寺是故人踏月来-第14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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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来,这个老九做起生意是把好手,可惜也逃脱不了宿命的安排,那就是爱情中的男女总是智商为零啊啊啊。自己家女人有了便巴不得全天下的女人都陪着她一起有,真是乱来。也不动脑子想想,胤禛都四个月没出现了,我要是此时有了,得是什么情况……者无心,就怕听者有意,不要害死我才好。
不过,如果我这会儿真的有了,某人会出现么?
轻飘飘的雪花吹进毛绒绒的领口,冷得我不禁打了个寒颤,这种误会不能有!
“四嫂,还是心些吧。你此次回京,真是比四年前又清瘦了许多,要仔细身体才是。”
街上行人渐少,四处积下的白雪映得天都亮起来。
看向走在身侧的胤禟,关心倒是真的,微挑的眼里笑也敛了不少。头笑笑更贴近笑容,将她仔细扶好,微微隆起的腹看着倒是挺幸福美满的样子。
也许,当年我下定决心把她交给胤禟,真是做对了。
此时的笑容换了名字,同音,却不同字。我身旁这个男人为她改的,此后,我得唤她展笑榕了。
无它,四年前我要离京时,丫头想跟着一同去,因着肚子里的孩子才被这个男人拴住。原来皇子动了情,也是凡人一枚,同样会怕,怕自己心爱的女人远走,怕她再不回来。
关于爱情,胤禟和他四哥还是有些像的,或许这些皇家的男人都是这般,再或许这个时代的男人都如此。他们不会把爱挂在嘴边,只会一味的按照自己的方式给予或是索取。
一个榕字,以笑容的解释来,胤禟是怕她跟着我跑了,要把她变成树扎根在自己身边。
树挪死,人挪活,古人有云。
别,这个男人还是挺有些浪漫主义情怀的。只是,看笑榕的样子,还真是被他转了性,估计此时就算我拉她陪我跑路,也不可能让她再活着跳出这个男人的手掌心了。
我会跑吗?
一个消失了n久的男人,一个不知在忙些什么的男人,让我在这冰天雪地的京城里,住在仍是崭新却寒冷异常的宅院里的男人,有意义么?
从港口回来的路上,我知道,不管有没有意义,都走不掉了。
赫三人带着船员以及满满的货物重新踏上了旅程,四海漫游的哈皮去了,顺便帮我挣银子。而我,只能留守在一片白色覆盖的京城,不管为了谁,都不会也不能再肆意离开。
临近岁尾的年夜,家家户户都喜气洋洋地洒扫筹备,苏长庆和颜玉也像模像样的动起来,依着老规矩带着下人祭起灶神。弘晖带了沉香和致远上街市采办年货,我们的院子也终于有了些年味。
靠在床边看着账薄,正晕晕欲睡时房门轻响,一阵冷风呼呼地灌进来。探头看去,黑色的高大身影已经晃进帘内带着一股寒气。
眯了眼睛仔细辨认,眉毛压在黑绒绒的帽沿下,半张脸几乎被领口的蓝狐毛遮住,衬得脸色更是白得像外面院子里未融的积雪,只有高挺的鼻梁以及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眸清晰可见。
胤禛?
日子久了,真见到他出现在这间房里,反倒有些不敢相信,或是,不适应。
曾有几回,我看到已经长得几乎与他同高又面容相似的弘晖时,每每错认。
胤禛兀自摘了帽子置于桌上,随手解着颈间系的斗篷,眼睛倒是未移分毫地盯着我看。
跪坐起来伸手包在他耳朵上,不冰只有微微的凉,微蹙着眉的样子,也不出来是高兴还是不高兴。想要下床去倒杯热茶,坐在床边的某人转手拦住,半侧着脸孔声音低沉如昔,“别忙。”
咧嘴笑笑拿过手炉塞进他手里,从头看到脚似乎没什么变化,也没瞅出瘦来,除了神色有些捉摸不定,脸色倒是不错,只是袍摆和靴头湿了些许。
寻思着要不要帮他换件衣裳,手已下意识伸过去解着领口的盘扣。做惯了爷的人没再推拒,微扬了下巴看着我倒是配合得很,从床边站起来立时换我仰望。
“身子不舒服?怎么没让高无庸回我一声?”
手下一顿,收了衣裳摇头笑笑,“别听老九胡扯,没有的事,家里守着个现成的大夫,哪就那么容易生了病去,没那么娇贵。”
“家……”胤禛的声音很轻,听在耳中有些虚幻。
从柜里取了新衣走回床边,还未抖开已被他接过放在一边,温热的手掌握在我腕上,不似刚进门时那般凉,只除了声音仍有些冷,“你最近……倒是见了不少人。”
他知道?
我一早才刚送船出海,下午他便来了,还真是及时。
那枚被他一直戴着未曾换过的白玉扳指仍是盈润,随着指腹的热度摩挲在我腕上,软腻柔滑,“镯子掉了?”
“没,这几日天冷,戴着总觉凉,便给摘了。”
“借口。”
“……”我的实话,在他眼中竟成了狡辩的借口?
胤禛叹了一声靠坐床头,拉我伏在胸前,手指若有似无的理过我颈后的头发。
冬日的午后阳光不算强烈,微弱地照进房里,几乎晒不到身上。我能嗅到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极淡的檀香味道,混合着一丝冬天独有的冷冽气息,竟让我感觉莫名温暖。
从漫长而遥远的四年,变成现在短暂的四个月,同是未见,我们却已经能够日日夜夜住在同一座城里。此时相见,竟成了相对无言,默然相拥。
不知为何,脑子里跳出一个想法,关于爱情。
也许,爱情就是一部剧,或长如鸿篇巨制或短如情景喜剧,无非是从最初的浪漫文艺片到缠绵情。色片,中间偶尔穿插着暴力动作片或是互斗谍战片,直至最后,演变成黑白默片。剧中人可能都不知道自己在扮演何种角色,演着演着便荒腔走板不知所云,只得随着命运这个导演的安排,不停脚的走下去。
也许,我们并非如此,只是分离得太久,有些不知从何起。
“这两个月来皇阿玛身体一直不好,朝中事情又多,走不开。”
胤禛的声音很轻,细细听来有丝明显的心疼,还有隐约的无奈。头往他颈窝里凑了凑,贴在胸前的手缓缓移到脖子上揉捏着他仍有些凉的耳垂。
柔软的薄唇扫过额头停在眼前,他的眉心已经有了道浅浅的纹路,黑得似墨的瞳孔里清晰映出我的眉毛眼睛鼻子直到嘴,从紧抿着变成渐渐弯起。
吻,落在眉心,伴着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
背后的手臂不断收紧,勒得我几乎透不过气来,压抑的声音自他唇边与我眉间低回飘散,“我知道自己让你等了太久,我知道。只是下回,若是高无庸再来,你也让他给我带句话儿,别让我空等,哪怕就上一句你和弘晖都好……我想听你。”
☆、178。清规祄律
意料之外!
意外之……喜?
我竟然进宫了,在这阖家团圆的除夕之夜。
康熙想开了?不再和我过意不去了?
看他的样子确实没有四年前精神抖擞,瘦了不少背也挺得不那么直了,想来胤禛他病了两个多月,倒是真的。
也许人老了,心就柔软了,或许是看我这几个月在京城里很乖吧。不管怎么,此次能以雍亲王嫡福晋的身份同享家宴,不论福祸,至少能先回家了。
对于我的出现,大家也只是惊了下,鉴于康熙坐得高看得远,在他老人家的眼皮子底下自然不敢太过讶然,仍是持续的酒肉进行中。
胤祥和孝颜也在,孝颜的肚子圆鼓鼓的,看起来像是要生了似的,难怪一直不来看我。胤祥遥遥地举了酒杯,隔了很远都能感受到他的开心。
胤禛坐在我旁边,持着酒杯的手在桌边停了许久,与坐在他身侧的年美人几乎相同姿势愣在那里。两个人都看着自己手中的酒,表情却大不相同。
时常紧绷着脸孔的胤禛,此时的侧脸看起来很放松,虽是端坐着一动未动,微垂的眼睫在灯火映照下,却有些水盈盈的暖意。修长的手指捏着酒杯微微转动,拇指轻缓地抚摸着杯沿下一抹由浓转淡的蓝色花叶,唇角恰到好处的弯成柔和的弧度。
从康熙身侧走过来的时候,兰思已自动移到后桌与宋氏三人坐于一处,年倒像被粘在了凳上似的坐在胤禛另一边,面上仍有些不敢置信。妆容精致时常挂着笑的脸像被冰雪包裹一层层的僵住,细细勾画如笼了远山烟云的黛眉蹙在风情满溢却失了神采的杏核圆眼上,巧秀气的鼻尖渐渐变成粉色微微皱起,娇艳欲滴的红唇被整齐的洁白牙死死咬住,看起来很不开心却又隐忍倔强的样子,让我都有些不忍心,可是我……不厚道的心花怒放了。
这样的年夜饭,吃起来真的是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我觉得自己有些坏心,虽然仍是少了弘晖有些遗憾,却能见到年如此表现,舒爽。
面前的碟上多了块精致的绿豆黄,胤禛的声音轻飘飘的带着丝酒气,“尝尝。”
余光扫到胤禛后面露出的半张脸,眼睛水汪汪的在我们身上来回转看。咬在嘴里的甜香险些卡在喉咙里,紧攥着筷子不敢出声努力往下吞咽。
茶杯送到嘴边,及时雨啊……扯着袖口才碰到杯沿唇还没沾湿,听到身旁女子的轻笑声忙以手接过,假装没看到三爷福晋脸上的笑,垂下脑袋心翼翼地灌。
还好,貌似没什么人发现这件糗事。
眼光偷扫过全场,胤祥正端着酒杯听十四耳语,两个人了一阵不知在笑什么,向我看过来竟齐齐举了杯子。还是孝颜厚道,不与他们瞎凑热闹。
“福晋……”年细声细气的柔弱嗓音回响在冬夜里还是挺动听的,有些虚无飘渺的暧昧,用来唤我,未免糟蹋了如此优声,不知男人听起来做何感想。
酒壶被胤禛以手按住,两个人的手指交错闪在我眼前,定格成一幅画面。红宝石的幽光掩映在白釉瓶口,纤细的手指紧握着同样细弱线条柔美的瓶颈,白玉般软腻柔滑的手背隐约看见上面闪着几道浅浅的蓝,像她手中的青花一样生动。
年的视线定在戒指上,半晌都未曾移动分毫。酒从胤禛的指缝里溢出,闪着晶莹的光顺着修长的手指滑到指尖,悄声滴在桌面。
转回头看向对面坐的兄弟二人,还有自己空空的酒杯,装作没有看到她着头将酒壶收回自己面前,取了帕子还未递出已攥回掌中。
孝颜坐在胤祥身边,模样地学着年的样子抽出帕子掩在嘴边,看不清却知道她在坏笑。
胤禛把饮了大半的酒递过来,指节若有似无地轻触在我腕上微微露出一截的镂空金镯上,外加一句嘱咐,“少饮一些,若是想喝回家再喝。”
命啊!这就是传中的酒不醉人人自醉了吧。康熙啊,亲爹啊,您干嘛要让我今日回来,这是在整闺怨泛滥的年家妹,还是本就不太贤淑大度的我?
只是个杯底,半口温酒,居然让我从嗓子一路热到心底,连耳根都烫起来。
首位的康熙带着李德全走了,妃嫔们在侍女的扶持下一一离座尾随而散,漫天的烟花应景地划破夜空,缤纷闪耀着震落的积雪。
烟火味瞬间掩盖了酒香,还有飘浮在空气中一缕缕悠长婉转的梅香,当然,还有胤禛身上那股淡淡的好闻的檀香味。最让我开心的是,年身上那股让我闻起来就不爽的檀香,也消失了。可恶!
皇宫,京城,我,就在这漫天烟花下,正式迈入康熙55年。
红挽姐弟从一大群皇孙中出现眼前,五年,足以让他们从我眼中的孩童成长为今日这般青涩少年的模样,我却仍是一眼便认出他们。
骨血相连,时间空间,不管相隔多远,分离多久,都不是距离。
曾经爱爱笑的挽儿大大的眼睛眨啊眨,盈盈的光闪在眼底倔强地咬着薄薄的下唇,拉着我的手轻轻摇晃,没有半疏离,一声额娘仍是能把我的心叫软,甜腻得几乎瞬间化掉。
弘晚站在她身后,高出挽儿半头,瘦削的肩背挺得笔直,看向我时微抿唇角下颌崩得很紧,声音低沉暗哑得像是胤禛,就连神情都像,完全没有弘晖15岁时仍有的孩子本性。他与姐姐相同,只一句简短的额娘,很轻,之后便是长久的沉默不语。
曾经何等相似的两张面孔,五年间竟变了这么多。细看之下眉眼仍是相像,却又不像,弘晚越大越像胤禛,沉默内敛,不形于色。
姐弟二人站于一处,恍惚看到当年的我们。
当年我嫁给胤禛的时候比他们现在还两岁,可曾也像挽儿这般撒娇耍赖?当年那个会笑会怒的急躁少年,此时站在我身旁,已然成熟得一塌糊涂,见到这个与我很像的女儿,可会想起当年的我,或是我们?
我分辨不出弘历和弘昼,两个的男孩子并排跪在面前,同声唤着额娘。他们脸上都有胤禛的影子,即使年幼仍是相像。凭着当日在狮子园听到的童言仔细辨认,仍是茫然。
觉得左边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