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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赫拉克勒斯十二宗疑案-第22章

小说: 赫拉克勒斯十二宗疑案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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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难表达我们当时的感觉。我们与之交谈的这个客气亲和的年轻人,有着作为凶手的完美心理素质,具有完成某些罪案所必需的体力,加之,他的体貌也符合历次惨案不同证人所作的描述。

对一名为国效力的业余侦探来说,这份收获不小了。但我注意到,像欧文和韦德坎德督察这样的老手,却还是非常小心谨慎。我相信他们此刻只希望一件事:离开,独处,让头脑冷静下来,弄清楚如何恰当行事。然而让我们吃惊的事还没有完,那天命运显然要捉弄一番找们的智力。

由于我们在客厅里待的时间较长,翠径庄园的其他居民在来到时也给我们作了介绍:理查森太太的弟弟,她的女儿和女婿迈克尔·诺韦洛。没过多久,诺韦洛便想出风头,但也不无突然地开口道:

“侦探先生们,你们的到来正当时呢,因为我妻子和我有个小小的谜团要提交给各位:找出那只居心叵测的黑手,它一再把某些黏土书板弄翻过身来。”

于是我们给领到挂着书板的走廊去察看。当我们见到是关于赫拉克勒斯的十二功绩时,我们那个意外呀,我真不知道该怎么表达出来。然而这个意外马上又相形见绌了,诺韦洛夫妇明确告诉我们,有些书板似乎是自行翻过去的,并指出这些书板最近又添上了一块:《赫拉克勒斯与狄俄墨得斯之食人牝马搏斗》……

我听到欧文在喃喃说着什么,瞧见他取出一方手帕来擦拭前额。他晕倒时正好被我接在了怀里。

24

阿喀琉斯·斯托克的叙述(续)

“阿喀琉斯,此情此景怎不叫人要晕过去呢!”当天晚上,我们在斯特兰德大街一家酒吧用晚餐时,欧文向我解释说,“这种时刻超越了感受的界限,又怎么能挺得住呢!恐怕这是我整个侦探生涯中感受最强烈的一次了。接连好几个星期,我们徒然作了很大努力,结果不到一个小时就大有新获!这份补偿可谓丰厚呀,它让同辈中天分最高、也最苛求的行家也会心满意足的……说真的,请相信我,我在看到那一系列书板的时候,觉得它们真美极了,我这辈子还没见识过呢。它们具体证明了是有一个出色的计划,一个周密策划的构想。这一系列罪行没有先例,它们是精心制作的艺术品,是神明的一份馈赠,在我这个水平的唯美主义者看来已达到了最高境界。但我告诉自己:‘这美得过头了,并不真实。’当时我好激动啊!”

我听惯了我这位朋友的此类表达,而这一点讲得也很实在,所以我未作任何评论。不过那天我们在和韦德坎德一起回去的路上,大家对调查中需要具体注意的几个方面谈得很多。这个十分了得的罪犯是从天上掉下来的,我们得来不费吹灰之力,但又觉得不踏实,竟至都不敢伸手去捉住。此外,我们并没怎么议论他的罪行,更多的是谈要用什么方式和他直奔主题。不过那天晚上欧文情绪很是亢奋,我们只好等到第二天有韦德坎德的在场再进入实质性的问题。督察已恢复了他作为警官的冷静;于是开始了一系列的会见和问询,先是在翠径庄园,而后就在苏格兰场。但要将所有详情细节一一再现出来,我可就力有未逮了。

嫌疑人的态度使我们大惑不解,甚至动摇了欧文逻辑思维的基础。他在回答和解释时,给人的印象是有悖常理、暖昧不清,而且态度傲慢,所作的陈述欲言又止还有挑战的意味,还始终显得心安理得。总之,这个该受惩罚的家伙倒像是个清白无辜的人,他什么都没承认。赫拉克勒斯·理查森对自己、对他此时所处的境地和我们对他的指控似乎还很高兴而且得意!有几个例子足以让我们领略到和他的一番舌战:

“理查森先生,”韦德坎德又说,是常规的问话,“您犯了还是没犯这些可憎的罪行呢?”

“请相信,督察先生,如果是我犯下的话,我会为此而自豪的。你们正在搜寻的这个角色,在警察和司法可怜兮兮无能为力的地方取得了成功,就这么回事。”

“您要回答我的问题。”

“你们很清楚,法律不允许我这么做。我招认了马上就会给关进大牢。我什么都不爱,就喜欢自由,就像伟大的赫拉克勒斯本人……”

“这是个挑战吗,理查森先生?”

“对,要是你们愿意,就是这样:我向你们挑战,去找到能把我抓起来的证据吧,哪怕只有一个。”

“仅就您的生活经历即是一个证据,理查森先生。”

“对啊,这证据就是:我长得像伟大的赫拉克勒斯,我和他一样热爱正义。这没错,我很愿意向你们作这个让步。但别的事不行。我没做过任何该受谴责、对众人有害的行为,我的良心极其安宁……也许,除了发生在我去世的妻子身上的事。”

“那么您承认是那起谋杀的作案人了?”

“我曾试过承认,请相信……可惜,外国当局不愿意接受!照他们所说,我没有杀害自己妻子的客观可能性。”

“别担心,我会让人重新审查这个案子。”

“请吧,督察。我准备好承当这起死亡的责任,但不会是其他事情!你们寻找的这个罪犯可是为人类和社会出了力的,他也许犯有凶杀,但没有犯下错误。”

“那么您是承认自己和这些凶杀有关?”

“若是你们证明我有罪,证明我在这些杀人案中有牵连,到时你们想要我承认什么我都准备承认,督察。”

问询从头到尾都足聋子间的对话。之后又让赫拉克勒斯分别和那些见到过狮人的人当面作了对质。其中大多明显倾向于就是他,但又谁都不能肯定。此外,有些证词也相互矛盾:一些人看到的要矮胖些,另一些人则认为比较瘦长。金角牝鹿案中的理查德·格尔和莱昂内尔·克里姆甚至相当怀疑,他们觉得在火车站台上来和他们搭话的那个身披狮皮者,个子好像并没这么大。最后,有些推测虽然也渐渐有了一定的分量,但在实质上并没带来任何决定性的证据。

不过给了赫拉克勒斯重重一击的,是他不在现场的问题。在所列举出来的8个案件中,没有任何一件他能用自己的时间表来辩护。对发生在几个月以前的罪案来说,这尚可理解,但对眼下最近的一件——狄俄墨得斯之死——就难以相信了。若是他的回忆能确切些,能够证明惨案发生时他人在象堡车站以外的其他地方,那么他最终便能脱掉干系了,可是他没做到。此外,他从去年秋天开始一再有长期外出的情况,这也对他不利。他甚至不愿确切说明这段时间里他干了些什么,只简单承认说是随便走走而已。

从这时开始,韦德坎德便在考虑要能做出—份过硬的材料,不让犯罪分子赫拉克勒斯逃出法网。他在等待最后的证据,等着有决定性的犯罪行迹出现,那时就会使天平不可逆转地倾斜了。此时已近七月。不过我还得回头再说一下我们调查中另外一个方面的情况。为了调查,我们是常去翠径庄园的,花了不少时间对赫拉克勒斯周围的人——加以询问。但从这时开始,我们才看出我们的任务绝不简单,可以说,真正的噩梦开始了。我们渐渐发现这幢老宅隐藏着许多秘密,事事匪夷所思,隐隐约约都和那些罪案有关,而且显得很不合逻辑。这个谜团之网在变得厚实起来,以致我不得不承认,到最后恐怕除了欧文,其他任何人都会给弄得茫然不知所措、晕头转向的。

在翠径庄园,无论是它那些古老的砖墙还是里面住着的人,都散发出一种奇怪的气氛,不管是理查森太太,或者她弟弟、诺韦洛夫妇、德雷克或者年轻的丽塔·德雷珀,好像都有什么要隐瞒或者相互指责的事,没有一个人是非常本色自然的样了……除了赫拉克勒斯,他是最最让人捉摸不透的了!

这还只是我们案子中诸多不合常理的一个方面。但欧文的才华终于在这蒙着一个仍属脆弱的保护壳的小小世界里发现了阿喀琉斯的致命脚踵(这里我用上我这朋友的一个同音异义词文字游戏,显然这种游戏早就注定是会把我牵扯上的)。他首先看准了内维尔·劳埃德。这个人没怎么作难就透露了这个家庭的一些秘密。我的朋友是很善于撬开这类人嘴巴的,他们是上流社会人物,相对来说知识丰富,只要好话说得巧妙些,精神上成了知己,不用费劲这个人就会什么都告诉你。我们便这样了解到不少情况,从已故理查森上校的怪诞行为,到丽塔心中对龙的恐惧,还有他对自己姐姐那种“中庸之道的诚实”也颇有微词。

这些新的信息远未使我们弄明白什么,反而将一切都搞成了一团乱麻。不过谜团的震中正在清晰起来。各种情况都以这种或那种方式,在向“中国居”靠拢,那可是理查森上校吩咐过不得进入的。很遗憾,他的这个禁令因为调查的需要而给解除了。我必须承认,我们第一次走进这个圣殿时是非常激动的。

尘埃有如白雪一样,具有这样一种功效:隐去某处人类所塑造的景色中的缺陷,制造出一种艺术性的朦胧感。它使景色换了新貌,强调的是景色中内在的美。它义像一座城市突遭火山喷发后的那些火山灰,将景色凝固在了过去的某一时刻。

我在看到已故约翰·理查森上校的神秘天地时便有这种感觉。那里可是一个真正的、精美的博物馆,有着许多来自远东的珍品:钱箱,博占架,文房四宝盒,屏风,还有其他小摆设。家具上饰有山水和中国人的生活场景,都上有厚厚的一层漆保护着,那可是这个国家所特有的。有些画卷和木版画上展现的也是这种背景和环境。灰尘使它们鲜艳不再,但只要有一点想象力,便足以再现那个正在昏睡中的世界,想象着自己正置身于那个旭日东升之国,感受到自己的心儿正和着一曲清脆的东方乐音在跳动,眼前晃动着中国或者是日本的迷人乐女。

在房间的一角,靠近窗子的地方,有套有点特别的家具,从一开始就使我们发生了兴趣。在一个放满摆设像是桌台的家具上面,立着—个木质艺术品,做工井不算精致。这是个身裹锦缎的女人。其右有只白虎,虎视眈眈的样子,是个石膏小塑像,体态有如一只大猫。左边,另有一个塑像,要大一些,是条龙,给涂成了青色,它让我们想到使丽塔·德雷珀那么骇怕的就是它了。还有只香炉和一个大青铜爵.使得这套家具更显充实。

我觉得房间里静得不大舒服,也是想把欧文从他的遐想中捡回来——因为我看到欧文拔脚过去就一直在欣赏这些中国艺术,所以开口说道:

“这里就是理查森上校平常喜欢休息的地方了,以便细细品味这令人陶醉的中国魅力。在这个宁静的避风港里……”

“细细品味这令人陶醉的中国魅力?”他说,“您讲得真好,我的朋友。您看看那儿,护墙板上……您想想,已故上校对那个把剪的纸人儿钉在客厅墙上的孩子,不是没有道理就训斥了他一通的。这里有两个,用黑纸板剪的,反过来钉在了墙上。”

“瞧您说的,我注意到了。这证实了我的看法。”

“什么看法?”欧文问我,探究地抬头望着我。

“就是这个人疯了,毫无疑问。毁掉绿篱,推平小山冈,拆掉整整一层楼,这一切的托词都是一条青龙,其后还有剪纸人儿这种事……我认为理查德上校疯了是毫无疑问的。此刻我倒很希望在他自杀前脑子清楚的时候,给他来个猛醒!”

“嗯,我呢,我的想法恰恰相反。我要说,这个男人和多数同胞一样正常,有责任感,有信仰,关心亲人的幸福,虽然也像大象一样有些小小的缺点。他只是在结束生命时才陷入精神错乱。不过您也够可以的了,阿喀琉斯,因为您天下无双,是不会出错的!您的帮助对我很宝贵呢,我怪自己没多加仰仗。每次我们调查结束,我总是想到本该只须听听您的高见,将它们反过来思考,就一定能使真相大白了。”

欢快的阳光漫进房间,正好代表了我在这美好的夏日愉快的心情,故而我温和地回敬道:

“随您怎么笑话我好了,欧文。我很清楚,您在这个案子里处境不妙呀!”

他似乎并不在意我的话,只是恼火地掸掸他橙红色上衣袖口上的灰尘。随后他蹲下身子,仔细看着青龙那张怪模怪样的脸,一双大眼对着一双小眼。

“我能知道您正干什么吗,欧”

“我在观察,亲爱的,用我的眼睛,特别是用我的脑子。”

“您看到什么了呢?”

“是这个可怕生物的脸,它在夜里缠绕着小……得伊阿尼拉……得伊阿尼拉……得伊阿尼拉……”他一再念叨这个名字,沉思着,显出喜悦的神色,“阿喀琉斯,小理查森这么称呼德雷珀小姐,您不觉得奇怪吗?”

“奇怪的事太多了,我可不知道是哪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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