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水寒三生未了情-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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寺里有规矩,未落发的俗家弟子不得堂前待客。但我实在很好奇这位历史上有名的美貌宫妃是何模样,她出身卑微却能令康熙垂青生下皇子,且那位八阿哥是康熙众多优秀儿子中最为出类拔萃的,虽然他最后的结局令人唏嘘。
我绕过后院到厢房,那儿可以看到寺庙的正殿普渡堂。除了定清定惠两位师傅,门下大弟子都垂手侍立着,几位带刀侍卫悄然站在门外。那里客座上一位宫装丽人正端茶轻饮,想来就是良妃了。看她果然生得美丽,娥眉淡扫,杏目含情,虽然已约四十上下的年纪,可依然气度不凡,颇有韵致。
“宝寺果然与众不同,连茶也是这般清香怡口,令人神爽。原本早就想来的,无赖宫里规矩太多,好容易才请得圣旨,不料惊动宝寺闭门谢客,真是罪过。”
“娘娘不辞劳苦,一路颠簸,还捐了这么多香油钱,小尼甚是惶恐。娘娘不如先安置一下,再容我等侍奉娘娘敬香吧。”定清师傅道。
“也好,师太无须客气。”良妃淡淡答道。
早有随侍的婢女伸手扶过,随定清师傅一路往厢房走来。我急忙闪身避过。
黎明十分,我醒了。来到这里后我虽再无烦梦打扰,可是却睡得很短,几乎没有一觉天明的,今天也如是。披衣起身,梳洗完毕,我习惯地拿了扫帚去寺前大院。才走到普渡堂的侧门,却听见隐约有啜泣声。我大惊,是谁?现在天色才微明,庙门未开,谁在菩萨面前哭得如此伤心?我不由地趋身望去——身着浅蓝的宫装,不是良妃却又是谁?只见她满脸戚容,神情凄楚,竟和昨日从容不迫的气度判若两人。依稀听她口中喃喃自语道:“不是额娘狠心……原本平常人家更能安乐幸福…。。但愿你……可是我却常常想起你来…。。”
我正想回避,以她那等身份被人瞧着软处可不是什么好事——于她是,于我亦然。可是却猛然见她一声哽咽后,竟然晕了过去。
我不及细想,快步跑过去扶她入怀:“娘娘,你怎么了?有什么不舒服吗?我去倒水给你可好?”我连声问道。
她徐徐睁开双眼,蓦地怔住。用惊疑不定的眼光上下打量着我。是我的错觉吗?她的眼里快速闪过一抹惊喜。
“你是谁?”她缓缓问道。
“民女是寺里收留的俗家弟子,因无家可归,便在这儿做些杂事。”
“你叫什么?”她又问。
“民女叫林楚颜。本是孤女,是师傅取的名字。”
“楚…颜,好美的名字。定清师傅说那菊花茶是庙里一名俗家弟子冲调的,可是你么?”
“正是民女。”
她慢慢起身,我则继续俯身跪着。
“起吧,宫外没有这么多规矩。”
我站起身来,她继续打量我。
“今年几岁了?”她问道。
“回娘娘,民女虚岁十四了。”
“十四?”她瞧向我的眼神再次浮上薄薄的泪光,“如果他(她)在,却也是这般大了。”
我暗自心惊。她口中所念何人?还与我同岁?想那八阿哥应该不止十四岁吧?
“娘娘,你怎的在此,叫奴婢好找!”正在我手足无措之时,她的侍女急急赶来,见了这般情形,禁不住多看我两眼。
“娘娘,待梅香伺候你梳洗用斋后,再敬香礼佛吧。定清师傅已着人伺候了。”那叫梅香的侍女道。
“那……楚颜告退。”我忙低头退下。
今天寺庙依然谢绝其他香客,所以前殿后院都很是安静。我知道良妃明日就将回宫,那今晨这个小小的插曲就结束了,一切都会恢复平静吧。但是我想错了。
晚膳刚过,窗外夕阳正好。我正在抄写《大藏经》,梅香挑帘进来:“楚颜姑娘,劳烦随我去娘娘那里一趟,娘娘有话和姑娘说。”
我心中疑惑,还是搁了笔,随她来到良妃下榻的东厢房。
“民女林楚颜,见过良妃娘娘。”我福身行礼。
“无须多礼。”她语气温柔,拉了我的手示意我坐在她身旁。
“楚颜,我听师太说起你已无亲人是吗?”
“是的,娘娘。”
“你正青春年少,总不成在这青山古刹中终老一生吧?”她轻声说。
我无言以对。我可没想过在这个时空过上一辈子,我是要回到三百年后的未来人!
但这话却不能对她说起。
她仿佛并不期待我的回答,徐徐问道:“不知你可否愿意和我回宫?我那里本也是个清净之地,杂务不多,你若进宫,自然可比待在这里多些见识。我总觉与你颇有缘分,自然也会好好待你。”
不是不吃惊。我来到这三百年前的康熙盛世,只为了结前尘孽缘,以换得来生清平。可我并不想我的“作案现场”是红砖碧瓦的紫禁城。那或许是别人眼中世间最繁华光鲜的天堂,可在我心里却是天下最冰冷无情的地界。我爷爷是研究历史的,常听他讲起历代宫廷那些充满了血雨腥风的争斗,那实在不是我这个生在新中国,长在红旗下,满脑子“独立自主”思想的人该去的地方。更何况现在是康熙四十二年,如果我没记错,中国历史上最著名也是最惨烈的“九龙夺嫡”即将拉开序幕,即使是做一名宫女,万一不小心成了棋局中一枚小小的卒子,那可糟透了!我还想早点回到我光明的二十一世纪呢。
“多谢娘娘抬爱,楚颜自小清淡惯了,恐不适应宫中的生活,请恕楚颜不能从命。”我抬眼看她,她眼中满是失落伤感的神色。见她如此,心中不由有几分不忍。这良妃娘娘虽然贵为皇妃,可全无凌厉逼人的气势,却反而总让我觉得她是个寂寞伤心的可怜人。
我不敢看她,低身告退。
入夜十分,定清师父来了。
“楚颜,你随娘娘入宫吧。”她缓缓地说,语气出奇的温柔。
“师父…你难道嫌弃楚颜了?”来这里快三个月了,对定清真是视之如师如父,而我那和她相处十几年的前身,与她的感情恐怕更甚于我。
“你与娘娘本就有缘,何苦违心?不如随缘吧。”
“师父……”我暗自心惊。
难道师父早就洞悉一切?难道我根本无法选择自己的命运?
既是命运安排,我只有顺应而为。想我只要安于本分,龙潭虎穴又奈我何!只是据我了解有限的历史知识,清宫对宫女甄选十分严格,必须上报内务府登记入册,未经甄选私自入宫几乎是不可能的。但这却不是我该操心的事。
想到此处,我慢慢跪下,给定清师父磕了三个头:“楚颜答应便是。师父抚育之恩,楚颜铭感在心,还请师父善自珍重。”
师父将我扶起,眼里尽是慈爱的目光:“孩子,记得若是心中苦楚时,佛主却是与你同在的。”
康熙四十二年九月初十的清晨,我坐上了前往紫禁城的马车。
(三)绿树藏莺莺正啼
这是我来到储秀宫做宫女的第三天。良妃娘娘没有正式派给我什么事情。她身边除了梅香一个大丫头外,当差的还有小云、小月两个小丫头,一个叫小喜子的小太监,另有几个做杂事粗活的下人。良妃好象十分喜静,来这几日并无其他嫔妃串门造访,早上用膳后,只叫我拿些诗词曲赋的念给她听。
这时正念到李煜的《长相思》:一重山,两重山,山远天高烟水寒,相思枫叶丹。 鞠花开,鞠花残,塞雁高飞人未还,一帘风月闲。
我无意抬眼望她,却见她竟是怔怔地看着我,眼中有泪光闪动。其实心里已约摸知道她不惜有违宫规带我进宫,进宫后又大小事务都不肯分派,再看小云、小月等人对我恭敬有加的神色,简直俨然成半个主子了,想来她必是十分的喜http://。345wx。欢我。可为什么会喜http://。345wx。欢我?莫非我长得象她的那位故友亲朋?
我轻声问道:“娘娘可是想起什么伤心事么?不知楚颜能否为娘娘排解一二?”
她幽幽叹气:“楚颜,……”
正在这时,小月过来回报:“延禧宫的宜妃娘娘烦请主子着人去一趟,说是九爷办差带回不少江浙的土产孝敬主子,原本要差人送来,可巧身边的丫头奴才都打发办事去了,看娘娘身边有个空人儿没有?”
“那就你去吧,小月。对了楚颜,你进宫来却是什么都不熟悉,让小月带你认认路,省得方向都辩不清。”良妃道。
这是我第一次以三百年前的眼光看这紫禁城,果然步步红墙黄瓦、朱楹金扉;处处雕梁画栋,明廊相连,十分的宏伟壮丽。
“楚颜姐姐可是眼睛不够用了?”小月笑话我。
正想回话,迎面却走来一人。他低着头似乎在想什么,步伐极快,行色匆匆。
小月已忙拉着我俯身行礼:“给十三阿哥请安,十三阿哥吉祥。”
我根本未及反映,只混着她胡乱说道:“……吉祥。”
他虚扶一下,毫不介意,便从我们身边走过。
谁知我刚起身走了两步,就听见一个清越的声音:“……那个,你是哪宫的?好象从前没见过。”
“奴婢林楚颜,在良妃娘娘那儿当差。”我答道,忍不住地看向他。
心中没来由的一怔。他很年轻,很英俊,浓眉星目,鼻梁挺直。但是为什么好象是认识他的?我暗自奇http://。345wx。怪,我却明明没见过他呀。或者他的神情……
他也在打量我。眼里慢慢浮上不易觉察的笑意。
“哼!”小月轻轻提醒我。
我脸不禁一红。哪有奴才这样看主子的?我忘了这是什么时间什么地方了么?
“那……奴婢告退。”
他轻轻挥手,我和小月转身离去。
“姐姐这‘奴婢’怕是做不久的。以姐姐这等出众的人才,连十三阿哥也留意了呢。我在宫里几年了,几时见他向宫女问话的?平常见着我们连头也不抬的。”小月取笑道。
“那我去告诉他,让他见了我们小月一定多抬头看看?”我笑。
“好呀,姐姐真会倒打一钉耙呢。”小月脸红了。
我暗暗想:原来他就是历史上有名的怡亲王十三阿哥胤祥。他一生却是可歌可叹!明明有安邦之才,却在深深庭院里耗尽十年大好光阴;明明是手握重兵,却甘居人下不肯取而代之!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我不禁回过头去,这一回头却大吃一惊——他还站在原地!是我的错觉吗?他的脸上满是疑惑和探究的表情。
随着小月一路到了延禧宫。
“奴婢给宜妃娘娘请安,娘娘吉祥。”
“起吧。”
宜妃生得娇小艳丽,丝毫看不出年逾四十。
“咦,这个丫头是谁?倒没见过。”
“回娘娘,奴婢林楚颜,才进宫几天。”
“你可是良妃娘娘从暮云寺带回的姑娘?抬头我看看罢。”
我抬起头来,她上下打量我:“好俊的孩子!不怪你家娘娘费这番心思!一看就是机灵人儿,连我也喜http://。345wx。欢。”
“娘娘谬赞。”
我和小月领了东西,低身退下。
“好姐姐,我和延禧宫的湘玉是一块儿进宫的好姐妹,平日里各自服侍自家主子,倒是难得一见。姐姐可否在出门左边的烟雨亭等我,我只叙叙就来。”小月拉着我的手说。
“好,你去吧,我等你便是。”这深宫人情凉薄,友谊更是弥足珍贵。
刚走上台阶,有一人正快步下来,两人闪避不及,撞了个正着。我一个趔趄就要跌坐在地,他却顺手抓住了我。那是一个锦袍华服的美少年:俊俏的凤目,秀气的鼻梁,薄薄的唇边扯开一抹讥诮的笑意。
“看够没有?你是哪家的奴才?看见主子的规矩还要爷教你么?”他的声音慵懒中却隐着几分威严。
“我……奴婢林楚颜,是储秀宫的,给九爷请安,九爷吉祥。”差点说漏嘴,自称“奴婢”和见人施礼是我进宫后最痛苦的事。
“你怎的认得我?”他微觉诧异。
哼!你这般横冲直闯延禧宫,加之这样的年纪和气势,用脚趾头都想得出来吧。断不会是被康熙皇帝称为“心性甚善,为人敦厚”的五阿哥了。
但这话却不能对他说。他也没再追问。
“你就是八哥大费周章从暮云寺弄进宫来的那个女子?”他复问道。
什么?我进宫和八爷何干?我连他面都未曾见过呢!当下气恼,不禁拿眼瞪他:“回九爷话,我是良妃娘娘带进宫的,与八爷无干。”
他一怔。然后笑了:“却有何不同?也是,古刹青灯,红颜寂寞,不如进得宫来,以你这般姿色,勾个公子爷们却也不难。”说完竟拿手去拂我的脸。
“九爷自重!”我用力拨开他的手。
“各人头上一片天!楚颜的心里面,从未有过九爷说的那种想法。我…。。”我气结。我要怎么说?
这时,猛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