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里红莲艳酒-第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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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们的目光追随著他的身体,没入水中。几乎要在他身上盯出上百个洞。
如果一个男人不能让女人满足,那她们一定不会用这种眼神看他。
而他懒洋洋地靠在岸边,拾起葡萄丢入口中,分外自信地让别人欣赏,仿佛其丑无比的人不是他。
也正因为如此,本来他那些超级不端正的五官也不那麽重要。
这个男子手里握著扭转乾坤的力量。这是我这一次看他的第一反应。
殷赐坐在一旁,斜翘著二郎腿,研磨药剂。清风飘衣,水蓝疏雨,发梢软软地在肩上,那脸蛋和豔酒的真是宏大的对比。
“你就是事多。”他口气不大好,但伺候得相当周到。不一会又往豔酒身上涂抹一些奇怪的东西,再以银针扎入,“叫这些人来做什麽,累。”
“嘘……”豔酒的食指微微弯曲,指尖透明美丽如玉雕而成。
老天是公平的。给他一张丑脸,就让他除了脸以外的地方都好看。
殷赐忽然不动了,和他对看一眼,忽然站起来说:
“什麽人?”
“我。”
我立刻站出来。早不指望他们不发现我。
“原来行川仙人是会武功的,失敬失敬。”
“你来做什麽?”
我还没说话,豔酒就回头对我一笑:行川不会武功,一点也不会。但这世界上能比过他内力的人,“他伸出十个指头,“不超出这个数字。”
我忽然想起了司徒雪天曾经提过的两个人。
豔酒道:
“行川的内力无法开发,反倒凝聚在药物和蛊物上,所以他手下的这些玩意,都是相当厉害的。”
殷赐不顾豔酒的话,道:“你是怎麽进来的?”
我道:“直走进来的。”
“谁告诉你的破解方法?”
“没人告诉我。这需要破解麽。”
“为何?”
“既然这里叫九天寒碧谷,那肯定是个山谷,对麽。”
“没错。”
“既然是山谷,肯定要下山。我只需要一直顺路往前走,不就能到达了?为何要顺著小路走呢?”
殷赐给我说得哑然。
而笑的人是豔酒。
“我真不知道是林公子是太聪明还是太笨。”
“我当然是太笨。”
“何以如此回答?”
“活了二十多年,除了会点只能拿小儿当对手的三脚猫功夫,再无任何特长。博学多才的宫主自然不会知道,活到这等境界,也是一种本事。”
豔酒又大笑起来:
“林公子嘴巴真厉害。能不经人提点直接到达这里的人,你是第二个。不管是笨或聪明,都很厉害了。”
“那是?”
“白翎。”
“哦。恕我直言,大尊主真的很单纯。我不知道宫主为何会把这麽单纯的人放身边。”
“白翎单纯?”豔酒嘴角微微扬起,缓缓靠在岸边,“没错,白翎很单纯的。”
殷赐道:“林公子,单纯和简单是两回事。白翎可一点也不笨。”
豔酒摇摇手,打断他的话:“白翎是很单纯的。”
十里红莲豔酒六三
殷赐只一掌拍在豔酒的肩上:“先把你这身散骨头给治好吧。”
豔酒似乎和他熟稔得很,也没太大反应。
没过多久,豔酒道:“走吧。”
於是他转手把脑後的圆石转了一圈。他忽然就从水面升起来。没过多久,我看到他脚下有浮起的石板──他竟是坐在轮椅上沐浴,而且下面还穿了衣服。不过,很清楚地勾勒出身材的形状。
我看看他的命根子,跟正常男人的没什麽两样,腿竟也是笔直修长,身材比例好得惊人。
侍女们拿出豔红的长衫,细细地替他穿上。
替他系衣带的女子面色潮红,视线若有若无地往他下半身飘。
难怪江湖上传说很能搞女人的男人都是老的丑的,或者是壮到很难看的。长一张不好看的脸,女人最先关注的,自然是他的身体是否有让她们欲仙欲死的能力。
豔酒看著远处,没什麽表情,但是男根慢慢就翘了起来。
那女人的面色越发红润,身体也在不经意中软下来。
我看看殷赐,殷赐正一脸“你还在这里做什麽”的表情,朝桃花林中扬扬下巴。
“豔丑豔丑,果然名不虚传,又豔又丑。”黄昏时分,我躺在花遗剑的床上,把他整齐得跟铁块似的被褥睡了个乱,“你们能想象麽,天狐宫中那麽多美女,人人都是他的床伴。”
“怎麽著,你个小黄鸟嫉妒呢?”缺右眼在一旁擦他的武器,莫名飘出这麽句话。
“我对女人没兴趣。”
“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我和女人搞的感觉,就像你和男人搞。”
“林宇凰你真他妈恶心。”缺右眼整个脸都皱了起来,想了一会,皱得更厉害了,“我现在就跟吃蛆一样难受。”
“有这麽恶心麽。”
“恶心。”他又顿了顿,眉毛舒展开,“其实如果是重莲那样的,也不会太恶心。”
我随手就把花遗剑的枕头砸出去:“不准乱想我老婆!再说林少爷今天让你知道锅子是铁打的!”
“啧啧,想想都不行了?又没做。”
“想都不行!”
男人不愿意让自己的女人抛头露面,也不是没有理由的。男人的思想永远都比女人预料的更龌龊。一个女人在看到男人几块胸肌之後,或许会脸红心跳,甚至还会谴责自己实在太好色。但男人即便看到一个穿得严严实实的美女,也会不知廉耻地想到的吓死所有女人的东西。
我突然想起重莲。
他这人性子温柔,但做事认真。就是做那事的时候也很认真。如果我上他还好,半眯著眼,有的时候甚至会稍微舔一下上唇,无比饥渴的模样,妩媚销魂得让人骨子都酥了。可是如果是他上我,那是个什麽状况?
无论我说什麽,他也是一句话也不说,专心致志地把精力都集中在他那号上,双手控住我的腰,就怕插得不够深。到完事以後他才会倒在我身上,轻轻喘气,稍微调一下情。
重莲在上别人的时候绝对不会发挥他雌雄同体的特征,还比寻常男人更男人。所以他想的东西一定也相当龌龊。
但是一想到他看到步疏搞的时候也想那些龌龊的东西,我就觉得更加龌龊。
“花大哥,你这段时间有什麽新的发现吗?”
“没有。”
“对了花大哥,当初你不是说林轩凤骨灰在凤凰林?”
“当初是村里有人把他的骨灰给我,让我洒在凤凰林。”
“什麽人?”
“一个老头,我不认识。”
“是不是这里贴了个狗皮药膏?”我指指右脸。
“是。个子还很矮。”
竟然真是蛋老弟。这麽说,蛋老弟和林轩凤两人是早就预谋好的。这麽说,遗书应该也是後来放上去的。
他的嗓子那麽哑,应该是咳嗽的缘故。看他病得不轻,肺痨也不是假。但放遗书的目的应该是让我和重莲分开。
他这样做,为什麽却不肯用真面孔与我相见?
缺右眼砰地把武器放桌上:“好了,走吧。”
我跳到窗边。
花遗剑这房间位置选得挺好。从这里看,可以看到大半个天山,还有那长到无尽头的阶梯。雪白的阶梯上满是人,比肩叠踵成群结队地往上走。
天山,天山。长风万里,夕阳斜下,苍茫云海间的烟影城,醉豔晚烟中的天狐宫,一如天界仙殿,玉楼浮空。
我们三人跟著出去,顺著人群,挤挤挨挨地往上走。
一宫三观五门二十八楼的人都会聚於烟影城,一直清冷的大街变得熙熙攘攘。
据闻豔酒这一回将公布径渡心法》,专门破解灵剑山庄的灵空剑法》。
三观的所有人都可以进入,我们一起进入天狐宫。
翠帷重重,天光融融。灼灼琉璃盏,月照青蟠龙。
醉里天香,宫殿尽头,孔雀屏障後的身影娴雅从容。
我道:
“这人若不是丑得出奇,还真的挺配这天狐宫。”
没人回答我。
我回头看看,花遗剑站在我的身後。
“缺右眼呢?”
“刚有人叫他有事,他说一会来。”
我点点头。
屏风上一只绿尾孔雀,羽毛都是由真羽镶嵌而成。翡翠雕的眼睛,琥珀刻的足,爪上一只金钩,盈盈晃晃。豔酒缓缓坐起来,轻摇雪扇:
“三位观主请先上前。”
白翎和鬼母前进一段,却不见红裳。
“红裳呢。”
鬼母道:“她临时有点事,估计一会就回来。”
我忙回头:“叫缺右眼的走的人是红裳?”
“她身上有六尾火狐,应该是的。”
顿时我的头皮一阵发麻。缺右眼大爷不要命了,居然就跟著般思思跑掉。
“他们去了哪里?”
“似乎就在城西。”
“我一会回来。”我转身就走。
“宇凰?”
“一会一定回来!”
豔酒道:“那鬼母,你先来吧。”
鬼母道:“请宫主以後叫我的名字。”
我用自己最快的速度冲出门去,又听见大殿里面豔酒带著笑声缓缓道:
“失礼了,赫连夫人。”
等我开始回想鬼母的姓时,人已经抵达西大街尽头。
一家此时关门的珠宝店前,般思思和缺右眼隔著几米对峙。
般思思还是身穿豔衣,那衣领之间,白皑酥胸──遥知不是雪,唯有暗香来。
“重莲今年和步疏成亲,两人光是做嫁衣的布匹就买了十万两的。”她说话声音轻且细,握剑的手却绷出了青筋。
“这大爷知道。不知红裳妹妹有什麽事找我?”
“他喜欢步疏,必然是因为步疏不是婊子。”般思思的手微微发抖,“当初我要没被人做出那样的事,我也不会当婊子。更不会让别人觉得,我当了婊子还立牌坊。自诩清高。”
“怎麽会?在男人眼里,最有魅力的女人,一是像千金的婊子,一是像婊子的千金。况且红裳妹妹现在又不卖身,还怕别人说不成?”
平时看不出来,这位大叔还挺会逗女人。
我的心思总是留在天狐宫。
鬼母姓赫连?
那,会不会是……
“作为一个女人,一生所追求的无非是心爱男人的疼爱。可是,重莲要成亲了。”般思思越说越气愤,手抖得越来越厉害,“他要和天底下最龌龊的女人成亲,你知道麽?”
“龌龊?你是说步疏麽?这麽大一个美女,配重莲都可惜了。”
缺右眼这个笨蛋,居然在一个女人面前说她情敌是美女。而且,般思思的脸还是被步疏弄的
看到般思思反应越来越激烈,缺右眼忽然露出迟疑的神色:“难道你是──”
话未说完,般思思已经往前冲去。
我立刻赶过去,重重撞开缺右眼。
赫连夫人?
鬼母反复跟我说重莲杀了她儿子。
江湖上对莲翼有一点了解的人,都容易把莲神九式》和芙蓉心经》混淆。所以对於重莲杀了我这样的传闻早就有了。外加最近几乎整个江湖的人都以为我已死……姓赫连的人原本就少。
我以为般思思会追杀缺右眼,便赶忙过去扶他。
但般思思掐住我的脖子。我刚回头想反抗,她已经用手掌握住剑身,满手是血,以剑锋刺向我右眼。
我用力往後退,但没有用。
剑已经插入我的眼球。
十里红莲豔酒六四
几乎无法形容自己是如何撕心裂肺地喊叫,听到缺右眼发狂的吼声,还有朝我蹒跚跑来,摔跤的女人。
我倒在地上,全身痉挛到扭曲。
大量的血从右眼中涌出,鲜红的,滚烫的,顺著鼻梁,横向流入左眼。
所以,大地万物都蒙上了一层的赤红。
身体蜷缩著。鬼母扑通一下跪在地上,抱住我的头:
“凰儿,你等等,很快就好了,不疼,不疼啊。”
我看到她在哭,但她眼泪落在脸颊上,我已经感觉不到。我试图去抓她的手,但几次都失败。
她哭得一塌糊涂,朝四面喊道:
“快……快去请殷赐来啊,你们都站那里做什麽?!”
“娘。”
她低头看到我,眼泪簌簌往下落:“娘在,娘在。凰儿乖,忍忍一会就好。娘在呢。”
我终於碰到她的指尖,然後轻轻握住。她另一只手盖在我的额头上,一边颤抖著,一边抚摸我的头发,就像在安抚一个三岁的小孩。
原来母亲的手如此温暖。
再多的疼痛与伤痕,似乎都会在她柔软的指尖下消失不见。
从小跟轩凤哥一起,一直是村里的小霸王,无论人家做什麽都要去管一管,无论人家聊什麽都要去插一嘴,实在是张扬得不得了。但是一旦大家谈到父母的时候,我们总是会沈默。并不是不想,也不是自卑,只是不知道该接什麽。
他们经常一脸痛苦地说老爹罗唆老娘打屁股,或者笑嘻嘻地说老爹送了新玩具,老娘做了香喷喷的米粥。就连小花菜头那个白痴都经常说,馆子里做的面条一点也不好吃,还是我娘做的好。我知道那厨子是从京城来的,会做几百种大菜,实际上我娘告诉我,没有用心做的饭,绝对不会有用心做的好吃。我娘最喜欢我,所以她做的面也最好吃。
小轩凤曾经撑著下巴说,好想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