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阴人-第17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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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白世宝听后惊得眼睛瞪得溜圆,顿有所悟,心中暗暗叫道:“难怪刚才看她时,隐约感觉有些面熟,万没想到她竟然是马昭雪的女儿……”想到这时,白世宝追问道:“我已隐居了近二十年,这期间未曾与你母亲见过一面,如何说我害死了你母亲?”
“住口!”这姑娘气的手直抖,嘴唇发紫,指着白世宝的鼻子怒骂道:“恶毒人歹毒心,我狠不得将你的心剜出来,看看是黑是红!”
白世宝脸色铁青,眉头紧皱,干咳不止。
“嗯?”宋德忠一见白世宝动了怒,当下朝那四位递了个眼色。“啪啪啪啪”四人拨了枪栓,抵在姑娘的头上就要开枪……
“慢!”
白世宝摆手叫住,摇了摇头说道:“留她一命,放她走吧!”
“这……”四人一愣,相顾对望。就在这时,这位姑娘猛地站了起来,一边捂着胳膊,一边朝白世宝叫道:“不用你来装好人,我马小玲不买这个账,我赌咒,不杀了你誓不为人!”说罢,转身朝瘫在地上的张老善蹬了一眼,便一头扎进树林里,不见了踪影……
“马小玲?”
白世宝瞧着姑娘的背影怔怔发愣,好自独立在深谷之中,眼前一片空空流云。心中暗暗思忖道:敢情这姑娘为什么从了马昭雪的姓氏,难道是她父亲家的根扎在了马家?她说我害死了马昭雪,这话又是如何来解?
白世宝越想越犯头疼!
这时宋德忠走上前来,轻声问道:“白老先生……你看这人用不用……”
“随她去吧!”白世宝摇了摇头,再低头时,瞧着整个衣襟上和手掌满是鲜血,顿时叹道:“岁月不饶人,我真是老的都不中用了……”
宋德忠见状,急忙朝四人叫道:“快扶白老先生去包扎伤口!”
“就不劳烦各位了!”
白世宝跟手打住,慢慢定了神,随后拱了拱手,慢慢说道:“如今国难日深,我白某人老了,效国无力,但求早日超脱,劳烦你回去告诉你家汪委员,其心意我受领,只怕不能前往……我白某人已是快进棺材的人了,如果半路上生急病,死在途中,那可就糟糕了!我家在这里儿,尸骨不想抛在外乡,死在外地,成为野鬼……”
宋德忠笑道:“请白老先生放心,这一路会有医护陪同!”
白世宝摇了摇头说道:“我的确身有祸病,恐难治愈!”
“哦?”
宋德忠一愣,追问道:“何病?”
“既然如此,你就放开眼瞧吧!”白世宝见推脱不过,当下将衣扣儿慢慢解开,把胸口露了出来……
宋德忠顿时一惊,急问道:“您这是?”
“蛊毒!”
“蛊毒?”
“没错!”白世宝解释道:“这种蛊叫做‘阴阳血蛊’,是一种‘绝蛊’。凡中此蛊之人,一旦发作便发狂发躁,不能自控,人死后这种血蛊才会透体而出,到时死者的尸体会如同稻草一般干枯……另外这类血蛊的最可怕之处,是中蛊者会随时暴毙,与中蛊者接触之人,均会受到牵连,一旦到达时日,与中蛊者接触之人便会七孔流血,暴毙身亡!”
“啊……”
那四人听后惊的连连退步,只有宋德忠却是站在白世宝不动身位,张口笑道:“白老先生,您可曾听过‘九菊一派’吗?”
第237章 九菊一派
女命八字,以柔为本,以刚为刑,不宜太旺,气禀中和;日主旺相,夺夫福寿,克夫妨亲;月令休困,安于本分,善于持家;女忌星混,夫星之盛,明暗焦急,生淫讹乱,人如其名,水性如花,人人可采,难以言喻;此名曰:女命。——摘自《无字天书》降阴八卷。
……
当叮叮……
一辆胶皮轮子的东洋马车正在路上行驶,车夫不时摇下铜车铃,示意行人避让,不时扬鞭架马,飞快急奔。一个时辰后,这辆马车在一座住宅门前停下,车夫跳下马车,将车门打开,从车内钻出来一男一女!
先瞧这位男人,年约四十岁左右。身穿一身黑色西装,铮亮的皮鞋一尘不染,脸窄瘦黄,带着一副宽厚的眼镜。再瞧身旁这位女子,三十岁上下,一身墨黑的外套,面白敷粉,嘴唇深红,盘着发髻,脚上穿着白色布袜,踏着一双木屐,走起路来犹如花枝摆动。
“藤田先生!”
此时大门已被打开,有人迎身上前,在二人面前深深鞠了一躬,弯腰笑道:“我家委员已经等候多时,里边请!”
男女二人点头回敬,跟着这人迈进院子里。宅院子极大,种树栽花,极是雅静,石砌的行道弯弯曲曲,颇有画意,一旦扎身进来犹如漫步花园一般。未走几步,便见前方摆有一张大茶桌,茶桌上放有一口紫砂茶壶和几个青瓷茶碗,有一人正坐在这里喝茶恭候!
这人正是汪精卫!
咔嚓!
汪精卫一撂茶碗,急忙起身,拱手笑道:“藤田少佐,您能前来,兆铭倍感荣幸……”
“不敢当!”
这位藤田少佐在中国生活多年,嘴巴里能嚼出一口流利的中文,当下回敬过去。汪精卫再向藤田身旁这位女人一看,便问道:“这位是……”
女子微微一笑,深鞠一躬道,嘴里“叽里咕噜”地说了一通。藤田少佐在旁向汪精卫引荐道:“这位是:秋菊光子,她是日本‘九菊一派’的阴阳师!”
“九菊一派?”
“是的!”
藤田解释道:“在日本,‘阴阳师’有很多流派。其中名气最大的共有两派,一流派为星象占卜,名叫:‘千鹤一派’,另一派为法术祭道,便是‘九菊一派’……‘九菊一派’原名叫做:‘秋菊一派’,是因秋菊家族的秘传之法而得名,后因祭道时会动用‘红黄白墨紫绿橙棕粉’九种颜色的菊花,又称为:九菊一派!”
汪精卫听得连连点头。
这时,藤田又在汪精卫的肩膀上轻轻地拍了一下,悄声说道:“裕仁天皇对‘九菊一派’非常器重,逢节日国祭都要请‘九菊一派’的阴阳师到京都去送‘灵火’!”
“快请坐……”
汪精卫听得心喜,连忙弯腰伸手请二人入座,随后叫道:“看茶!”跟手便有下人在旁伺候,沏茶倒水。秋菊光子接过茶碗并没有喝,先是打怀里掏出来一朵金黄的菊花来,摘茎取叶后,将正朵的菊花丢进茶碗中。汪精卫看的惊奇,不知何故,再瞧这位秋菊光子,举手投足间美艳无比,都好似一尊冰美人。
就在这时,忽听有人高声嚷道:“邪气!邪气!”
汪精卫眉头一皱,只见身旁跑过来一人,趴在他耳旁悄声说道:“先生,他到了!”
“哦?”
说话间,见有下人引着一个清瘦的老头走了过来。藤田少佐瞥眼一瞧,只见这清瘦老头留着两撇小胡,好像鱼鳔粘在鼻子下边,身穿一件银灰色的大素袍,头戴玄色方巾,乌鞋净袜,淡雅爽利,步轻无声,好似天上风吹云飘,抬腿撩袍,三步并作两步,眨眼间便近到跟前!
“藤田少佐!”
汪精卫嘴角一笑,向藤田少佐和秋菊光子二人介绍道:“这位是张天师,算卦看相瞧风水无所不能,一身功夫,还能施展法术驱鬼捉妖。他在此地‘名大价高’,不是疑难大症,马车轿子来接来访,轻易不出头露面,不动能耐!”
“幸会,幸会!”
佐藤少佐听后,连忙起身弯腰鞠躬。可是这位张天师没拿正眼瞅他,将衣襟撘腰一插,眼睛瞟左瞟右来回乱瞧,打眼在院内一扫,口中叫道:“邪气!”
汪精卫问道:“哪里邪气?”
张天师下巴轻轻一点,眼睛一闪,朗声叫道:“刚一进来就觉得这里邪气太盛,眼下仔细一瞧,毛病不少!”说话这当儿,藤田少佐瞥了一眼秋菊光子,秋菊光子轻轻地摇了摇头……又听张天师继续说道:“但凡有人找我看宅,有话不直说,我算是白来。既然你信得过我,我若是把你蒙在鼓里,这就是我没德了,你要问我哪里邪气,无论我说什么,你耳朵都得接着。”
汪精卫陪笑道:“我的宅子哪儿不对,天师只管说。”
张天师面皮糙,一动嘴巴满脸褶子跟着动,声调干瘪,没高没低没顿没挫,张嘴就是说道:“咱们先说地面,哪高哪低最有讲究,沾吉便是吉,沾凶便是凶。前头地面高,后头地面低,还往后倾,这是大凶!”
啪!
一边说着,张天师一边掏出一块带把儿的八卦罗盘来,摆在地上,口中不停道:“单看地势还不成,再要看看庭院各处,各间房子的地形地相,各方各院各有各的视法,这里头讲究大了,错一点不成,差半点也不成……打八卦盘上看,你这宅子是离命,属九紫火星,大门要是开在东边,叫震门,最好,木火相生,一门高贵,可惜大门开在了南面……”
汪精卫问道:“您瞧着要怎么办?”
“要我说……”
张天师将八卦罗盘一收,揣近怀里,张口说道:“先改门,再动地势……地势最忌讳四边高中间洼,好似水盆,中间往下塌,阴气中间聚,住在里面必是人相斗,事不宁,邪气湿气妖气作怪,到头来家破人亡;眼下快些拔高,将凹地垫土,少则三寸,多则半尺,要害之处不动的话,动别处没用!”
“哦?”
汪精卫一愣,没听说过这个。当下吩咐下人取来一盘银元,递了过去,口中说道:“垫土改门太过于麻烦,我知天师身有本事,不知能否画张法符,镇镇我这宅子?”
“这也不难!”
张天师收了银元,叫人搬来一张长桌,铺上两张黄纸,接头并齐,用镇尺压牢。随后眼睛半闭,略略凝神,跟手打怀中掏出一杆大笔,咬破中指,血在墨砚中滴了两滴,叩齿三声端起清水碗含了一大口,朝东打个喷嚏喷出来。口中急念道:“赫赫阴阳日出东方敕书此符扫尽不祥口吐三昧真火降伏妖魔急急如律令……”
念罢,张天师猛一扬笔,好似有风吹送。顷刻间神化气,气入笔,笔走人走。笔头一扬一住一抬,当下横走六步,把身子一收,没吱声,好似有风吹拂衣襟,当真有神。张天师跟手一抖,将两纸大符在胸前一展,正是两道“敕令火驱鬼真咒”!
汪精卫见后嘴角一笑,高声叫道:“好!”
啪!
正说话间,秋菊光子突然伸手在茶碗上一指,只听“啪嚓”一声,泡有菊花的那口瓷茶碗突然裂出一道缝儿,汪精卫低头一瞧,碗中的茶水已经冻成了一块冰坨。与此同时,张天师手上的两道符纸也被应声断成两截儿!
“嗯?”
张天师眼睛朝秋菊光子一闪!
俗话说:破符如破法,这等于到踢卦摊,砸面子。张天师当下动了火,怒声叫道:“你这点秽气,也敢在我面前放?”说罢,手指一抖,催出一团阴火在手上,跟手猛甩,阴火朝桌上的茶碗径直轰了过去!
咻!
秋菊光子没动身,嘴角微微一扬,只见茶碗突然腾在半空中,径直朝阴火撞了过去,“咔嚓”地一声,茶碗粉碎,便将一团阴火冲灭,随后一块冰坨在空中旋了一圈,又落定在茶桌上!
“神了!”
汪精卫看的惊奇,不禁叫出声来。
再瞧张天师,在旁憋得满脸通红,赌气道:“好丫头,天师本想哄你玩玩,你竟然不知好歹,动真格的了,别怪我不客气!”说罢,猛一拱手,又朝汪精卫说道:“先生!俗话说:哪丢了面子哪里找,今儿我来的匆忙未带家伙,请先生留住这二位,候在这里稍等片刻,别走,我去去就来!”话音落地,张天师撩衣抬腿,带着怒气,一溜烟的跑了……
“哈哈哈哈!”
这时佐藤少佐站起身来,朝汪精卫笑道:“先生这是在哪里找来的天师?”
汪精卫脸色没红没臊,他自有用意,如今见秋菊光子露了一手,当下笑道:“光子小姐真是深藏不露啊,厉害厉害!”秋菊光子没笑没吱声,反而皱起了眉头,眼睛紧紧盯着那个冰块,只见菊花在冰块中慢慢缩成了一团,像是一朵未开花的鼓朵儿……
就在此时,有下人急匆匆地跑过来,悄声回道:“白老先生到了!”
汪精卫一惊,急叫道:“快请!”
第238章 投机谋夜
择穴从形,入葬从势,百尺为形,千尺为势;形势异相,朝从异同,势来形止,当葬其止,支葬其巅,垄葬其麓,卜支如首,卜垄如足;一阴既盛,一阳复生,下藏阴杀,上临煞风;棺如此葬,必遭灾至,暴败连祸,阴阳连患。——摘自《无字天书》降阴八卷。
……
这“请”字一落音,抬眼便见着角儿了!
只见宋德忠在前引路,后面跟着一位年近六旬的老头。这老头穿了件白纺褂子,褶子好似刀裁一般齐,偻背弯腰,清瘦脸白。一根雪白的辫子垂在胸前,抬腿撩袍,迈步好似有阵清风吹迎……
“白先生!”
汪精卫急忙起身迎上前去,连连拱手拜道:“兆铭与先生多年未有相见,心里想念之极,四处寻找先生下落,不负千番苦心,终于探得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