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间那些事儿-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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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暗暗告慰自己,听岔了,肯定神经过敏。
这时,队伍里有些人突然开始窃窃私语,气氛有些诡秘。我心里害怕,手心渗出汗水,觉得要出什么事。
前面有一座桥,过了桥就是通往镇里的大道,十几辆车已经停在那,等着接送殡队伍到火葬场。
正要过桥的时候,有人匆匆跑到前面和罗大米耳语了一阵。罗大米面色阴沉,骂了一声“扯淡!”他抱着遗照来到尸床前,抬尸的四个小伙子停下来,为首的那个憨憨说:“大哥,你这活儿我们不能接了。”四个人就势要把尸床放下。
“千万别放在地上!”炸雷一般的声音突然响起,凌叔大步流星走过来:“你们做什么我不管,就是不准把尸体放在地上!”
第二十章诈尸
我小时候,凌叔就是村里的元老了,德高望重,说话极有分量。抬尸的这四个后生虽是外屯雇来的,可在凌叔强大的气场面前,也不敢说半个不字。再说他们如果真想这么撒手不管,也得估估后果,罗大米恼羞成怒一发话,我们村里人能把他们都生剥了。
为首那小伙子哭丧着脸:“刚才,刚才……”
“什么刚才?没有刚才!赶紧的,过了桥,上了车,就没你们事了!”凌叔斩钉截铁地说。
那四个人只好咬着牙,抬着尸床一步一步向前走,两条腿像是灌了铅,垂着脑袋,冷汗滴滴答答往下淌。队伍已经乱了,大家纷纷打听刚才出什么事,凌叔回头厉喝:“都闭上臭嘴!老老实实跟着走!”
人老威严在,大家都不说话。不过我听了一耳朵,据说刚才有人听见尸床上有声音,有声倒也罢了,偏偏非常古怪,听来像手指甲划动木板发出的。众人谁也不敢说什么,心里估计都有了盘算,莫不是……老爷子诈尸了?
好不容易过了桥,殡仪馆专门派出一辆运尸车,金杯面包改装,前后两部分,前面留了几排座位,后面用来运尸体,空间极大。作为直系亲属,是必须要上运尸车的,大哥让小米坐到副驾驶,招呼我进了后门。门一关,顿时光线暗下来。
后面和前面由一块铁皮隔开,加了两条长凳,我和罗大米坐在左侧,凌叔坐在右侧,中间地上放着尸床。老爹安安静静躺在上面,身上连头带脚蒙着白被单,死气沉沉,气氛很诡,不过完全看不出有诈尸的迹象。
车子发动起来,整支车队向殡仪馆方向进发。
罗大米看着地上的尸体出神,他轻轻叹口气,靠在车厢上,从怀里掏出包烟,递给凌叔。凌叔摆摆手:“忍忍吧,把老爷子送走再说,在这里抽烟不礼貌。”
“刚才是怎么回事?”我弱弱地问。
罗大米皱眉:“听那些烂人嚼舌根呢,咱爹死得正大光明,怎么会诈尸呢,胡说八道。”
凌叔叹口气:“现在关起门来说,没有外人,我怀疑你爹真的可能出现尸变了。”
我和罗大米都愣了,一起看他。凌叔蹲下身,把白被单掀开一角,露出老爷子的一只手。借着车里的灯光,我清清楚楚看到,死人的手已经变得发青,五个手指的指甲有些长,微微带钩,看起来特别吓人。
“为什么我不让当时把尸体放下,因为老年间有规矩,如果下葬时出现尸变的情况,棺材落在哪尸体就要葬在哪,你们总不想让老爹就生生埋在河旁边吧。”凌叔说。
罗大米颤抖着说:“为什么会这样?”
“尸变的情况我也遇到过,都是因为阴宅风水出了问题。怪就怪在你们老爷子根本就没下葬,只是在家里停尸几天便出现这种现象。邪门,邪门啊。”凌叔揉揉太阳穴:“到了火葬场,不能拖延,马上火化,送到公墓落葬,迟则生变。”
罗大米凑到他面前,从兜里掏出一沓钱塞给他,凌叔眼珠子一瞪:“你干什么?”
“这件事不能传出去,乡里乡亲的,好说不好听。”罗大米道。
凌叔有些烦躁地推开他的手:“你放心吧,我这么大岁数的人了,这点事心里能没数吗。钱赶紧揣起来,再往外掏我就要骂娘了。”
罗大米讪笑。
“不过呢,大米,你得请个道行高的人好好看看你们家阳宅了,肯定有问题,要不然老罗的尸体不可能这样。”
罗大米坐回原座,有点心不在焉:“我心里有数。”
车子很快到了殡仪馆,这边的工作人员接过这一摊,人家天天干这活,就是专业,老爷子尸体往外一抬,先到一号大厅搞了个简短的追悼会,然后大家瞻仰遗容。凌叔拉住罗大米低声说:“能不能把后面这一项省了,抓紧时间。”
罗大米沉吟一下:“不行,越到这个时候越要稳住神,我就不信那么寸,老爷子在这节骨眼诈尸!”
等到工作人员嘚不嘚念完悼词,开始瞻仰遗容。满大厅上百号人,排好队,一个挨一个围着尸体转一圈出去,我们家属在门口答谢。
凌叔看看表,又看看老爷子的尸体,叹口气,真是皇上不急太监急。不过我挺佩服罗大米,这些年确实没少历练,待人接物有条不紊,虽然心里着急,脸上却一点没露出来,沉稳有度。
好家伙,这时间就长了,我是知情人,心里也急,不时偷眼看老爷子的尸体。忽然间,也不知是不是眼花,老爷子的手指动了一动,顿时我的心提到嗓子眼,再细看,好像又没动。这时,陈皮走过来握住我的手,挤眉弄眼:“节哀顺变。”
我没心思和他说话,眼睛一直瞟着老爷子的尸体。陈皮这小子鬼机灵,狐疑地顺着我眼神去看,我赶紧拉住他:“瞎看什么,握完手赶紧出去。”
就在这时,我清清楚楚看到老爷子的一只手居然握成了拳头,动了!我冷汗浸出来,碰碰身边的大哥:“咱爹……”
“闭嘴!”罗大米依旧沉稳,双手却已经颤抖,我相信他也看出来了。
好不容易把最后一个人送出大厅,罗大米和凌叔一起疾奔到尸体前,凌叔掀开白被单看了看,脸色突变:“快,送去火化!”
凌叔为人一向沉稳,从来没见过像现在这样失态,我看着父亲的尸体,心里不是滋味,人都死了还这么折腾,老爷子在天之灵会怎么想。来了几个工作人员,罗大米每人都塞了钱,他们推着尸车一路小跑到了火化区。
炉子都是提前定好的,今天头一炉。火化区一般人都不让进,只能进直系亲属和工作人员。罗大米叫上我还有凌叔,我们三人配合工作人员,一起把老爷子尸体抬到传送带上。专职烧尸的老师傅还想让我们磕三个头,喊几句口号,罗大米终于急了,满头是汗:“师傅,一切从简,赶紧开炉!”
尸体“嘎吱嘎吱”传送进了炉子,炉门一关,按了按钮,只听里面呼呼作响,烧了起来。
罗大米擦擦汗,掏出软中华挨个散烟。烧尸的老师傅叼着烟,美美抽了一口:“怎么了,着急忙慌的。”
话音刚落,火化炉里突然“哐”一声重响,吓得他差点把烟掉在地上。所有人都愣了,傻傻看着炉子。随即炉子里传来一阵细细碎碎的声音,那是一种让人形容不出来,类似于指甲抓挠铁门的声音。在场的人有一个算一个,全都吓傻了。我头皮都炸了,一瞬间丧失思考能力,就那么直直瞅着火化炉。
谁也说不出这声音到底是什么,就感觉“呲啦呲啦”的听着揪心,好比爪子挠在心脏上,既痒又害怕,说不出的那种难受。
好半天,老师傅才说道:“你们不会是把活人推进去了吧?”
罗大米干笑两声:“想什么呢,医院下了死亡通知,尸体在家又放了三天,你说是活人死人?”
“我好像听说过医学上有假死现象。”老师傅道。
罗大米不动声色掏出二百元钱,悄悄塞在他手里。老师傅吐了两口烟圈,轻车熟路用手指把钱一夹塞进裤兜,随即作态,大声嚷嚷:“你们这家人真磨叽,赶紧弄完都出去,下一炉还等着呢。”
烧了好一会儿,老师傅停下火,慢慢升起炉门。我们目不转睛看着,心怦怦跳,生怕里面有什么出乎意料的东西。传送带响动,送出来一大摊白色的骨灰,老师傅拿过骨灰盒,用火钳挨个往里捡。
罗大米和凌叔长舒一口气。
可我心里非常不得劲,找个机会我问罗大米:“大哥,咱爹会不会真的是假死?”
“闭上你的嘴,医院死亡证明还在我兜里揣着,给你看看?”罗大米瞪我。
我被他骂的有点恼火:“万一爹还没死呢?咱们是不是生生害死他老人家了。”
罗大米瞅我,忽然伸手一个大嘴巴扇过来,我真是没想到他会动手,扇的我半边脸顿时肿了,耳朵嗡嗡响,眼泪在眼圈里打转。
“这件事到此为止,不要再说了。”他阴着脸道。
“大哥,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们?”我热血涌头,胸口激烈起伏。
罗大米一声不吭,捧着骨灰盒大步流星走了出去。
旁边凌叔走过来,低声说:“三儿,你哥心里苦啊,没人理解,你别怪他。三儿,我就问一句话,你相不相信我吧?”
我眼泪流出来:“叔,我肯定信你。”
“三儿,你爹呢确实不是假死,我刚才看过他的尸体,指甲伸长,獠牙都生出来了,这是尸变之兆,只能赶紧焚烧,别无他法。可以这么说,这具尸体已经不是你爹了,你爹已经往生走了,你的把肉体和魂魄的概念分清楚。”
我点点头,想起了解铃,这小子到底死哪了,他要在我还有个主心骨。
第二十一章大闹
火化结束后还有最后一项,入葬。罗大米捧着骨灰盒,我捧着遗像,上了车,跟着殡仪馆的工作车,前往公墓。来帮忙的人走了一大半,只剩下一些亲戚和铁杆朋友与我们一起去。今天天色不是很好,天空阴沉,飘着铅块一般的黑云,山风骤起,这是要下雨啊。
车上谁也没有说话,气氛很是阴沉。我捧着遗照坐在副驾驶位置,罗大米抱着骨灰盒和罗小米还有凌叔坐在后面,罗大米一支接着一支抽烟,时不时叹一口气,抽狠了就一阵咳嗽,小米让他少抽点,罗大米视若罔闻,一直侧脸看着窗外,脸上是深深的焦虑和忧愁。
罗大米有钱也孝顺,给老爹选的墓位靠山临水,坐南向北,周围松林阵阵,算是一处佳穴,价值也不菲,方寸大的地方十二万。公墓里有专门修坟的工作人员叫做盖庄师傅,领我们到墓地前,把骨灰盒放进穴位里,又放上大馒头、瓶装白酒、筷子这些东西,最后念叨两句,开始封坟加碑。老爹人活七十年,忙忙碌碌一生,历经人世红尘,最后烧成一堆粉末,永寄地下。
我还不到三十,从来没想过死亡的问题,现在天空飘着小雨,四周阴沉沉,心头忽然涌起一阵莫名的情绪,眼前像是看到了末世的废墟。是个人皆有一死,谁也逃不掉,别说那些帝王将相,富贾巨商,你我他有一个算一个,都会死去。我一想到我的最终命运,全身颤抖,死到底是个什么滋味?
我们从山上下来,坐车赶回村里,大家不能白帮忙,家里已经准备好了,白事宴会流水席,等到中午就开饭。
后院已经热火朝天忙活开了,从镇子里雇来的几个师傅正在热火朝天做着大锅饭。几口大黑锅架着,里面要么是一锅鸡,要么是一锅红烧肉,都是满满一大锅,咕噜咕噜响,满院飘香。院子旁边的仓库已经空出来,里面摆着几列长长的铁架子,架上摆满了已经做好的盘盘硬菜,鸡鸭鱼肉之类,足有上百盘。尤其那松鼠鱼,是我们村的特色菜,光是炸好的鱼就有近百条,码了长长一列,看着气势惊人。
村里这大锅饭不讲究什么色香味什么口感细腻,就是大锅做饭,热火烹油。味道又浓又厚,做饭不用锅铲子直接上铁锨。等着吃就行了,千万别看怎么做的,看了就会没胃口。做饭的师傅一水黄板牙,身上裹着脏兮兮的大围裙,用铁锨翻炒食材,那架势根本不像做饭的,像工地翻水泥的。
我不嫌脏,小时候就这么吃过来的,反正也没事,叼着烟蹲在台阶上看他们做饭。葬礼就算是结束了,剩下宴客招待打关系都是罗大米的事,跟我没关系。虽然还有很多事尘埃未定,可随着骨灰下葬,忙活这么长时间算是告一段落,心里多少有些轻松。
我正抽着,身后响起一个声音:“把烟掐了。”
一听到这句话,我眼泪都下来了,急忙回头看,正是解铃。
他神不知鬼不觉又冒了出来。我把烟屁股扔在地上踩了一脚,一把拉住他:“老解,你跑哪了?”
解铃一脸疲惫:“这里不是说话的地儿,回屋再说。”
我们回到我的房间,他接了一杯水,咕咚咕咚喝了一大口。我正要问,他摆摆手说:“今天葬礼还顺利吗?”
“你还说呢,我找你找不到,出大事了。”我赶忙把父亲可能尸变的事说了一遍。
解铃揉揉前额,靠在椅背说:“我估摸也得出事。这里的风水确实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