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相知(清穿4)-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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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年中秋节的家宴，康熙在一里之隔的畅春园举行，熹微的位份不高，没她的份，弘历太小，也就没有带去。
　　坐在宴席上，胤禛看着聚在一起的人群，这么热闹的场面，不过成就了一群人的孤单，那些父子、兄弟、夫妻、姐妹，到底有几分真情？胤祥被圈禁后，他就越来越讨厌这样的聚会，更加想念熹微母子，想念那种简单幸福的生活。
　　机械地喝酒，然后敬酒，然后听着府中众人说的点点滴滴，更加不耐烦起来，好不容易等女眷们拜过月，吃过月饼，要散的时候，谁知皇上竟说：“老四家的园子，湖面极大，这赏月，还是在有水的地方赏好看些。”
　　胤禛忙跪下说：“儿子恭请皇阿玛移驾圆明园赏月。”
　　于是乎，康熙带着一群皇子及一些稍大点的皇孙，浩浩荡荡地来到了圆明园，还不让通传，他坐在藤椅上，让人抬着，跟着一群人，四处闲逛，这也是圆明园落成后，他第一次来，行至东面，上了一艘极少用的大画舫，在开阔的水面上徐徐行进。
　　湖面细波，映着皎洁的月光，一闪一闪的，偌大的一个月亮，在湖面上荡漾着，船一行近，就细碎地荡成碎片。
　　熹微坐在南面临水的亭子里，和绿珠、夏荷、红绫、冬雪、清怜坐在亭中吃月饼赏月，弘历由奶妈带着，早已睡了，后来又把饼放在一边，摆上了几个香辣的小菜，摆上了果子酒，众人随意吃着喝着，她一向没什么架子，众人也都很适意。
　　二更过了后，已是深夜，看着远处黑沉沉的水面，望着天上宛若圆盘的月亮，今天是十五，中秋佳节，明知胤禛定是回府中和玉心共度佳节了，心中仿若明镜，伤感涌上心头，看着宽广的湖面，心中压抑不已，不禁大声地唱着江美琪的《我心似海洋》，一吐心中的不快与压抑。
　　小小的光亮就足够　在黑暗中指引方向　微微的眼神却能够　推开孤单得到温暖　轻轻的歌唱若有情　就能让人打开心房　淡淡的情感有时候　却能绵绵不绝不断　多希望我是盏烛光　在你需要时候发亮　当你迷失指引方向　让你脆弱时不再迷惘　我的心是一片海洋　可以温柔却有力量　在这无常的人生路上　我要陪着你不弃不散　我想要大声歌唱　任何人都不能阻挡　与你分享生命之中　所有的快乐所有悲伤　我们的爱一直成长　不停付出不再隐藏　属于我们的挫折希望　像露水滋润花朵绽放　就是这种光亮小小的　却能够为人指引方向　就是这种爱呀淡淡的　却能够给人无限希望船上众人听到这清越的歌声，都若有所思，皆动容地看着胤禛，羡慕、嫉妒的眼神居多，歌听完后，各自想着各自的心事，这种平淡相守互相依靠的爱情，是人人羡慕却又是可遇不可求的，偏偏胤禛园中有这样的人，所以众人都看着他。
　　他的心也是波涛汹涌，以前从没听熹微唱过这首歌，原来在她心里，自己已是这么重要了；原来在她心里，是这么渴望为他分担生命中的喜怒哀愁。
　　心中的洋溢的幸福已将他淹没，只有熹微撩人心的歌声和动人心的身影。
　　康熙回过神来，叫道：“老四，这是谁在唱歌？”
　　众人皆回过神来，唯有胤禛，还是眼光迷离地望着蓬岛瑶台，一旁的十七阿哥胤礼恶做剧般地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他才回过神来，众人哄堂大笑，三阿哥胤祉带丝酸味地笑着说：“四弟是等不及回去抱佳人去了。”
　　众人又是一笑，都很好奇唱歌的女子身份，却又都不敢问。
　　康熙带丝期待地再问了句：“老四，唱歌的是谁呀？”
　　胤禛忙跪下说：“回皇阿玛的话，她是府上格格钱氏。”
　　“可惜了，皇阿玛，儿子还想，要是名花无主，还想请皇阿玛赐给我呢！”胤祯玩笑着说道，这时胤祥圈禁在府中，他是康熙最得宠的儿子。
　　众人一愣，后又大笑，在座的人当中，有一半以上的人动了这个心思，只不过胤祯说出来了而已。
　　“老十四，这么大了还这么不稳重。”康熙被逗乐了，笑着说道：“我们上岛去看看吧。”
　　停船靠岸后，一个守门的粗使婆子过来，看着一群人进来，慌了神，只是跪下发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胤禛忙出来问道：“钱格格呢？”
　　“回四爷的话，在南面临水的亭子里。”婆子跪着颤抖着说完。
　　胤禛听完后，就在前面带路，往南面的亭子走去，康熙看到园中有些破败的菜园子，饶有兴趣地问：“这些是谁种的？”
　　“是钱格格种的，她喜（…提供下载）欢弄这些。”　胤禛平静地说道，皇上重农耕，希望他能对熹微的印象好一点。
　　走了一小段路就走到了亭子，一眼望去，四个绿衫女子，一个蓝衫女子，这五人都是少女打扮，与一个白棉布衣、头上包块蓝底白花碎布的汉家打扮的少妇，坐在一起饮酒。
　　熹微面对着他们，一看到，有些吃惊，但仍然镇定地带着这五名丫头跪下，请安道：“奴婢给皇上请安，皇上吉祥！”停了一下，接着说道：“给众位阿哥们请安，众位爷吉祥！”说完，抬起头，不施脂粉的素面在月光下显得清雅动人。
　　众人眼中都有些惊艳，身为皇子皇孙，看过太多的花红柳绿，素面朝天，能有此神采的还是很少见的，不是绝色，却有绝代的风华。
　　康熙挥挥手说：“都起来吧，自家人，还是随意些好！”
　　“是！”熹微答应着站了起来，低头瞟了胤禛一眼，却看他一脸的平静之色，不禁定定神。
　　康熙指着菜园子，随意问道：“听说这菜园子是你种的？”
　　“回皇上话，是奴婢带着丫头们随意种的。”
　　康熙不动声色地看着她，衣饰平常普通，甚至还不及婢女们的打扮，神态虽有点胆怯，却又坦坦荡荡，老四这几年对她偏心，是整个皇族里面有名的，听她的歌，观她的人，看样子，她确实有出彩的地方，值得老四一心对待，这要是普通人家夫妻，倒没什么，生在皇家，这后院就如朝堂，也不可太不公了。
　　随着康熙打量的时间越长，胤禛和熹微的心越没底，因为太过在乎与相爱，这两人都有些压抑和害怕，沉默了好一段时间，康熙才说道：“老四，你也是亲王了，可以立三个侧福晋，这钱氏，为人朴实恭谨，你也喜（…提供下载）欢，再加上生育了弘历，于子嗣有功，不如就升了她吧。”
　　胤禛忙跪下说：“谢皇阿玛恩典！”
　　熹微跟着跪下后，发现众人都在看着她，按道理，她也要谢恩的，可她想了想却说道：“奴婢出身寒微，并不敢求别的，请皇上收回成命！”
　　众人都吃惊地看着她，胤禛更是急忙替她辩解道：“皇阿玛，钱氏极少见驾，御前失仪，还请皇阿玛恕罪。”
　　康熙看着她，继续问道：“这是你的真心话？”
　　熹微磕了个头，说：“是。”
　　“现在还可以反悔。”
　　“奴婢不悔。”
　　康熙走到她面前，有些动容，难得她一心一意对待胤禛，又不求名利回报，便和蔼可亲地说道：“好一句不悔，就成全了你！他日可也要像今晚这样守本分才是。”
　　熹微知道终于不用担心了，放松下来，平静地说：“谨遵皇上教诲！”
　　康熙面色平静地带着一群人朝来时路行去，八阿哥落在后面，赞赏却又有些落寞地看了她一眼，方才离开。
　　都走后，熹微才在绿珠的搀扶下站了起来，发现贴身的衣物都已湿透了，便起身回房沐浴更衣。
　　胤禛回来的时候，她正在用干帕子擦着湿头发，他自然地接过帕子，给她擦了起来。
　　熹微劝他道：“今天十五，又是中秋佳节，你快回府里去吧。”
　　胤禛紧紧地抱住她说：“我今晚就想和你在一起，我糊涂了，太高兴了，差点没想过来，好在你坚辞了皇阿玛的旨意，要不然……今晚，太险了。”
　　“知道险，那还不回府去，想让我又处于危险中？”熹微故做轻松地说道，其实她也知道，今晚，一个不好，康熙也许会看在胤禛和弘历的份上，不仅不杀她，还会升她的位份，可是弘历，肯定会给别人教养了，想着胤禛和德妃之间的冷淡和苦楚，她怎么忍心让她的儿子来尝呢？
　　胤禛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他只是过于在意她的名份，以为这样实在是委屈了她，一听到皇上说这些，太过惊喜，才会失常，现在想起来，都有点后怕，确实也不好再给她竖敌，便就势说道：“好，虽然赶到府里，不到一个时辰就要上早朝了。”
　　熹微撇撇嘴，说道：“走过场不是你们皇家惯用的？”
　　胤禛无奈地看着她，见她没什么反应，只好自己开口说道：“你今晚唱的歌很好听，我听了后很感动，微微，谢谢你能那样对我！”
　　“微微？”熹微小声地念了一下，觉得有点肉麻，她来到古代后，就很少称过别人的名字，自己的名字也很少被人叫过：“爷不觉得太肉麻了？”
　　“不会，以后你叫我胤禛吧。”
　　“胤禛？我不敢叫。”熹微在心里暗自诽谤道，他以后可是皇上，谁知道他哪天翻脸？
　　“让你叫你就叫，哪那么罗嗦？”说完，脸有点红了，刚刚他听到“微微的眼神”这句，他在心里叫了一遍，就觉得，原来互叫名字，不仅显得平等而且更加亲密无间。
　　熹微不知他所想的，但是要她叫名字，她也是万分欣喜的，这证明，他们之间又少了些许距离，便说道：“胤禛，快走吧，要不然连府门都不要进，直接上早朝了。”
　　“好，明天回来，你要多叫几遍让我听才是。”
　　“胤禛，胤禛，胤禛……”熹微含笑叫着。
　　他听过后，竟有些傻笑，做了个搔头的傻动作，看了她一会儿，才转身离开。
　　
　　　　　　　　　　　　　　　　　　红叶
　　第二天，胤禛过来的时候是午间，熹微正在一勺一勺地给弘历喂着饭，弘历一见到他，就从小凳子上站起来，扑到他身上：“阿玛，吃饭！”
　　胤禛抱起他，弘历飞快地在他的脸颊边啵了一口，他的脸上就现出了几朵可疑的红云。
　　熹微没看到似的抬头说道：“胤禛，没吃过饭就坐下一起吃吧。”
　　弘历从胤禛身上扑过来，对着她的脸颊又啵了一口，胤禛无语地笑了，看样子，这么亲密的沟通方式是她教的。
　　吃过午饭后，弘历缠着他玩，他便陪着，直到弘历累了，午睡了，方才起身到海晏堂去议事。
　　熹微看着他远去的身影，心中感慨，这一大一小两个男人，不仅会是将来的帝王，更是她此生最大的牵挂和幸福。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当熹微写下这句的时候，湖边的芦苇开始枯黄，早上起来时，瓦上的霜白白一层，早上已是风寒霜重。
　　胤禛过来的时候告诉她，陈书群经由今年八月的会试，再经殿试，已经进士及第，授补嘉兴知县的空缺。
　　说这些话的时候，他有些得意，仿佛这个人才就是他发现的。
　　熹微一听，五味杂呈，不知道说什么好，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竟然是他自己的选择，只是希望他走得平顺些，也许，作为一个古人，光宗耀祖是件很荣光的事。
　　看她的脸色有些不豫，胤禛谨慎地说：“我没有干涉他，是他自愿的。”
　　熹微点点头说：“我知道。”他答应过她的事，从来就没有不算数过，那么，就是陈书群他自愿的。
　　“香山的红叶，这个时候最是好看，过两天我写帖子约陈书群夫妇一起去观赏吧。”
　　“好。”熹微如同个小孩般地有点兴奋着回答道。
　　最近的一次看红叶，是在毕业前与同学登岳麓山看的，同学少年，快乐轻松，不像工作后，为生计奔波，再没那样的闲情逸致。
　　几天后，她和胤禛坐着马车赶到香山脚下时，陈书群和小月早已等候多时了，众人弃车，信步拾级登山而上，正是“停车坐爱枫林晚，霜叶红于二月花”的时候。
　　“西山红叶好，霜重色愈浓”（陈毅题）熹微轻轻吟出这句，令胤禛和陈书群都有点刮目相看，再加上浅显，小月几乎是用崇拜的目光看着她。
　　熹微笑着说道：“不过是别人的诗句，我拿来用用，要说写红叶，我更喜（…提供下载）欢另一句――‘看万山红遍，层林尽染’。”众人都有些期待地看着她，她又说了句：“‘指点江山，激扬文字，粪土当年万户侯。
　　’我更喜（…提供下载）欢这种不重名利的名士胸怀。”
　　“微微可知这是何人所做的词句？可否把全词念一遍？”胤禛急忙追问道。
　　“好，不过不要问我是谁写的就行。”心中暗想道，两百年后的人，我上哪里找去？开口念道：“《沁园春？长沙》独立寒秋，湘江北去，橘子洲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