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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6章

四面墙-第126章

小说: 四面墙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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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嚯,我倒想听听你放出个什么屁来。”老三敦促道。
“什么道理?我说啊,这一个人学坏,可能不是他自己的责任,可这一个人要不断地坏下去,屡教屡不改,还一个劲地拿社会啦别人啦当借口,那可就是他自己的毛病了,是他对自己不负责了。”
老三拊掌道:“说的好,我以前就这么教育我儿子的!不过六爷,我都管您喊六爷啦,您也不想想,这道理您懂得太晚点儿了吧?现在想对自己负责了,我怎么佩服你好呢?赶紧找小杰去!”
日本儿笑道:“有他妈阻止人犯错误的,还有他妈阻止人改正错误的?”
“人当然可以改正错误,可你不成啊,古人早给你预言了:狗改不了吃屎。”
“古人还给你下结论了哪:狗眼看人低!不信你就等我一年,看我见面抽你不?”
老三笑道:“你呀?抽我这冒儿你都够不着。我还不知道你?大道理比谁讲得都溜儿,就是不干人事。你要真能改好啦嘿,太平洋的水都得哭干了,到时候我倾家荡产给监狱电网上挂满锦旗,上写四个大字:我不相信!”
我笑道:“我还以为你写‘妙手回春’哪。”
“‘妙手回春’那是治疗阳痿的,咱这里面一个比一个壮,不适合。”老三笑着说。
日本儿站起来笑道:“牛逼三儿,我不跟你穷聊了,还得上别的组传达一声,你们抓紧写啊。”
老三笑骂道:“鬼子六你他妈这是快走了撞笼哪,准又到别处吹去啦。”
我一边翻腾纸笔一边说:“写信吧,接见一次少一次。”大家也都忙活起来,关之洲跟我借纸笔和信封邮票,老三骂道:“你老实歇着吧,你那鸡巴老婆早跟人颠了,还写什么写?!”
我笑着把东西递给关之洲,说:“关关这是屡败屡战,也许有一天就金石为开了。”
“操,要一点儿脸,有一丝血性也不这么贱!”老三愤愤道。
关之洲郁闷地望着红格信笺,有些固执地说:“我不管她怎么对我,我只做我自己该做的。”
“脑子该抽水了。”老三一边往信笺上落笔一边评论着。
晚上日本儿又跑过各屋来敛信,老三打趣他:“六子成大秘了。”
日本儿谦逊地笑道:“发挥余热,发挥余热。”
老三望着日本儿脑瓜顶上稀疏的头发,同情地说:“哎,临走我给你弄个头型吧,瞧你这两根杂毛儿,还没我裤裆里那些顺溜哪。”
“操,这叫自由式,你想留还不叫你留哪。”
“还你妈自由式!飞到哪你都是一老怪鸟。我给你弄个日本浪人头,一出大门,你就直接奔侨办,让他们给你安排点正事儿干,哪怕跟马戏团巡回演出也行啊,省得又骗人去。”
日本儿有些鄙夷又有些炫耀地说:“得啦老三,用不着你操心,到时候你看,老六从这里往外走的瞬间,那形象不说光彩照人,也绝对差不了。”
老三笑道:“别叼我大冒儿你还吹高调啦,你什么德行瞒别人还瞒得了我?进来时候不就穿一百褶裙似的西服嘛,袖口上那商标都开了还不舍得扯呢,趿拉一破皮鞋还卡着一假耐克的标,操你妈耐克有‘三接头’吗?”
我们笑起来,日本儿也不恼,嬉笑着走了,出门时气老三:“我就是光屁股来光屁股走,也不寒碜,我就是一怪鸟,人家不笑话咱。我再惨,我也该走了,你再牛逼,你还得在里面呆着,嘿嘿。”
第十七节一中的精华都留给我(文学视界编者按:此节与第六节重复,删除)
第十八节大闹接见室
10月的第二个礼拜五,我们五监区的接见日。
因为发现有人往里面带毒品,楼下的特殊接见室临时关闭了,什么时候开放没有通知。
我跟林子、二龙赶到了一批。我们一起上了楼,郎大乱和耿大都在楼上维持秩序,看我们把座位占满了,郎大乱冲后面喊:“停了停了,赶下拨吧!”
后面的人不满地骂街。楼下的特权区取消了,全攒到楼上来,接见时间又不延长,资源就显得很珍贵了。后面的人,如果下拨再排不上个,就要顺延到下午了,家里人要在监狱外面蹲一中午。

琳婧和母亲带着女儿来给我接见,女儿跟我只生疏了一会儿,就开始活泼起来,而且表现得很兴奋,一个劲地冲着话筒喊爸爸。还炫耀地撩起下华服,鼓着肚子指给我看:“肚脐!你有肚脐吗?”

琳婧告诉我,女儿现在很懂事,甚至开始觉察到自己和其他小朋友的不同来,我弟弟、妹妹一带着孩子来家里玩,她就问:“哥哥、姐姐都有爸爸,我怎么没有?”我弟弟、妹妹的孩子都比我女儿大。

我说不出话来,眼泪差点出来。琳婧笑着说:“咱妈就告诉她说:你爸爸给你挣钱卖大玩具去了,马上就回来啦。”
母亲说:“你那个小恐龙啊,彤彤喜欢得不行,别的玩具它一个礼拜就扔,惟独那个恐龙,天天摆弄,还总念叨:爸爸买的,爸爸买的。”
在琳婧的鼓动下,女儿向玻璃抛了好几个飞吻,我直接把嘴顶在玻璃上,逗她咯咯地笑,那笑声通过话筒,带着电流般触摸着我的耳膜,痒痒的。
我安慰她也安慰自己说:“好在我很快就能回去,不然这孩子心理还真要受影响。”
后来开始聊其他的话题,和每次一样,还没有说完,休止铃就拉响了。郎大乱喊:“停了!都站起来,快往外走,别耽误后面的接见!”
我依依不舍地起身,和家人挥手道别,女儿被琳婧扶着,在玻璃台上一路随着我走,眼里是留恋和不解。
郎大乱喊:“喂!杭天龙,你怎么还不动地儿?”
我一看,二龙还坐在那里,玻璃外面坐着一个浓妆艳抹擦得脸上千里冰封的妖冶女人,女人后面还站着两个爷们儿,一个秃头一个板寸,目光中都流露着愚蠢的高傲和顽强。

二龙回头说:“我跟下拨再接见一次。”
“走吧走吧,没看今天都排不过来了吗?怎么就你要搞特殊化?”郎大乱皱着眉挥手轰他。
二龙屁股动也没动:“你们当官的也太过了吧,家里人大老远来一趟,你让人家多说一会儿都不成?”
“我要是监狱长,我让你坐这里说到开放!监狱的规定,我都得遵守,你还犯什么棱?”郎大乱的语气还是有些招安劝降的味道,嘴角上多少还挂着几分笑。
二龙斩钉截铁地说:“我的兄弟们来一次,你不能不让我们把话说完吧,我再见一拨儿!”
耿大队从外面喊:“里面怎么不动啦?都往外走!”
我们开始继续挪动脚步。二龙干脆一扭脸,跟玻璃外面的几个人嬉笑着打着哑语。
耿大从我们身边进去,问:“怎么回事儿?”
郎大乱的声音立刻洪亮起来:“杭天龙!你不要不知好歹!”
“嚯嚯嚯,你叫唤什么呀!我又没砸玻璃往外跑。”二龙不屑地说着。
耿大喝道:“杭天龙!你是在跟队长说话吗?”
“队长怎么啦?队长就跟我们不一样了?队长不是人咋的?是人就得讲点人情味吧?我又没别的想法,不就想跟朋友多说两句话吗?”
后面有犯人喜悦地说:“呵,龙哥牛奔啊。”“说出弟兄们心里话了。”
耿大义正词严地吼道:“第一!你给我站起来!第二,如果你还知道人情这两个字,就想想后面还有多少人再等着进来接见!马上给我出去,回去交一份检查上来!”

我隔着门玻璃望进去,看见二龙勇敢地服从了命令,腾地站起来,大步流星地往外走着,一路叫嚣:“套层皮就闪闪放光芒哈,一个个他妈职业病!”
“杭天龙!你太嚣张啦!”耿大队怒吼起来:“马上回工区,等候处理!”
“随您大便!”二龙在犯人们崇敬或诧异的目光护送下,气宇轩昂地下了楼。傻狗景仰地说:“龙哥,你绝对就是我偶像!”
林子一直在旁边不动声色,下了楼,才说:“龙哥,你何必呢?”
“操他妈的,他们也太牛逼啦!不给他们点颜色看,还以为咱这大染坊是卖凉水的哪。”二龙也不购物,也不等我们站队,独自回去了,一路斜穿过操场,如入无人之境。

小尹队无奈地笑着,招呼我们赶紧购物收队,一边苦笑道:“这个杭天龙啊,扑棱俩胳膊就想飞,以为自己是美国超人还是铁臂阿童木?”
林子笑问:“开句玩笑啊尹队——这话你敢跟二龙当面说吗?”
“你以为我跟他一样有毛病啊?没事儿谁招惹他干吗?我们干管教的也不是战争贩子,谁不图个消停?不过要是你们犯人不长眼,以为自己是监狱的老大那就左了,也不想想——政府站在谁背后呢?水再大,能漫过鸭子去?”

林子笑道:“好久没聊,看不出尹队你学问上去了。”
小尹队有些小不自在了,表情恢复到先前印象里的拘谨:“架不住受感染呗,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
“小尹队你确实变了,快从一个纯情男孩变成穿警服的街头三了。”我痛惜地说着——在心里说着。
以前是从犯人身上,现在是从干警身上,我再一次感触到一点:在监狱这个超级大染缸里,我不知道一个人究竟可以变多坏,但却看得见一个人可以变多快。
希望小尹队只是在跟林子调侃,而不是发自肺腑地表达自己的真知灼见。
回了工区,没见二龙的影子,估计已经进了库房。
刚回来的人都在谈论二龙大骂耿大和郎大乱的精彩花絮,何永极端后悔没有跟我们一起去接见:“龙哥如此风采,我居然无缘目睹,这是俺心底永远的痛啊!”
最后一拨接见的犯人陆续回来了,朴主任阴沉着脸走进工区,问:“杭天龙、杭天龙呢?”
小杰赶紧说:“库房。”
朴主任一言不发,直接进了库房,呆了有十来分钟,跟二龙一起出来了,后面林子和广澜也都送出来,崔明达看二龙板着脸跟主任往外走,就问:“怎么着?”
“托耿大老爷的福,换单间儿了。”二龙笑道。
主任愤愤地说:“乱弹琴!纯粹是你自己找的!”
崔明达困惑地说:“关啊,这就关啊!也太草率了吧。”
看二龙出去了,广澜表情复杂地笑道:“前些天好告诉我别闹猴儿哪,让我稳当住了,这下倒好,他自己先披波斩浪折腾开了!”
老三一直在我旁边呆呆看着,好象才省过闷来,轻声说:“二龙的局级也甭惦记了,小不忍则乱大,这下教训大了。”
何永气愤地说:“哎,龙哥的门子都死哪去啦?关键时刻褪套儿啦?”
老三不屑地说:“门子也不能在立场问题上给你顶啊,人家给你当门子,是想从你这里得好处,不是让你给他们找麻烦的。现在是大队长要关龙哥,狱政科肯定一路条子地批准,绝对不打瞌,等消息传到门子那里,早成铁案了,人家要是有一分脑子,不是至近关系,不会为你往前冲啊。”

“这耿大队也是不长眼,龙哥的门子可是监狱局的,一句话拍下来,耿大就得三年喘不过气来!”何永气咻咻地说。
老三苦笑道:“哼,这种事,凭的就是一个血性,龙哥也太猛了点儿,当着管教和那么多犯人的面儿栽老耿,他能不关你?不关你,他以后还凭什么混?”
不论二龙还是耿大,这个造型都得做出来,起头就为一口气,关键还是都不想丢了自己的形象——我想,但没有说。
何永慷慨地说:“就是把龙哥关了,我照样支持他!”
老三轻蔑地笑了一下:“你是支持啊,可有的人估计就得称愿啦。”边说边站起来走了,穿过他的裆下,老高悠闲自得烧烤着花线的样子暴露在我们面前。
第八章混战
第一节老三
这次接见,一直等到最后一拨犯人回来,老三的家里也没人来。老三显得焦躁起来,不断地跟我揣测种种可能,我只说他神经过敏。
“不行,我心里还是嘀咕,哪天得让主任帮我打个电话问问,弄不好家里真出事儿了,我这眼皮老跳啊。”
“弄块白纸贴上。”我建议。这里流行眼皮跳贴白纸片的做法,驱邪。
再说二龙那里,各路人马少不了派代表去独居里慰问,领导罹难了,正是下属们奋力表现的机会。正象在单位里,你工作得再努力,领导住院了你不跟大伙去探望,几天的工夫就可以抹杀你几年的成绩。我们也少不了出血,让老三出面去向二龙表表心意,好在有老三在,不然我自己还真懒得弄那一套。

所以人与人搭档交往或合作发展,最后能够走到一起的双方,往往不是因为“相同”,而是因为“不同”,没有矛盾就没有进步。在生活上,老三是个精细的享乐主义者,虽然他宣称自己什么苦都吃得了,而我则不拘小节,得过且过,老三自嘲他简直成了我的管家兼保姆,关之洲这个勤杂工他也看不上眼,动辄得咎,被老三呵斥挖苦一通。

不过我一直半清半浊地明白,我和老三的结合,双方都存在狡黠的利益考虑,在某些方面,我们两个是互相鄙夷的,但往往对方被自己鄙夷的东西,在特定的时刻惠及了自己,并最终使这种暧昧粘合的关系持续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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