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质教育在美国-第28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答案对了,但证明的过程有问题!
其实,矿矿又懂得多少几何,充其量是老师的证明过程与他的不太一样。不过在不少同学的心目中,矿矿是他们班上的数学权威。如果矿矿说不行,那这个老师一定不行。
于是,孩子们就想着法子同她”玩“起来。老师要求每天要带红笔来上课。有几次,矿矿忘了带红笔,福兰莫小姐给了矿矿惩罚。有一次甚至给了他留校半小时的惩罚。有几次,矿矿和他的小伙伴们商量好设陷阱去”装“老师:故意大声说忘了带红笔,等老师准备给他们惩罚时,才假装突然发现红笔在书包里。弄得福兰莫小姐头疼透了。
有一天,福兰莫小姐想出了一种新的惩罚方法,就是让犯错误的孩子把自己的名字写在黑板上。黑板的一角成了调皮孩子的公告栏。哪个不听话,犯了错误,对不起,请上讲台来,当众把自己的大名写在黑板上。若再犯,在名字后加一个勾。一天中得了三个勾,对不起,放学后别回家,留校半小时。
这一方法一开始就不灵。上讲台写名字,这种出风头的事,对那些极想成为众人注意中心的孩子犹如瞌睡碰上枕头——正好上台”表演“一番。
有一天,矿矿也被罚上讲台写名字。他慢条斯理、一笔一画地在黑板上写了他的中文名字。
福兰莫小姐和全班小朋友莫明其妙地看着黑板。
“嘿!矿,你画的是什么呀?”
矿矿得意地解释道:“这是我的名字呀!中文的。”
我是事后从老师那儿听到这事儿的。回来后,我批评矿矿。
他却拿出一副争论白马非马的架式来,煞有介事地说:“福兰莫小姐只叫我写名字,她又没讲清楚是写英文名字,还是写中文名字。”
中国的教育界有一种说法,惩罚不是目的,只是手段,目的是教育人。因此才有“惩前毖后,治病救人”这一说。教育就得说理,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为什么对?为什么错?力求做到不但使之口服,更重要的是心服。
美国学校这种以扼制“ego”膨胀为目的之惩罚方法根本不注重说理,甚至根本不说理。什么是错?违反了学校的规章制度就是错。为什么错?对不起,违反了学校的规章制度就是错。学校的规章制度一开学就人手一册,该惩该罚一条条白纸黑字写在那里。既没有争辩的余地,也没有什么耐心细致的政治思想工作。惩罚就是惩罚!就像现在国内的许多交警罚违章车辆一样,罚款就是罚款,指出哪一章哪一条,照章办事,按条罚款。通也得通,不通也得通!哪里还有什么思想工作要做的?
对美国学校的惩罚形式和动机,我有一个认识的过程。开始,无论是对惩罚的形式和动机,我都很反感。我对我的教授们以及我的同学们介绍中国式的惩罚教育的形式和目的,他们中的不少人都点头称是,特别对“家访”这种美国学校没有的形式,更是表现出极大的兴趣。
现在,尽管我对美国学校对学生惩罚的简单、粗暴甚至不惜伤害孩子的自尊和人格(如让犯错的孩子眼睁睁地看着别人吃午点,让孩子的鼻尖去顶墙上的圆圈,等等)仍有自己的看法,但我也慢慢地理解到,这种惩罚方式与美国所推崇的个性教育看似冲突,实则有一定的内在联系。
说理、教育都是外在的东西,调动自我才是根本。老师苦口婆心的告诉学生:什么是对?什么是错?为什么对?为什么错?如果学生听不进去,就全部是白费功夫。
以扼制“o”膨胀为目的的惩罚就简单得多。是对是错,翻条文。不理解吗?那是你自己的事。总之,理解的要执行,不理解的也要执行。其结果是,调动学生内在因素,让孩子真正从自己心里去认识什么是对,什么是错j从教训中学会社会法则。自己改造自己?
看美国人管教孩子,“放任自流”一词会立即蹦到你的脑子里。
我们刚认识阿莱希欧博士一家时他们才有第一个孩子,名字叫泽克。后来跟阿莱希欧博士一家熟了,我们大家都用阿莱希欧博士的呢称“海琳”称呼她。那天我们在学校的冰球馆看打冰球,正好同他们一家坐在一起。当时泽克才一岁多,金发碧眼,像个小金丝猴。冰球馆里的温度很低,一进到馆内,妻子就忙不迭地让矿矿穿上早准备好的长袖外衣。儿子很不情愿,扭来扭去地反抗着。妻子连哄带压地硬是让矿矿穿上了外衣。
儿子指着海琳怀里抱着的泽克说:“看,他那么小,为什么他不用穿外衣。”
泽克穿着件小短袖,衣服太短了,半个小白肚皮露在外面。泽克的小脸青青白白的,两条青鼻涕挂在鼻子下。
妻子捐了指泽克,对海琳说:“你不觉得他可能冷吗?”
中国人对旁人的孩子往往是关照有余的,并不大想到这关不关自己的事。
海琳低头亲了亲儿子的脸,问道:“你冷吗?”
“NO!”泽克使劲摇摇头。
海琳对我们笑了一笑,算是回报妻子的关心。一场球赛一个多小时,泽克就这么光着小肚皮挺过来。
妻子百思不得其解:“美国人到底是怎么养孩子的?孩子说不穿就不给穿。哪能纵容孩子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后来,我们一家同海琳一家的交往越来越深,两家成了非常要好的朋友,经常在一起度周末。妻子对海琳夫妻管孩子的方法也就见多不怪了。
泽克快三岁的时候,他有了一个妹妹杰西卡。杰西卡从小就喜欢小动物,看见猫啦狗啦什么的,就非要上去扯尾巴、扯耳朵,又搂又抱,不把那些小动物玩得乱叫唤决不放手。开始时,妻子怕小动物忍受不了会伤了杰西卡,每每看到“险情”就将孩子抱开。杰西卡当然不肯,总是大哭之后又如愿以偿。久而久之,妻子也学会对放任自流的孩子泰然处之。
在杰西卡之后,海琳又有了一个男孩科笛和一个女孩爱瑞卡。对这两个小的,海琳更是放任自流有加。有一年的感恩节,我们一家,还有丽莎一家到海琳家聚餐。大大小小十多号人又吃又喝,很是热闹。
不知是因为什么事,两岁的爱瑞卡大哭起来。她先是躺在客厅里的沙发上哭,接着连踢带端地从沙发滚到了地上,在地毯上打滚哭闹。
海琳安详地微笑着,不停地哄着爱瑞卡:“宝贝,你想要什么?”
海琳每问一句,爱瑞卡的哭声就升高一级。海琳无可奈何地对丈夫说:“你来试试。”
古瑞克坐在地毯上,想把女儿抱起来,嘴里还不停地哄着她。爱瑞卡拼命扭动着身子,站了起来,接着又跺脚大哭。这回古瑞克也无计可施了。在座的每个人几乎都试了一回,但谁也没有本事让爱瑞卡停下来。
海琳笑着说:“爱瑞卡就是这样的。她不高兴就是不高兴,谁的话也不听。有时哭到兴头上,她还会把自己的衣服一件一件扯下来。”
话声刚落音,爱瑞卡就开始拼命地扯自己的衣服,然后光着小屁股又在地毯上滚起来。海琳不在意地对我们说:“没关系,等她哭累了她就会停止的。”看着我们惊异的眼光,她又补充道:“每次都是这样的。”
就这样,爱瑞卡整整哭了半个多小时,直到她已躺在地毯上睡着了。
怪孩子大哭大闹,在客人面前尽情耍性子而不加制止,中国的家长绝难做到。如果是我们的儿女,我们一定好好治治他们,非把他们的丑脾气改过来不可。
海琳和她先生心地非常善良,但脾气也很急。然而,他们对儿女们的任性的容忍,简直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
他们的解释很简单。孩子哭闹自有他们的道理:不舒服了、渴了、饿了、心情不好等都可能是哭闹的原因。哭闹也是孩子的权利。孩子哭够了,闹够了,到头来也会想一想自己该怎么办?不要过多地干涉孩子,应给孩子留下自决的余地。
在他们家的厨房的墙上,挂着一个用木头做成的小屋子。旁边围挂着六只也是用木头做的可爱的小狗,每只小狗身上都写着名字:爸爸、妈妈、泽克、杰西卡、科笛、爱瑞卡。海琳告诉我,谁犯了错误,谁的小狗就会住进小狗房受惩罚。不论是爸爸,还是妈妈,谁也没有例外。如果自己觉得自己认识到错误了,可以把代表自己的那只小狗从小房子中挪出来。
我们搬到西金库市后,因为离牛津市有一个小时的车程,各忙各的,见面的机会少了。但每次见面,我们都发现泽克和杰西卡变了不少,变得越来越懂事了。
我在写这一章时,正好碰上泽克的10岁生日,我们去参加他的生日晚会。
吃完生日蛋糕后,孩子们玩他们的、“疯”他们的去了。
我们四个大人在聊天。
突然楼上传来科迪一会儿干嚎、一会儿痛哭的声音。
我们望望阿莱希欧博士夫妇,他俩习以为常地说:“一定是科迪玩电子游戏机,玩不过电脑,输了,就发脾气,就哭…
科迪就这样时哭时停的,大人小孩没一个理他。后来,我实在忍不住了,上楼去劝他,谁知,越劝越哭得厉害。
于是,我就叫矿矿去帮他。
矿矿说:“这里就数科迪玩那个游戏最棒,他赢不了,谁都赢不了,我去更糟糕!”
“也得想个办法呀!”
“爸爸,不要管他那么多!泽克小时候在我们家玩电子游戏机,玩不过,不也是大哭大闹吗?长大就好了……”
泽克在矿矿身边做了个鬼脸。
我突然“悟”到什么似的,赶快下楼与阿莱希欧傅立夫妇交流教养孩子之道。
中国的家长事无巨细多是按照自己的设计和设想来改造孩子,大到成人后的志向,小到脾气、爱好、吃饭、穿衣,甚至交朋友,等等,无不唯家长之意为尊。漫说填志愿、选学校。找对象这种大事,就是孩子的哭笑也是不能随心所欲的。像科迪、爱瑞卡这种“无理取闹”,早就挨“修理”了。
中国的家长有如制盆景一样,扭这枝、弯那根地按照自己的设计来“改造”着孩子……
美国家长则不同。他们不按自己的设想改造孩子,不强迫孩子接受家长的意志。是非曲直由孩子自己去判断,去认识。家长只是尽力为孩子创造环境,孩子最后怎么长?能长成什么样?是孩子自己的事。阿莱希欧博士的两个小的,还很小,按中国人的观点,脾气早到要整治的地步了,但看来,他们夫妇是要“放纵”下去的。孩子能否在长大的过程中,慢慢自己“改造”自己,成才立业,我们将拭目以待……·
有一阵子,矿矿迷上了中国功夫。李小龙、成龙的电影令他如痴如醉。每天晚饭后,他都要在地毯上模仿明星们的动作翻来翻去,打来打去,说是在练功夫呢。果然,功夫不负有心人,一段时间下来,他竟然能像模像样地打出一套套棍棒刀枪来,每做一个动作,还能叫出名字。据说,他是将录像带停停放放,一个一个动作模仿下来的。
这一来,不但矿矿自己认为他的中国功夫天下第三(很谦虚地排在李小龙、成龙之后),连他的那些美国同学、朋友也知道矿矿的中国功夫了得。为了证明自己的功夫到家,矿矿每天午饭后在学校的餐厅都要找人扳手腕。几天下来,杀遍饭厅无敌手。矿矿更是得意洋洋。
其实矿矿并非力气大,他的个子在美国孩子中也不过届中等,论吨位只能算轻量级的。他扳手腕之所以能赢使的都是我教他的巧劲,他却对人说是“内功”。
这种巧劲是我在国内“土插队”时摸索出来的。那时,我与农伯们扳手腕从来就“扳”的不是“手腕”。因为我并不与对方手抓手地扳,而是与对方手杆对手杆地扳。一开始比赛,我就耍了三个小“名堂”:
第一是把手杆悄悄地转一转,使得我的手杆侧面对着对方手杆的正面,利用手杆侧面的面积小压强大的原理,增加对方正面手杆的压力和疼痛感。
第二是旋转手杆后,不与对方正面使力相抗,而是迅速地用劲儿往侧面拉——使自己的手杆侧面与自己的肩膀尽可能地靠近。
第三是在这个时候,也就是自己的手臂收得很靠拢而对方手臂被拉开的时候,再往正面使劲儿猛压。
这样一弄,对方是有劲儿使不上。我那会儿才真是打遍全“村”无敌手呢。连金四这个全村第一“腕”,也在众目睽睽之下,眼睁睁地看着被我这样一转一拉一压的巧劲“扳”倒了。
第二天晚上,我们四个“插青”还在吃饭,就听到村里的晒谷坪吵翻了天。莫不是公社来放小电影?饭还没吃完,一群小孩儿代表金四来下“战书”。说是生产队长同意了,先扳手腕,再记工分。这就是说,和我们“没完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