斩龙-第1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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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慢慢拉到岸边,他也摧马走过去,看到喝得醉醺醺的张钊头发散乱,被一个长相艳丽的高挑女子扶着走出前甲板,那女子比张钊高出一个头,两人一高一矮站在一起显得相当滑稽。张钊一见到李瑞就扬手打招呼:“李总!祝你福如东海,寿比南山,一年不如一年老!哈哈哈哈……”
洪宣娇听到张钊叫这军官李总,知道此人身居高位,应该是北路守军的最高指挥官,她不退入船舱,反而要在甲板上和李瑞近距离接触,了解李瑞相当于了解整支北路军。
李瑞中等身材筋骨精干,一看就知道是长年带兵的人,他翻身下马跳上甲板,凑到洪宣娇面前仔细上下打量一番,然后对张钊说:“张大人怎么喝成这样?这是出公差还干私活,我看见你的船一直在河面上摇。”
张钊疯疯癫癫地把胯部一挺一挺地说:“你看我这一身上下多整齐,看到裤子没有?我有穿裤子,李大人还可以说我在干私活吗?”
李瑞伸过头向船舱里看,看到一个洋人抱着一个娇小俏皮的女孩子耳鬓厮磨,两个盛装少女在给那洋人倒酒,洋人翻了他一个白眼,不和他打招呼。
他看完后问张钊:“这三条船上是什么东西?”
“粮食,木方篷帐,军马,女人和我。”张钊说完从亲兵手上接过一个小包袱,一把塞到李瑞怀里。李瑞打开一看,里面是粮草货物的批文和张钊的河标总爷大印,于是转身走下客船,跳上中间的货船。
后面两艘货船上分别有六匹马,马车和大量杂货,李瑞带着两个士兵上船,士兵拿着批文在船上慢慢走着,一边看一边对照货品。张钊和洪宣娇跟在李瑞身后,眼睛紧张地盯着查货的士兵。
李瑞手上拿着张钊的官印翻看着问道:“这只是你的破印嘛,女人的印呢?”
“丢,女人要硬吗?李总兵才要硬呢,哈哈哈……”张钊说完伸手摸向李瑞的裤裆一阵浪笑,李瑞挡开他的手,陪着笑看着洪宣娇说:“那么有印的放行,没有印的留下。”
张钊翻手向后从亲兵那里接过两盒鸦片烟膏就往李瑞怀里塞:“上次可以,下次也可以,这一次不行,向帅上火快憋疯了,就等着这些红牌阿姑去救火,马上要到那边还要保证新鲜,不新鲜的向帅不喜欢。我跟你说,我都不敢用,只能这样吃吃豆腐。”张钊说完用肘贴着洪宣娇的乳房摇了几下,斜着眼睛发出一阵淫笑。洪宣娇一直扶着他的左手,发作是不可能的,可是闪开就不象张钊口中说的妓女了,只好低头微笑,手指上暗暗发力扣住他的穴道,张钊“呵哟”一声叫痛,马上又用猥琐的笑声掩盖过去。
李瑞的士兵大至看过中间的货船,没有发现不对批文的货物,于是大家跳上第三艘船的甲板,这时李瑞一脸严肃地说:“四个留下两个。”
张钊从他怀里一把夺回鸦片烟膏:“你这是看不起向帅年纪大,别以为只有你能以一敌十。我好不容易找回来四个有点水平的,要是整好了我也能当上总兵,那时候能少得了你的快活吗?”
“就留下那个最小的,知道吧?就是洋人抱着那个,你回程的时候我再给你送上船。”李瑞的脑里只记得刚才千娇百媚的绿娇娇,张钊一听这话,提起一边眉毛看着洪宣娇一阵怪笑,洪宣娇知道他的笑含意太多,可是也只能很含蓄地陪笑而不能毒打他一顿。她看向船尾,看到李瑞的士兵开始用脚跺船面甲板。
原来张钊是艇匪出身,他的船除了打家劫舍之外,还有一个重要功能就是走私偷运,所以他的船百分百有暗舱,而太平军的军火,此时全部放在后面两艘船的暗舱中,虽然从表面看不出舱门在什么地方,可是船上没有必要的空洞声却会让细心的人找出暗仓的位置。
洪宣娇扶着张钊若无其事地沿着船边走近那个士兵,李瑞慢慢跟在他们后面走近船尾。
张钊一面有意无意地挡在李瑞面前,一面忍着笑说:“李总和我果然是好兄弟,不瞒你说,我也是一眼看中那个最小的,不过我刚刚就为了这个被洋大人打了两拳,你看你看……”张钊解开衣服露出胸膛,上面果然有两个红红的新鲜拳印,李瑞看了也不禁坏笑起来,他说道:“打得好打得好,张大人和洋鬼子争女人,为我大清争了一口气,虽败犹荣啊!”
拿批文查货的士兵摸着甲板蹲到地上,那里正是藏军火的位置,很显然他已经怀疑有暗藏的空洞,只是一时找不到舱门,再让他摸下去总会发现暗舱门,或者他告诉李瑞这里有古怪,马上就会演变成近距离大枪战。
洪宣娇在船沿上一脚踩到自己的长裙下摆,娇滴滴叫一声“哎呀”就向那个士兵身上软软地倒过去。这清兵是个三十多岁一脸胡子碴的老兵痞子,经验丰富精力旺盛,一看有女人倒下来,马上伸手迎上去抱住,随即重新倒在甲板上,手上吃的热豆腐绝对比张钊用肘吃冷豆腐来得过瘾。
洪宣娇压在他身上半撑起身体,双眼勾魂似的看着那老兵痞子的眼睛,嘴唇半开半合地向他脸上喘着香气,四目交投,世界象停顿了一般。张钊和李瑞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们表演,都羡慕得直吞口水,突然从前面客船传来一声枪响,把大家拉回现实中。
四个人匆匆下船到前面看看发生了什么事,只见岸边的清兵已经全部找地方躲起来,洋大人正把三个哭哭啼啼的美貌女子推倒在甲板上。李瑞不敢马上走过去,他找棵大树挡住自己,再伸出头问:“出什么事了?”这一幕被洪宣娇看在眼里,对李瑞的行军风格早已心里有数。她扶着张钊向客船小跑过去,其实是挟着他的肘推他回客船。
张钊远远就大声喝道:“干什么!你们这帮人搞什么鬼?”
张钊那两个亲兵也伏在甲板上,现在正在爬起来。其中一个大声说:“张大人,那小个子女人玩洋大人的枪走火了,洋大人现在要赶她们下船。”
李瑞一听马上从树后跳出来看能不能捡个便宜,神情比张钊更关心这件事:“怎么啦?洋大人没有受伤吧?”
张钊当然明白这一枪是谁搞出来的鬼,他心里暗暗偷笑,伸手把李瑞拨到身后首先冲上甲板,对杰克说:“洋大人不要生气,到了那边我再给你找几个不玩枪的女人,这几个是向帅的特别口味,找回来不容易,不能马上赶下船呀,你要是不喜欢我把她们关到后面货舱去,好不好?”
杰克恶狠狠地扬着枪,对倒在甲板上的绿娇娇和月桂香桂说:“中国的女人全都是蠢货,Get lost!”
洪宣娇马上扶着杰克回到船舱里,张钊一手扯起绿娇娇和香桂就拖到中间的货船上让士兵看守着,然后回到岸上对李瑞说:“洋鬼子要和向帅谈大炮的事,我们最好别惹他;我现在知道李总的口味,下回,四个全留下,四个全是小的,这回我们尊重老人家,要理解老人家也会打炮啊。”
李瑞从张钊手上夺过两包鸦片烟膏:“我要是知道你耍我,我可带兵去烧了你的水营。”
张钊一脸不屑地说:“算了吧你,你以为向帅会对你说,‘是啊,张钊给我带来四个红牌阿姑’,他不会认我也不会认,反正你相信兄弟,我有得吃你就有得吃。兄弟要赶路了,过两天再来看李总,好吧?”
他一边说一边跳上客船甲板,当船头亲兵向前摇旗,船队起锚向金田深处进发,人人都擦了一把冷汗。
(一七七)三界庙
从浔江进入太平军坚守的金田地带,坐平底大船走内河只要两个时辰就可以到达,刚刚惊魂未定,张钊就指挥船队转入一个小三叉河口,进入更窄小的水道。
再进去不远,看到水道中间撑起三支泡得发霉的树丫,这并不是一棵大树掉进水里只露出树丫在水面,而是洪门的三把香暗号,张钊曾是洪门堂主自然心中了了,他拔出一面旗扬了几下停下船队,自己盘着双手站在船头等人出现。
岸边草丛中飞出套索把三条船拉到岸边,几十个头上包黑头巾,身穿紧身短衣,腰拷短刀的男人纷纷跳上船,在最前一条客船上的杰克一直在窗户看情况,他看到很显眼的林凤翔出现在草丛中。
原来林凤翔经常在外押货,头上保留了清朝要求的发型,前额剃得精光,脑后有一条长辫子。而他身边的人按太平军的要求不剃头发,更不会在脑后编一条辫子,大家都披散头发包头巾,所以光额长辫的林凤翔在人群最为突出。
见到他,就是进入了接应地点,也就是说他们安全完成了任务,杰克马上冲到船尾飞身跳到中间的货船上找绿娇娇,林凤翔却和另一个身形矫健的男青年跳上前头的客船。
客船上张钊的两个亲兵显然认得上船的人,马上退后让开,那个男青年长得浓眉大眼虎头虎脑,一跳上船头就站到张钊面前,一把推到他胸口上说:“你这反骨仔还敢来?”
张钊个子小经不起推,蹬蹬退了两步后,毫不示弱地向前踏步就踢过去:“罗大纲,大爷我不讲义气的话就不会亲自来押你们这点货,几百两银子算个屁,你以为大爷的命不值钱啊!”
那个叫罗大纲的青年闪开张钊的脚,扑过去揪住张钊就要开拳打,林凤翔一手抱住两个人的手说:“别打……别打……大头羊听说我们要运货一口就答应了。”
罗大纲仗着这里是自己的地盘,音量很大的骂道:“丢你个大头羊,当初我们斩鸡头烧黄纸发毒誓反清复明,你倒去了降清,洪门上下人人都可以杀你!”
林凤翔用力推开两个愤怒青年,张钊手脚不长可是力气不小,他一边拨开别人的手一边说:“是你这么傻才加入上帝会,兄弟们都是想过好日子才出来造反,进了上帝会没钱没女人没酒没大烟,要什么没什么,你对不对得起兄弟,你带着他们丢不丢脸?现在我的兄弟天天过好日子,月月有饷银寄回家,你有种带堂口的兄弟过来水营,大爷包烟包酒包嫖,我看兄弟们愿意跟谁!”
罗大纲也双眼通红地骂道:“清狗的钱从哪里来的?是从你的乡亲父老身上刮回来的你懂不懂!”洪宣娇一直站在旁边想劝止他们,现在实在看不下去了,走到三个人中间用手一阵乱推,大喝道:“停!停!干什么!你们是不是想干掉对方?我这里有刀!”
罗大纲和张钊都顺势一把推开对方,一人站到一边船头,转开脸互不理睬,张钊一肚子气没地方发泄,抽出袖里短刀大喝一声向船头的粮字旗砍去,三角旗应声断到水面。
后面货船在不停卸货,杰克和绿娇娇指挥着几十人有条不紊地快速运作,很快三辆马车和枪支弹药都到了岸上,洪宣娇把银票塞到张钊手上,挥挥手示意全部太平军的人下船,张钊跟着他们到船沿,等其他人下了船,他沉着脸一手拉住林凤翔小声说:“以后有什么事先找找我。”
林凤翔明白他的意思,伸手拍拍他的肩也跳下船,跟开队伍离开水道。
在去金田大营的路上,绿娇娇得知罗大纲和张钊过去同是洪门的结拜兄弟,听了他们的事只管哈哈一笑,对于她来说才不管是什么人运货,只要把事办完就行了。
虽然是张钊过去的同门兄弟,罗大纲的性格和张钊完全不同,他为人爽朗外向,健谈而显得正派,绿娇娇和杰克和他没聊几句就象老朋友一样嘻嘻哈哈地谈天说地。从中他们又得知清城鸡啼岭的洪门堂口也来投了太平军,那个堂口的堂主温汉风,军师温祖宁和孟颉现在都在罗大纲的编制之下。罗大纲这一次本来不必亲自来接军火,可是听说是张钊押货,他放下其下事情也要来见张钊一面,本来挺想念老兄弟的,可是因为张钊降清,他一见面就忍不住无明火起,马上就打起来,一说起张钊,罗大纲又忍不住骂骂咧咧。
走过一片密林,就到了平缓开阔的丘陵地带,渐渐可以看到太平军的望楼守兵,大营顶上密布的战旗。从路上迎过来一群人,罗大纲坐在马车上对绿娇娇说:“老熟人来了。”
绿娇娇看到洪门军师孟颉穿着一身长衫,手摇折扇长须飘飘地站在路中间,笑咪咪看着马车队伍,这个场景仿佛多年前在洪宣娇的家乡官禄埠,孟颉突然出现在村口迎接绿娇娇那一幕,绿娇娇还记得那时也是秋天,孟颉出乎意外地用洪门暗号向她行了个礼。
孟颉身后是温汉风和温祖宁,他们不再作商人打扮,而是穿一身太平军的军服,头上戴着红头巾显得威风凛凛。绿娇娇和他们一别数年,现在突然在这里重逢不禁喜上眉梢,杰克和她高兴得跳下马车跑进去和这些洪门英雄见面。杰克和绿娇娇牵着手跑到他们面前,杰克见一个拥抱一个,绿娇娇一手拉着孟颉的衣袖一手拉他的长胡子。
绿娇娇高兴地说:“孟师爷又可以做大盆菜给我们吃啦!”
孟颉仰天大笑说:“呵呵呵,这里粮食很紧肉不够吃,只能做罗汉上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