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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盛宠之下-第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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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此三言两语,梅茹身上又多了个活,说起来,还是因为傅铮的那句话。
  梅茹觉得这事有点微妙,傅铮干嘛总是帮她?
  回京路上,梅茹只远远见过傅铮一回。那几天她想要作画,于是常常掀开帘子往外看。山路盘桓,浩浩荡荡的车马沿着山路弯弯绕绕,她就这么突然见到了傅铮。
  那会儿,他骑着马行在贺府马车旁边。不知车里的人在说什么,傅铮偏头,低低垂下眼眸。
  梅茹只看到他的半张脸,清冷而又淡漠。
  梅茹阖上帘子。
  提笔蘸了蘸墨,她动作一顿,又悄悄掀开帘子。
  应该是已经说完话,就见傅铮自顾驱马往前去了。天高地远间,这人身影总是孤零零的一个,远而又远,料峭如高高的绝壁,没人能靠近。一旦靠近,就如她那样,摔得粉身碎骨。
  收回视线,梅茹定了定心神,这才落笔。
  她很清楚,傅铮和二姐姐今生如果没有缘分,他心里没有了喜欢的人,没有了牵挂,就一定会娶周素卿的,哪怕这人亲口说过,他心里没有周素卿。傅铮心思那么深,那么沉,要对付一个周素卿,简直是手到擒来。
  怔楞片刻,梅茹只觉得可惜。她一丁点都不喜欢周素卿,真不想看到这人得逞!
  蓦地,不知想到什么,梅茹又幽幽叹了一声。
  孟蕴兰好奇:“循循你叹什么气啊?”
  梅茹笑了笑,没说话。
  回京已是暮秋,而周素卿的芳辰在冬节,离现在还有好几个月,可知道苗头的人都在隐隐翘首以待,就等着看燕王殿下和周素卿的婚事尘埃落定。这事儿一旦定下来,也是一桩美谈啊。
  梅茹没再放在心上,她只日日去平阳先生那儿。
  延昌帝果然命人将鸿胪寺库房里的那几大摞西域的书送到平阳先生府上。
  那些书卷已经泛黄,旧的不能再旧了,一翻全是灰,呛的人直咳嗽!
  平阳先生不悦:“这皇帝还真拿咱们师徒二人当苦力使唤。”这么几大摞的书要译过来,实在是件费神又费心的事。平阳先生身子虚弱,每日也就指点梅茹一个时辰,这些书她更是懒得多看一眼。于是乎,通通变成了梅茹的事儿。
  西域的事情梅茹几乎是一知半解,她弄不明白,或是问平阳先生,或是去鸿胪寺——这是延昌帝允许的。
  杜老太太原本最反对此事,她根本不喜梅茹小小年纪就在外面做这些,但听到是皇帝允许的,也只能勉强答应下来,又告诫梅茹许多。
  梅茹不得不越发小心谨慎。
  偏偏傅钊知道她偶尔会去鸿胪寺,便经常出宫在鸿胪寺等梅茹,还晃着手里的油纸包,得意道:“景云楼最新有个酱鸭子不错,顺便带一只给你。”又或者道:“这是宫里的百合酥,特别好吃。”
  见完梅茹,傅钊通常还要去燕王府里坐坐。
  傅铮见到他,总是淡淡的问:“十一弟又出宫?”
  “给循循送吃的。”傅钊坦然道。
  傅铮冷冷一笑,道:“你没什么正事儿了?”
  傅钊挠头:“七哥,我哪有什么正事可做?”他们这些皇子闲散最好,如果锋芒太露,最容易惹祸上身。
  安静少顷,傅铮望着跟前的十一弟,沉声道:“十一弟,你不是在意梅三姑娘受伤的事么?”傅钊一怔,点了点头。傅铮缓缓道:“如今还有一半的仇在跟前,咱们暂时动不了。只是,你自己若是不在意,不想法子,她便有可能是那个人的。”
  顿了顿,傅铮叹道:“我总不能一直替你和她谋划。”
  傅钊脸一红,赧然道:“七哥,你在说什么?”
  傅铮垂眸,难得轻轻一笑,眉眼温温柔柔:“我还看错了不成?”
  傅钊脸越发红了。好半晌,他才支支吾吾的说:“七哥,我是觉得循循挺好的,我跟她一起特别自在,特别高兴。”他说着又憨憨笑了笑。
  傅铮仍低低垂眸,良久,才“嗯”了一声,嘴角弯了弯。
  

☆、第 59 章 

  已经入冬,天气怪冷的,静琴挑了挑烛火,屋子里更亮堂了些。
  晕黄烛火下,梅茹穿着件桃红小袄,乌发柔柔散下来,耳间是米粒大小的坠子,她低头写字的时候,会轻轻的摇呀摇。
  “三姑娘,夜深了,该歇下了。”静琴小声劝道,重新递了个暖炉过去,继续道,“若是被夫人知道,又是要说姑娘不仔细身子。”
  梅茹搁下笔,接过银鎏金簪花暖炉,无奈叹了一声。
  这几日西域局势突然不稳,异动频发,鸿胪寺里面的那些小吏、寺丞每每谈起来,皆是忧心忡忡。梅茹听多了,也知道局势不太妙。想到自己这儿堆了好几摞西域的书,她就想尽快译过来,看看有没有什么用。这些天梅茹便在忙这些,就连今儿跟平阳先生学柳琴,还因为走神挨了一顿骂。
  思及西域之乱,梅茹不由颦眉。
  哥哥这几日来过信。信里,他那儿的情形一字未提,只说今年不能回来过年,让大家莫惦记他。
  可就算哥哥不提,梅茹还有府里众人亦知道梅湘身在陕甘,是挨着西域的,他那边的局势肯定比京城更紧张。如此一来,梅茹不免愈发担心,又猜会不会打仗。
  至于董氏,哥哥信里果然没再提,只问了一句玥姐儿如何。年中的时候得知董氏订下亲事,梅湘急匆匆一连发回来好几封信。梅茹看在眼里,只觉得难受。但后来,哥哥就不再提这事了……也不知他一个人在那山长水远的地方究竟如何,心里头好不好过。
  如此思量着,梅茹提起笔,实在写不下去,又轻叹一口气。
  翌日,从平阳先生那儿出来,梅茹先去董府。
  自从董氏和胡三彪定下亲,钱氏虽然消停了,不再到处相看,可话里话外夹枪带棒,难听至极。这会儿见到梅茹,钱氏自然没什么好脸色,她更是三句不离银子,只想从梅茹这边掏钱。主要原因么,是因为定下亲事之后,胡三彪便请梅府停了每个月的银子,他直接给了董氏一笔银子,让她自己缺什么就添什么,省的受这些气,又多受梅府的恩惠。
  断了财路,钱氏哪儿能不怄气?
  梅茹懒得跟她多费口舌,只坐了一会儿,就往董氏院子里去。
  天气虽冷,但屋子里烧着炭,暖烘烘的,比去年可是好上太多,梅茹悄悄点头。
  她掀帘进到里间的时候,董氏正穿着家常的丁香色袄子,头发半绾,坐在炕上绣花呢。见到梅茹来,董氏极高兴,抿唇一笑。她这些日子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烦,这一笑,面色红扑扑的,脸颊圆润,人也精神许多,好像又变成梅茹记忆里的那个嫂子了。
  梅茹心头一喜,也笑了。
  “姐姐,这好东西哪儿得的?”她指着收在一边的狐狸围边好奇。这狐狸毛纯白,摸上去又软又密,是真的好东西。
  董氏望了一眼,赧然道:“前几天你胡大哥托人送回来的,说是京城天气冷,风大。”
  没想到胡三彪那种糙汉子,还知道这些!梅茹挑了挑眉,再思量到自家哥哥……她不由又替哥哥叹了一声。随便说了几句话,梅茹问:“姐姐,胡大哥过年可回来?”董氏与胡三彪的婚事就定在明年二月份,如果胡三彪过年回来,再准备准备,正好成亲。
  “还不知道呢。”董氏淡淡道,“好像说营中有事,得多等几天,才能定下回来的日子。”
  梅茹心里咯噔一下,胡三彪肯定是因为西域异动耽搁的,就不知道是不是真要打仗了。
  她心里揣着事,去鸿胪寺的路上也变得忧心忡忡。上辈子这事儿离她挺远的,可这一世自家大哥还有这位胡大哥都卷在其中,梅茹心里不免担忧。
  到了鸿胪寺,梅茹随着小吏去最后面的书房。那里人最少亦最安静,还有历代记录可查,她这些日子总要来这儿看上一个时辰的书。
  傅钊今日没来,梅茹心里略微轻松。论来论去,这位还是她前世的嫡亲小叔子,偏偏最近苗头不太对,尤其梅茹在围场受伤之后,傅钊对她愈发好了些。梅茹心里隐约有些不对劲。
  今日书房照样安静,梅茹在里面看书,只听见外面两个看门小吏在窸窸窣窣的聊天,似乎也在说西域那边的事。梅茹不由悄悄竖起耳朵。
  一人轻声叹道:“这年恐怕过不好了。”
  “可不是么?”另一人接道,“听说陛下昨夜急召太子商议,咱们寺卿刘大人也一并被召进宫呢……”
  
  听到太子的名号,梅茹不由自主皱眉,再想到那人打量自己的赤。裸裸的眼神,梅茹更是不寒而栗,胃里一阵阵的泛恶心,难受至极。她努力凝起神,不去听这些,就连外面的人突然止住话头,梅茹也没多在意。
  蓦地,书房的门吱呀一声开了。
  这儿极少有人来的,梅茹愣了愣,她扭过头怔怔望过去——
  门边落下一道清癯身影。
  “三姑娘。”那人这样唤她。
  这个声音宛如噩梦,梅茹浑身瞬间发麻。
  又是太子!
  他这会儿立在门边,玩味的打量着里面的人,嘴角微扬。
  身子僵了僵,梅茹冷冷福身道:“殿下。”
  太子颔首道:“本宫今日来,是向刘大人请教些西域之事。听闻三姑娘这些日子都在鸿胪寺,又对西域颇有研究,于是顺便过来瞧瞧。”他说着无比自然的走进来,那脸上笑意愈发明显。
  意婵连忙挡在自己姑娘身前。
  太子见状轻哼一声,对着梅茹调笑:“三姑娘,这是做什么?本宫还能吃了你不成?”
  这样的轻佻,梅茹只觉得恶寒。两道月眉稍稍轻蹙,她面上不得不毕恭毕敬道:“回殿下的话,臣女并不精通什么西域之事,更谈不上颇有研究,实在不敢在殿下跟前献丑。”
  “无妨,本宫就想听你说话。”太子大喇喇的在梅茹先前的玫瑰椅上坐下。他随意的靠着那儿,眼角余光里瞥见旁边小案几上搁着一册西域通鉴,一道瓜片茶,一碟翠玉豆糕,其中一块仅咬了小半口,上面不经意留着姑娘家的口脂……太子抬眼望向梅茹,视线拂过她娇软的唇畔,只觉得这会儿已经闻到瓜片茶的幽香。
  把玩着手里的扳指,太子扫了扫意婵,吩咐道:“你先出去,本宫有要事与你家姑娘商议。”
  意婵自然垂首不动。
  太子不悦,冷哼道:“朝廷要事也是你这种人能听的?”又威吓道:“还要本宫派人请你呢?”
  意婵还是不动。
  太子这人一向阴鸷,喜怒无常,这会儿已经明显不高兴了,梅茹攥了攥手,沉声吩咐意婵:“你去门口守着。”
  意婵担忧的看过来,梅茹点点头安她的心。
  太子笑了。其实他的眉眼和傅铮有一点点像,只是更加风流。他仍把玩着扳指,慢悠悠道:“三姑娘这才识趣嘛……”说完,招招手道:“你上前些,我们好说话。”这丫头的身段纤纤,那双桃花眼光远远看着,就勾的他身子有些热,还有那唇,软而莹润,不知亲一口是什么滋味。待她直挺挺站着不动,太子又哄道:“别以为本宫是什么轻浮之人,三姑娘,本宫今日来,是许你侧妃之位的……”
  梅茹冷笑,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柄匕首。
  太子登时沉下脸,霍的站起来,惊呼道:“就凭你要行刺本宫?”
  “不。”梅茹漠然摇头。
  话音落,就见她将刀尖对着自己胸口,缓缓扎下去。
  梅茹今日是白底红花的长褙子,那刀一下子下去,正好扎在一朵花蕊中间,艳艳的,分不清是血还是花。
  “你——!”
  太子狠狠惊了一瞬,可不过刹那,他轻轻笑了:“这么烈的姑娘本宫见的少了,倒有些意思。”太子连忙摆手止住她:“三姑娘你也别急着求死,本宫这就走……”他说着眨眨眼,意味深长的说:“反正日子长着呢。”
  梅茹不说话,只是瞪着他。
  太子笑呵呵的离开,经过她的时候,抬手就要碰她的乌浓黑发。梅茹恶狠狠的望过去,太子无所谓的笑了,他收回手。
  直到太子走出去,梅茹还维持着这幅自戕的模样。
  意婵立刻扑过来:“姑娘!”
  梅茹手中一僵,匕首哐当一下掉在了地上,她眼眶有些热,身上却止不住的冷。
  打了好几个冷颤,梅茹才稍稍平复下来,她不忘交代意婵:“今日这事莫传出去。”又问:“外面的人呢?”
  意婵边抹泪边道:“似乎早被太子的人喊走了。”
  梅茹冷笑:“这人倒还知道些羞耻!”
  主仆二人匆匆忙忙离开,上了马车还是惊魂未定。意婵还是要哭,梅茹已经冷静下来,太子既然敢说什么“反正日子长着呢”,近日肯定不会再找她,只是那什么侧妃之位,谁稀罕?
  梅茹抿着唇,一脸寒气。
  她心事重重,翌日弹柳琴的时候,又惹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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