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闺玉计-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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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川不太爱说话,尤其不爱跟田蜜说话,一张帅气的小脸总是沉沉闷闷地,田蜜从他那里听不到什么,只能从这孩子偶尔蹲在山坡上拿树枝写字时,才偶然看到些东西。
比如,他写一个大大的田字,然后再狠狠地、缓缓地、用力地画一个大叉,那个时候,少年小小的身体透出巨大的恨意,让意外跳出来的野兔子立马蹦出老远。
又比如,他每次都会写两个谭,对离自己远的谭阴恻恻地冷笑,然后转眼就对自己近的谭轻柔微笑,变脸速度快得令人咋舌,一度让田蜜怀疑这小孩有间接性抽风症。
做完这些后,他就开始背书,有记不清楚的,就拿出怀里的竹片,用近旁草叶的乳汁在上面做记录,然后接着背。
小山坡上,田川书声朗朗,田蜜就着这背景,认认真真的捡起了枯枝,偶尔,她会抬起头来看看田川的背影,再低头看看自己手里的废柴,握紧手指。
从第一次出门后,谭氏偶尔会同意她出门,可范围,仅限这个五里不到的小村庄!并且,随着她越来越正常,谭氏最初的激动渐渐降下,越来越限制她的活动范围和外出次数,大有要‘养在深闺人未识’的架势。
如果是以前的田蜜,她是绝对不会妥协的,作为家里经济来源,她有说一不二的话语权,而现在,她会想想,家里人怎么想的,他们是什么样的感受,他们是否想这样。
这一天,田蜜捡柴回来,又无所事事地搬了张凳子坐在房檐下,发呆。
她刚发了不一会儿呆,就被一阵“碰碰”地拍门声惊醒了,抬头一看,自家破败的院门颤巍巍地抖动着,随时都有报废的危险。
谭氏就如同惊弓之鸟般放下了手中的活计,她先是四下看了看,又坐立不安地问田蜜:“球球,你弟弟呢?”
“放下柴,就出门了。”而且,看那步伐还挺迫切的。田蜜看着谭氏惊慌的神色,再看看已经快摇摇欲坠的院门,疑惑问道:“怎么,了?”
谭氏朱红的唇瓣被她咬得发白,她强自镇定地对田蜜露一个笑,叮嘱道:“球球听话,快回屋子里去,娘亲去去就回。”
然后,微微颤抖着娇躯,快步往大门挪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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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谁傻啊
田蜜没有说话,她站起身来,默不作声地走在谭氏身后,离她大半步远的距离,走在斜侧。这个位置,容易看清方向,并及时作出反应。
外面的人似乎已经不耐烦了,开始扯着嗓子大吼:“大妹子,在不在啊?给大哥开开门啊。”
是个男人的声音,浑厚粗鲁。
谭氏颤抖着手打开门闩,拉开门来。
门外果然是个五大三粗的汉子,胡子拉渣地,黝黑的脸上一双牛眼在看到谭氏那瞬间瓦亮。
他抵着门,不待谭氏说话,就拎起脚边两个木桶挤进去,边大大咧咧地往厨房走,边道:“大妹子,我估摸着你家的水缸快见底儿了,你家里又没有男人,就随手帮帮忙。”
家里没男人,知道家里没男人还好意思往人家家里钻?而且这话说的,好像他多仁慈善良,他们该感恩戴德似的!
谭氏站在门口,跟着他走也不是,撵他出去也不是,只得紧张地注视着门外,深怕有人看到,煞白着脸,蚊吟般道:“那太麻烦你了……”
“不麻烦不麻烦。”男人一双眼睛毫不避讳地在谭氏身上打转,毫不在意谭氏难堪的脸色,自顾自说道:“都是乡里乡亲的,一家人嘛,有什么麻烦的,有什么事,只管来找我,二贵我绝不推辞!”
谁跟你是一家人!
谭氏低着头,白中带粉的莲脸如同霜染,眼泪在框中打转,她喉咙发哽,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这样**裸的目光,她谭茵芙何时受过?何时受过这等侮辱!
二贵上前走了一步,谭氏吓得即刻后退,二贵肆无忌惮地靠近,心想,那些戏文里说的:泪光点点,娇喘微微,杨柳细腰不胜恩。无非如此吧?
他忽然浑身燥热,特么的,迟早搞到手!
谭氏浑身直哆嗦,她想叫人,可没人比她更清楚,这种情况被人看到后,谁更吃亏。而反抗,按双方的体力,根本不可能。
她忽然感觉到了一股绝望,一股熟悉的绝望,仿佛她千里风尘万般艰难仍旧逃不出被侮辱的命运,擦不掉那要命的肮脏!
这时,一双柔软的小手突然握住她冰凉的手指,小手轻轻晃了晃她,力道不大,却带着种奇异的韵律,抚平她波涛汹涌的心。
少女的身影不高大,甚至称得上弱小,可当她安安稳稳地站在哪里时,却有种说不出的镇静,镇静地仿佛狂风骤雨也撼动不了分毫。
谭氏会慌张失策,她可不会。
光天化日之下,她家院门大开,二贵真想做点什么也不会挑在这个时候。兔子急了还咬人呢,到时候惊扰了乡民,她们拼死再换个地方落脚,他二贵祖祖辈辈都在这里,只怕要落得个没脸没皮!他这会儿无非是小人心理,想趁机占点小便宜罢了。
“你是村东头的二贵叔叔吧?听说二婶子是县里人?你好厉害啊,竟然娶得县里人做媳妇。”她大大的眼睛满是崇拜,脸上的表情却是呆呆木木地,看起来有些傻乎乎。
迎着二贵故意瞪大的凶悍牛眼,也不知道害怕,单纯地近乎真挚,她真挚地说道:“我刚看到她往这边来了,开门的时候。她果然和婶婶婆婆们说的一样:一看跟村里人不一样啊!”
少女认认真真的脸色,让人看不出她是看不明白状况的真傻,还是装傻。
“你说,她往这边来了?”二贵一下子躲到门后,偷偷透过门缝看了眼,但因视线受阻,不敢肯定。
他犹疑地看向那小姑娘,只见她大大的眼睛坦然看着他,他从未见过那么干净无垢的眼睛,实在找不出半点撒谎的痕迹。
况且,一个傻子,怎么可能会撒谎那么高端的技术活?
二贵把疑惑收回肚子里,很放心的问傻子:“她走了吗?”
田蜜往外看了一眼,摇了摇头道:“刚好被树丛挡住了,看不到——”
只见她话还没说完,二贵就嗖得一下溜得没影了。
县里的姑娘,是那么好娶的吗?田蜜看着他的背影,想着,也不知道县里的房价水平怎么样,此处,并非久留之地啊。
田蜜的表情没什么变化,她转过身,不慌不忙地走回去坐着,单手撑着圆润的下颚,双眼无神,不知道又在发什么呆。
谭氏怔怔地看着自己的女儿,看着她平淡地近乎木讷的小脸,有点怀疑刚才有所依靠的感觉只是她的幻觉。
可是,她是真的听到女儿利索的说话,语速虽然慢慢吞吞,却是连贯的,且条理清晰。
她,一点不傻,知道保护自己娘亲的人,哪里傻呢?
田蜜正在靠这些天的见闻估计家里的财务状况,谭氏就端着一盆衣服走到她面前,头一次主动问她:“球球,娘亲要去河边洗衣服,你想去吗?”
田蜜愕然看着她,有点反应不过来,而后,是发自内心的喜悦,她就像瞬间活了过来似的,飞快站起来,走到谭氏身边,用行动表明她的意愿。
谭氏看着这么生机勃勃的女儿,心里即无奈又轻快,看来,女儿是做不了大家闺秀了,不过她这样开开心心的,或许更好。
此刻正是巳时,河堤下已经有三三两两的人扎堆洗衣服,母女两到的时候,女人们不约而同的停了下,然后均当做没看到,继续闲聊。
如是往日,谭氏会找个没人的台阶独自清洗,可不知怎么今天人格外多,还有些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小姑娘就站在杨柳树下,或者坐在石阶上窃窃私语。总不好赶人家走吧?
谭氏正有些不知所措,就听到近处有人低声道:“妹子,你来这儿洗吧。”
一个扎着蓝色头巾的妇人挪开一点,有些僵硬地顶着周围有意无意飘过来的目光,也不知道跟谁说:“孤儿寡母的,也是可怜人。”
就有人似笑非笑地扬声接了句:“蛇娃他娘啊,就是心善!”
接着,大家都心照不宣地笑了起来,附合道:“可不是嘛,生了那么个没出息的儿,这心不宽厚不行呐!”
蛇娃她娘狠狠地打着衣服,咬着牙,闷不吭声。
田蜜可不理会她们阴阳怪气的话,她拿过谭氏手里的木盆,几步走下乱石砌成的台阶,将木盆放在水边,先低声对蛇娃他娘道谢,又回头喊低着头干站着的谭氏:“娘亲,娘亲快,洗洗。”
谭氏这才缓步挪过去。
谭氏洗衣服,田蜜也就没什么事了,她清楚的知道自己的斤两,她要是帮着洗,估计谭氏洗第二次还是轻的,弄坏了可就不好了。
她站起身来,小手拉了拉谭氏衣袖,说道:“娘亲,边边,玩。”
少女的声音清清脆脆,却也因为太过纯净,而显得有些白痴。于是,又一串指指点点的窃笑声。
谭氏面上一红,低下头,轻声叮嘱道:“好,球球就在边上玩,别下地,免得弄脏衣服。”
田蜜点点头,走上台阶,慢慢在人多的地方打转,也不在意别人看她的眼神。
开始还有人时刻关注她取乐,后来看她就知道一脸茫然地走来走去,也就无聊地收回了目光。尤其是姑娘们,时不时地踮起脚尖往田道上瞅,互相推说着什么:“我刚的确看他往这边走了嘛,不信你问她们。”
第五章 奇怪的异乡人
很快有人猛点头,附和道:“你们没见连王凤仙都来了吗?人家可自诩是小姐的身子,什么时候跑田间来过?还陪洗衣服,我呸!我看啊,是小姐的身子,丫鬟的命,呵呵……”
“里正家的王孔雀都来了?她不是眼睛长脑门上的吗?怎么,那个异乡人莫非很了不得?是县里商户的郎君吗?啊,不会是县太爷的公子吧!”
“反正我长这么大就没看过那么好看的人,管他是谁呢,多看看,不亏。”
“我也见过一回,穿得也没多金贵,应该也没多富贵吧?”
姑娘们热烈地讨论开了,田蜜觉得这场景有些眼熟,大有现代追星的架势。
田蜜走了几圈,耳朵一转,突然悄无声息地坐在两个洗衣服的妇人身后。
只听其中一人道:“你说,最近可奇了怪了,咱们杨柳村不知道接了什么地气,人都往咱这儿来,还都瞅着跟咱挺不同。那三月前来的谭寡-妇长得跟天仙似得,月前落脚的年轻人,唉,那个俊哟!老娘要是再年轻个一二十岁,也得跟这帮姑娘样,抢着也要巴上!”
妇人掩嘴偷乐了会儿,看了看左右,凑到另一个耳边低声说:“我跟你说啊,这两人都算不得什么,我当家的告诉我啊,县里最近来了位大人物!据说还是从宫里出来的呢!”
此言一出,旁边的妇人就被唬了下,差点失声叫出来,她捅了捅妇人,也学着她压低声音:“快说说,到底什么来头啊?”
“听说是在宫里伺候贵人的,几年前衣锦还乡,府邸设在德庄府。”她偷偷摸摸看了看河岸两边洗衣服的人,见确实没人注意她,才悄悄道:“是位公公,如今还领着咱德庄府税务司监官的肥差呢。”
末了,一脸得意:“那位要在咱富华县落几天脚,他义子因此专门为他修理了个别院,正招长工呢,你是不知道啊,去的人老多了,人家偏就选上了我家的。”
另一个妇人果然被惊讶到了,而后滴溜溜地转了转眼睛,嘿嘿笑道:“那你当家的可真厉害,这以后啊咱们有个啥事儿,这乡里乡亲的,还得请嫂子和大哥多担待担待。”
那妇人就干笑了两下,虚虚应付了两句,转过身去,背着另一个妇人低声咕哝了句:“体面是体面,可这体面,也不是好要的,你哪里知道这里面的腌臜呢。”
田蜜听到这里,轻轻挑了挑眉,她慢腾腾地站起声来,无声无息地走开。
田蜜没走几步,突然感觉河边的氛围一下子就变了,一直嘻嘻哈哈的姑娘们突然间跟植入了淑女系统似的,一个个敛裙站好,保持娴静微笑,轻轻垂首,让美好的脖子和乌黑的秀发一起突显出来。
她发誓,前前后后不超过三秒,快得就跟演练过无数遍似的。
田蜜抬头看去,只见青离离的田埂上,有一人缓步而来,棉质长袍随着他的步伐微微摆动,腰无宽带,只两根亚白的细带随意系住,墨色长发被梳理地整整齐齐,一双眼睛漆黑明亮,仿佛泛着浅淡的光,线条流畅的鼻梁下,是一双淡红的唇,不说话的时候,也有着轻微的弧度,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