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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寻找禾戈-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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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因此把他推回我的身边,是否也应该感激。感情的事,真的太过脆弱,说断就断,不留太多余地。当你一心念系的人,决决地要离开时,心里是否会痛得无法呼吸?

单思也好,相恋也罢,不是对的缘分,结局都是一样。

想跟子鉴打听尹天弛的近况,想了许久还是放弃。答应嘉影,来美国重新开始,为什么放下过去,那么艰难?不敢告诉子鉴,喜欢尹的事,得不到祝福的感情,带来羞耻感。那么多追我的人不选,偏偏要对一个不懂得珍惜的人死心塌地。

淇雨知道我放不下哥,并没有相劝,只是看着我心情不好的时候,一个人埋头写字。

学校的功课紧张,大多数时候,我们的压力都大得喘不过气来。

第一次考试结束,淇雨的成绩不太理想。回到家,看到她委屈而倔强的样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问她,却一言不发,总是这样,用沉默掩盖自己所有的悲喜。拒人于千里之外,就没人能看到她的脆弱与无力。像鸵鸟一样,在头载进地里,却不知道整个世界都看到了她的难过。

洗完澡,夜已经深静。跑出客厅,看到她一个人在哭。

我走上前,小心地问道:淇雨,怎么了?

她并不说话,只是哭得更伤心,眼泪像掉线的珠子。轻轻地靠近,把她搂进怀里。淇雨,没关系的。哭吧,难过或委屈的时候就哭出来,不要憋在心里。我们的压力都很大,但是一切其实都会过去的。至少还有我,在这里陪着你。

安静的房间,清楚地听到淇雨的抽噎声。她终于放下包袱,抱着我痛哭,安然地把脆弱的一面暴露在我的面前。一向感觉她的坚强都是伪装出来的,亲见时却比我想象得还要楚楚动人。想安慰她,想让她依靠,就像常常希望嘉影,在我的怀里哭泣。依靠是人与人之间温存的瞬间,不需要支字片语,只是肌肤的靠近,坦然的轻松。

淇雨是第一个抱着我哭的女孩。清楚那并不容易,对另一个人卸下所有防备,因为我也是一样的。感谢淇雨,能相信我,也庆幸自己在那一刻适时的出现。她的真实,在脑海里留下无法抹灭的印象。从那以后,一直觉得淇雨是个需要被照顾的女生,天性柔弱,纵使外表多独立,强悍,依旧有一颗需要依靠的心。和我一样。

缘分早已注定。

就像我抱着嘉影哭,抱着我哥哭。心上的门一旦开启,就难以再封闭。怪只怪我对淇雨,并没有立刻打开那扇门。以至于我们到最后,还是没有成为真正亲密的朋友。这是我欠她的,一扇迟开的门。

许久后,我也因为考试砸锅,一度崩溃。一路哭着回家,淇雨还有课。不想在她面前哭,因为知道她考得比我好,不愿意自己在她面前承认输了。好强,所以不服输,总是想让身边的人败倒在我之下,却不想因此失去了许多许多的朋友。

一个人拿着纸笔跑到图书馆的角落写小说。淇雨和另一个人朋友慌张地找了半天,最后看着我的背影,安心地离去。那时,淇雨说,就知道你会躲在角落里写字,看你那么投入,并没有打扰。想想自己,总是直闯别人的内心,淇雨却在心门外给我留了空间。这是我和她的区别:我直接,她委婉。

再之后的感恩节,外教请我们吃饭。一群人拉着手,分享感恩的心。轮到淇雨的时候,她特别感谢了我,感谢上帝把我带给她,与她共度这辛苦又快乐的半年。我惊了一下,那么多值得感恩的人,她却特地谢了我,在这珍贵的季节,说出美丽的感谢。

4.

Travis和Jake后来接我们过去看过一次电影,是在国内禁播的“西藏七年”。一向冲动的我,对此发表了大番政治演讲,坚决维护党和中国的形象。一屋的美国学生,其实根本不在乎中国是什么样子的,只是一个电影,一个布兰德·彼特的大片,只有Jake,全神贯注地听完了我兴奋到结巴的演讲。

他是特别的,对外来文化有敏感的好奇心,礼貌而得体。不敷衍别人,是个极好的听众。

深夜送我们回家,我和淇雨开始经常跟着他们体验美国学生的颓废生活。

秋天已至。

泉城仿佛在一夜间穿上了鲜艳的外衣。宿舍楼前的大树,抖去夏天的墨绿军装,换上唯美的橙红与金黄色晚礼服。枫叶状的叶片,滤过傍晚的阳光,像童话世界里有磨法的水晶树。秋天是神奇的季节,每天都有流动的惊喜,有幻化的美丽。如果时间的魔杖可以任意掌控,我一定会把世界停留在晚秋前夕。那个金灿灿的季节。

周末时,Travis和Jake带我们去爬山。两个多小时的山路,两旁均是延绵起伏的丘陵,红一块,黄一块,绿一块。我们买了些食物,轻快地隐身在山林树木之间。自然,张开双臂,把我们拥入怀中,把城市的喧嚣留在昨夜的梦境。耳边,只有风声鸟鸣;脚下,是泥土落叶;满眼都是树,一山又一山的树群。两个男生一前一后,照顾地体贴入微。四个人一行长驱直入,把笑声回放在山谷树叶之间。

从来都没有见过这样纯粹的景观。没有修好的路,没有厕所,没有垃圾筒,没有任何人为的痕迹,如果不算脚下被踩出的小道。青苔爬上岩石,落叶枯萎腐烂,枝桠遍地都是。

我惧怕蛇,一路一直担心着,生怕一不小心就从落叶堆里探出一个蛇头来。Jake说,其实蛇是极脆弱的动物,攻击只是为了自保,很少主动咬人。他拿着树枝,在前面带路,预警式地敲碰两旁的树干,好让蛇感知我的到来,躲开藏好。

从来没有听说过有人会保护蛇,他是第一个。

细腻与敏感,他的周身总是散发着特别的光亮,让余下的世界黯然失色。

路上有陡直的山洞要攀爬,潮湿的岩石没有一处下手的地方。最后两个男生接力,一个在下面顶,一个在上面接,活生生地把我们当包裹状传递。陌生的朋友之间,亲密自然降临,第一次爬山的时候把自己完全地交托给他人。信任,仿佛不需要片刻的犹豫。

傍晚,四个人坐在高处的悬崖边,夕阳西下。橙色的光纱覆盖苍茫大地,山林哑然,沉浸在一片和谐静谧之中。就这样彼此对笑着,没有言语,直至天色将晚。

回去,路上疲累地睡去。喜欢这份安全感,什么都不用操心,一睁眼已经可以到家。就像跟爸爸出行,放一百二十颗心。晚上他们学校有派对,又遨我们同行。

热闹的大厅,上百个学生挤成一堆,随着现场的摇滚乐队喝酒狂欢。音乐激活血液里潜藏的狂热分子,像随手点了把熊熊大火。一向喜欢听安静的旋律,却被这样一种引领所震撼了。好像沉沦,把肉身投在水中,不做任何挣扎,只是任水一点一点覆盖,将自己吞噬。摇滚是种宣泄,歇斯底里。吵闹的面纱下,有种脆弱的美丽。

Jake怕我们看不见,背着我们挤到前面,看个究竟。淇雨和我都有些不好意思。堂堂七尺男儿,说背就背,他对朋友太好太好。喝得多了,对我们傻笑,像个大男孩,没心没肺。喜欢他放纵的笑声,干净,纯粹。

缓缓地进入他的世界,那是一个我所未知的天与地。他打开门,甚至没有伸出手,我就已经心甘情愿地尾随。欲探知他的内核,神秘而柔软,情不自禁。内心暗暗地期盼着,他能带着我,走出暗处的阴影。

那时,他们已经经常接我过去玩。淇雨不习惯太晚,所以常常都是自己一个人前往,深夜两三点再送我回来。开始忽略功课,觉得有比温书更有意义的事情。十几年,一直把读书放在最重要的位置,却突然见意识到,做个坏学生,像他们一样,这个地球照样自转。读不好书,天不会塌下来,爸妈的教诲只是对神经愚蠢地麻痹。

有一次,他们在家里办酒会,请了我和淇雨。淇雨不想喝酒,于是孤身赴约。

一群人,喝酒,聊天,看碟,抽烟。晕暗的车库,白雾缭绕,烟火明灭。Jake递过来一根烟,我没有接。瞬间想起的,就是以前哥教我抽烟的日子。学会了,以为是靠近他,却根本还是那么远。不愿再为男孩沾染坏习惯,不愿再为不值得的人让自己堕落,所以毅然拒绝。他收回烟,无奈地摇了摇头,好像证实了我与他来自截然不同的世界。同时点燃两根烟,他沉默着,只是狠狠地吸。有点心疼,又明白,我没有权利劝阻。

对于这样一个无力的自己感到羞愧。就像一个受伤的人,把伤口裹得严严实实,不会溃烂,也无法痊愈。不愿拆洗纱布,接触新鲜的空气,只是包裹着,自觉安全。

丧气着,回到里屋,开了瓶啤酒,开始猛灌自己。迷糊地跟着看了个电影,头开始发晕。周围都是异乡客,没有开口的欲望,只是自己安静地坐在角落,像隐形的存在。夜渐渐黑透。横七竖八地,客厅里躺了许多酒醉后酣睡的男生。Jake说,他醉了,就在这住一晚吧。

不知不觉地,一个人抱坐在里屋的客厅,泪眼迷离。酒精唤起那些伤心的往事,在这样的深夜,像潮水般袭来。想念远方的家人,想念那些令我温暖的朋友,可是,亲爱的,为什么你们都不在我的身边?好想好想,能有个人,轻轻地走到身边,只是抱抱我。

Jake走了进来,看到发呆的我,打了个招呼就离开了。我起身,尾随着,推开黑暗中他的卧室。

轻轻地问道,我可以睡这个房间吗。他答应着,起身要把床让给我。

不用了,说着我便躺在床尾的地毯上,合衣而卧。黑暗的空间,四周一片寂静,能清晰地听到自己和他的呼吸。酒醉后,气息浑厚,潮汐状,带着无法自控的音量。靠近中央空调的出风口,感觉风从头顶凉飕飕地掠过皮肤,吸走温热。不一会儿,已觉寒冷。

发誓不喝酒,偏偏又食言。喝醉了,让哥抱着会温暖,但仍然难过。现在,没有他的体温,更自觉这个世界无人能给我关爱。他的怀抱,明明不可及,却仍不可救药地思念。这种绝望,让人难过地连眼泪都流不出,清醒着,所以痛着。

终于,我走到床前,脱去球鞋,掀开被子,钻了进去。Jake醒了,起身欲说什么,还是沉默着躺了下去。两个人背向而卧,靠近却不触碰,体温透过服饰和空气,隐约地传递。温暖回归。顿时脑中一片空白,只是昏昏欲睡。

有生之年,第一次与除父亲以外的男子同床,心里竟意外的塌实。疲累拖拉着,不一会儿就顺利进入睡眠。安全,屏弃所有杂念,像在悬崖边缘,豪不犹豫地扑了下去。

一夜无梦。如此安适的睡眠。想来他也一样。

清晨,睁眼时房间尚暗,窗帘严密,不透光亮。屋内物品整齐,井然有序。头微微地有些发痛,酒精加不足量的睡眠,损害身体。片刻,身边的男子醒来,淡淡地问了句:昨夜睡得好吗?

答应着,不愿起床。舒适的温床,懒意泛滥。

清晨有课,他必须送我回去。临行前给我做早餐,体贴的样子。从来没有吃过其他男子亲手准备的早餐,虽然食物简单,亦有特别的感觉。天,下着细雨,不一会儿就挥手再见。与他一起,总有安然的舒适,不会尴尬,即使亲近,亦再自然不过。

跟淇雨解释,大家都醉了,没人送我回家。淇雨并不追问,我也没告诉她与Jake同床的事。仿佛丧失了女子应有的自重,虽然并不觉得羞愧,亦不敢坦然告之女友。只是跟嘉影提及,与Jake过夜的事,她亦相信,那不过是借宿一宿。

心里有些犹豫。

对尹天弛并未放下。感情应该是一心一意的投入,说着要等他,为何又开始动摇?眼前的男子,有着金发碧眼,有着与我截然不同的生活,让我不由自主地想紧紧跟随。等待,如果近在眼前,即使十年也心甘情愿。但是太平洋的海水,模糊了哥的面容,让人开始怀疑,我究竟在等一个真实的男子,还是一场虚幻的梦境。曾经的怀抱,是否能够重演。他说不爱,不爱,但是不爱究竟意味着什么?

5.

子鉴终究还是没有留住小桥,西安回来后又给我发了封电邮。失魂落魄,即使不说,也猜想得到。正好另一个朋友也失恋,两人经常一起醉酒,抽烟。盛阳,他说道,现在不敢让自己空下来,仿佛一停下来满脑子都是她的身影,几近崩溃。难过,是因为我爱她,还是曾经付出过那么多感情。如果你在身边,那该多好!

这样的信,几乎让我落泪,想想以前为此失眠,不过子鉴的难过比我想象中的还要更胜一分。安慰,如果不在身边,文字是多么无力的表达。在他最需要的时候,我未能相伴左右,错过的恐怕不仅仅是一个季节吧。

嘉影与程佑依旧拌嘴,但感情渐渐稳定。偶尔给我写信,埋怨生活种种,亦只是言语上的一种发泄。极少给她电话,习惯性地每天打开信箱,等待她的来信或回复。往往不过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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