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水寒三生未了情-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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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慷慨陈词啊,楚颜姑娘!姑娘言下之意是说我身份虽高,但却人品不端,是吗?”他问道。
说得没错,我用沉默作回答。
“只是我很奇http://。345wx。怪,同样的行为举止,为何姑娘要厚此薄彼呢?”他微笑说道。
“什么意思?”我问。
“如果当年不是老四掌管内务府,谁有本事往天子身边安插陌生之人呢?”他凑了过来,在我耳边轻声说道。
他声音极低,我却犹遭霹雳。
“你胡说!四爷为何要这么做?”我颤声问道。
但是这个疑问,的确萦绕在我心底多年。刺客怎会轻易接近圣驾?如果没有内应,根本难如登天。想过八爷,想过太子,怎么也不会想到他!
“为什么?为了他是我的人,为了不愿得罪我,为了和我同样的目的——打击老八的气焰,早日出人头地!”他狞笑。
“四爷和你一起参与此事?”我再问。
“他虽未从头参与,但也是心知肚明。所以我说你跟了老四,我固然心中不舍,可却一百个放心。”他说。
原来是这样。
我遍体生寒。
当日我说出刺客身有异香时,他所以惊慌的原因,不是知晓主谋是谁,而是担心由此顺藤摸瓜,牵连上他。
“那么,太子用迷药对付楚颜,他也心知肚明?”我咬牙问道。
“这个嘛,他倒是事后才知。不过谁想到我那冷面的四弟,却是个痴情种子呢,他再三央求我放你一马,给你生路。他还说自有办法降伏美人,俘获芳心。我起初还不信,直到你当着众人之面,向皇阿玛请求委身于他,而且还不要任何名份,我才打心眼里佩服老四!咱们兄弟费尽心机也没弄到的美人,他却日日温香在怀,夜夜软玉相伴!啧啧!”
“你们机关算尽,就不怕皇上知情?”我问。
康熙“一废太子”时,曾经对我说过“若不是一再容忍,四年前就该将他废黜”,由此可见,太子的行径他不会毫不知情。
他却不以为意。
“如果皇阿玛知道,我还会安然无恙地站在这里吗?”
我忽然想到四爷曾经说起,皇上对太子的态度是“不想追究,害怕面对”,所以尽管他心中百般猜疑,却下令众人“不得再提,不复再议”?
真为康熙皇帝深感悲哀。
而我的无助,谁又能够体会?我的痛苦,谁又可以分担?
我深爱的人,都在权利的欲望中拼命挣扎,为了私心可以不择手段,父子,兄弟,恋人,没有什么大过金銮殿上冰冷的龙椅。
我舍弃自我,放下尊严,以为都是为爱牺牲,因而也就无怨无悔。
结果,我守住的只是虚无,拥有的只是迷失。
(二十)晓月楼上有人愁
太子带着一众亲随扬长而去,我扶着回廊的柱子全身冰凉。
“天哪,楚颜!你这是怎么了?”梅香远远地跑过来。
“我见太子神色不对,心中很是为你担心,所以也就没敢走远。你不要紧吧?脸色好难看!”梅香说道。
“好姐姐,我没事。咱们快去储秀宫吧!”我勉强笑道。
储秀宫门口站着一人,老远瞧着我便低身施礼。
“李福给姑娘请安!”
我吃了一惊。
李福在这儿,那么八爷也…
李福显然懂得察言观色,脸带微笑地说道:“自从娘娘身子不爽,八爷每日都来问安。现下正在里面,姑娘快进去吧!”
每见一次,便要承受刻骨之痛,我在心里无奈的叹息。从什么时候起,一切骤然改变?相聚变成逃避,恋人变成陌路,甜蜜变成苦涩,痴心变成回忆。
我在门口驻足,屋里传来良妃的声音。
“…心结未解,必然身心受累,楚颜虽好,可已跟了你四哥,你又何苦执迷不悟呢?你媳妇也算一片痴情,你应该多多怜惜她呀!”
“额娘教训得是。”是八爷。
“还有那个叫可慧的丫头,我是看着她长大的,人品端正,模样俊秀,你子息单薄,额娘原想把她许给你,你却抵死也不从,难道还是惦记着楚颜?”
“不是的,额娘。”他轻声申辩。
“那是为何?”良妃问道。
“只是…曾经沧海难为水,再好的女子,也难以走进儿子心里。既然如此,何必耽误他人青春?何必辜负他人情深?”他说道。
难道可慧的心意,他全都知道?
“傻孩子,你要怎样才不折腾自己呢?”良妃在屋内哽咽难言。
我在屋外泪流满面。
“楚颜,你这样可不行!娘娘身子很弱,应该忌讳伤心。你得开心点!我这就进去回禀。”梅香捏捏我的肩膀,着急地叮嘱我。
梅香的声音惊动了屋内之人,他掀开门帘走出来,怔怔地看着我。
我正要屈身施礼,他已经虚抬手臂。
“行了!”他有些不经心地说道,便要转身离开。
“八爷请留步!楚颜有话要说。”我喊道。
他停住脚步,眼睛却并不看我。
“请问八爷是否初衷不改?是否梦想依然?那条道路风雨交加,崎岖难行,八爷还是一如既往,坚持到底吗?”我的泪水就要如雨倾盆。
当年他视皇位如“梦想”,不达目的誓不罢休,而我的“梦想”只是与他携手相依,快意人生。我们从此在岔路分手,渐行渐远,再也不能回头。如今他又得到什么?太子一废后,所有人都以为他志在必得,可最后反而两手空空。一番辛苦所为何来?经历了头撞南墙后,他能否有所顿悟呢?
他淡然说道:“如果回头,我们可以重新开始吗?”
“不,”我凄切地说道,“楚颜已经无可选择。”
“是啊,我也同样没有退路,无可选择。不幸生在帝王家,若不出头,只有沉沦。自古成王败寇,何须怨天尤人?”他对我微笑。
君子美如玉,可惜再无缘。
命运真的无法选择了吗?我的内心激烈交战。
不,我应该还有机会。
“楚颜,能够与你相遇,我已经无数次地感谢上天,因为…你是我今生最美的记忆。”说完,他不再回首,匆匆而去。
“是楚颜吗?”良妃在里屋急切地喊道。
我走进屋内,一眼看见斜靠床塌的良妃。岁月对她十分眷顾,即便神色憔悴,也难掩美丽容颜。
“过来,孩子!”她对我伸手召唤。
我紧挨她坐在床沿,握住她冷冷的双手。
“你冒死相救禩儿,我心中感激不尽。我的大限将至,如果禩儿再遇大难,可否请你再度周旋?上天入地,我也不忘此恩!”她泪痕斑驳,啜泣不已。
“我答应你,娘娘。”我说道。
我在储秀宫一直待到黄昏。
那是我最后一次见到良妃。
再见八爷,也已是多年以后。
回到听雨轩时,已是疲惫不堪。
四爷坐在棋案旁,紧皱眉头,似乎有些举棋不定。
“回来啦?”他不动声色地问道。
“是。楚颜进宫去看望良妃娘娘,回来迟了些,四爷是否用膳?”我问。
“看望良妃娘娘?兼带和太子聊天?顺便与老八闲谈?”他反问道。
我的心仿佛落入冰窖。
“四爷耳目之广,实在令人叹服。就连太子身边,也能放置心腹!”
“太子跟你说些什么?”他终于抬起头来,缓缓问道。
“说起六年前那次谋刺未遂事件,楚颜心中一直疑雾重重,今日方才真相大白。”我冷冷地说道。
他脸色骤变,不过很快镇定下来。
“那件事情,与我无关!从头到尾,我没有参与一丝半点!”他说道。
“是吗?若没有你倾力协助,太子的手下何以接近圣颜?”我看着他的眼睛。
他迅速躲避我的探询。
“我为形势所逼,实在情非得已,虽然对太子的要求心存顾虑,但我并不清楚他的真实动机,没有理由得罪未来的天子!你在怀疑我吗?如果是我亲力而为,怎会象他一般漏洞百出,四处留下蛛丝马迹?”他居然理直气壮,我更加心寒意冷。
“听四爷之意,如果四爷是主谋,此事必定策划周全,结果绝对完美无缺?”我语带讥诮。
他听出话中的嘲讽意味,却依旧平静地看着我。
“没错,他根本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扶不起的阿斗,于我大清何益?瞧着老八声势日壮,他便坐立难安,心虚不已,‘小不忍则乱大谋’,这样浅显的道理他都不能领会!这也罢了,偏生还要拉我下水!哼!”
“此事对四爷何尝不是大有裨益?第一,就算东窗事发,皇上自然先拿太子开刀,四爷最多是有失职守,何况兹事体大,太子怎会不知厉害关系?断然不会泄露天机,四爷便可在太子那里讨得人情;第二,四爷只是遵从太子之意安排人手,即便认真追究,四爷也可推脱得干干净净,因为表面上四爷没有一点好处,太子的好处却是人尽皆知,正因如此,四爷手中也多了一桩太子的把柄;第三,不费吹灰之力,便可让太子和八爷殊死相斗,四爷岂非渔翁得利?好个一箭三雕之计!”我说道。
“分析得实在精辟!只是未免太过牵强。如果刺客得手,太子便会顺利登极,如此一来,我有何益?皇阿玛何等英明,如果知道我也牵涉其间,又怎会轻易放过我呢?”他冷笑。
“太子顺利登极?只怕有些不易。就算刺客得手,四爷也可后发制人,手握太子谋逆的把柄,罪行滔滔,天诛地灭!至于皇上,无论太子还是四爷,都只为声东击西,矛头不是天子,重心乃是八爷。那名刺客,不管成功与否,注定成为炮灰,因为你们知道,皇帐周围暗藏死士,刺客多半有去无回,再说大内侍卫之中,太子和四爷的心腹众多,哪有让他生还的机会?既然已是死无对证,皇上要想追查到底,根本就是难于登天!
这件事情却有三个变数,最大的变数就是楚颜。楚颜无意撞破刺客的行径,被其挟为人质,而皇上不忍心连累于我,下令勿伤毫发,放虎归山;另一个变数却是十四爷。十四爷情急之下连夜追来,刺客不加抵抗,当场毙命。”
我想起那年深秋的夜晚;那名刺客绝望的眼神;还有十四爷柔情的目光,往事如昨,心痛如绞。
“何谓第三个变数?”他突然不再争辩。
“第三个变数,是英武一世,孤寂一生的康熙皇帝。他竟然对此事不加追究,不予过问,这恐怕是你们谁也想不到的吧?就如你曾经所言,他心里惶恐猜忌,却不敢直面结果!可惜你们机关算尽,白白花费一场力气!”
我越说越心惊,越说越灰心。
否认啊,反驳啊,我希望一切都是我的假想,一切都是我的臆断,你没有这样的狠毒心肠,没有这样的辛辣手段。
“楚颜,你知道吗?你的聪明,让我喜http://。345wx。欢,也让我憎恨!”
他的话语里满是无奈。
“四爷何不成全太子的心意?杀了楚颜,以灭其口。”我惨然笑道。
“如果可以,我何必等到现在?”他走上前来,用力抱住我。
“无论怎样,我也不能失去你。”他坚定地说道。
我的眼泪再次决堤。
那天夜里入睡后,他一直紧紧攥着我的手,似乎稍有放松,我就毅然离去。
我在梦里回到三百年后的校园,阳光普照,四处欢笑,希文在前面向我招手。
“楚颜,我什么都可以给你…”他忽然喊道。
我被他的梦呓惊醒,呆呆地靠在床上,再也不能入眠。
什么都可以给我?
如果爱成枷锁,情变监牢,我想要的只有一样。
自由。
(二十一)忍对黄花辜负酒
自由。这个念头,就象星星之火势同燎原,在我心中迅速滋生蔓延。
我不要这样的人生:爱恨纠缠,进退两难。
可是,我要怎么离开?四爷的态度毋庸置疑,我是他的女人,休想离他半分;四爷的心意十分明确,他是我的天地,主宰我的一生。谁能左右他执拗的性情?谁能撼动他不变的信念?除了至高无上的康熙皇帝,世上再无旁人。
三个月后的一天。
“楚颜,我有公务在身,要去丰台大营几天,今日午后就得起程。”四爷对我说道。
“哦,什么时候回来?”我停下正在拨弄的琴弦。
“不是说了要几天吗?怎么,不舍得吗?”他笑道。
我也对他微笑。
他于正午出门,我立刻穿戴停当,匆匆奔赴乾清宫。
乾清宫当值的都是旧识,见到我尽皆谦和恭敬,欣儿笑着招呼:“刚才皇上还念叨姐姐呢,姐姐就来了!”
“念叨我什么?”我问。
“皇上说最近腰背酸痛无力,姐姐的推拿按摩最能解乏。”欣儿说道。
“李公公人在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