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宰场之舞-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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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曾想过这点。“我想你可以这么说。”我说。
“而且我也很高兴这件案子以这种方式了结,又快又干净,免得一遍一遍上法庭折腾。很多坏家伙都能逃脱惩罚,即使所有人都知道他们有罪,也还是枉然。”
“有时的确如此。”
“即使他们脱不了罪,判得也总是不够久。如果他们在牢里表现良好,当个模范受刑人,不出四五年,又可假释出狱了。所以我说,如此结局我非常满意,马修,我还少你什么款项吗?”
“你可能还可以收到点退费。”
“少无聊了。你可别退还我什么钱。即使你退回来我也不会收的。”
说到钱,我告诉他,他也许可以着手开始处理他妹妹的财产和保险金。“如果是犯罪的收益,那是不能合法继承的。”我解释,“如果瑟曼杀了你妹妹,他既不能继承任何遗产,也无权受益保险金额。我不知道你妹妹的意愿,但我想一旦瑟曼完全‘出局’了,令妹的所有遗产应该都归于你名下。”
“我想是吧。”
“瑟曼到现在为止还没因为你妹妹的死被正式起诉。”我说,“应该也不会起诉他了吧,毕竟他已经死了。但我想你还是可以依循民法来处理,法规和刑事法庭有些不同。例如,我可以出庭做证我和瑟曼在他死前一晚的谈话内容。虽然这些讯息都是听来的,但多少有些可信度,你应该和你的律师谈谈。像这样的案子,我想不需要提供到刑事法庭那样程度的罪证,这点应该不用怀疑,它们在应用上有不同的标准。但正如我先前所说,你还是得和你的律师谈谈。”
他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我想我不会这么干的。如果我不这么干的话钱能去哪儿呢?我怀疑自从阿曼达死后,他已重立遗嘱。可能受益人原本是阿曼达,但如果她有任何意外,受益人就是他自己那边的亲戚。”他咳了一会儿,然后控制了下来。“我才不想去跟他的姊妹、表兄或姨妈们争钱。我不在乎钱到谁手上,对我来说又有什么不同?”
“我不知道。”
“我钱多得没时间花,对我来说时间比钱更宝贵,我不愿把时间浪费在法庭或律师办公室里。你能了解吧。”
“我当然能。”
“这么做好像是太阔气了一点,但是——”
“不,”我说,“我不那么认为。”
同一天下午五点半,我去参加了一个聚会,在离宾州车站不远的圣芳济教堂。成员组合很有意思:有穿西装的往来于郊区与市区坐班车的上班族,也有刚醒过来的狼狈醉汉,两拨人都不觉得有什么不自在。
讨论的时候,我举手发言说:“今天一整天我都想喝酒。目前我所遭遇的情况是我不能做任何改变的,但感觉上好像我又应该做些什么。我已经做了我能做的,而且每个人都对结果相当满意。我是个酒鬼,我希望每件事情都能完美,然而总是不从人愿。”
之后,我回到旅馆,有两通留言,都是TJ打的。只可惜我没他的电话号码。我步行到阿姆斯特朗,点了一份墨西哥黑辣豆,然后赶上圣保罗教堂八点半的“阶段”聚会。我们在这个阶段里所要学习的是,要相信一种比我们伟大的力量,它能使我们重新归聚到健全的神智上。轮到我发言时,我说:“我叫马修,我是个酒鬼,对于我的‘巨大能量’,据我所知,是以一种神秘而奇异的方式在运作。”我当时就坐在吉姆·费伯身边,他在我耳边小声说,如果我的侦探事业一落千丈,还可以应征写幸运饼干里小字条的工作。
另有一个成员,是一个叫简的女人,她说:“如果一个正常人一早起床,发现他的轮胎扁了,他会打到美国汽车协会去,但如果是一个有酒瘾的人,他就要打给自杀防治中心了。”
吉姆意味深长地用手肘轻触我肋骨。
“这不能应用在我身上,”我告诉他,“我甚至连车都没有。”
回到旅馆,又多了一个TJ的留言,可是我依然无法联络到他。我洗了个澡就上床歇息了,就快要睡着时,电话铃响。
“你实在很难找啊。”他说。
“你才难找,还留了那么多口信。”
“那是因为上次你怪我不留言啊。”
“这次你是留言了,但我却无法联络到你。”
“你指的是留下电话号码。”
“对啊。”
“但我没装电话啊。”
“我想你也没有。”
“那就对了。”他说,“这几天事解决好了。事情是这样,我发现了些我应该发现的事。”
“你指的是‘皮条客’。”
“是啊。我可是知道了一堆狗屎玩意儿。”
“说来听听。”
“在电话里?老兄,我的意思是如果你不介意的话,也无所谓,但——”
“不。”
“因为看起来没那么酷。”
“嗯,大概是吧。”我坐直身子。“在四十八至九街的转角处,有一家叫火焰的咖啡店,就在西南边的角落上——”
“反正往角落找就行了,我会找到的。”
“好。我想你能找到。”我说,“半小时后见。”
他在店外遇见了我。我们一起进去,找了一个小包厢坐下,他夸张地嗅着店里的气味,然后声明闻到了什么好东西,我笑着,递给他菜单,告诉他,他可以点任何他喜欢的食物。他点了起司汉堡、培根、薯条和双份的巧克力奶昔。我要了一客英式吐司和一杯咖啡。
“我遇到了一个妓女,”他说,“她就住在阿尔法贝特市,她说自己曾在一个叫朱克的皮条客手下做过,朱克可能是他的外号。老兄。她可真像惊弓之鸟,去年暑假,她才摆脱朱克,好像是从他安排她住的地方逃出来的,可是她时刻都还提心吊胆怕会被朱克找到。她说朱克曾经威胁她,只要她敢惹他不高兴,他就把她鼻子给割了。她跟我说话的时候,还不停地摸着自己鼻子,生怕它不翼而飞似的。”
“如果她是去年暑假离开的,她就不可能知道博比了。”
“对啊。”他说,“不过,事情是这样的,我发现了一个小孩,他知道博比,但就他所知,剥削博比的皮条客,就是曾经控制过——”他停了会儿,说,“我答应她不会把她的名字漏出去,不过告诉你应该没关系,但——”
“不,我不需要知道她名字。结论是博比和那女人是被同一个皮条客控制,但不在同一个时间,所以一旦你知道她的皮条客是谁,就等于知道博比。”
“答对了。”
“是那个叫朱克的家伙。”
“对。她不知道他姓什么,好像是什么博克斯。”他笑了起来,“也不知道他住哪儿,朱克曾让那女人住过华盛顿海茨住宅区,但她说他还有几个不同的巢穴,这儿安排几个幼齿,那儿藏几个新货。”他挑了根薯条,沾了沾番茄酱。“那个痞子朱克,总是不断在找新的幼齿。”
“生意真好,是不是?”
“她说他总是不停地找新货色,因为原有的货色总是无法用太久。”他歪着头,试着想出他所要跟我讲的重点,可是似乎不太能很清楚明了地讲出来。“她还告诉我一件事,朱克叫她到处去宣传,可以有两种方式跟他交易,一种是‘来回票’,一种是‘单程票’,你知道那是什么意思吗?”
“说来听听。”
“‘来回票’的意思就是你还有机会‘回来’。‘单程’就不是了。如果有顾客买你‘单程’,那么他就可以不用把你‘归还’,他对你爱怎样就怎样。”他低头看着他的盘子,“如果他想的话,甚至可以宰掉你。如此一来朱克不就大受欢迎吗?她说他还告诉她,你最好乖点儿,否则哪天我就给你张‘单程票’,她又说,可怕的是,你根本不知道你要赴的约是‘单程’还是‘来回’。他会说,‘这个客人是个大好人呢。他可能会给你买些漂亮衣服,然后再对你好好的。’一旦她出了门去赴约,他转身就会对别的孩子说‘你们以后永远也不会看见那个婊子了,我送她去的是“单程”。’有些孩子听了会开始哭。你知道,如果她是他们的好朋友的话,那他们是永远见不到她啦。”
等他吃饱了,我又给了他三张二十块的票子,然后告诉他,我希望这点钱够他付个账单什么的,他说:“这样真不错。我知道你也不是个啥有钱人。”
到了餐厅外,我说:“千万不要再进一步追查什么,TJ,尤其不要再多问任何有关朱克那家伙的事儿了。”
“我可以再多问其他几个妓女,看看她们怎么说。”
“不,千万不要。”
“我不会跟你多要钱。”
“我不是担心这个,我不想让朱克知道有人在到处找他。搞不好,他一转身就开始来‘找’你。”
他翻翻白眼。“我可不想被他‘找’到。”他说,“女孩们说他是个大坏蛋,又说他很壮硕。不过在那女孩眼里,谁看起来都很壮。”
“那女孩几岁?”
“十二岁。”他说,“不过个子看起来比她实际年龄还要小。”
第19章
星期六我大部分时间都待在家,白天出去吃个三明治,喝杯咖啡当午餐,再到菲尔·菲尔丁的录像带店对面去参加中午的聚会。七点五十分和伊莱恩约在五十七街卡内基音乐厅门口见。她有一系列室内乐的票想用掉。那天晚上的演出团体是弦乐四重奏,拉大提琴的是位光头黑女人,其他三位则是华裔美籍男乐手,他们都打扮得光鲜整齐,活像一群实习经理。
中场休息时分,我们计划音乐会结束之后到巴黎绿去,途中去葛洛根酒吧晃晃也说不定。可上半场都还没结束我们就提不起劲了,便到她的公寓去,叫外卖的中国菜吃。我在她那儿过夜,第二天早上又一起去吃早午餐。
星期日和吉姆吃过晚饭后,我就到罗斯福医院去参加八点半的聚会。
星期一早上,我徒步到城中北区分局,因为事先打过电话,德金会在警局等我。我像往常一样随身携带了笔记本和昨天离开伊莱恩家就带在身上的《冲锋敢死队》。
“坐,要不要喝点咖啡?”他说。
“我刚喝过。”
“真希望我也有时间喝咖啡。怎么啦?你脑子里又在打什么主意?”
“伯根·斯特德。”
“好吧。意料之中的事。你就像一只咬住了骨头的狗死都不松口。查到些什么了吗?”
我把录像带递给他。
“这部片子很棒。”他说,“然后呢?”
“这个版本跟你记得的有些出入,尤其是斯特德和奥尔佳在片中谋杀了小男孩的那一段。”
“你说什么啊?”
“有人将另一盘录像带转录到这盘带子上。李·马文在荧幕上出现十五分钟之后,画面便切换成自制录像带,内容是由伯根、奥尔佳和一个朋友一同演出,不过在片子结束之前那个朋友就归西了。”
他拿起带子,在手上掂了掂,说:“你是说,这是一盘色情片。”
“色情录像带,呃,反正都差不多。”
“而这个录像带是斯特德夫妻的,但是怎么——”
“说来话长。”
“我有的是时间。”
“而且也很复杂。”
“嗯,还好你是早上来找我,”他说,“在我头脑还清醒的时候。”
从头到尾我一定讲了一个钟头。从威尔·哈伯曼惊慌失措地要我检查那盘录像带开始,每一件重要的事情我都毫不保留地全盘托出。德金翻开他桌上那本螺旋笔记本,在新的一页上开始记下重点,有时候他会打断我,澄清一些疑点,但大部分他都让我照自己的方式叙述。
讲完之后,他说:“每一件事情竟然这么巧妙地互相联结在一起,真是好笑。你想想,假如你的朋友没那么巧租到那一盘录像带,也没把它给你看,那么瑟曼和斯特德便永远都扯不到一块儿去。”
“而很可能我就没办法去松动瑟曼的心理防线,”我附和道,“他并没主动地选择找我坦白一切。那天晚上在巴黎绿,我只是在试探他,原本并没把握有任何进展。我想,因为五洲有线电视网的关系,也许他会认识斯特德,况且在马佩斯我又同时见到过他们,给他看那张素描不过是想让他自乱阵脚罢了。没想到,竟然会因此而破案。”
“而且还把他推出了窗户。”
“这也算是巧合。”我说,“在哈伯曼没有租那盘录像带之前,我几乎也卷进这整件案子里了。我一个朋友在莱韦克想求助于私人侦探时,向他提过我名字。如果莱韦克及时打电话给我,大概就不会被杀。”
“也许你也一起被杀了呢。”说着他把录像带从一只手换到另一只手,希望有人来把带子接过去似的。“我猜我该看看吧,休息室里有一台录像机,我们可以把那些整天坐在电视机前面看《杜比杜·达拉斯》的老家伙们赶出来。”他站起身来,“跟我一起看,好吗?如果我遗漏了任何细节,你可以在旁边提点一下。”
休息室空无一人,他在门口挂了“请勿打扰”的牌子,以防别人忽然闯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