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落-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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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蔓菁隐隐的感觉到,在四个字中,怕有一段伤心情事。那么,这两块石碑就是一对情侣的殉情诗文了……
苏蔓菁捻了捻怀中的香帕,眉头紧皱,眼睛直看着那四个狂草的字,嘴里念叨着:“此生不醉,此生不醉,不醉……醉?”她审视着石碑的右下角,思索了良久,终于决定不去扒开苔藓。
题字的人是谁,好像并不关她的事,何必劳动筋骨去揭开苔藓?苏蔓菁轻哼一声,起身戴好凤冠,遂又理了理发鬓,接着大步朝花轿的停靠处走去。
日头开始倾斜了,花轿继续颠簸着前进。
渐渐地,风起了。
苏蔓菁忽然觉着身上有些冷意,猛然想起自己雀金凤凰霞帔落在了石碑前,她怪叫一声:“不好了啦!”她立即下轿,拉上萌丫陪她回到了醉落湖畔。
湖,依旧是那个湖;山,也依旧是锁龙山脉中的黎峰。
只是,苏蔓菁看见她的霞帔时,不免惊讶了。
沉重的雀金凤凰霞帔不知怎么的,竟被吹到了石碑之上。
无缘无故的,会有这么大的风?会把霞帔吹到这么高的石碑上?真是,邪了门儿了……
两眼扫向石碑上的题字时,苏蔓菁的瞳孔忽然为之一缩。
此生不醉。
又是这四个字!
苏蔓菁穿戴完毕,忍不住回头看了两块石碑一眼,恍惚间她的脑海中闪过一幅陌生的景象:一个细长的身影跪在醉落湖畔,面向高耸的黎峰,那是一种近乎膜拜的仰望。
是男人的身影,可惜过分消瘦。
苏蔓菁甩了甩混乱不堪的思绪,右手轻轻地摇着羽毛扇离开。
“走吧!”萌丫放下了帘子,一行人浩浩汤汤地赶往北面的国都。
残阳斜,夏风烈,似乎流金满地的那一刹那,醉落湖畔飞过一只将死的知了。它停在那块裸露在天地之间的石碑上,舔了舔绿油油的苔藓,最后发出一声凄厉的虫鸣。
一股暖风狠狠刮过湖面,卷起湖畔的枯枝败叶,扫过三排整齐的石碑,吹落知了的躯壳……狠狠的,不留余地的扫过醉落湖边的一切。
好 久:炫:书:网:不见这样的大风了!在黎峰脚下,炎夏之风似乎都很猛烈,刮得万物心灰意冷。
石碑残余的苔藓,不知什么时候被吹开了右下角,露出两个幼稚的字体:公孙。
生硬的笔法简直就是石碑的败笔。
然而偏偏又附在‘此生不醉’这四个潇洒的大字下面,一笔一划,刻得很深。
第一卷 第三章 不良妖夫(一)
半个月后,也就是四月二十的傍晚,苏家的送亲队伍抵达国都——羲皇城。
花姨娘甩开丫头伸过来的手,顾自跳下马车,只见守城的将士们一字排开,不禁失笑:“哟~还以为是山贼抢劫呢!这位官爷,你……好歹行个方便,让我们过去了,大伙儿岂不都省事……嗯?”
兴许被花姨娘摸着胡子的人是个闷骚,他被她这么一碰,顿时心猿意马起来,忙赔笑道:“姑奶奶……这个,这个我可做不了主,您瞧见那边那位……”
花姨娘暗地塞了几锭银子,听到的却是这番说辞,顿时怒了:“有什么好看的!”她不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她回过头,眉毛未曾一动:“停车!”
苏蔓菁嫌轿夫们走得慢,半道上换了花车。
车队进退不得,花车也只好立即停下。
这一震,苏蔓菁睡意全无,她隔着喜帕向外问道:“怎么,有人拦路?”
伺候在花轿左右的萌丫细声感慨:“小姐,咱们就要进羲皇城了,你……你再忍忍吧!”
“好热呀,萌丫,你再好好帮我扇扇!快一些,快一些!头顶这劳什子忒重了。”苏蔓菁瞥见头顶垂下的珠帘,闷哼一声。她戴着沉重的凤冠,乖乖地坐在轿子里,生怕动一动就要头疼。事后想想,她似乎当了五个时辰的木偶。
萌丫打了个哈欠,低头对喜帕下的苏蔓菁小声说:“萌丫一直都扇着的,小姐可不要冤枉人。”
“嘘!”
苏蔓菁侧耳听着花轿外边的对话,什么‘羲皇城’、‘天合帝国首富盐商’、‘迎娶贵族小姐’等等华丽丽的字眼,她平时总会漏风的两只耳朵这会儿倒是全都听进去了。
两人耐心等了片刻。
为苏员外送亲的花姨娘忽然掀开花车的卷帘,欣喜道:“蔓蔓……新郎官亲自来接您了!小祖宗你可交好运了,夫家迎亲的排场那个叫体面啊……”
萌丫暗笑,小姐真是嫁了个好人家。
苏蔓菁只听见花姨娘的啰嗦,一时忘了外边喧闹的锣鼓之声。她攥紧了帕子,巴不得立马在自己额头抠出三道红痕。
“诶呀,行了行了!快扶我下轿。”头顶凤冠,身披雀金凤凰嫁衣,苏蔓菁仿佛虚脱了一般。
萌丫看着苏蔓菁一离座就言语不善,连忙猫低了身子,她扶着摇摇晃晃的苏蔓菁小心翼翼道:“小姐,小心裙子绊住脚。”
苏蔓菁伸手握住萌丫的手心,兴许一路都是坐着的缘故,刚刚要直起身,可是那两条僵硬的小腿一哆嗦,整个人就软了一下。
萌丫的个头还没有苏蔓菁的肩膀高,苏蔓菁这么奋力一靠,萌丫一个不小心就扭了自己的脚脖子。
两眼一黑,苏蔓菁的心噗啦一凉,僵化的身躯直直向前扑倒……
不是吧,这么倒霉?
刚出嫁还没见着相公,就要颜面扫地么?
可恶的地面!苏蔓菁始终盯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灰色地面,确信自己要摔个狗吃屎以后,她一边祈祷着奇迹出现,一边默默计算着‘着地’的时间差。
一道白皙的亮光从她眼前晃过,就在看清是白色的那一刹那,苏蔓菁昏了过去……
好丢脸,好丢脸。苏蔓菁机械性地重复自责,光线简直吝啬到了极点,以至于她的眼前依然漆黑一片。
昏迷中,四周传来一阵阵冰凉的气息,苏蔓菁嘴角一勾。
有没有人,救我一下呢?
什么也听不见了,她只记得在一个冰冷的怀抱中躺着。
苏蔓菁的拿手好戏是装睡,但是神游太虚也是她强项;有时梦着梦着,她还不忘嘴巴砸吧一下,算是回味梦中的美味。
“萌丫!”就当是自己在耍赖吧,苏蔓菁偷偷笑了,她明明是清醒的,却不想睁开眼。
“萌丫给我倒水,水……”
又似乎周围没人。
苏蔓菁眉头一皱,耸耸肩膀,感觉身下软软的垫子有些怪异。
“好冰啊……”她复伸手向下摸了摸,是个肉垫子。
萌丫还真是无私,居然献身当肉垫子。不过,怎么这么冰?
一阵窸窸窣窣的动静之后,人肉垫子走开了,原先冰凉的感觉也全然消失不见。
躺在生硬的长榻上,苏蔓菁骤然睁开了眯缝的眼睛,瞪得溜圆问道:“谁啊?”她的耳边疾速掠过一阵清风,远处很快呈现出一个魅影。
门外,一人着玄青色长衫,衣袂飘曳,发如染墨,随风轻扬,润物无声,简单的玄色之间,修长儒雅的背影,如水墨画中最后的点睛之笔,真叫人羡慕这飘渺的淡薄之意。
随着玄青色笼罩下的身躯微微颤动了一下,苏蔓菁锐利的眼神穿透空气,扫描着眼前默不作声的男子。
这个男人……呃,是男人么?
苏蔓菁目光越发亲切,难免心花怒放。
男子收回视线,堪称完美的修长玉指捏起腰间的玉佩,向前一掷。
苏蔓菁任由男子的玉佩打在自己的雀金凤凰霞帔上,然后滚落到地上,划出优美的曲线。她依旧保持坐着的姿态,不动半分。
好像……狐狸……
男子脚蹬厚底白靴,比苏蔓菁的中衣还要白上三分。当男子的目光转向她时,她唯一的感觉是如坐针毡,没有温柔,灰色的眸子里有世界的影子,却独独没有苏蔓菁。
在短暂的一眼对视后,苏蔓菁立即改变了心意:狐仙。
男子向门内靠了靠,他的声音传出,犹如王者的威严般不容置疑,缓缓道:“三天后,我们……成,亲。”
成成成亲?!
“你叫什么名字?”苏蔓菁眉头一挑,她甚至不知道将要成为谁的娘子。
“古影。”玄青色大袖被男子轻轻向后甩开,风也似的奔向另一个别院。
“诶,诶……你是我丈夫么?”苏蔓菁那闪烁着异彩的眸子转向地上的玉佩,俯身拾起了它。
而古影早早离开了这座院子。
苏蔓菁追不上未婚夫,倚在古影刚刚靠过的门前张望着,忍不住吐了吐舌头,丧气道:“哪有这样对待新娘子的……”
萌丫从屋外端进来一盆清水,见自家小姐苏醒了,兴奋道:“姑爷刚来过了,小姐可曾见着了?”
苏蔓菁一脚蹬在门槛上,小手掐腰,气势磅礴道:“整一只狐狸……我定要扒了他的皮!”
萌丫挠头,有些摸不清方向,问:“小姐,舍得么?就算姑爷是狐狸,那这只狐狸也是天仙一般的人物……”
貌似苏蔓菁心里的确是舍不得的……
苏蔓菁想到古影那张倾国倾城的脸,她就恨得牙痒痒,嘴上却是不违心地嘟哝了一句:他真的很漂亮。
萌丫哭笑不得,俯身到苏蔓菁耳边正要嘲笑她心口不一,突然,她僵住了。
院子另一侧掠过一抹惊心动魄的玄青色……
“小姐快看,是姑爷呢!”
“死丫头,你糊弄我啊!”苏蔓菁不依不饶,她背对着院门并没有看到什么,还以为萌丫在戏弄自己,遂伸手用力掐了一把。
“哪儿敢啊,我是说真的。”萌丫叫了一声。
苏蔓菁抿着小嘴,围着萌丫转悠,肚子咕噜噜叫着,开始想苏员外家的红烧狮子头,还有那香喷喷的勃勃。
她忽然说:“今儿你见过姨娘了没有?”
萌丫望向苏蔓菁,咧嘴一笑,回答说:“太太正要找您过去,说,说是和小姐讲讲新婚的事宜。”
苏蔓菁嘴角一抽:“不是不用拜堂了么?哪里还有什么新婚事宜?萌丫,你和花姨娘说一声,我犯困了,今天不想过去。”
这下让萌丫为难了,她慌张道:“小,小姐,你这样……太太饶不了我……”
苏蔓菁旋身就走向宽大的床,一头钻进被窝,慵懒道:“不准叫她太太,她,不,配——!”
萌丫面色一僵,这话无论如何也反驳不了的。
“哟~”浓妆艳抹的花姨娘迈进门槛的时候,苏蔓菁脑海中闪过一道惊雷。
“姨娘。”
苏蔓菁挑了一个远处的位子坐下,竖起耳朵,准备要听花姨娘训斥。
不料那个花姨娘只是对萌丫使了一个眼色,萌丫乖乖退出了房间。临走时萌丫转身凝视着花姨娘手中的一幅卷轴,啐了一声,然后顺手把门关上。
“姑娘啊,这男婚女嫁的事乃人之常情,你可要想开了些。刚刚你也算见过了古府的大公子,啧啧啧,风liu倜傥、一表人才!真是姑娘上辈子修来的好缘分呀!呃,这么说吧,三天后姑娘就要正式当新娘了,这会儿子我来和姑娘讲讲一些内帷的……呃,一些内帷的趣事。”说到内帷的时候,花姨娘不怀好意的干咳了一声,耳根竟凭空红了一大截。
“姨娘,你,你脸红什么?”苏蔓菁指着她的耳垂。
“这个先不管了,姨娘和你说吧。这,男子和女子还是有区别的,你,懂么?”花姨娘的话磕磕巴巴,她咬了咬牙,继续说,“拜过堂只是有夫妻之名,只有上了床才有夫妻之实……你,懂么?”
“爹说了,我不用拜堂!”
“姨娘知道。”
“上chuang要做什么?脱衣服,睡觉,然后第二天起来伸懒腰?”苏蔓菁一边说,一边比划着动作,最后朝她的花姨娘翻个白眼。
花姨娘一直低着头窃笑,并未注意那个肆无忌惮的白眼正向自己扫来。
“上了床,你就只管自己躺着,公子会做的。你……你不要动就行了,也不要说话。”花姨娘伸手拭去额头的香汗,她正值如狼似虎的年纪,一说起新婚的美事,自己的下身就不由自主地骚动起来了。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苏蔓菁一字一顿,说完,她索性眯上双眼。
“这是新婚之夜才能看的卷轴,我放在这里了。那,姨娘就先回了。”苏蔓菁两眼一闭,就是逐客令,这个不成文的规矩早在耀月镇就存在了,花姨娘自讨没趣,啰嗦了一句话,然后离开了房间。
“记住,公子无论做什么,你都不要动,不要说话。呃,这也是孝道!”花姨娘说到后面,猛然想起苏蔓菁最怕‘不孝’罪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