿意跟那一位。”
“你愿意么？”
“我是愿意，不过……”
“他同意，你没有意见，那不就行了，还有什么问题？”
“笠光说要跟你面谈……”
“面谈什么！我中午才见过他一次，难道现在还要再去见他？！”青葵不耐烦道，“我都说过你们两个同意就行了，不用跟我商量！”
尘音睁大了眼睛，“笠光就猜你会这么说！但是他说不行，一定要你去见他！”
“是你拜师，又不是我！” 青葵忍了又忍，“……好吧，既然老师坚持这么认为……可是我还是在‘合法’休假哎，都说了我不想老是进进出出……”瞥了一眼尘音，青葵打住话头，“那好吧，他要我什么时候去？”
“如果……要是……假如可以的话，现在？”尘音试探着说。
“现在就现在。”青葵颇有“谁怕谁”的架势。
下界。
肃宅。
尘音先出现在井边，原地张望了一下，寻找青葵的身影。不一会儿青葵也到了。她已经对现实彻底无奈了，尽管这个星期她休假，但是出入下界的次数还是几乎没有减少，虽然有时候也是她自己的问题。
一到下界，她就觉得寒气逼人。肃宅尚且如此，青葵知道在泠宅只会更糟，今天中午在泠宅已经让她难受了，无奈之下，她只好穿起督道专属的黑色工作袍——这种袍子更适合活人的体质，附加有化解寒气的法术。折腾完了，才与尘音进了泠宅的大门。
在下界，黑色并不是可以随便使用的，因此，当例行公务的执事们认出督道，恭敬地给她们行礼让道——别说尘音，就是青葵都觉得怪怪的。笠光站在门口等她们，将她们带进青葵平时的“教室”。
“好吧，笠光老师，有什么问题？”青葵开门见山地问。
笠光皱眉，尘音倒吸了一口冷气。
笠光招了招手，示意两人坐下，尘音紧张地照办了，但青葵只是站在尘音身后，扶着她的肩，摇了摇头。
“老师，我和阿尘从来没有订过正式的契约，只要阿尘同意，我的意见并不能左右什么。”
青葵说着，在尘音脑袋上面打了那个证明的手势，不小心敲到了尘音的脑袋。青葵揉了揉尘音的头。笠光注视着青葵的动作，又看尘音。在青葵的角度，看不到尘音是什么表情。
笠光点了点头，说：“按照正常的程序，的确是那样。”
青葵一脸困惑，但她知道笠光接下来一定会说明，所以忍着没插嘴。
“你先坐下来。”笠光坚持着，青葵只好从命。“但是，因为阿尘跟你的关系，我觉得还是有必要跟你商量一下。”笠光说，“首先，阿尘的名字。她怎样都不肯告诉我，只说你不准她说，也不肯解释为什么，请你解释。”
“啊……”青葵冷不防一惊，没有料到是这类问题！沉吟片刻，她说：“这个我放在最后说行不行？我们现在先解决其他的问题。”
让尘音大感惊讶的是，笠光居然同意了。
“那好吧。嗯，那么现在，青葵你听好，你确定不论等会儿听到什么事都不会改变你的态度吗？让尘音自己取舍的态度？”
“只要不会对她不利。”
“当然。那我告诉你。那位可以带她的执事……那位执事对阿尘的评价挺高的，在看过她在我摄政期间做的事之后……他听说阿尘从未拜师后，一直想把她争取过去，他说他想偶尔也带带好学生……结果他后来确定阿尘实际上是你的助手时，觉得非 常（炫…书…网）遗憾……”
尘音显得惊讶而高兴，而青葵骄傲地笑了。
“那我就更加不能反对了啊！阿尘会比在我这儿更有前途！”
笠光斟酌着说：“但是……那位执事……我觉得你可能不赞同他的一些方法和理念……阿尘与你有相似之处，若你不喜 欢＇炫。书。网＇他，我担心阿尘是否能跟他好好相处。”
青葵拍了拍自己的脑袋，仿佛在埋怨自己为什么没有早提出这个问题：“说了半天，我还不知道那人是谁。”
笠光冷静地看着青葵，倾过身子，双手按住青葵的肩膀，还是犹豫着，要不要这时说。
“你认识的。”笠光顿了顿，“霜钟。”
青葵大叫一声，一跃而起！尽管笠光非 常（炫…书…网）有先见之明地按住她，还是没有什么用。尘音被青葵剧烈的反应吓得不知所措。
落地时青葵踩到衣袍下摆，差点失去平衡。但她没有注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