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华似锦-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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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过歌词,皱眉道:“恕我直言,这词的韵律,用句都不规整,不像寻常的诗词歌赋,或者说,是我从未见识过的一种新文体,所以,谱曲也相当不易。”
“这样啊?”袁一眉宇间难掩失望。
罂粟又看了眼歌词,道:“不过,试试倒是无妨!这词,前段透着浓烈的感伤,就用低缓的曲音,中段满含怨恨与挣扎,就用时高时缓的曲音,至于后段,深深的期盼……”
袁一打断道:“说实话,我对这些一窍不通,姑娘谱的曲一定没错!”
“那好!”说着,她将歌词放到一旁,将手抬到桌面上,青葱玉指灵动的拨转起来,好似桌面上有张旁人看不到的琴。
见此,袁一心语:“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人琴合一?难怪她的琴音会若此醉人心魂。”
半个时辰过去了,罂粟将最后一个音符写在纸上,摸了摸额头的汗珠,将纸递给袁一道:“成了!”
袁一看着纸上的音符,皱眉道:“这些音符看着倒是挺漂亮,可是……还是你唱给我听吧!”
罂粟微微一笑:“可以。不过,先回到上一个问题,她是你的心上人吗?”
“她?哪个她?”
“你就别装傻了!我瞧纸上的字体娟秀,所以猜测,写这首词的人是应该是个女子,而你又对谱曲事这么上心,觉得她应该是你的心上人。”
他笑了笑:“都说罂粟不食人间烟火,可是这会儿怎么变成三姑六婆,关心起这些俗事?”
罂粟撇嘴一笑:“没错,我是不食烟火,因为,我吃米饭嘛!说说她是怎么的女子,就当满足我的好奇心。”
他想了会:“她……是个让人捉摸不透,事事都暗藏心思,好像能迎合所有人,却小心避开身边的人。”
罂粟轻叹了一声:“原来她是一个有故事的人,更是一个脆弱,害怕受伤的人。”
“害怕受伤?”
罂粟点点头:“这么说吧!若一个人身在一个不容许投入感情的地方,而她偏偏又是个感情丰富的人,那么最好的办法就是用冷漠躲开身边的人,避免受到伤害,我就是这样的人。”
他若有所思道:“这样一说,还挺有道理。我该怎么办?”
“如果她不讨厌你,向前走一步,再走一步,直到她觉得你真值得依靠,信赖,就会毫不顾忌的接受你。”
他半信半疑道:“我不知向前走了好多步,可她半点表示也没有,你这办法,真可行吗?”
“喂!我好歹也是第一花魁,坐在我面前的男人都是为了取悦我,而你却孜孜不倦向我讨教如何赢得别的女子芳心。劳烦,多少给我点面子说句谢谢,然后再试试,行吗?”
袁一点点头,笑道:“你不提醒,我都忘了,面前坐着的可是鼎鼎大名的罂粟,那我就豁出去再试试!”
罂粟收起写着曲子的纸,道:“今晚,这歌我先不唱,改日等你同那姑娘来氤氲馆,我再唱给你们听。”
袁一满脸犹豫道:“回了长安她就……”
“那就没法子,我一定要等到她来才能唱。”
他似乎明白了罂粟的心思,便道:“其实,她也在扬州,如果方便我先带你去见见她。”
“正合我意。”
刀不留人打点好事务,便驾着马车送他们先进城,行至半道罂粟欲言又止道:“之前,贺兰敏之带我暂住在许宗耀的太守府,我的焦尾古琴还在那儿,我想把它带走。”
袁一犹豫了片刻,点点头,向驾着车的刀不留人道:“兄弟,先去太守府。”
马车在后巷停稳,袁一跳下车,对刀不留人道:“你们在这儿等着,我马上就回。”
袁一飞身进了太守府,循着方才罂粟说的路线,来到了她曾住过的房子。在房里,他摸黑找到摆放在案几上的焦尾琴,放入琴袋,而后,退到了房外带上门,刚迈开步子,就听到从房顶传来窸窣的声音,他转抬头一看,瞧见站在屋檐边的魔音琴少正低头俯看着他。
见此,袁一隐隐感觉来者不善,正要说话,却被魔音琴少抢先道:“初次见面时,觉得我们可能是朋友,不过,有人花十万两买你的人头,那是我拒绝不了的数字,所以,今晚你必须得死,而我唯一能做的就是把你风光大葬!”
袁一笑了笑:“我的人头值十万两?我到底得罪了,哪个花钱不眨眼的傻蛋?”
“唯一能告诉你是,金主说你来扬州,去了不该去的地方,帮了不该帮的人!”说着,魔音琴少抽出背在身后的琴,抬手猛地一拨琴弦,无形却满是戾气的音符穿破空气,以迅雷之势朝袁一奔去。
见此,袁一拔出带来防身的剑,运气将全身力量积聚于剑上,一跃而起朝着诡异的琴音奋力一击。只听到“嘭”的一声巨响,被剑气分割开的魔音,向两边扩散,十丈内的房屋皆被琴音摧毁,轰然倒塌。
袁一虽以剑隔开了魔音,可他还是被其间产生的强大推力,飞出了数丈远,落地时,半蹲着的他以剑撑地,突然感到胸腔胀痛欲裂的他,喉头一痒,往地上吐了一大口鲜血。
这时,受到反弹魔音所累的魔音琴少,踉踉跄跄地从倒塌的房屋中爬了起来,见此,他喃喃道:“看样子,他也没到占什么便宜。”
见魔音琴少抱起琴,又要施展魔音,他慌忙飞身逃开,怎奈魔音琴少紧追不舍,正在他叫苦不迭之时,突然想到,罂粟的琴音是魔音的天敌,便一路往后巷跑去。
正在他跳下墙头时,后背受了魔音一击,他庆幸魔音琴少有伤在身,不然,真得命丧于此。
他忍着剧痛来到巷口,远远瞧见刀不留人的身影,慌忙将手中的焦尾琴抛给他,道:“赶紧让罂粟弹琴!”
第52章 唱响泪忆()
刀不留人见袁一呼喊声中带着喘息,知道他受了重伤,虽然,不明白让罂粟弹琴的用意是什么,可他还是照办了。
罂粟悠悠的琴音响起,魔音顿时被净化,没有了任何杀伤力,趁此时机,趴在地上的袁一以手撑地腾空而起,奔到毫无反抗能力的魔音琴少面前,一手扣住他的喉咙,一手夺过他的琴,道:“你说,活的魔音琴少值多少银子?”
此时,罂粟走下马车,来到他们面前,打量了眼魔音琴少,迟疑道:“你是……圆月之夜就会来归隐荷居,同我琴音合奏的那位朋友吗?”
“我……”魔音琴少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罂粟望了眼袁一,道:“能放开他吗?”
袁一点点头,松开手,抱着琴退到了一旁。
罂粟沉默了片刻,望着深藏在面具下的眼睛,道:“你想要摆脱,却由不得自己控制的事,是杀人吗?”
魔音琴少侧过脸,试图逃开罂粟的目光:“没错!我出生就注定,成为魔音门的继承人,变成冷血的杀人工具,就算赚的银子,足够魔音门所有人花十辈子,可我们还是不停收钱杀人,或许这就是正道所说的‘一日为魔,终生为魔’吧!”
罂粟摇摇头:“不,可以改变。”
魔音琴少冷冷一笑:“改变?”说着,摘下银色面具,指着印在眉心的‘魔音’两字道:“这两个字是出生时,是我父亲印上去的,他是不折不扣的冷血魔头!”
说到父亲,魔音琴少的声音变得低沉而愤怒:“我父亲了解魔音的大成之法是,在年幼善恶未分之时,饱受欺凌唾弃,在心中灌满恶的仇恨。
为此,他把额头印有‘魔音’还是婴孩的我,交给破庙的乞丐抚养。我不但,在白眼与嘲笑中长大,而且,身边对我好的人都会惨死,后来,才知道,他们都是遭受了那魔头的毒手。”
罂粟用手捂着嘴,难以置信道:“你父亲为了让你受尽磨难,竟然丧心病狂到这种地步。”
魔音琴少深深吸了口气:“后来,我如他所愿,练就了无人能敌的魔音,继承了他的衣钵,从我杀第一个人开始,‘魔音’两字,不仅印在我的眉间,还刻在了我的心上,既成魔,何能改变?”
罂粟柔暖的目光落在他眉间,缓缓道:“你之所以,要用面具遮住它,是因为,你在意别人的目光,觉得它给你带来了耻辱,真正的魔头不会有这种顾虑,所以,你不是已成魔,只是被迫认命而已!”
说着,罂粟伸手抚摸着他眉间,柔声道:“此刻,我触碰到的只是普通的两个字,没有对我造成任何伤害。”说着,满怀期许地凝望着魔音琴少:“希望你也能像我一样,把它当作普通的字,别再让它伤害你,别再履行别人强加给命运!”
魔音琴少眼里变得湿润,世间没有人这么了解他,或者说,没有人敢这么了解他,除了眼前这个他深爱的女子。他抿了抿嘴,略带哽咽道:“我能改吗?谁会相信一个魔头改邪归正!”
罂粟神情坚定道:“我相信!终有一天,你的琴音不再用来杀人,而是能让人赏听。”
魔音琴少淡淡一笑,道:“就算天下人都不信,又有何干?只要你信足以!”说着,他叹了气:“不过,我的魔性已深,想要完全摒弃,需要很长一段时日,为了避开江湖纷扰,可能会要离开大唐。”
“去吧!不过,答应我,等你重新回来的那日,不管我在何地,一定找到我,再同我琴音合奏!”
“就算你不说,我也会这样做,毕竟懂得高山流水的知音,除你,别无他人。”说罢,纵身跳上墙头。
见魔音琴少要走,袁一举了举琴,道:“喂,你的琴。”
魔音琴少低头看了眼:“绿绮琴,没了知音,对我也是累赘,替我好些收着,等我再回大唐,必定登门讨要!”
马车上,罂粟见脸色苍白的袁一直冒冷汗,递给他一条手帕,担心道:“你伤得不轻,送你去看大夫吧!”
此时,驾着车的刀不留人也随声附和。
袁一用手帕抹了把汗,道:“没事,先去客栈吧!”想要岔开话题的他,看了眼一旁的绿绮琴,笑道:“这夺了无数英雄好汉性命的绿绮,原来只是把普通的琴。”
罂粟笑了笑:“它可不是寻常的琴,多少精通音律的人,花费半生寻觅它,只求能够用它弹奏一曲。”
袁一摸着绿绮点点头:“我这门外汉,还真把夜明珠当咸鸭蛋了。”
罂粟摸了摸怀中的焦尾琴,难掩羞愧道:“都怪我,害你差点丢了性命。”
袁一摇摇头:“有人花十万两雇了魔音琴少取我的人头,就算不去太守府,他也会来追杀我,所以,你不是害了我,而是我的救命恩人。”
“救你?”
“你的琴音能净化他琴音的魔性,因此,我才逃过一劫。”
罂粟恍然大悟道“方才,你让我弹琴,原来是这般用意。”此时,车窗的帘子被夜风吹起,她瞥见,背着手的贺兰敏之同一名女子行走在灯火阑珊的街市中,那女子喋喋不休地说着,静静听着的贺兰敏之嘴角挂着若有似无的微笑。
一瞬间,罂粟的心像被一把寒光凛凛的匕首,一片片切去,因为她知道,此时,贺兰敏之脸上淡若星月的笑,不是敷衍,不是伪装,而是最真实的笑。
她隔着琴袋,摩挲着刻在焦尾琴底‘贺兰府珍藏’的字样,不自觉,两行眼泪落下,匆匆滑过脸颊。
刀不留人一声“到了”停下马车,袁一将罂粟扶下车时,恰好瞧见上官婉儿从客栈走出。上官婉儿打量了眼罂粟,什么都没说,让出了条道,而后,随他们走进了客栈。
三人来到房中,上官婉儿往窗外望了眼,对罂粟道:“罂粟姑娘,今晚就回长安吗?”
罂粟看了眼身边的袁一,笑道:“这位就是那位聪慧过人的姑娘吧!”
身着男装的上官婉儿,笑了笑:“姑娘?看出来了啊!”
罂粟点点头:“我冒昧前来拜访姑娘,有两件事。”
上官婉儿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你是来见我的?”
“嗯。先说第一件事。”说着,看了眼袁一:“你对他是否有意?若没有,我就能安心的喜欢他了。”
听到这话,袁一顿时傻了眼,待缓过神,他低声对罂粟道:“你这是唱的哪出?我对你真的一点非分之想都没有,别玩了!”
罂粟看了看他,又看了看上官婉儿:“天下人不是都说我会罂粟蛊吗?我并不担心现在,他是否对我有意,关键是,我该不该喜欢他,所以,姑娘的回答很重要。”
上官婉儿难掩尴尬,抿了抿嘴:“我不……喜欢他,这样算是成全了姑娘吗?”说罢,她起身道:“我家主子还没回来,我要去看下,失陪了!”
见上官婉儿迈开步子,罂粟微微一笑,将焦尾琴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