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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致命追杀-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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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文峰注意到那人目光如老鹰般阴沉和锐利,右眼角有一粒痣。



国家安全部部长许长征本来只想追查到杨文峰的行李包裹,销毁那篇即将在互联网连载的长篇小说,这事也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可是,一两个月过去了,一帮子特工花了大笔值班费和夜宵费却连小李子的手都没有碰到,实在让人气馁。在这个节骨眼上,也可以说是阴差阳错,又或者说是冥冥之中一切都有定数,小李子在花了一百二十块钱买身份证时,竟然把杨文峰小说中的虚构人物李昌威的名字顺口说出。

   于是小李子变成了李昌威。

   听到这一消息,许长征两眼收缩,瞳孔泛光,连右眼角的那颗痣也微微颤动起来。噩梦成真,噩梦成真呀,他悲叹的同时也暗暗庆幸和自豪,幸亏自己及时发现,幸亏自己看到别人看不到听到别人听不见的危 3ǔωω。cōm险征兆,否则……他不愿意也不敢再设想下去,他心里发慌,恐惧得自己都不知道如何是好。

   就这样,对小李子李昌威的“追查”变成了“追捕”,而当李昌威三番四次轻而易举地逃脱了国安警察的追捕时,“追捕”又变成了“追杀”。

   李昌威也从呼呼飞过耳边的子弹声强烈感觉到这一点。从第四次遭遇到那些便衣警察开始,他就看出来了。他们不再对他进行合拢包围,不再试图拿着手铐要缉捕他归案。他们对他失去了耐心,后两次一见到他的影子,特务们老远就抽出手枪,打开保险,远远就瞄准,准备射击。

   李昌威一看势头不对,纵身就跑,而与此同时,“不许动”的吼声就和子弹一起呼啸而来。

   不过,在这样的距离,在这样的状态下,要想伤害李昌威可不那么容易。按照李昌威的武功,在这样的距离向他开枪的话,他完全可以使用两根指头把子弹接住。而至于这里说的状态,也就是李昌威的状态。在他打开那个杨文峰留下的包袱之前,他生活幸福平和,而且虽然逃亡,却有城市有钱人没有的安全感,这种状态持续了足足一年。在这一年里,他想不起自己会武功,就是想起来了,也不认为那有什么用,毕竟,飞墙走壁、拳来脚往这些山野之人、粗鲁莽汉的把戏和他现在所处的现代化城市格格不入。这种状态持续到一年的时候,他有好几次在无人的情况下特意伸胳膊踢腿,结果发现自己竟然发不出什么武功威力。这时的小李子甚至怀疑自己以前是否会过武功。不过他不介意。只要有浑身力气就可以了。这点他倒是很自信。

   但这一状态已经不复存在,一切都在他打开杨文峰的包裹时改变了!

   李昌威沉湎于杨文峰小说中那些对盲流描写的章节,他仿佛在小说中看到了自己的身影,看到了他周围民工的身影,结果当他反复阅读的时候,他渐渐搞不清自己是在看小说呢,抑或是看纪实,一句话,他迷失在这本描写进城打工农民子弟悲惨生活的书里。

   低头看书、闭目思考的时候,李昌威迷失在小说里,抬头看眼前的世界时,他又迷失在现实里。他突然对眼前的美轮美奂的都市的真实产生了怀疑,这一切是否都是自己这个一无所有的农村民工的幻觉?就像丹麦那个卖火柴的小女孩当时在火柴光中看到的那些合家团聚的圣诞树和丰盛的圣诞大餐呢?

   以前小李子干什么苦活累活和危 3ǔωω。cōm险的活都是快活的,他睡在破烂的工棚里甚至城市人的垃圾场里也都是心满意足,可是现在的李昌威变了。他开始把自己作为一个人放在城市这个背景里来看,他看到的是格格不入的自己,看到的是不公正和不平等。以前他站在路边等待雇用他的城市人,当人家来后,他像看到救星一样,可是现在,当他看到那些城市人连正眼也不瞧他,只是检查他的身子骨是否强壮,就像检查马是否强壮的时候,他牙齿咬得紧紧的;本来到广州和上海后都高高兴兴花钱办了暂住证,但到了北京,雇主鄙视地看着他,问他有没有暂住证时,他猛然感觉到了一阵从来没有的屈辱,当那些城市人把他们吆来喝去的时候,这种感觉如此之强,以致他突然听见“咯咯”的声音,原来他的拳头不但又可以握得紧紧的,而且他感觉到自己现在完全可以把钢筋水泥都捏得粉身碎骨。

   这一切都是那本书造成的。

   但是只要是读过杨文峰写的那本《致命武器》的人,特别是城市的人或者知识分子,又或者是那些对现实有很深了解的人士,一定会对作者的以上描写产生质疑。作者认为这一点也不奇怪。

   当初一个叫林彪的湖北人三下两下就把一本叫《毛主席语录》的红宝书提高到了无穷高的高度,当时全中国人民几乎人手一本,几亿人可以背诵那本书里的只言片语。更加可怕的是,在那个年代,有些人手握这本小小的红皮书,残杀了差不多几百万中国同胞,当然当时全国的少女几乎都有过把这本小语录深情地贴在自己的胸口的乳房上或者脸蛋上的让人激情燃烧的时刻。但毛主席当时却很疑惑,他大胆地产生了怀疑并冒天下之大不韪地提出了自己的疑问:我那本小本本有那么厉害吗!?

   《致命武器》自然无法和红宝书相提并论,但大家不要忘记,红宝书是让整个中华民族如痴如醉;而一本印刷粗糙的小说《致命武器》的读者只是一位刚刚成年的山里的孩子。当时的李昌威就像毛主席说的,是“一张白纸”,一张白纸好办事,就看我们在上面画什么了。对于城市人,对于知识分子,《致命武器》里的内容是在任何一份小报上都可以看到或者以此类推猜测到的。然而,李昌威不是城市人,更不是知识分子。他总共只读过小学和中学课本,只读过金庸的小说,或者听过古光爷爷讲的那些启蒙故事。在这样的情况下,《致命武器》这本小说里的内容对于他,就震撼了。

   震惊过后的反应是不解,不解之后是思索,思索过后又是不解。

   然后他就愤怒了,一旦愤怒,他的骨节就“咯咯”作响。



   办理暂住证让李昌威再次暴露了自己的行踪。

   天真的李昌威如果有经验,应该一早就发现情况不对头,从而可以再次化险为夷。

   那天他带好所有的材料,下午三点就赶到办理暂住证的地方,排了一个小时的队,才轮到他。那办事的女警官没有抬头,不耐烦地把材料收过去。匆匆看了眼李昌威准备了好多天,还花了不少钱准备的材料,然后开始登记身份证。那女警看了身份证呆了几秒钟,不动声色地在电脑键盘上敲打了几下。之后,她抬起头,对李昌威灿烂地朝耳朵两边移动了一下脸皮。“请你稍等一下。”

   李昌威连连点头,并有点受宠若惊地连声说,没有问题。这时,那女警开始急促地在电脑上敲打,之后她站起身,走到复印机旁边,想找什么又没有找到的样子,皱了皱眉头,就自然地朝里面的房间走去。这一进去就是五分钟,李昌威耐心地等着。

   那位徐娘半老的女警再次出来时,冲着李昌威又是咧嘴一笑。李昌威心里很舒服,也冲她一笑。那女警又是一笑……

   就这样足足过了十几分钟。在女警的笑脸中,李昌威忽视了由远而近的警笛声音,直到这警笛声突然停下来,而且就停在派出所门外时,李昌威才发现问题的严重性。

   但已经晚了。

   如果李昌威稍微有经验又或者稍微了解人情世故,那么他应该从一开始就看出了问题,问题就出在那女警官的微笑上。这不是说警官或者政府公务员在待人接物中都是摆着张苦瓜脸,从来不微笑,|炫…书…网|这不符合事实。然而,任谁都知道一个基本事实:任何政府的人,城市人的人,在接待像李昌威这样一个农村来的民工时,是绝对不会露出笑脸的,脸上的肌肉也绝对不会朝耳朵那里移动。接待李昌威的那位警官不但露出了笑脸,而且还两三次直接对李昌威露出来。这还不说明问题吗?

   不错,当那位女警一看到李昌威的身份证时,就产生了怀疑,她在电脑上敲了两下,通缉令就出现了。女警随即看到通缉令里有一行字“此人极其凶残和危 3ǔωω。cōm险……”,于是女警露出了灿烂的微笑。当天派出所里只有两位值班女警,她通过电子邮件发出了紧急求救,又借机到房间里拨通了同伴的电话。出来后她接着微笑,借以拖延时间。

   李昌威不但没有从女警的微笑里看出破绽,而且还一度被这微笑搞得心里暖烘烘的,忽视了警笛的声音。当警笛刺耳的声音嘎然停止在门外时,他才猛然醒悟。他抓起桌子上的身份证和圆珠笔、裁纸刀,转身就走。

   当他两步迈到门外时,三支乌黑的枪口正近距离对着他。在这样的距离,要使用速度和敏捷的手指夹住飞过来的一粒子弹也许勉为其难,但要同时对付三支手枪,显然非人力能为的。李昌威这时本来可以退回到房间,然后可以轻易抓住女警或者房间里的办事人作为人质,然后伺机逃走。但他没有这样做。

   当然,还有更加容易的方法,也是在目前的情况下李昌威有机会全身而退的唯一方法。他固然无法同时截住或者避开三支近距离手枪射出的子弹,但那三个人也绝对无法躲开李昌威目前丢出的任何东西,哪怕是他现在手里的身份证圆珠笔和一把裁纸的小刀。但是,李昌威学习的是杀人的武功,而且他又是在愤怒支配下发出这些武功。他知道自己如果飞出任何东西,三位警察都会重伤甚至死亡。

   古光爷爷当时怎么交代他的?武功可以在自保的时候使用,但必须保证,绝对不要用自己的武功伤害或杀害任何无辜的人!

   古光爷爷的话让李昌威陷入目前的处境之下,他进退维谷。于是他选择了唯一的办法,他伸手往旁边墙上拍去,随即纵身跃起。他飞身跃起的同时,三支手枪同时开火了。

   两粒子弹从他脚板下飞过,一粒子弹射进了跃起的李昌威的小腿肚上,他上跳的速度受阻。正在他要摔落下来时,他双臂猛地运气,两手再次拍向屋檐,借助这一拍之力,他身子落在了四合院的屋顶上。他想爬起来飞跑,但小腿那粒子弹却在肉里扭曲着他的神经和大动脉,让他的脚不听使唤。他只能使用一条腿和双手在屋顶上攀爬。

   这时他听到更多的警笛声音,而且从四面八方赶过来。这里是北京东北城区的最后一片四合院建筑,比较孤立,当时警车只要把这里一包围,就算插翅也难逃了。大腿上的血直往下流。

   这时有两位刚刚赶来的国安警察也爬上了屋顶,他们知道接近目标的危 3ǔωω。cōm险,而且目标显然也无法逃跑了。于是他们停下来,端起先进的进口步枪瞄准目标。

   李昌威忍住疼痛,竭力稳定情绪,因为他需要稳定的情绪才能够听到子弹飞来的轨道,才能避开子弹。

   左边的那个国安射出了一枪,在子弹飞过来的瞬间,右边的国安特警也射出了一枪。李昌威避过了左边的一枪,结果右边的那一枪从他耳根擦过。

   两个特警看到配合如此默契的两枪都被避过,不管三七二十一,“啪啪”猛烈开火起来。李昌威身子一晃,跌落下去。

   他落在一个叫狮子胡同的一堵大红朱门前,这时只能勉强经过一辆车的狮子胡同两头都响起了警车和大队人马赶来的声音,头顶上两位特警也快速赶过来。

   十八岁的李昌威脑袋里一片空白,他猛然间双手使力,硬生生抓向地上的一条铺路的巨石,当抬起手来时,双手里已经抓满了捏碎的碎石,同时他脸上露出凶猛的愤怒……

   这时,他听到后面的大红朱门轻轻开启的声音,随即,他听到一个老人的声音,“孩子,我扶你进去!”

   李昌威的双手松开了碎石……



   他矗立在初冬的寒风里,凝望着河对面从国会山和白宫屋顶上闪闪刺过来的射灯。从北京回来已经一个星期,这也许是他最后一次有时间来阿灵顿国家公墓散步。他即将投入到他梦寐以求的工作中去。

   “我是最优秀的情报员,096是最优秀的!”他在寒风中默默鼓励自己,“我掌握了对对岸华盛顿开展情报工作的两件最致命的武器!”

   他的思绪飘过波多马克河,飞过美洲大地,越过太平洋,回到一个星期前的北京……

   见面后的第二天,许长征部长在北京饭店的隐秘包厢里宴请他,席间菲利浦赵,也就前一天已经跃登国家安全部第96号的情报员提出了自己的疑问。他希望部长和局长能够提供更多的材料,一张照片,一个签字,或者关于那人工作单位的蛛丝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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