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找禾戈-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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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还记得,他贴着我的背,喃喃地埋怨。
回家告诉嘉影,她在电话那头意外地惊叫。告别单纯的暗恋岁月,我们步入爱情的荆棘。从此,走得更加辛苦。
宏和我不欢而散。后来,他始终都没有承认过喜欢我,我亦否认。可能伤害让人顿生畏惧,否认付出,是对自己的保护。宏喜欢的人是我们的团支书,一个优秀,好强的女孩子。他说,这么多年,站在她背后,喜欢却望尘莫及,那种痛苦是无奈的。收到那条短信时,我们已经又成为朋友,深夜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心里有微微的疼惜。想到那次粗暴的拥抱,他的珍惜或许只是借助我这个载体,挥霍着对他人的思念。我没有问,他说过,我们俩有许多相似的地方。
其实,又有多少人能真正明了自己的感情?
为一个人哭,为一个人笑,等到离开时,回头望望,却只是一时的痴狂。
2.
寒假结束时,我和嘉影都买了手机,自此短信来去,天天问候。无聊的时候就跑到程芸家,和她晒太阳聊天。从小学起,我们就认识了,镇上她是我唯一的朋友。这么多年,她一向独立与坚强,虽然我们几乎同龄,却比我成熟懂事得多。
一个人在外地读书,寒暑假回来,爸妈都外地工作,一年也不过见几次面。体质柔弱,经常生病,喜欢安静的事情,看书,听广播,散步。会照顾自己所有的生活细节。一向佩服芸的独立,又时常疼惜她,没有亲人和朋友的陪伴。习惯了爸爸的溺爱,只要一想起他不能经常在我身边,就会难过。于是,常常探望芸,索然地谈论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
奇怪的是,芸和我从来不讨论感情的事。即使有暗恋的情节,也从不相互吐露。这让我觉得,芸是那种很难靠近心灵的女孩。适合淡淡地交往,不能有过多的依赖。
高考后,很长时间,我都躲在家里不出门,芸送来书信,体贴地鼓励和安慰。无法面对失败是我的幼稚,在芸面前,我永远是个长不大的公主。
冬日午后,我们坐在阳台,剥橘子吃。阳光暖暖的,安静地享受彼此的陪伴。
转眼又要开学,一年熬过一年。
子鉴来车站接我,穿得厚实的像北极跑过来的棕熊。为这一句话,他特地生日时给小桥买了一个跟我相当的棕熊,远寄西安,把小桥感动得淅沥哗啦。清楚地记得陪他去,抱着硕大的玩具,被人误解是子鉴的女朋友;并以名节受损,狠狠地敲了他一顿。
当然,子鉴依旧对我体贴,有时也粗暴,把我当男生对待。我们一起打球,吃饭,去海边散步,亲密但从不暧昧。他是我心上的兄弟,讲义气,照顾我,但没有爱情。清楚地知道,子鉴是善良的男生,不能伤害他,但爱情会毁了我们之间的一切。有些人,冥冥中早已注定,缘分三世前配好,今生只剩无奈。
认识我哥,是个偶然的机会。同系,比我高一届,典型的山东男人。尹天弛。
那天我们在系里看牒,他是留得最晚的一个。看着电视,讨论着电影,突觉相逢恨晚。他的豪爽,像秋日的凉风,把心里的忧郁吹得干干净净。他的细腻,喜欢音乐和小说,又一反他外表的大大咧咧。站起来时,我只到他的胸口,所以说话时总要抬头,带着一种敬仰的姿态。高高在上,一如父亲。
认他做哥,是那么自然而然的事情。他说刚好,我一个妹妹都没有。
那以后,渐渐地熟起来。夜晚和他散步,闲逛到党校的小湖。月光倾洒在平静的湖面上,佼洁,温柔。他脱下衬衫,让我坐在石阶上,小心着凉。微风,轻轻地吹拂,掠过水面,荡起一阵阵涟漪。对面的庭榭,安静没有打扰,怡然自得地享受着一抹月光。春末夏初的夜晚,是如画般美好的时光。
故事开始的时候,哥带着点点羞涩。从前任女朋友,讲到初中时暧昧的同学,一路有停顿,有喜悦,也有伤感。我不断地发问,他情不自禁地继续,一直到夜深。青蛙偶尔聒叫一阵,让我们忘记了时间。一向渴望爱情,而这个男生,适时地出现,像一本字典,敞开在我的面前。那些女生,一颦一笑,我都可以在描述中,勾画出她们的神情。有些开朗,有些温柔,有些活泼,有些忧郁。她们留下的,或是一滴眼泪,或是满头的汗水,或只是某个背影。他的过往,是第一本吸引我的小说,让我情不自禁地沦陷。
冷的时候,微微地靠近,以他身体散发的体热御寒。他是我哥,像亲人,是不该有任何忌讳的。他像父亲,应该满足我所有任性的要求,可以放肆。
回去的时候,他懊恼地说,怎么今天跟你讲了那么多,该讲的,不该讲的,都告诉你了。我在心里偷偷地笑。这个高大的男生,有着他独到的可爱。
那个夜晚的倾诉,我顺利地抵达他内心深处。他不设防,我坦然进入。许久以后,我第一次在他面前哭泣,不觉得羞耻,因为我们是平等的。我需要他的安慰,一如他需要听众,各取所需,并不相欠。夜晚,像一剂催化剂,恰倒好处地融化了彼此间应有的隔膜。
一个高大的影子,从此步入生活。
子鉴依旧在面前,絮叨小桥的种种。我骄傲地拿出我哥,像一张王牌,从此不再贫穷地一无所有。他不是男朋友,我亦对他没有责任,一切再好不过。
嘉影在火车上邂逅严君,坐在对面,无聊地玩着魔方。借张报纸的机会,相识。
每天晚上,我和嘉影都会在睡前聊天,概述一天的发生。道一句晚安。认识严君后,不断地听到他的名字,我劝着嘉影,走出过去,最好的办法就是接受新的感情。嘉影犹豫,明明动心,却说着不能。他抽烟,喝酒,心里有着我赶不干净的阴暗。他的坚强和脆弱,是那么地矛盾。隐隐地觉得,嘉影是喜欢严君的。
就那样劝着劝着,一个学期就过去了。要到严君的手机,本来想牵线搭桥,无奈他是那么闪躲的人,不需要鼓励,内心明了自己的感情。于是,只能观望着,期待某些事情能够发生,然后对的人就可以在一起。等待的是缘分,错过亦是注定。
再次回家的时候,嘉影仍然不断地谈论着严君,只是闪烁着,不肯承认。我和严君偶尔聊聊,渐渐开始熟悉。从来没有想过会跟最好的朋友抢喜欢的男生,但是一切莫名其妙地发生了。无辜地站在他们中间,仿佛什么都没做,嘉影却为此受伤。
这是第一次,她在我面前无法坦然。一直以为,我们之间是透明的,就像隔着玻璃,观望彼此。内心坦然,所以不需要猜测与遮掩,因为信任。
严君告诉嘉影,他对我很好奇,说不定了解后,会追我。嘉影打电话告诉我,笑着答道只是个玩笑,我对他一点都不了解。如果说,我对严君好奇,唯一的解释就是因为他是嘉影喜欢的人。但是许久之后,嘉影告诉我,当时,我对严君表现得太过好奇。
随后,收到嘉影的一封信。
她说最近发生了一些事,心里好乱。不要找她,需要理清自己的感情。
读完后,心里一阵阵地寒冷。把信打印出来,反复阅读,希望理解里面的涵义。那天晚上,把妈妈赶走,一遍一遍地读信,无法相信拿在手里的文字,是嘉影写给我的。这是第一次,嘉影绝望地拒绝我,把我残酷地推出她的世界。我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能难过地守候在门外,等待她的那次接纳。这么多年风风雨雨,嘉影犹豫地拿着剑,准备割断我们之间的感情。
从来没有想过,它可以在突然间结束。好像自来水龙头,觉得浪费,关得滴水不漏。
一直觉得,能够突然关掉一段感情的人是残忍的。他们本质上并不相信感情,所以能够决绝地离去。但是嘉影,我们在一起已经太久,回忆的绳索愈编愈粗,绑得我们血肉相连,你又怎么能够,把我抛弃?
忍不住地,又想起高三的日子。
哭完后,畏畏缩缩地跟嘉影回家。她抱着我,坚持不许给爸爸打电话。她说,跟我回家吧,现在这个样子,面对爸爸只会更难过。她牵着我的手,拉我回家。外婆看到我哭肿的眼睛,忍不住追问,嘉影堵住,什么都不要问了,让她歇会儿。
坐在陌生的房间,感觉疲惫短暂地搁下,有人在身边守着。我不断地叫着她的名字,问她怎么办。绝望的时候,只是唤着她的名字,虽然她什么都不能改变。
爸爸赶来接我时,她难过地看着我,让爸爸别怪我。她的担心,不愿我离去,却最终还是放开我的手。那段短暂的避难,成为记忆里深刻的印痕,让我觉得,在最痛苦的时候,至少还有个人愿意收留我。嘉影,就是那个在最落魄时,收留我的天使。一切丑态,脆弱,在她面前暴露无遗,从此以后再没有东西需要隐瞒她。
在家里漫长地等待,好像时间也被拉成细长没有尽头的丝线。
回忆当初,答应她一辈子两个人不离不弃,今生相守到老。第一次对她写我爱你,她说亲爱的,我也是。那么多人告诉我,两个女孩间是没有爱情的,但是我爱你,并不一定是爱情。只是很深很深的感情,就像在心里,对爸妈说:我爱你。
感情对于我来说,并不需要分界,也不需要明确的定义。它是心里的渴望,是时间和回忆的沉淀,是一种无法解释的喜欢,是割不断的依恋。
我希望嘉影,能在我身边,给我一生的陪伴。
就像上晚自习,陪我上厕所,黑暗中,我只要知道她在身边,就不会害怕。很多时候,恐慌一个人的世界,没有人回应,孤绝的天与地。害怕丢失感情。
严君找我时,生硬地拒绝了他。觉得嘉影的难过,肯定跟他有关,跟我有关。没有过多解释,只是说不要再联系了。单纯地觉得,只要和严君划清界线,嘉影就会重新回到我的身边。当然,伤害并不能被轻易地抹拭。
嘉影,可能会离开。多年积累下来对她的信任,摇摇欲坠。感情的天长地久,或许真的只是一个美好而华丽的童话。
许久后,终于沉不住气,给嘉影电话。她语气欢快,让我放下了心里的巨石。一切仿佛根本没有发生过。嘉影不解释,我亦不敢追问,只要她回到我的身边,就已经足够。原谅别人,等于善待自己,掩盖伤口,快乐就可以继续一往无前。清楚地知道,自己不想失去嘉影,所以只要她回来,就不去计较过去。
夏日,去她家探望。
我小心翼翼,伪装成什么都没有发生过。逛街,聊天,看电视,K歌。我们之间依旧亲密,决定遗忘的事就不会再提及。仿佛一个伤口,如果想它快点愈合,就尽可能地不要触碰。半夜,嘉影累了,先躺下入睡。我一个人看着港剧,情节紧凑。她辗转难以入眠,我问她是不是电视吵人,她说没事。一个多小时后,嘉影起身,走入厕所。我继续,想着剧情早点结束,和她一起睡觉。
许久以后,我突然意识到,嘉影一直没有回来。
安静地房间,夏日的月光,隐约地倾泻在客厅的原木地板,遗下一片白影。四周悄无声息,只有呼吸在黑暗中扩散。光脚,垫着猫步,走到洗漱间门口,伸手不见五指。黑暗的空间,藏匿着无法打破的宁静。没有灯光。亦没有水滴的声音。一切都没有被打扰过的痕迹。
犹豫着,开口轻声地问道:嘉影,你在吗?
黑暗中,一个冷静的声音停顿了许久:在,我没事。
惊讶地望去,房间深处,嘉影一个人,安静地抱坐在浴缸中。她的头,轻轻地低垂在两膝之间,看不分明表情。百叶窗微启,嘉影就像一个坠天使,陷落在阴暗的角落里。翅膀,溶解在漆黑的夜色中。突出的肩骨,裸露在月光下,反射出柔美的弧线。头发披散,沿着颈项,贴着背部和胸前的肌肤。那个瞬间,她一尘不染地静坐,仿佛来自陌生的星球,是个脆弱不堪的精灵。她与我的世界,是封闭,无法相连的。
你还好吧?
没事,你先回去吧。
矗立在移门外,身体不受意识的指控,僵立着不肯离开。手臂的皮肤,仿佛能触碰到冰冷的缸沿,寒毛四起。我的嘉影,坐在离我不到五米的浴缸,却沉浸在一个穿越几万光年都无法到达的远方。我的心,对她敞开,随时等待她小憩。而她,看都不看一眼,就隆隆地把我关在大门之外。
嘉影,并不需要我,她已经习惯把自己溶解在一个人的哀伤中。
尴尬地退出,好像心上被人剜了一刀。割在嘉影身上,疼痛却蔓延我的周身。什么都无法给予,那种贫穷带来内心的羞耻。因为不被需要,所以也无法收获感情,狼狈地退场。
回到房间,一个人躺在黑暗中。回想起当初,嘉影告诉我,她曾经撞墙到几乎晕厥。她的心里有一团阴暗的东西,我看得真切,却并不知道那是什么。宁可她在我面前流泪,像我一样,然后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