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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5章

罗布泊之咒-第2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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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心陡然一热。

他说:“你该发号施令了,去哪儿?”

我不想让他看到我湿润的眼睛,原地坐下来,说:“我有点累,我们就在这儿坐一会儿吧。”

章回站在我旁边,笑了:“好吧,你歇着,我放哨。”

天那么蓝,只有一丝云,就像碧玉上的一抹天然之痕。

过了一会儿,我说:“章回,我们是不是应该理一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章回说:“什么怎么回事儿?”

我说:“我们进入罗布泊之后经历的所有一切。”

章回说:“鬼知道。”

我说:“我们不是在做梦,而是在现实中,这一点确定吗?”

章回再次笑了:“我确定。”

我说:“那我们为什么好像走进了魔幻小说?”

章回不笑了,说:“也许现实本来就是这个样子,只有在封闭的罗布泊,它才露出本来面目。”

我喃喃地说:“怎么可能!现实怎么可能是这个样子!”

章回说:“那你怎么解释?”

我不说话了。

我没法解释。

章回说:“我喜欢这样的现实,至少它给我提供了另一种归宿,不然我只能回到监狱。”

我突然说:“你觉得那个安春红和那些湖里的婴孩是什么关系?”

章回一愣,然后说:“他们都不存在了,这个问题还重要吗?”

他的话音刚落,远方就传来了汽车的引擎声,在荒寂的罗布泊上,引擎声显得太刺耳了,我一下跳起来,朝背后望去——有一辆鲜艳的越野车正朝我们开过来,在灰色的盐壳地上十分醒目。

我和章回都没有说话,紧紧盯着它。

尽管我们都沉默着,但我能感觉到章回一点点绷紧了身体,他已经进入了备战状态。

那辆越野车颠颠簸簸,终于开近了。那是一辆粉色的悍马。当我渐渐看清车内是两个女孩的时候,顿时冒出了一肚子气——没错儿,她们是浆汁儿和孟小帅。

我曾经对一个相爱的女孩叮嘱过:如果我们遇到歹徒,你不要犯傻,撒腿就跑你的,不要管我。只要你跑开,我就没有了后顾之忧,可以拼命,可以逃跑。你脱身之后还可以替我报警。而你留下来,除了尖叫帮不上任何忙,万一被对方挟持,我就等于被人砍断了手脚……

现在,浆汁儿和孟小帅就犯傻了,她们竟然回来了!毫无疑问,浆汁儿是为了我,孟小帅是为了章回。

我呆呆地对章回说:“好吧,那我们说点重要的——你爱孟小帅吗?”

章回也看到了孟小帅,他一字一顿地说:“我,很爱很爱这个傻丫头。”

悍马开到我们跟前,停下来,浆汁儿和孟小帅从两侧下了车,四个人面面相对。

我先开的口:“你们是来给我们送行的?”

孟小帅一步跨到了章回旁边,挽住了他的胳膊:“我是来跟章回结婚的。”

章回看着我,眼睛慢慢睁大。

老实说,从身形上孟小帅和章回并不太般配,孟小帅挺高的,绝对模特身材。而章回并不高大。

浆汁儿说:“我是来参加你和季风婚礼的。”

我已经无力改变什么,只能走上前,轻轻抱了抱浆汁儿,然后说:“天气马上就要变成火炉了,我们就地搭个帐篷吧,天黑再走。”

……

就这样,浆汁儿和孟小帅回归了。

我发现,章回跟我一样,心情也变得不再轻松了。我们的肩上都多了一份责任。浆汁儿和孟小帅却很开心,高高兴兴地搭帐篷。

接下来,四个人坐在帐篷里,商量下一步计划。

所有人一致认为,令狐山是爱季风的,如果他想害季风早就下手了。因此,季风并没有太大危险。我们只有一个问题——如何找到他们。

渐渐的,话题又回到了罗布泊一系列的诡异事件上。

弄清安春红和那些婴孩的关系很重要,如果那些婴孩真的是地球的某种病毒,在无人的罗布泊上爆发了,而安春红只是病毒引发出来的幻象,那么一切都结束了。可是,如果那些婴孩是安春红制造的,就说明安春红很可能并没有消亡。如果真是这样,她究竟是个什么东西?现在她在哪里?

浆汁儿一直没怎么说话,她听着我们的谈论,突然笑了:“你们正在解一道永远不可能解开的谜。其实很简单。”

我看了看她:“你说。”

浆汁儿就说了:“这个世界上有神灵存在,而你们不承认,总想着用逻辑去解释一切,怎么听怎么蠢。”

我说:“有神灵?那你把孙悟空叫出来给我看看呗?”

章回一下笑出来。

浆汁儿并不理我,她从挎包里掏出几张脏兮兮的扑克牌,说:“我来算算她在哪个方向吧。”

说完,她把几张扑克牌背面朝上放在地上,摆成很好看的形状,然后一张张翻开,看了一会儿,她朝远处指了指,说:“那个方向,不过离我们很远。”

我很不信任地看着她,问:“就是说,她还在?”

浆汁儿把扑克牌收起来,很肯定地说:“她还在。”

章回很突兀地冒出了一句:“我应该娶了她。”

孟小帅立刻看了看他:“你想娶谁?”

章回说:“安春红啊!娶这样一个老婆太酷了,天天给我变魔术。”

孟小帅使劲拧了他的胳膊一下,章回疼得叫起来:“你干什么!”

孟小帅低声说:“这是家教!”

我意识到,应该给章回和孟小帅一点空间,于是说:“从今天起,我们要对付那些类人。章回,我把射钉枪交给你吧。”

章回说:“他们还剩下多少人?”

我说:“加上米豆,六七个吧。”

章回说:“小事儿。”

我站起来,朝浆汁儿使了个眼色:“浆汁儿,你跟我来一趟。”

浆汁儿就跟我走出了帐篷。

这时候是下午四点多钟,热浪烫脸,盐壳地“噼噼啪啪”地响,如同满地阴谋。

我快步钻进车里,把车发动着,并且打开了空调。然后,我和浆汁儿坐在了后座上。

我说:“浆汁儿,你太任性了。”

浆汁儿说:“我又怎么了?”

我说:“你为什么要回来?”

浆汁儿看着窗外,半天才说:“你不任性吗?明明可以离开,你却不走,这么大的罗布泊,你一个人乱闯,我放心吗!”

我轻轻摸了摸她的脸蛋,她的脸蛋竟然是凉的,我有些动情地说:“等我做完最后这件事。”

浆汁儿说:“然后我就可以参加你们的婚礼了?”

我说:“别闹。我和你的婚礼。”

浆汁儿说:“你总是忽左忽右的,我才不信你。”

我说:“其实我的心里很坚定,一直是你。浆汁儿,我爱你,在罗布泊经历了这一切,已经没有任何事情可以动摇我们的结局了。”

浆汁儿像小孩一样不信任地看着我,眼泪顺着脸蛋淌下来。

我掏出纸巾替她擦掉,然后拿起吉他,说:“昨天晚上,你睡着之后还死死抓着我,好像怕我跑掉似的。我一直没睡着,一直听着你的鼻息。我编了一首歌,唱给你好不好?”

浆汁儿含着泪使劲点头。

我弹着吉他轻声唱起来:“……颓废的楼兰,死去的湖泊,海市蜃楼的繁华成了传说。你在天的涯,我在海的角,谁和谁邂逅在缘分的界河。沙漠也寂寞,城市也寂寞,穿过地球听见你在呼唤我。爱情是蓝的,孤独是黑的,飘过来世前生我依然记得……相思是一种脑力劳动,如同上天折磨。生存是一种体力奔波,就像沙砾蹉跎。浩浩荡荡的风,一年年地吹着。梦里你轻声说,我们去罗布泊……”

浆汁儿靠在我的肩上,安静地听着,眼泪流得更汹涌了。我放下吉他,像拍宝宝一样轻轻地拍着她。

过了一会儿,她仰着脸来,抽抽搭搭地说:“‘蹉跎’这个词是不是用得不准确啊?”

我憋不住笑出来。

她重新躺在我的怀里,说:“好吧,你是作家。”

我和浆汁儿一直坐在车里说话,直到天色一点点暗下来。我的眼睛突然瞪大了——远处走来了两个人!我赶紧拿起了射钉枪。浆汁儿感觉不对,也坐直了身子,也看到了那两个人,她害怕地问:“这是……这是谁啊!”

我死死盯着他们,没有说话。

他们越来越近。

地平线蒸腾着烟雾般的地气,他们的下半身显得有些虚幻。

第60章 三男三女

直到这两个人走到离我们十几米远的地方,我才看清——是令狐山和季风!

我不确定他们是怎么找到我们的,我也不确定令狐山的意图,我的大脑快速运转,只想到两种可能:第一,令狐山来把季风还给我们。第二,他把季风当人质。

我轻轻对浆汁儿说:“你留在车里,我下去,你把车门锁上。”

浆汁儿不知所措地点了点头。

我拎着射钉枪下了车,然后拍了拍车门,浆汁儿手忙脚乱地摸索着,竟然找不到门锁在哪里。我只好拉开车门,指了指门锁的位置,然后重新把车门关上。“咔哒”一声,她终于把车门锁上了。

令狐山和季风已经走到我跟前了。

我看着他们,并没有说话。

令狐山对季风说了句什么,季风一个人朝我走过来。

我依然紧紧抓着射钉枪。

季风走到我面前,说:“他是来投靠我们的。”

我愣了愣。令狐山来投靠我们?

接着,季风告诉我,前一天夜里,那个安春红突然在古墓外出现,对类人发起了袭击,令狐山拼死保护季风,两个人才得以幸存,其他类人全部被杀死了。

千真万确,安春红依然存在!

现在,类人只剩下令狐山一个了!

我突然说:“季风,你爱他吗?”

季风愣了愣:“一定要说吗?”

我说:“如果你不爱他,那么桥归桥路归路,我们和他各走各的;如果你爱他,我们会无条件地接纳他,并且把他当成我们当中的一员。”

季风毫不犹豫地说:“是的,我爱他。”

我说:“你等一下。”

然后,我走向了帐篷,实际上章回和孟小帅已经听到声音走出来了,他们站在帐篷门口警惕地朝我们张望着。

我走过去,章回问:“这是什么情况?”

我说:“季风带着她的男朋友回娘家来了。”

章回说:“什么意思?”

我把情况说了说,然后问他和孟小帅:“你们同意接受令狐山吗?”

章回说:“当然了。我不接受类人,但是我接受季风的男朋友。”

我又看了看孟小帅,孟小帅点了点头。

我回到令狐山和季风跟前,说:“好了,我们是一家人了。”

接着,我走到车前把浆汁儿叫出来,浆汁儿跑到季风跟前,紧紧抱住她,又哭起来。娇小的季风像姐姐一样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慰着。我们走回帐篷的时候,浆汁儿一直挽着季风的胳膊,问这问那。

在帐篷里,浆汁儿坐在我旁边,孟小帅坐在章回旁边,令狐山坐在季风旁边。我对季风和令狐山讲了我们经历的事情,令狐山听得全神贯注,就像在听一部惊险小说。

最后我说:“眼下,罗布泊上只剩下我们六个人了,我们应该离开了。令狐山,你考虑一下,要不要跟季风一起出去?”

令狐山低头想了想,突然对季风说:“季风,对不起,我骗了你。”

我马上看了看季风,她困惑地看着令狐山。

我脑袋里闪过的第一个念头就是——我上当了,季风被令狐山利用了,我把这个类人迎进帐篷也许是个巨大的错误……

浆汁儿和孟小帅都诧异地看着令狐山,只有章回依然微笑着注视令狐山,只有我能看出来,那微笑里透着杀气,毫无疑问他在等待下文,如果令狐山说出什么不对头的话,他肯定立马扑上去。

令狐山把目光转向我,说:“那些类人都是我杀死的。”

我假装平静地问他:“为什么?”

令狐山说:“为了换来一个谜底。”

前一天夜里,令狐山和季风已经入睡,突然被惊醒,他们听见古墓外狂风大作,传来某种异类的笑声,以及类人惊恐的叫声。令狐山知道灾难来了,他把季风藏在古墓内的一个密室里,然后拎着兵器就冲了出去。

漆黑的荒漠上站着一个白发女人,正是安春红,她全身发光,白晃晃的,五官清晰可见,异常骇人。令狐山眯眼朝上看,黑暗的天空中隐隐飞舞着一些僵直的身体,就像巨大的蝙蝠,看不太清具体有多少,只能听见夜风吹着衣服“扑啦啦”响。就像在一片腐朽多年的泥浆中翻腾着一些黑黢黢的活物,那感觉令人恶心。

令狐山压制着恐惧,问她:“你到底是什么东西?你要干什么?”

那个发光人慢悠悠地重复着一句话:“我要制造精怪……我要制造精怪……我要制造精怪……”

类人杀死类人就会变成精怪。

令狐山命令其他类人退回古墓内,最后,他和发光人达成了一个协议——他亲手杀死手下的类人,换取他和季风的活路。另外,发光人必须告诉令狐山她的来历。

发光人同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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