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棕榈之谜-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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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晓看着他:“紧张有用么?”
姓宫的在茶桌上拍了一巴掌:“你别把话题岔开,你知道我想说什么!我问你们,是不是你们把要紧的情况透露出去了?敲诈者好像什么都知道!”
姚芬有些慌,许晓拍拍她的手,目光依然看着姓宫的:“他都知道什么?”
“你们最近是不是卖了一块地?”宫某逼问道。
许晓不动声色:“是,确有此事。否则我们怎么堵住那四百多万的窟窿,保证眼前施工的进行。”
“遗憾的是,敲诈者都知道的事情,我还蒙在鼓里。”
许晓笑了:“仅仅因为这个么?我还以为……”
“不,不光这个!”宫某打断了他的话,“我现在关心的是,你们的秘密,或者说,咱们之间的那些事情,怎么被外人知道得一清二楚?对方连银行的情况都摸清了。”
“不可能!”许晓终于稳不住了,声音有些高。
姚芬碰了碰他的胳膊,乞求似地对宫某说:“秘书长,你别吓唬我——究竟怎么回事咱们慢慢说好不好?”
“还说什么?”姓宫的啪地把一张银行卡拍在茶桌上,“这是你们给我的好处,包括给隋副市长的,一分没动,都在这儿。他站起来,二位,别说咱们有什么关系,现在没关系了。作为朋友,我提醒你们,你们身边可能有大家伙!”
“别这样。”许晓看着茶碗,声音不高,“有话好好说行不行?不要一碰上事情就一推六二五,要知道,有些东西是推不掉的。”
姓宫的大概想发火,但是最终没有发出来,慢慢地坐下了。包间里的空气有些凝固。
姚芬给他们斟上茶,想说什么却没说出来。
许晓道:“老宫,咱们现在已经难分你我了,你如果真关心咱们的事,应该帮我分析分析情况,看看有没有想象的那么严重。”
宫某抬起眼睛看着这个大老板:“你觉得不严重?不会吧,许老板是什么人我还不清楚?你真没想过身边有内奸?”
“想过,上次你来电话以后我就在想。我觉得事情未必有那么严重,弄不好有人虚张声势也说不定。”
姓宫的想了一会儿,摇摇头:“不对,开口就要五百万的人,手里没有硬家伙,恐怕不敢。”
这个数字使那夫妇俩怔了一下。许晓扶着膝盖站起来,无声地走到窗子边上,用一根手指撩起窗帘向外看。能看见的是沉沉的夜和迷离的灯。马路上的车流稀少了,远处高高的楼宇矗立在夜幕里。
他点上一支烟,用力地吸了一口,转过身来看着宫秘书长:“老兄,我说句不好听的话,咱们现在谁也离不开谁了,因此只有一致对敌——你公安局有人么?”
姓宫的吓了一跳:“你真敢问,想把公安局也拉进来?”
“有些事情还是要专业人员来调查。”
宫某毫不迟疑地予以驳回:“不行,死人那案子已经被公安局盯上了,不能把事情搞复杂。你们俩还是从自己身边下手查查,这个人是有*是你们内部的人!”
姚芬说:“是不是应该有个预案?”
许晓道:“这种幼稚的话你就别说了。秘书长说的对,咱们确实得从身边下手了。”他朝老婆眨眨眼,“老宫,你先把那张卡收起来,咱们还是要一起想办法。”
再说下去似乎没什么内容了,姓宫的叹了口气,又发了会儿呆,然后先走了。许晓和姚芬又要了一壶茶,无滋无味地品着。现在只剩下他们俩了,有些话似乎可以说了,但是却都没有说的欲望。事情确实发生了,而且比他们预想的要严重。
“让老鲁来接咱们一下。”许晓道。
姚芬给老鲁发了个短信,然后看着老公:“喂,你觉得是他么?”
“十之*。”许晓声音低沉而无力,“我一直在观察——咱们怕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呀!”
“可有些事情他并不应该知道!”姚芬急了。
许晓摆摆手:“对于一个聪明人来说,许多事情都是可以分析出来的。不过你也用不着太紧张,凡是钱能摆平的事,都算不上大事。你的包里还有烟么?我的烟抽光了。”
姚芬拉开皮包,找出一盒烟递给他。许晓赶紧抽上一支。是的,他想,但凡是钱能摆平的事,总归还有救。
五分钟后,老鲁的车来了。姚芬挽着许晓出了门。
老鲁已经站在车门口了,看见他们,脸上现出了恭顺的笑。他当然用不着告诉他们,二十分钟前,他就在街对面,看着宫秘书长打车离去。
“姚总小心。”他一把扶住险些踩空的姚芬。
此刻,已近子夜了。
第三十三章
欧扬久被手机闹醒了,他摸着黑打开手机,马上听到了小郝火急火燎的声音:“队长,你没睡吧?金棕榈佳苑居委会来电话了,我现在就在你楼下。”
“你姥姥的!”欧扬久愤愤地骂,“看看现在几点啦?”
“一点四十。”小郝老实相告,声音里透着急切,“队长,情况好像很急,您就咬咬牙吧!”
欧扬久像一条瘦狗似的后脊梁在床头上撞了一下,随即听见隔壁老婆的咕哝声。他拖拉着鞋出了门,一边下楼一边系扣子。
手机又响了起来,还是小郝:“队长,带上你的录音笔。我的忘办公室了。”
“你这个王八羔子,老子十二点才睡,吃了两片安定。”
小郝的车就停在楼下,开着发动机。欧扬久从楼门洞出现的时候,小郝跑了过来,假惺惺地扶了欧扬久一把。两个人上了车,飞快地开出了楼区。
“金棕榈佳苑有病啊,什么话不能明天说。”欧扬久点上烟抽着,随手摇下车窗朝外吐了口痰,“我迟早得被你们这些兔崽子折腾死!”
小郝看着车灯照亮的马路,说:“居委会说,有人看见凶手了!”
“哦,”欧扬久警觉了,“是叫花子么?”
“他们没说,只是让我们赶快去,提供情况的是一个住户。一对租房住地新婚夫妇。因为我给居委会留了手机号码,所以他们首先找我。按理说应该让你老人家多歇歇的,谁让大马明天出发呢,我不想折腾他了。再说了,你对人家大马态度实在有些过分了。”小郝说到这儿的时候缩了缩脖子,准备挨上一巴掌。
欧扬久懒得打他,只是张着大嘴打了个大哈欠。凶手?他脑子里跳动着这两个字,凶手、凶手……是的,凶手在那个地方行凶,胆子似乎大了些——看来凶手真急了。
说话到了。居委会灯火通明,感觉上发生了大事。
一个值班的人和他们主任都在,另外两个就是提供情况的那对新婚夫妇了。欧扬久二人的到来,使他们顿时兴奋起来。主任告诉他们,这对小夫妻都是研究生,刚刚工作不久……
“什么情况?”欧扬久深知这些基层人士的罗嗦,开口就奔主题。
那对年轻人便把情况说了说——
事情并不复杂,小夫妻里那个夫,昨天值了个夜班,今天休息。年轻人一个人在家自然大睡一觉,一直睡到下午将近五点。连中午饭都没吃。他说他起来以后站在窗口抽烟,想给妻子发个短信,结果手机没电了。大约就在这个时候,他往楼下看了一眼,看到的就是那座梅花鹿雕像。
“也就是随随便便看了一眼。”小伙子说。“我住在十九楼,那个高度看人就跟看蚂蚁似的。”
小伙子告诉两个警察,他看见一个人从那个雕像附近走去。那个时候大约正是凶杀案发生的时候。当然,他当时根本不知道发生了凶杀案。他说他仿佛看见雕像下边有个人形,但是没有过脑子,他在想晚饭怎么办,是不是应该到超市买些东西做一顿。然后他打座机找到了妻子,让她寻找个理由到外边吃一顿。女孩子说那咱们提前过中秋节吧,于是小伙子重新回到床上,开始用笔记本电脑写一个报告。天黑,他下楼按照约好的地方去和妻子汇合。然后两个人美美地吃了一顿晚饭,又顺便看了一场大片。回来的时候已经挺晚的了。从小区穿过的时候他们听到了人们议论死人的事情,感到很恐怖。但是直到这个时候小伙子依然没意识到什么。(接下来一段小伙子没细说,反正就是年轻男女那档子事)事后又扯了一些闲话,刚要睡的时候,小伙子想起来了。这时正好晚上一点。
“我的脑袋一下子就大了!”小伙子搂住妻子的肩膀,“我想我看见的就是凶手。就是那个走掉的人,他那时可能刚刚行凶完毕。”
欧扬久看着地面,心里已经有些不爽了。他预感到,可能是白高兴一场:“伙计,我现在最需要的是那个走掉的人有什么外部特征。你一定要仔细想想,哪怕一点儿也好。”
居委会主任说:“是呀,比如他穿什么衣服?”
小伙子也急得不行,完全在欧扬久预料之中:“我……我当时……唉,其实我手边就有一个望远镜,可是谁想得到呢?”
“是男是女?”欧扬久竖起一根手指。
“这……这……应该是男的吧?女人怎么会……”
欧扬久依然竖着那根手指:“这不是应该不应该的问题,我现在要的是你准确的印象!”
女孩子莫名其妙地在这个时候抽泣起来,她说他们生活得好好的,没招谁没惹谁,怎么这么倒霉呀。其实我们挺有责任心的,想起这件事马上就打了电话,否则的话,谁管着闲事呀。
欧扬久朝她摆摆手指:“别这样姑娘,我们打心眼儿里感谢你们。可是咱们现在谈的是非常重要的细节问题,我必须掌握一个准确的印象。小伙子继续说,你的准确印象是什么?”
小伙子拍拍妻子的肩膀,仰着头想了一会儿,道:“嗯,可能您说得对,细想起来那人不一定是男的,这一点不好确定。我想从我那个角度看下去,比较能分辨的应该是那个人走路的姿势。您想想看,从十九楼看下去,目标只是一个点,活动的是两只脚,走路……不好说,感觉上恐怕更像一个女的。”
“头发。”欧扬久指指自己的脑袋,“应该能看清头发吧?”
“头发难道有什么不同么?”小伙子感到有些费解,“我想说,那时候西边的太阳正好照过来,光线……您明白我的意思么?”
欧扬久点点头:“是的,我明白。这么说身上的衣服颜色也不好说了?”
“关键是我确实没在意。”小伙子又有些急了。
欧扬久真诚地谢过了小夫妇俩,然后和小郝打道回府。
车开到小河边时,小郝熄了火,两个人并排坐着,思索着。小郝不住地挠头,欧扬久不住地抽烟。
“丁宝玉……”小郝嘀咕了一声,然后看着欧扬久,“队长,咱们明天能不能见见那个丁宝玉?”
欧扬久目视着前方说:“这一点你真不如小美,她时不时还能冒出一两个我没想到的想法,可你小子……”
小郝不否认这一点,依然沿着自己的思路朝前走:“也就是说,欧大叔也想到了那个娘们儿?”
“这是最一般的直觉。”欧扬久揉了揉鼻子,“不足以说明什么——尤其在咱们没见到她之前。我现在想的是马老爷子。说实话,那个老爷子是个脑子很好用的人,能在事情过去好些日子后想到那个楼梯灯的细节——了不起呀!那是个要命地细节伙计。”
小郝道:“是的,凶手朝楼上跑了,然后伺机溜走。可是队长,咱们一直关心的那个乞丐,在这里究竟有没有意义?”
“他一而再,再而三地袭击苏岷,你说有没有意义。更何况有人确实在金棕榈佳苑见过他。”欧扬久靠着椅背叹了口气,“可气呀,马老爷子。他可以在小区里到处乱说,对咱们这些专业人员却一个屁也不放。他显然有些不自信。”
“结果让凶手听去了。”小郝莫名其妙地在喇叭上敲了一下,“队长,你觉得凶手是不是那个乞丐?”
欧扬久无名火又上来了:“是呀,我为什么骂大马?就是因为你们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没有作为!现在猜测有意义么?乞丐……姥姥的,咱们必须找到这个乞丐!走吧。”
“明天怎么办?”
“见丁宝玉。”
丁宝玉住在一座样式又老又旧的楼里。这样的楼在那一区域一共有四栋,矗立在一片平房中间,有些鹤立鸡群的感觉。墙上爬着些浓密的绿叶植物,感觉阴森森的。
精神焕发的范小美说:“政府也太不关心那些艺术家啦,怎么让王树民住这么破的楼。”
欧扬久说:“错啦丫头,这楼破土动工的时候你恐怕还没生呢,那时候能住上这种楼房的大小都是些人物——王树民是被当作人物安排在这儿的。不信你待会问问丁宝玉。”
小郝一路没说话,脑子里还在想昨天夜里得到的那个情况。凶手怎么那么大胆呢,光天化日之下竟敢行凶——显然,凶手已经恐惧到了一定程度!他看看眼前这栋楼,想象着即将见到的丁宝玉。
“队长,”他小声道,“如果那个凶手是个女人,和乞丐又扯不上了。乞丐是个男人呀!”
欧扬久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