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朝小官人-第2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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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秦少游见过陛下。臣听说,相王李旦,图谋不轨,怀叵测之心,欲加害陛下,臣不敢造次,深夜前来,敢问陛下是否安好。”
措辞是早就想好了的,很多时候,你做事可以鲁莽,可是怎么说话,却需要谨慎再谨慎,秦少游拜倒在地,他没有抬头去看武则天。
武则天藏在帷幔之后,只留给了秦少游一个隐隐约约的身影。
她没有说话。
殿中鸦雀无声。
秦少游见状,倒也极具耐心,并索性沉默不言。
终于,武则天幽幽叹口气,轻声道:“秦少游,你说人若是为了别人去做一件事,是什么心思?”
“啊……”秦少游不由道:“臣不明白。”
武则天淡淡道:“你当然不会明白,其实朕早就明白,你和朕是一样的人。”
秦少游不知这一句话是褒还是贬,一时答不上来。
武则天又是叹息:“你我都一样,都是自私自利,可是人不自私成吗?朕哪,若是自利,只怕现在还在庵里做比丘尼呢,而现在,朕该享的福也已享了,老了……”她哂然的发出了笑声:“难得,为了别人做了一桩好事,今夜………真是长啊……从今往后……秦少游,你我就是另一个身份相见了,令月托付给你,朕很放心,因为比朕想的还要不简单,可惜啊可惜,可惜你不姓李,可惜你不姓崔,不姓郑不姓王,你姓的是秦,这是你的造化,也是你是遗憾之处。若不是你姓秦,朕也不会托付你这样的大事,可是你因为姓秦,这辈子,就算到了头,也不过是三思和承嗣第二了,这既是际遇,也是天命。朕的那些外戚,都不如你,若是他们能有你一半,或许朕就改主意了。”
今日武则天说的话,似乎并没有什么逻辑,倒像是个寻常市井里的老太太在拉着家常,她显得很沮丧:“从今往后,一切都要变了,朕要变,你要变,每一个人都会变,呵……朕就当是送你和三思、承嗣他们一份大礼吧,你不必急着感激,这不是为了你,是为了令月。至于显儿,他不会是个好天子,往后……这局面怕是会更加复杂,噢,秦少游,你现在似乎已经开始在担心,往后的处境了吧,让朕来猜一猜,你现在一定在想,将来最大的隐患可能就是韦家,是吗?”
武则天轻蔑一笑:“韦家不过是一群跳梁小丑,朕得留着他们,留着他们,不是因为朕动了什么善心,而是朕太明白那个儿子了,那个儿子,注定是要被人控制的,没了韦家,就是被那些姓崔的、姓王的姓郑的控制,有了一个韦家,多多少少,还能争一争,总要让人投鼠忌器才好,朕临朝这么多年,别的没有学会,却是学会了一件事,那便是能站在朕面前的人,就没有一个人简单的,忠臣明日可以是奸贼,奸贼明日或许就有忠勇之举,你道是为何?因为他们和你我也是一样,都是为了利啊……”
武则天微微阖目:“朕老了,是该颐养天年了,这一点上,朕倒是信得过显儿,他啊,就算再恨朕,也绝不会让朕又丝毫不快,这不是他有孝心,是他不敢……”说到不敢的时候,颓废的武则天声音拉的很长,方才的疲倦一扫而空,目光中又恢复了那种高高在上的气度。
秦少游正想答话,却有宦官碎步进来,道:“陛下,太子殿下领着大臣,前来问陛下安好。”
武则天挥退了那个宦官,而后哂然冷笑:“该来的终于还是来了。”她含笑着举起案牍上的碧玉麒麟獣炉,显得颇为可惜,最后还是猛地一抛,砸落在地,脸色旋即变得铁青,面目中带着几分狞笑。
秦少游明白,好戏就要登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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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策军袭建春门的时候,刚刚回到龙门宫的李显几乎是在不安中度过,龙门宫内外,已经加强了戒备,经过了将近一夜的喧闹,等到那上官辰带着一队官兵抵达龙门宫,惊魂不定的李显看到了上官辰,才稍稍的安心一些。
而紧接着,崔詧等人便是到了,君臣见面,自是唏嘘不已,于是在崔詧的布置下,一面加派了人保护李显,一面准备好了车驾,带领群臣,拥护着李显入宫。
李显依然感觉很紧张,尤其是离了上官辰,进入了洛阳宫,虽然周遭尽都是崔詧这些重臣,可是他的心依旧还提在嗓子眼里,倒是宫中还算平静,天策军上下,自入宫之后,除了占据津要之地,控制了局面之外,也算得上是秋毫不犯,这让崔詧等人非但没有感觉到喜悦,反而有那么一丁点的隐忧。
一支明令禁止,且实力强大的军马,某种程度来说是极为可怕的,没有人劫掠,没有人袭扰,甚至连一丁点的混乱都没有,你大可以说,这是一支无私的军马,而他们的首领更是一个没有欲wang的人,可是某种程度来说,人家如此,倒更像是他们根本不在乎这一点的私利,因为他们看得上的东西更多,也更为贵重,远远不是一些财货所能相比。
这些心思,本来是没有的,偏生因为秦少游选择的是建春门,又是一夜破城,于是各种担心也就随之表露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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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章:禅让
抵达紫微宫的时候,李显的腿肚子有些抖动,他满脸苦涩的在众人拥簇下入殿,旋即看到地上摔落的獣炉和武则天那满是寒意的脸。
秦少游拜倒在地,一脸铁青。
李显恨不能立即转身逃开,躲得越远越好,他竟是完全没有一丁点胜利者的觉悟。
如往常一样,李显小心翼翼的前行几步,旋即行了大礼,道:“儿臣见过陛下,听说……听说宫里出了事,儿臣……儿臣……”后面的话,他竟是无法阻止,于是连续说了几个儿臣,失态到了不知所以然的地步。
倒是一侧的崔詧见状,忙是替他解围,崔詧显得淡定的多,他行了个礼,道:“太子殿下挂念陛下安危,如今见陛下安然无恙,心中喜不自胜。”
武则天抬眸看了崔詧一眼,自己的儿子是什么样,她当然比谁都清楚,反正和李显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于是她抿了抿嘴:“崔卿呢?崔卿也是挂念着朕,才在这夜半三更,跑来的吗?”
崔詧抿嘴一笑,直视着武则天,道:“君忧臣辱,陛下的安危,关系社稷,臣岂有不挂念的道理。”
武则天手搭在案上,一脸的似笑非笑,她道:“是啊,朕想不到,现在还能关系到社稷,这就难怪诸卿惦记了。”她语气一冷,看向秦少游,道:“尤其是秦卿家,朕将公主下嫁给他,多好地事儿,可是转眼,他不好生与他的娇妻为伴,反倒是让见朕了,还弄出这么大的动静。”
这句话在别人听来是讽刺,可是在秦少游听来。实则却是一种保护。
某种程度来说,武则天越是‘憎恨’自己,就越表明秦少游对李显的付出之巨。
也更证明若非是秦少游愤然夺门,以陛下地心思,太子殿下的处境有多么的岌岌可危。
秦少游抬眸,感激的看了武则天一眼。
他心里想:“世上的事大抵就是如此吧。人都有两面,或许在别人眼里,武则天面目可憎,可是对自己来说,这个天子对自己并不坏。”想到这里,秦少游心里越发复杂。
崔詧听了武则天愤恨的话,眼中那最后一丁点的忧虑,终于还是一扫而空。
他原本最担心的是武则天还有什么后手,因为他太了解这个女人了。这个女人的手段,远远超出他所见过的任何一个男人,凭着一个太宗皇帝最无关紧要的嫔妃的身份,脱颖而出,甚至单凭一己之力改朝换代,这种手段,谁可企及。
所以就算是武则天孤零零的坐在这里,就算洛阳内外尽都已经布置了倒向太子殿下的军马。就算现在在这殿中,武则天除了身边有个上官婉儿之外已是孤立无援。崔詧对武则天依旧不敢大意。
而现在,他反而放心了,因为武则天表现出了‘真性情’,她直接出言讽刺太子,讽刺自己,甚至是讽刺秦少游。某种程度来说,应当就是武则天已经失去了所有的底牌,无奈之下,只好用这种语言上的攻击来满足自己。
崔詧含笑,道:“陛下。臣有事要奏。”
武则天寒着脸:“你要说什么?”
崔詧淡淡道:“而今相王李旦图谋不轨,陛下理应下旨,治他欺君之罪。”
武则天双肩微耸,她冷漠的看了一眼崔詧,却是沉默了。
可是崔詧话音落下之后,其他人岂是等闲之辈,纷纷上前,道:“崔公所言甚是,王子犯法与庶民罪同,陛下理应严惩相王,以儆效尤。”
“骨肉之情固然要紧,可是国法如山,恳请陛下下旨。”
“臣以为,李隆基谋反一事,只怕牵涉相王,陛下不可不察。”
崔詧没有再做声了,他只是紧张的看着武则天,不敢有丝毫的懈怠。
而武则天冷着脸,她先是握紧拳头,旋即又松弛下去,崔詧确实是个老狐狸,他把相王这个烫手的山芋丢给了自己,显而易见,这是想让自己来背这个锅,自己下完旨意,接着便可以让他们登台唱戏了。
武则天显得十分恼怒,她猛地有一种无力感,固然此前这都是武则天设计好了的东西,可是真正到临头的时候,武则天陡然意识到,自己再不是那个一言九鼎的君王,她心里涌出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悲凉,这种感觉竟是让她有一些窒息。
她定了定神,抬眸,眼眸里依旧还是洞悉人心的似笑非笑,就仿佛一只高傲的天鹅,即便已经沦落到了绝境,依旧要把它的长颈高高昂起来,保持最后一丁点的尊严。
武则天冷冷一笑,道:“崔詧,你好大的胆子!”
听了这句话,本来还在咄咄逼人的崔詧眼眸里竟是掠过了一丝慌乱,他忙是行礼:“臣……不过是心系社稷,仗义执言而已。”
虽然还在辩解,可是气势却被压了一头。
武则天这时候,却是露出了厌倦之色,她身子微微向后一斜,嘴唇一抿,慢悠悠的道:“婉儿,拟旨,拿相王,交御史严查他的罪行。”
她说到这里,意味深长的看了李显一眼,道:“这一道旨意颁布之后,再拟一道旨意,就说朕自今岁以来,身体欠佳,屡屡抱病,国事重大,却又都维系朕这残烛之身,朕已成了腐木,恐再难撑着天下了,太子李显,为人恭顺,宽厚而知礼,素为人所拥戴,择定吉日,令他早日克继大统,以安众心吧,朕……也该享享清福了。”
她说到这里的时候,竟好像抽空了身上的所有气力,目中再无一丁点的锐气,甚至那原本深邃的眼底,也变得空洞气力。
她仿佛一下子老了,老的连说话都没了气力,这一番话,几经停顿,才完整说出来。
众臣大喜,许多人相互对视,终于还是松了最后一口气,一切……终于大功告成了。
秦少游却是抬眸,偷偷去看武则天,这才察觉,没了原先那一股睥睨天下的气概之后,武则天就像一个寻常地老妇人,头发斑斑,脸上岁月的纹理,也悄然攀上,她尽力坐在御案之后,想要显得自己有威严一些,可是即便是一个不谙世事的人,都能看出这勉强的背后,透着一股浓浓的悲凉。
倒是这时候,一个声音期期艾艾的道:“母……母皇……儿臣……儿臣不敢……母皇……儿臣……”
李显并没有感觉到轻松,反而内心深处,升起了一股浓重的恐惧,他磕头如捣蒜,连忙请辞,不像是作伪。
太子……还是太孱弱了啊,孱弱的何止是身体,更是他的心。
许多人心里叹息,这一丝阴霾,却还是掩饰不住他们得偿所愿的喜悦。
武则天却是笑了,她笑的有些勉强,道:“你不敢也要敢,显儿,你是被人寄予厚望,朕没有选择,你也已经没有了,这个天子,若是你不来做,朕……只怕也有尸骨无存,抬起你的头来,好好学一学,如何做一个圣君吧。”
武则天的话,既有无奈,却是揭露出了一个本质,事到如今,所有人都被逼到了墙角,已经没有任何的退路了。
对于武则天来说,她若是死撑,其他人怎么办?
这些从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