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岭神脉-第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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庞大海看这男人如此关心婴孩,但对于床上的女人丝毫不顾,觉得有点奇怪,问道:“你可否为产妇接盆水来?”
男人嗯了一声,并不动弹,只是抱着孩子爱不释手。过了一会才道:“你不用管了,我会照顾她的,老丈再续香火之恩,萧飞凤代列祖列宗感恩不尽!”
庞大海摆手道:“医者父母心,你不用多礼!”
忙了这几个时辰,抬头天已微明,萧飞凤略带歉意道:“老丈本来是为投宿,不料却劳累一晚,实在是过意不去!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出,萧某日后定当践行。”
庞大海悄声道:“确实有个不情之请,平生无所好,只是对于玉器一类十分着迷。”说着庞大海一边瞄着萧飞凤指上翠绿如水的玉扳指。
萧飞凤面色极不自然,尴尬地笑笑说:“实在对不住,这扳指乃是家传,还要传给后世,这样……”说着掏出怀里藏匿的玉碗,悄悄递给庞大海:“好好收着,此乃宝物,可以说是价值连城!”
庞大海一看声东击西之计得逞,不禁心花怒放,假意客气道:“实在是脸皮稍厚,张嘴要你的东西!”
萧飞凤一笑并不言语,庞大海阅人无数,在这淡淡笑容里,看出了寥落沧桑,知道此人来历决不平常。
萧飞凤沉默了一会,还是忍不住涩声感叹:“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我人近中年,还是潦倒如此,真是惭愧。难道,以后就要靠这个小家伙了?”说着他抚摸着初生小孩的背部,似乎有很重的心事。
转头看到地上血流成河,庞大海提醒萧飞凤说:“初生婴孩和产妇都见不得风寒,你要小心照料他们。”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一段褐色块茎,交给萧飞凤:“这是我珍藏多年的犀角,可以给产妇刮一些服下。”
庞大海此举有一半是出于愧疚,因为自己相信狐王,认为这一对夫妻来路不正,才令小孩猝然降生,也不知道是对是错。
接着萧飞凤说:“老丈您尽管赶路,我会照料一切的。”于是庞大海揣着玉碗走出了大殿,此时天色已经大亮,他回头看了一眼,大堂的匾额上铁笔银划四个大字“长风困龙”,他在心里暗自嘀咕,匾额都是为了图个吉利,这里为何要“困龙”呢?
忽然心里想起昨晚偷听萧飞凤的话“你不要着急,迟早找到风眼,那时候再将孩子生下,他就会成为一代枭雄……”,胡思乱想道,莫非这困龙的长风,和那个所谓“风眼”有什么关联?
不过这个念头也就是一闪而过,他还沉浸在得到可以聚集月华的神奇玉碗的喜悦中,暂时不能自拔。
很快他就走到了大门口,迫不及待地掏出玉碗想要欣赏一下,有了这东西,以后那些半死不活的腐肉碎骨,都可以焕发出勃勃生机,庞大海似乎看到了自己那些神奇的试验如同雨后春笋,一夜之间遍满庭院……
他细细抚摸着玉碗,凑到阳光下去查看成色,这碗质地瓷密,成淡青色,仿佛官窑的青釉,却另一丝小家碧玉的柔美。
庞大海正看得仔细,忽然面如土色,他看到自己瞳孔的影子在釉面上急剧收缩……
碗面的弯曲,导致上面映出了周围所有景物。这里荒郊破殿,当然没有景致可看,不过,在碗面的影子里,庞大海看到了远处背后一个人,正在弯弓搭箭,瞄准了自己。
庞大海知道此刻绝对不能流露任何慌张意思,更不可回头张望,因为对方一看你的剧烈反应,下意识会松手射箭,结果反而更糟。
尽管不断提醒自己镇定,但是他的呼吸还是不由自主急促起来,为了掩饰,庞大海只能弯下腰剧烈地咳嗽,咳得剧烈而用心,身子如同一只灰色的青虾。
背后那人似乎起了一点恻隐之心,缓缓放下弓箭,踌躇片刻,复又举起,只不过此时庞大海已经走出了大门,快步绕到一边,想绕过芦苇荡躲避片刻,免得被追杀。
庞大海没走几步,背后就传来轻微的喘气声,他心道追得真快,立刻站住不动,僵直地等着背后沙沙的步子靠近。
等脚步靠近了,庞大海发现原来是老狐王这个畜牲,这厮眼里似乎含着笑意,抬头定定地顶着他,有一种“合作愉快”的信任感。
庞大海不敢停留,再次起步往前赶,老狐王上来咬住他的裤脚,直往后面拖。
庞大海笑道:“用狐不疑,疑狐不用,老夫就再信你一次,都说老狐狸狡猾无匹,我看你有什么高人一等的伎俩。”他跟着狐王走起了回头路,很快又到了大门口,狐王再次趴下,脑袋枕在前爪之上,打起了瞌睡。
最要命的是,里面同时传来脚步声,看来萧飞凤这就要离开此处,庞大海心中大叫糟糕,我几百年的道行,竟然被这个畜牲所骗,自投罗网落入萧飞凤手里,原来狐狸和他是一伙的!
他正想着,已经看到萧飞凤身背长弓,一手抱着婴孩,一手提着包袱迈出高高的门槛。
庞大海早已做好了必死的准备,感叹说,还是古话说的好,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为了一个破碗,莫名其妙搭上性命,实在不值啊。他这边心潮澎湃时,萧飞凤却目不旁视径直走过,似乎意识不到他和狐王的存在。
庞大海甚感惊奇,不过当他看到狐王又在摇头晃脑,如同私塾老先生背书一样时,迅速释然——这老家伙施展了障眼法,难怪萧飞凤如聋似哑。这时门里又传来劈里啪啦的脚步,是一个人赤脚在砖石地上奔跑。
女人仍然蒙着面纱,连爬带滚奔出宫殿,声音几乎撕裂一样结结巴巴喊道:“萧郎,你,为什么,丢下我?”
萧飞凤放下包袱,摸了摸细细的黑髯冷笑道:“你见过猎人打到了猎物,还会善待诱兽么?我实在不忍心亲手杀你,你就自生自灭吧,但愿你的大神们会保佑你,将你葬在它们肚里——吃个一干二净。”
女人愤然吼道:“难道你和我在一起,就是为了这个孩子?”
萧飞凤道:“是啊,难道你以为我堂堂大辽皇族后裔,会爱上你这样一个半人半兽的怪物?唉!可惜还是功亏一篑,没有在风眼生下宝宝,这将会令他威力大打折扣,一统天下还要多费一点周折!都是你没用,肚子疼的不是时候。”
听了这番谬论,女人绝望得近乎疯狂,怪叫着跑过来,腾空飞扑萧飞凤,萧飞凤不慌不忙,将孩子往前一送,正对女人的指爪,毕竟是自己亲生的孩子,女人硬硬收住攻势,跌倒在厚厚的浮尘里,腾起一片黄色尘灰。
庞大海看这几下惊心动魄,最受震惊的还是,萧飞凤居然算准了女人不会伤害孩子,拿视若珍宝的小孩去做赌注,胆大阴险之极,确实非一般人可比!
因为动作迅速,女人的黑纱被风吹起,露出青色的面孔,鼻孔朝天,獠牙外露,双耳坚直后翘,活脱脱一个狼头模样。庞大海自己操刀也制造过几个怪物,看到这个女狼人,还是吓得头皮发麻,浑身好像有虫子爬行一般。
萧飞凤看着在土里扭动的女人怒道:“契丹狼母!枉我祖辈对你们恩重如山,你觉得现在你能打赢我么?从你怀孕开始,野性和攻击力就在慢慢消失,难道你自己意识不到么?”
女人此时癫狂不已,嘴里说些稀奇古怪的话,用指甲直在自己身上乱挠,一会工夫皮毛脱落,遍身血痕,有些地方皮肉绽开,露出了骨头。
庞大海这才理解了狐王的一番用意,它是‘文~要千方‘人~百计阻‘书~止萧飞‘屋~凤的孩子在风眼里出生,否则,按照萧飞凤的说法,他孩子就会“一统天下”,给天下带来灾难。狐王再次带自己回来,正是为了让他看清萧飞凤的真面目。
庞大海想通了这个关节,忍不住要冲出去夺下萧飞凤的小孩,但是犹豫片刻,他还是放弃了铤而走险,因为即使抱着个孩子,萧飞凤也可以轻而易举放倒他。只能就这样,眼睁睁看着萧飞凤扬长而去,留下半死不活的狼母。
直到看不见萧飞凤的影子,狐王方才轻轻起身,甩了甩尾巴,向庞大海微微一个点头,向地上横卧的狼母走去。
它先是用鼻子探了探狼母的鼻息,随后蹲下身子,用前爪不断拍打狼母胸口。
狼母受到拍打,忍不住张口咳嗽,嘴一张开,一道细细的血箭嗞出。
狐王急忙吐出内丹,用嘴吻将内丹推进狼母嘴里,然后悠闲地在边上蹲着,尾巴一甩一甩地,仿佛一个好整以暇的医生,等着病人醒来。庞大海看狐王一番好意,也走过去看看能帮上什么忙。他刚走到狐王边上,狼母就猛地睁开了眼睛!
狼母看到身边忽然多了一人一狐,弹簧一样折起身子,双爪迅本能地提到胸前,闪电般探向离她最近的狐王!
狐王正洋洋得意准备接收狼母的感谢,也许连客气的草稿都打好了,没想到眼前忽然出现一只腥气扑鼻的黑爪,随即脸上遭到重重一挠,酸痛难当,老狐狸的眼泪忍不住瀑布一样下来,接着豆大的血粒跌落到沙地上。
庞大海一看此情此景,急忙扯着狐王后颈的皮毛将它向后拉倒,免得狼母再施重手。
其实庞大海这个担心是多余的。因为狼母早就虚弱不堪,这一次攻击乃是全力以赴,所以她只剩下了喘粗气的力气,眼睛半闭,看样子只剩下了半条命。
老狐王遭到偷袭并且挂彩,却并不生气,依然慢悠悠地走来,再次蹲在狼母身边,庞大海心道这狐狸到底想干什么,莫非它喜欢上了狼母?不可能,狼狐殊途,就算全世界都来破四旧,也不能破掉物种之间的隔阂。
要说狐王内丹确实神效,这一喘气的功夫,狼母再次睁开了眼睛,狐王忍不住身子一哆嗦,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惹得庞大海暗自发笑。
狼母大约也感觉自己恢复快得有点不可思议,这才注意到嘴里的狐丹,她十分倔强地张嘴吐出朱红的内丹,虽然脸被黑纱遮着,但是眼里仍盛满不屑之意。
庞大海想起狼母昨晚说过的:狐狸用过的,大神会不高兴……心里冷笑道,都沦落到如此田地,眼看小命呜呼,还摆什么臭狼架子,真是,忽然灵光一闪,庞大海自问:“莫非这就是民间所说的‘装什么大尾巴狼’?”
狐王看到宝贵如眼睛的内丹被如此对待,不由一阵心痛,当它看到内丹颜色淡了很多,就更加心疼了,发出呜呜的呻吟,像是怨妇的倾诉。
庞大海心想这狐狸真是耐得住性子,要是我,早就呲着寒牙上去给她脖子上一口。
狐王捡起内丹吞进肚子,起身小跑向芦苇荡去,一会工夫,叼着一只不住扭动的肥鱼回来,将鱼放到狼母头边,又小步走开,第二次用脚滚着一只哈密瓜走来。
庞大海忍不住指着狐王说:“老小子你是有备而来啊,果然阴险!”要知道在这个地方哈密瓜是很宝贵的,也不知道这老狐狸从哪儿弄来的。
狼母看到鲜鱼和哈密瓜,顿觉饥渴交加,伸手抓住鱼身,大大咬了一口,开始使劲咀嚼,吃得酣畅淋漓非常快意,吃掉肥鱼后,狼母又将哈密瓜狼吞虎咽掉。
肚里有了东西,她双手拄在地上,对着狐王说:“你,有诚意,谢谢!”
狐王当然不会说话,只是眯着长眼睛面目安详地听着。狼母可能明白了狐王的意思,叹息道:“算命说,我半生要在畜生群里,难道,竟然要成真不?”狐王微微点头,扭过身体,将背朝向狼母。
狼母挣扎着攀到狐王背上坐好,摸着狐狸脑袋说:“从今后,你就是我的主人,谁欺负狐群,等我产期过后功力恢复,我会保护你们的!”
就在狼母抬腿上狐背的刹那,庞大海注意到她腿上有一个紫色的套索样的烙印,这是契丹皇族所收编奴隶的标记,以前都在南人——也就是被契丹掳掠去的宋朝平民身上出现。
谁都想不到,今时今日,居然还出现这样一个标记,顿时令庞大海有了一种时空交错的迷茫。虽然他历经好几朝,但还暗自吃惊于这些地下势力顽强的生命力。
看着狐王驮着沉重的狼母,缓缓向来时的路走去,庞大海仰天摇头自言自语道:“没想到一只狐狸王,为了能够请到一位守护狐群的人,如此礼贤下士,受辱了也是气定神闲,简直比得上刘玄德三顾茅庐了。”
他说完这番话,狐王和狼母的身影已经到了芦苇荡的另一边,时隐时现,竟也透出几分飘逸闲淡的气息。好像他们这一走,或者永远不会停,或者就要走到红尘之外了……
看庞大海严重地陷入了回忆,我只有拉拉他的胳膊说:“前辈,前辈你醒醒,我们已经站在公园门口一个小时了,再不走会被警察当神经病抓起来的。”
庞大海甩掉我的手絮絮叨叨说:“别蒙我,警察不管神经病,反倒是神经病敢管警察。而且,你这个说法是不对的,‘神经病’指的是神经性的疼痛麻痹,你要说的是‘精神病’,是一种情绪失常的症状,不要混为一谈。”
我忍不住哈哈大笑:“前辈你还真是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