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离之花-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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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维民说:“你现在是不是又有了什么新的想法和疑点?”
普克说:“对,我想和您全面谈一谈,正好也再整理一下自己的思路。现在,我想用两种逻辑来对这两个案件进行一次分析。既然我们的调查是以假设项伯远属于非正常死亡为前提,那么,我这两种分析都假定项伯远的确是被杀的。
“按照第一种逻辑,可以这样进行分析:”项伯远与周怡之间长期关系不和,除了项家自己的家庭成员了解之外,马局长您也是一个主要的见证人。周怡在外有一个秘密情人欧阳严,也许关系维持了多年,由于某种原因,现在两人不想再维持地下关系的现状,所以,或者是两人共同密谋,或者只是周怡独自设计,利用项伯远平常服用的药物,将项伯远杀害。
“但因为项伯远的病情不是十分严重,如果没有任何前兆就突然死亡,容易引起家里其他成员的怀疑。所以,周怡只能等待项伯远真的感觉不舒服时才能对其下手。而这种机遇就非周信所能控制了。因此,三月三日项伯远晚饭时表示不舒服,周治发现机会到来了,但她事先并没有真正做好准备,只好利用项伯远正在服用的药物,对项伯远进行毒杀。
“没想到,项青因为平常照顾项伯远的生活起居十分细致,在项怕远死亡之后,很快发现了药瓶的问题,并询问了周怡。周怡发现自己的漏洞,为了消除项青的怀疑,马上去买了一瓶新药,为了使其看起来与项伯远正在服用的是同一瓶,还根据印象中药的数量将新买的药做了手脚,并告诉项青自己找到了药瓶,却不知瓶中药的数量有谬。
“这个漏洞出了之后,周始虽然做了补救,但心里仍然有些不安。为了避免引起更多的麻烦,便催着将项伯远的尸体尽快火化了。
“这件事,可能周怡与情人欧阳严商量过,也许事先没有商量,但事后告诉过欧阳严。也有一种可能,即周怡事先事后都没有告诉欧阳严,但双方心里都有数,只是心照不宣而已。
“项青虽然一开始就对父亲的死因产生了怀疑,但由于不相信母亲会下得了这样的毒手,而且母亲一再催促尽快办理父亲的后事,所以直到项伯远尸体被火化之后,才有机会和勇气将自己的怀疑告诉了马局长您。
“接下来就是在您的安排下,我来A市进行暗中调查,由于种种原因所限,我的调查必须保守秘密,惟一能够帮助我的,除了您,便是项青了。
“很快,我从项兰那里知道,周怡很可能有一个情人,而且项兰的朋友阿强还带我去认了地方。三月二十三日晚,我们一群人去项家时遇到周怡,在介绍双方时,周怡认出了曾经跟踪过自己的阿强,心里慌乱,表情上也没能控制住。周怡开始担心,自己与欧阳严的事情是不是已经开始败露了。
“三月二十四日上午,局里的同志开始对欧阳严所住的单元进行调查,中午时正巧欧阳严在家,对于调查,他产生了怀疑。下午便给周信打电话,将此事告诉了周怡。周怡马上将此事与前一天晚上见到阿强的事联系起来,断定公安局已经注意到自己与欧阳严的关系,而且开始怀疑项伯远为自己所杀。
“当天晚上,是周怡与欧阳严固定约会的日子。周怡如期来到欧阳严家。在这一段时间内,双方不知因何出现了纠纷。周怡曾有一笔钱放在欧阳严处,这笔钱来路木正,是周怡的一大心病。项伯远被周怡所害,欧阳严也对此事有所了解。而现在,公安局已经注意到周怡与欧阳严之间的关系,那么对此刻的周怡来说,欧阳严的存在便是一种极大的威胁。因此,周怡决定当晚便除掉欧阳严,以绝后患。她先是在欧阳严喝的酒里加进安定药物,等欧阳严昏睡或者是失去反抗能力时,又用针管将空气注入欧阳严的静脉,直到欧阳严完全失去知觉。
“周怡与欧阳严长期保持关系,欧阳严家中难免会有她的痕迹,她尽可能地收拾好自己的东西,离开欧阳严家。但是,在离开之后,周怡忽然又开始感到害怕,也许她想到某些不可能完全抹掉的痕迹,比如说浴室里的毛发之类。或者,周怡除了害怕之外,又感到后悔,因为对欧阳严真的怀有感情。所以,周怡在外徘徊了一段时间后,寄希望于欧阳严刚才并没有被自己杀死,而只是昏迷,还有抢救过来的希望。于是,周怡给120打了求救电话,但尽量改变了自己的声音。在看到120已经赶到现场后,才悄悄离开,回到自己的家,谁知正巧碰到我和项青在客厅,本能的惊慌便表现出来。
“周怡回到家后,一直担心欧阳严的死会将自己牵扯进去。她左思右想,种种小小的迹象似乎都表明,自己杀项伯远及自己与欧阳严的情人关系,都已经被人察觉,因此感到有很大的思想压力。三月二十六日下午,我们又与周怡进行了一次比较直接的谈话,在谈话中,周怡已经意识到她与欧阳严的关系难以隐藏,所以干脆承认了这一点,但否认了其它罪行。虽然这次谈话是私下性质的,但周怡回家后,确信公安部门已经将注意力放在了自己身上,想到前前后后各种漏洞,周怡思想上的压力越来越大,直至最后精神崩溃。
“马局长,这是按照目前我们得到的所有线索进行的一个推理过程。这种推理似乎很合乎逻辑,得出的结论便是,周怡正是杀害了丈夫项伯远及情人欧阳严的凶手。”
说到这里,普克停下来,看着马维民说:“马局长,仅从表面来看,您觉得这种推理过程是否有什么问题?”
马维民在普克进行陈述的过程中,一直全神贯注地听着。听到普克问自己,便说:“单从表面看,虽然其中一些小的细节暂时还是空白,但能够用符合逻辑的内容填补上。不过,我总觉得什么地方还有一个很重要的漏洞。”
普克看着马维民,目光明亮地说:“马局长,请您注意这一段。周怡在杀了欧阳严之后,离开欧阳严家,因为害怕或者后悔,又给120急救中心打了求救电话,说明她是想救欧阳严活过来的。”
马维民听到这儿,眼睛一亮,说:“如果欧阳严被医院救过来了,周怡自己所有想隐藏的秘密,不是全部都会暴露了吗?”
普克笑了,说:“正是这样。这是这种推理过程中,最无法解释的一个漏洞。这种推理方式有一个前提,就是周怡是一个心狠手辣、为了达到目的可以不择手段的女人。周怡与欧阳严长期保持情人关系,但不为外人所知,可见其办事谨慎小心的程度。周怡杀了项伯远之后,因为阿强的出现,担心与欧阳严的情人关系会暴露,担心自己非法所得的收入会暴露,更担。已自己杀死项伯远的真相会暴露,她可以仅仅凭着阿强出现这么小的一个迹象,便将事情的发展推测得那么远,从而下狠心杀死欧阳严灭口,这更证明周怡是一个不仅毒辣而且绝无怜悯之心,同时又心思境密的女人。这就是此种推理的必要前提。但是,在这种前提下,经过推理得到的结论却是,周始虽然心狠,但她在杀了欧阳严之后又回头想救欧阳严,说明她狠得一点儿也不到位,对于欧阳严万一被救活后产生的后果,考虑丝毫不慎密。而这与刚才对她性格做出的推断是不相符的。因此,在前提和结论之间,出现了一个重大的矛盾。”
马维民沉思着点点头,又皱紧眉头想了一会儿,脸上渐渐露出了笑容,拍拍普克的肩膀,说:“好!分析得好。这样对头。”
普克问:“再接着来另一种思路的分析?”
马维民鼓励地说:“接着来。”
普克喝了一口水,接着说下去:“现在,我们把刚才那条思路全部抛开,不要受其干扰,来看另一种逻辑的推理。这里面也暂时会有一些细节上的空白,但就像刚才那条思路中的某些细节一样,是能够用合乎清理的内容进行填补的。仍然假设项伯远是被人杀死的。但凶手是项伯远这个家庭中另外一个成员,这个凶手,就是项青。”
说到这句话时,普克。已里微微一颤,引起一阵小小的惊悸,有一种纤细而尖锐的疼痛,迅速弥散到全身。马维民听了,眉头重重一紧,咬了咬牙,但没有插话。
普克略微平息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接着说下去:“假设杀死项伯远的凶手,正是与项伯远关系密切的女儿项青。那么,我们完成这种逻辑推理的前提是,项青是一个比周怡更聪明更细致的女人,而且她对于杀死项伯远以及欧阳严,都不是毫无准备的突发行为,而是花费了很多心思,将其中的每一个步骤都考虑得十分周密。
“除了项伯远的家庭成员知道项伯远与项青的父女关系十分密切之外,另一个非常有说服力的证人就是马局长您。在这个设计精密的案子里,您被巧妙而充分地利用了,成为预谋中的一个重要环节。同样,我也是预谋中的一个角色,这个角色在我出现之前是不确定的,可能是我,也可能是其他人,相对于您在预谋中的位置来说,这个角色虽然必不可少,但不那么举足轻重。
“项青出于某种我们现在还无法想象的原因,与项伯远之间真正的关系,并非像他们所表现出来的那样亲密。或者,也许本来是亲密的,但出现了某种特殊的原因,造成两人之间关系的实际破裂。而这种破裂的关系,并没有被外人发觉。
“项青与母亲周怡的关系,一直维持着冷淡而客气的距离。由于项青与项伯远关系很深,所以深知项伯远与周怡之间的夫妻关系早已名存实亡。周怡在外有情人,这个情人正是项青所在的利基公司总经理欧阳严,很可能项青早已得知了母亲的这个秘密。所以,欧阳严成为项青预谋中一个重要关节,也许项青出于对父亲尊严的维护,对欧阳严有很深的怨恨之情,也许纯粹只是为了将整个环节衔接起来,而将欧阳严的生命当作一个工具。
“三月三日是星期五,项伯远在家,下午项青也在家。项青知道星期五是母亲周怡与欧阳严固定约会的日子,晚上周怡一定会去欧阳严家过夜。项青很熟悉项伯远所服药物的特性,知道此种药物必须严格控制药量。
而且,如果在心脏感觉正常时服用,反而会导致木舒服。项伯远并不知道项青对自己起了杀机,对项青根本没有任何防备,因此,项青很容易做到利用项伯远常用的药物,让项伯远从下午就开始感到身体不舒服。
“当天晚餐时,项怕远说不舒服,饭没有吃完就回房间了。饭后,周怡在客厅看电视,项青去看过项伯远后回到自己房间。夜里,周怡按照她一贯约会的时间——很可能是将近十二点时,因为项兰他们遇见的那次就是这个时间——去了欧阳严家。这时,项兰可能已经回来,并且留在项青的房间里睡了。项青在周怡离开之后,来到项伯远的房间,在父亲对自己毫不防备的情况下,骗项伯远吃下大剂量的药物。项青可能是借助酒来让父亲眼药的,后来她把这一个疑点也加到周怡的头上。
“在超剂量的药物作用下,项伯远因药物中毒而死亡。在确定了项伯远已经死亡之后,项青又回到自己的房间,与项兰一起睡在自己的床上。顺便说一句,项青想安排项兰的活动,对她来说是轻而易举的,这一点在后面会多次出现。
“三月四日早晨周怡从欧阳严家返回,发现项伯远已经死亡,看起来是心脏病发作。由于周怡知道项伯远前一天晚上就不舒服,因此对项伯远的死亡没有怀疑。
她深知自己整夜不在家,认为项怕远是在无人帮助的情况下发病而死的,所以心里既有点愧疚,也害怕别人过多追究,那样的话,可能会暴露她与欧阳严的关系。再加上周怡与项伯远长年关系不和,由于自己地位上的原因,不能与其分开,感情早已淡漠。现在项伯远既然自己病死了,周怡有些求之不得,便对操办项伯远的后事表现得十分急切。
“至于项青所说的药瓶不见,后来又出现,但药瓶里药的数量有谬这条所谓的证据,完全是项青单方面的证词,很容易制造。项青有意问周怡是否看到项伯远的药,而这瓶药就在抽屉里,第二天周怡一下子就找到了,拿给项青。我想项青找药瓶这回事确实存在,但抽屉里的这瓶药是不是项伯远服用的那瓶根本木重要,那些细节是项青用来增加案情真实性的迷惑色彩,其真假无法得到我们的验证。所能验证的便是,即使我们能够直接问周怡是否有药瓶这件事,周信由于不知道内情,当然会说有,那就仿佛更客观地证实了项青对我们讲述的都是事实。从这一点可以看出,项青的设计是多么精密,有些细节看似多余,其实都有着她隐藏的用意。
“项青在项伯远尸体火化之后,找到马局长您谈了她的疑虑。项青十分聪明,她几乎从没有直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