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家的少奶奶-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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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兰手猛地一颤，托盘上的碗筷一阵轻响，随即被若兰按住。

　　子衿看到无涯的眼色，很快跟上他的思路，幽幽说道：“她说，下毒之事，她是被冤枉了，做了替罪羔羊，真正的凶手……另有其人。”分明察觉到若兰有一丝慌乱，子衿紧接着说道：“事情错综复杂，涉及人数众多，红杏不愿我再次卷入其中，说无需我多问，她会一一向那些人讨回公道……若兰！”

　　“啊——”若兰不防子衿突然叫她，几乎跳起脚来，捂着胸口惊叫道。

　　“你怎么了？”子衿问道。

　　“啊？我？我没怎么啊！少奶奶干嘛突然叫我，吓了我一跳呢！”若兰拍拍胸口，小心翼翼的问道，“少奶奶，您昨晚真的见到……她了？”

　　“你是说红杏么？”子衿故意压低了声音，诡异的说道：“是真的，红杏枉死，冤魂不散，一直都在咱们身边从未离开过呢，如今她已经明白了所有的来龙去脉，做人时无法为自己伸冤，只好做了鬼，再向那些恶人们讨债吧……”

　　“在咱们身边……”若兰不由自主的揪了揪领口，怯生生的打量着周围，“她如今……在哪儿啊？”

　　子衿低下头去：“不知道，但是，那些做了亏心事的人不用担心找不到她，她会来找他们的。”

　　无涯探手过去握住子衿的手，她的手冰凉，有微微的颤动，“子衿，我知道你想念红杏，不如咱们改日再去那片桂花树下悼念一下，给她送些东西过去，让她在那边的日子也不必过得太苦，如何？”

　　子衿抬头看着无涯，眼睛里又沁满了泪水，“我们今晚就去好不好？”

　　无涯微微一笑：“不行，你身子还没好，再怎么说，也要等你身子好了之后再去。”

　　子衿抹了抹眼泪，对若兰道：“嗯！我不能让红杏跟着我吃苦，死了之后还做个穷鬼！我要尽快好起来！若兰，把饭端过来吧！”

　　“哦，哦不！”若兰端起盘子来，却突然往后退了几步，“这些都凉了，少奶奶刚醒，要吃些热热的才好！请少奶奶稍等片刻，奴婢下去将饭重新热了再给您送过来！”

　　“不用了……”子衿明明看到碗里还有些许的热气，她心中一定有鬼！

　　“不不不，马上就好，不会耽误太久的！”若兰端着托盘一溜烟的跑了出去。

　　“你猜，她会不会去？”子衿看着门口的方向，问道。

　　无涯点头：“如若她心中有所想，就一定会去。”

　　两人对视，彼此心中有数。

　　为了无涯这一句“去桂花树下悼念”，当晚，栖霞苑外的桂花树下，好生热闹！

　　第四十三章　你不是红杏

　　白天还是朗朗晴空，入了夜，却变得阴沉起来，瞧不见月亮的半点影子，就连星星，寻遍整片天空也看不见几颗，忽明忽暗的闪烁着微弱的光。在这片阴霾之下，茂密的桂花树林更显得诡异，再加上悠悠的凉风飘过，更加让人觉得阴森，尤其是心里本就不安的人们，此刻便愈加的毛骨悚然了。

　　虽说慕容府里最大的桂花林是在留桂馆里，但是那是慕容无垠的院子，也是外人的禁地，没人敢擅自踏入的，所以，就只剩了栖霞苑旁边的那些桂花树，是可以悼念死者的地方。因此，一盏精致小巧的灯笼，闪着幽幽的烛光，略显匆忙的沿着小路飘向那里。

　　到了最茂密的一棵树下，灯笼终于不再移动了，挑灯的人小心翼翼的往四周打探了片刻，蹲了下来，拿出了香火纸钱等一系列物件，点着了开始祭拜，也许应该换种说法，叫做坦白。

　　“我不知道你到底在不在这里……如果你在的话，也不要吓唬我啊，我……我真的没做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啊！”若兰的声音由于害怕而变得难听，颤音十足又断断续续的，若是被旁人听了去，定会以为这才是个鬼在说话呢！她一边烧纸，一边继续说道：“我当初……的确是看到，你把那包药藏起来没有放进汤里的，但是后来少奶奶还是中毒了，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也不知道啊……但是，但是那个时候，我不敢站出来为你说话的，我也只是个奴婢啊，我站出来有什么用呢，说不定，说不定……我也是人啊，我也怕死的啊……红杏，我知道你死得很冤枉，可是，我没有对不起你啊，你若是要讨债，也不要找我啊……”

　　忽然一阵冷风刮过，扫起了地面上的落叶，刷刷的飘过若兰的脸庞，连那簇祭祀的火也瞬间变得摇摆不定，刚刚烧成的灰烬更是四处飞散，带着火星几乎要飞到若兰身上来！

　　“啊……”若兰终究是忍不住叫出了声，但还算是有最后一丝理智，顾及到这深更半夜在此烧纸祭祀已是犯了大忌讳，万万不可惊动他人的，还算是将那声惨叫抑制在喉咙里，只是喃喃道：“不关我的事啊，真的不关我事啊，不要找我，不要找我啊……啊——”若兰慌慌忙忙的拿起灯笼往路上走，却不知怎的被绊了一下，摔倒在地，灯笼也就此熄灭了。

　　就在此时，一个人影，几乎是用飘的，到了若兰的面前不远处，飘逸的裙角随着冷风轻轻摆动，周围实在是太黑，终究是看不清长相，只见那一身从头到脚的苍白，但那身段，那体态，只要落枫院的人看上一眼，便可以认出，那分明就是红杏！

　　“……”若兰从看到她的第一眼起，就彻底的吓掉了魂，瘫软在地上动也动不得，只是定定的看着那白影，嘴巴微微张合，却是半点声音也发不出来了。

　　今晚的鬼，似乎比昨晚更加的放肆，向前走了几步，幽幽的开口：“你明知我没有下毒，却不敢出来为我作证，眼睁睁看我去死，你好狠哪……”

　　若兰哭丧着脸，却连眼泪都吓得流不出来了，拼尽了全身的全力才从嗓子眼里挤出声音来为自己分辩：“我……我也是没法子啊……我……红杏，我只是个奴婢啊……我……我真的怕死啊……”

　　“你真的不曾害我？”白影问道。

　　“真的真的！”若兰拼命点着头，哀求道：“我真的什么都没做过的……我真的没害过你的……求求你，饶了我吧，求你，求你……”

　　“你不曾害过我……不曾害过我……”白影重复了几遍，猛的抬高了音量：“你却害了我们家小姐——小姐待你比待我都要亲切，你却害她！我要杀了你——”说着，白影伸出手来欲要掐向若兰的脖子。

　　若兰吓得看都不敢看了，紧闭了眼睛急匆匆的说道：“不要！不要杀我——我只是奉命行事啊——不关我事的！我一家人的命都在二夫人手里，我不敢不听话的，不然她真的会像除掉可人姐一样的除掉我的！她只是让我在少奶奶的饭菜里下药，但是不会让少奶奶丧命的，只是让她全身无力精神恍惚，之后……之后就……”

　　“二、夫、人……之后就怎样？”白影再次逼问，“说得清楚，我或许可以饶你不死……”

　　“之后即便是不再吃药，人也会失去理智，变得疯疯癫癫的……”若兰越说越小声，嘤嘤的哭起来，“我不想害少奶奶的，可是，可是我一家人的性命都在她手上，我不可以的……”

　　“你陪伴大少爷多年，为何却连大少爷也不放过？你与少奶奶没有情意，难道与大少爷也可以不念主仆之情么？”白影继续问道。

　　“我没有！”若兰哭道：“我只给少爷吃了几次之后，便没有再给他了！只是少奶奶……只有少奶奶而已……”

　　“难道你会突然良心发现？”白影似有不屑，冷冷一笑，“你这样的人，还有良心么？”

　　“我……是大夫人……”若兰终于说了实话，一旦说出来，便也不再遮掩，索性全招了：“大夫人每月都给我银子，让我在落枫院里当差，把落枫院的一举一动都告诉她。后来少奶奶过了门，大夫人说少奶奶不简单，就让我找机会让她跟二夫人不合，后来大夫人知道二夫人让我给少奶奶下药的事，就让我照做，只是毕竟母子之情，便警告我不许害到大少爷……”

　　“少奶奶对你那么好，你就真的狠下心去？”白影很是激动，声音起伏不似方才的冷静。

　　“我没有我没有！”若兰疯了似的摇着头：“我没有完全按照二夫人的吩咐去做的，但我也不敢不做啊，我只有减轻了药量，每次看到少奶奶无精打采的样子，我也很心痛很后悔啊，但是我真的……我真的没有办法啊——我不是真想害人的，求求你，饶了我吧，饶了我吧……红杏，我也曾帮过你的是不是？若不是我，你也认识不了二少爷啊是不是？那又怎么会两情相悦，海誓山盟呢对不对？红杏，咱们都是丫头，都是奴婢，你可以体谅我的……”

　　“我虽是丫头，却不像你这般狠心肠，做出这样恶毒的事情，还敢说什么体谅？与其让你继续留在世上害人，不如这就随我去阎罗殿，到了阎王爷面前你再为自己申辩吧！纳命来——”白影倏的一下飘过来，准确的捏住了若兰的脖子。

　　“不要——”这次叫出声的却不是若兰，而是一直躲在暗处观战的子衿，此番情景，从头到尾，来龙去脉都被子衿知道的清清楚楚了，站得脚都麻了，子衿一瘸一拐的走出来：“留她一条命吧，她为咱们解惑，也算将功折罪，何必要她死呢？”

　　“小姐……”白影对于子衿的出现毫不意外，其实她从一开始就知道树后有人，让若兰交代的清清楚楚，也算是说给子衿听的。

　　“你不必再叫我小姐，你不是红杏。”子衿打断她，微微一笑：“这样的环境，远远看着，你的确很像红杏。但是，我毕竟是与她一起长大的，你骗得了别人却瞒不过我，从你一开口，我就知道你不是她了。”

　　看看手下的若兰早已经吓昏过去，白影松了手站起来：“是，少奶奶，我早知瞒不过你，所以昨晚，我没有开口。”

　　“那……你到底是谁？”子衿还是忍不住好奇心，问道。

　　“慕容府里有太多的冤魂，不是红杏，也可能是别人……少奶奶不必问，我也不会说，您就当我是个鬼吧。”白影说话很是凄凉，“让您知道这些，只是为了让您不必像这些冤魂一样的无辜丧命，这些人手上……毕竟都曾经沾染过怨气，只有您，还是干干净净的，我只是不想您这么早就枉死，仅此而已。”

　　子衿停了一停：“无论怎样，我都要谢谢你。红杏的事，我会记在心上，只要我不死，也一定不会让她就这么白白的做了别人的替死鬼，我会帮她讨回公道的！你若也是个冤魂，不如也告诉我你的故事……”

　　“不必了，我的事不需要别人操心。”白影冷冷道：“少奶奶，如今的您，还没有能力顾及到别人，还是看好你自己吧！”说完，白影飘然远去，瞬间消失不见了。

　　看她远去的背影，倒还真像个幽魂，半点声音也没有的，而且步子很快，十分平稳，真的是用飘的……子衿忍不住打了个激灵，搓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低头看向昏迷的若兰，既然她昏过去了，不如就……将计就计！

　　第四十四章　闭口

　　“鬼啊——”若兰嘀嘀咕咕嘀嘀咕咕听不清楚内容的梦呓，几乎持续了个把时辰，终于随着一声尖叫，终止了。忽然觉得床前一片阴影，若兰又是一声尖叫，转头看去却是一大群人——正齐刷刷的瞪着她，一把抓住最前面若水的衣袖，惨兮兮的哭道：“若水姐，救我，有鬼啊……”

　　“你是不是脑子坏了？！说什么胡话！”若水没好气的看着她，说道，“你见了鬼？我才见了鬼呢！”

　　“你也见鬼了？”若兰瞪大眼睛看着若水。

　　“是啊，那个鬼不就是你吗？”若水真的是烦透了，昨天大概是太累了，一夜都睡得很沉，连梦都不记得做过一个，可是今早还是全身乏力，天都亮了还不想起床，可是不起没法子啊，外头早早就有人吵吵嚷嚷的，说一大早就发现若兰倒在大门口，七手八脚的抬回房她就开始不住嘴的说胡话，叫也叫不醒，好不容易醒了却说见了鬼，到底是谁见了鬼啊！“我说若兰啊，你是不是该找个大夫来瞧瞧了？梦游游到大门口，噩梦做到醒不了，你真是越来越怪了！”

　　“可是……可是若水姐，真的有鬼啊！”若兰清清楚楚的记得昨晚的事情，那个白影，女鬼红杏……

　　瞧她说的煞有介事，有下人们开始嘀咕：“瞧若兰的样子，莫非真的有鬼？”

　　“说不定真的啊，少奶奶前天不也嚷嚷着见到红杏了么？”

　　“别说了别说了，吓死人了，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都给我闭嘴——”若水一转身，喝道：“都活的不耐烦了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