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子传-第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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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禀高爷,没有听到。”
“什么消息都行,比如,你们士兵闲话时,都是谈了哪些话。”
“没谈什么,他们说,战斗可能在这打。”
“还有什么,在我这,不管啥话都可谈。”
“有人说,”小乙和神秘地凑近高申佳,小声说:“有人说,刘卷要从咱这夺回地的清泉剑,要用这剑杀死咱的新天子姬,姬,姬朝。”他不敢说出“朝”字,但最后终于还是说出了“朝”。
高申佳听他说出了这样的消息,心中不禁倏然一喜,这喜悦,神鬼难捉地在面颊之上闪了一下,接着深深隐去,然后面对小乙和,脸色一下变得十分严肃,十分可怕,“小乙和,在这样的情势下,说这样动我军心之话,你可要负杀头之罪哩。”
小乙和吓得脸上没有血色了,“扑腾”一下跪到地上:
“高爷饶命,高爷饶命!”
“我不杀你,不过你必须对我说实话,你是听谁说的,只要说实话,我保你没事。说吧,我看你可是老实人?”
“小人是听同伍士兵李同说的,半点不假,小人不敢撒谎,半点不敢撒谎!”
“不要再向别人讲这事。去吧,你叫李同快些来。”
“是!”小乙和失魂落魄地退去。
不大会儿,一个中个儿的士兵走进来:“禀高爷,李同到!”
“跪下!”高申佳低声严肃地说。
李同不知是怎么回事,心中十分害怕,面色苍白,软瘫一般地在地上跪倒。
“你乱我军心,罪该万死!……然而,不要害怕,只要你老老实实,照实话说,我保你无事,说没事就没事,请你放心,一点不假。起来,快起来。”高申佳改换成一副和蔼的面容,把李同搀起,并特意给他打座,让其坐下。
李同缩缩瑟瑟地在座位上坐下,哆嗦着嘴唇说:“小,小人,一定照实话说,什么事,请,请高爷您……”
“听人说,是你说的,敌部刘卷要从咱这夺回他的清泉宝剑,要用此剑,杀死咱们三殿下,不知是真是假,你是从哪听来的,到底他们是怎么说的,你要如实向我说知。”
“是的,半点也不假,刘卷说清泉剑原是他的,后被咱们弄了来,且用这把剑杀了他们不少的官兵,特别是丁品坚亲眼看着让你舅吕奎杀死了万殳鹤一家人以及两个师级、旅级军官,他万分恼恨,下决心要打败咱们的军队,夺回清泉剑,赠给敬王姬匄,请他将来亲手杀掉王子,王子,王子朝。这是我回家看爹娘时亲耳听刘卷的一个亲戚说的,刘卷这个亲戚不知道我当了咱的兵,所以敢在我面前这样说。我说的全属真实,半点不假,如果要有半点虚假,情愿让高爷您一刀砍掉我的头!”
“算了,算了,以后可别胡乱讲了。没有事,你回去吧。回去全当没有这事,回去吧。”高申佳十分平静,和和平平地对他说。
那叫李同的士兵,十分感激地退走了。
高申佳从座位上站起,又一次推磨般地转圈子。当他的圈子刚刚推到七圈之时,猛然收住脚步,在肚里大声对着自己说:“有了!抓着时机死不放!连夜盗取清泉剑!”
接着,他后退一步,躺到床上,用被子将头蒙起,更加紧张地思考起来,“盗取清泉宝剑之后,我要托剑再次投向刘营。我就说我高申佳为了报效大周社稷,为了曲线给敬王天子效劳,为保刘公心爱的清泉宝剑,在‘我们刘爷所属的万殳鹤部,即将被敌人全部砍杀的时候,在我的最为要好的朋友万殳鹤被够人一刀砍死,他手里的清泉剑即将落入敌手的时候,我心生一计,一刀把杀死万殳鹤的敌兵杀死,夺过清泉剑,投入敌营,冒充万殳鹤是我所杀,骗得了敌人的信任,我就说我这样做,是为了保住清泉剑,是为留下条性命,将来使清泉宝剑完整地回归刘公麾下;我就说,我今日得遇机会,杀了掌握此剑的贼人丁品坚,盗得此剑,如今带剑逃回。战地之事,尔虞我诈,混乱不堪,谁也弄不清是怎的回事。这样的事我已做过一次,前车有辙,驾轻就熟,我再来个更加巧妙,更加圆满的发挥,声泪俱下,怒骂顿足,把对敬王的‘深情’和对姬朝的‘愤恨’推到顶峰,做到完全以假乱真之地步,我有他最理想的清泉宝剑作实证,谁能把我怎样?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不是不能干,而是不敢干,不是干不好,而是无大能,我胆大包天,而又极大限度的将智能发挥到万分熟练、万分圆滑、天衣无缝之地步,不怕刘卷不十二分高兴!就这样办!我不垮,我不败,我要青云直上,还要荣升大官!我就是要做个样子给那些无能的老实头看看,你们笑去吧,你们得意去吧!我就是要用勾子嘴去吃那最不能吃的瓢里食!干!就这样干!”想到此,他浑身是劲的跳起来。
“盗取宝剑,这可不是容易的事。”高申佳想了一下,又在床上躺下来,“丁品坚住在三节院子的最后一节,房高院深,又有精明强悍的卫士,他本人个大力大,警惕性强,这实在是不好对付的。……如若改到以后再瞅机会呢?……不行,决战即将开始,时机不会再有,要盗宝剑,必须今夜行动。”接着他又更仔细、更周密地往下想了一阵,终于下了最后决心:“对!就是这样行动!”
他走出屋子,故意装作不大在意的样子,到士兵们居住的几个屋里“巡视”一遍。见士兵们都已真正的睡去,就走回自己住的住房。接着,从包袱里拿出一身敌方兵衣,一块半尺多宽二尺多长的黑布和一把从战场上捡到的别人从未发现过的短刀,用力将那黑布割了两个小洞。接着又从包袱里拿出一双别人从没发现过的破鞋。他吹灭灯,穿上敌衣裳,将腰束紧,把脚上穿着的那双鞋脱掉,和那双破鞋一起揣在怀里。然后将黑布在脸上勒好(使布上的两个小洞正照双眼),踱几步,轻轻把门关上,毫无声息地上好门闩,回身掂起短刀,从后墙一人多高的小窗口上跳出去。然后往前走了三间屋子远,来到一个长满野草的小凸上,从怀里掏出那双破鞋,穿在脚上。紧接着,猫着腰,顺着溜溜的南风,象猴子一般地离开坡前村,往丁品坚所驻的一里远的靠坡村子跑过去。
高申佳跑了一阵,兜个圈子,从靠坡村的村后抄过去。然后将刀往腰里一插,从房后一道高墙跳上去。他骑在墙上,略停一下,紧接着又从墙头一探身子,抱着一棵靠房的杨树,跳上屋宇。南风越刮越大,他在这里少停一下,扎稳脚根,接下去沿着屋瓦,轻脚轻手爬上屋脊。再接着,翻过屋脊,轻无声息地走到房屋前沿上。当他在这里简单歇息一下之后,探出少半个身子勾头往底下窥探的时候,见两个门卫手拿短刀,正映着屋里射来的灯光,守卫在屋檐底下的门口上。
高申佳缩回身子,屏着气伏在屋檐上进行等待。等了一会之后,他又伸头往下看看,见两个卫兵还在那里站着,就又缩回身子。他心中着急,而且紧张。他无法在这里耐着性子等待下去,心想,看来今夜他有紧事,可能是一夜也不睡觉,再说,如若他现在一睡,将门一上,我也很难进得过去,这该咋办?想到此,又伸头看了一下,咦!不见了,两个把门的卫兵不见了。“他们进屋了,是的,可能是丁大个子把他们叫到屋里去了。……他是不是在屋里?丁大个子现在是不是在屋里?我必得亲眼看得见他。是的,不亲眼看见不行。”想到此,将身子又缩回去。接下去,轻得象猫一般地爬上屋脊,——翻过屋脊,轻轻巧巧走到后檐。继而顺着那棵杨树,身轻如纸般的跳到地上,接着,脚尖点地,幽灵般地抹到屋前窗下,往里一看,见丁品坚正跟两个卫士说着什么。桌子上放着一把剑,正是那把清泉宝剑!高申佳心里十分紧张,紧张得一颗心提到喉咙眼儿上。
高申佳想再一次爬上屋宇等待,但是由于他一颗特别机敏的脑袋告诉他,那样不行,那样很可能因情况变化而坐失良机。他眼珠一转,想出一个新的计谋。他借着风声的掩护,轻脚溜到屋后,爬上杨树,跳过墙头,轻无声息而且极为神速地跑回坡前村,在那荒草覆盖的小凸上,脱下脚上那双破鞋,赤脚从后窗口上跃进屋子,拿了火种,又跳出来,走至草凸,穿上那破鞋,神速地“飞”至靠坡村前,把一个紧挨房屋的大草垛点着,接着又绕到村后,翻过墙头,重新爬上刚才他所在的屋宇,在屋子前沿之上趴下来。
此时,那两个带刀守卫的士兵又在屋檐下的门口两旁重新出现。屋里,丁品坚正在展开绢帛聚精会神地看着什么。这大概是上边新近给他下来的什么命令。
屋檐上边的高申佳忍受着焦急,“耐心”地等待,心里头象走马灯一般转悠着种种设想和谋略。只见火光冲天,有人惊心动魄地大声喊叫:“救火呀——!救火呀——!”
丁品坚警惕而惊心地从屋里走出来。“是咱们军营失火,快去看看。”说着和卫兵一起,三个人一齐往前院走。
当丁品坚他们刚刚走出后院之时,房檐上的高申佳“嗖”的一声跳到地上,接着比猴子还要机灵地跳到屋里,伸把从桌上抓过那把清泉宝剑,往腰里一别,就往外跑,刚到门口,就遇上回来关门的丁品坚。
“有贼!”丁品坚见一个身穿敌人衣服的蒙面人从屋里出来,心里猛然一惊,刚喊出“有贼”二字,就被高申佳抽出战刀一下砍到脖子上。随着丁品坚的倒地,高申佳异常迅速地翻墙逃走。
高申佳将战刀撂进一片十分茂盛的庄稼棵内,飞一般地跑到一条南北小河的西岸,打算从这里去投刘卷部队。他眉头紧皱地站在地上想了一下,“不行!这样还不行,我这样的人,必须得有十分结实,十分牢靠,十分充分,叫人无法推倒的口实!……咋个办?我该咋个办?”他狠狠地皱紧眉头,十分紧张地开始进一步思考,“有了!”特别灵和的头脑,加上急中生智,使他很快有了新的主张,“就这样办!冲破道德,冲破良心!道德、良心是束拴人们的天网,是骗老实人的,能冲破它,是一种特殊的本领!只要可以为我所用,天下没有不可以做的!我要制造最大的口实!一不做,二不休,为了我的性命,他奶奶的×,就是日狗我也要能做出来!”想到此,迅速脱下穿在外边的衣服和鞋子用脚踩到泥里,趟过河,赤脚沿着东边的河岸往南走一阵,照着一棵柳树(以此树为记号),又跳下水去,抽出清泉剑,贴着水底往河岸方向深深地插了进去。接着又趟至河西岸,从怀里掏出他原来穿的那双鞋,穿在脚上,迅速逃回他的住房外边,从小窗口上钻进屋子,往床上一躺,“安心”地蒙头大睡。
天明,丁品坚被盗贼砍伤现已抬往一个秘密所在进行抢救以及清泉宝剑盗走的消息传来,人心惶惶。高申佳为了“安定人心”,“为了找到宝剑,抓到凶手”,就在本部之内开始了紧张的“搜查。”
上午,高申佳听人传言,说是队伍打算在天黑之前撤走;还说,尹固和召盈对于清泉剑被盗和丁品坚遇刺都很怀疑,说尹固和召盈打算下午到靠坡村和坡前村来,直接主持进行搜查。
吃午饭时,高申佳弄了酒菜,亲自把他舅吕奎请来。吕奎和外甥在酒桌两边面对面的坐下来之后,就开始问:“你妗子哩?犬儿(奶名),你不是说你妗子来了吗?”
“她没来。舅父,请您老原谅我第一次跟您说了假话。我是怕您不来,才说妗母在这等您。我请您来的想法有两个,第一,您老戎马生涯,匆匆忙忙,从没坐下来喝过外甥一杯酒。您东征西打,浴血奋战,为新天子三殿下立下汗马功劳,荣升了尖刀部队的首领,外甥早该大表祝贺而未祝贺。听说队伍将要开拔,去打恶仗,不知以后咱爷儿俩是否还有机会坐在一块对饮。今日请舅父来,既是为了给您庆功祝贺,又是为了了却以往所欠的心情。第二,舅父以往勇敢善战,杀得敌人望风而逃,是有名的一代英豪,当外甥的内心深处十分佩服!这一次又将面临大的战斗,为天子立功的大好机会又要到来,今日为舅父备酒,预祝舅父光扬以往精神,一往无前,奋臂挥刀,大杀敌人,立下更大的功劳,荣升更大的官职,这样外甥也好托您大福!希望舅父别嫌菜少酒薄,高高举杯,尽情痛饮,一壮行色!”
“好!那好!”吕奎将嘴一咧,高兴地说。
这吕奎,肩宽,个大,小脑瓜,大长脸,两道目光又凶又利,仿佛象是尖锐的锥子,粗粗的眉毛,重得吓人。他的特殊面貌,不仅在王子朝一方全军闻名,就连敌方官兵也都悉知。这时,他身穿戎装,没戴头盔,黑硬的头发往上拢起。上面扎一方说紫不紫,说黑不黑,象死猪肝子一般,既是紫不拉疾的又是黑不拉疾哩乌紫扎帕。此人是个十分豪爽的直肠子人,说对你不好,敢杀你刮你,说对你好,能叫腿肚子肉割给你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